第42章
顏舒瑤能感受到, 那些或試探、或打量、或欣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娛樂圈這樣的名利場，她早就習慣了四麵八方而來的眼神。她站在聚光燈下，像展示一件商品一般，任由那些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可那些目光, 怎麽和這比。
這場晚宴太重要, 不光是南城那幾個商界巨頭。全國各地, 頭部的商界大佬、金融巨鱷，都動用了關係，擠進了這場晚宴。
這些人的目光，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顏舒瑤有些飄飄然，她的眸光穿越人群, 落在那道頎長的身影之上。
不管他在角落, 還是人群的中央, 隻要他出現, 那他就是絕對的主角。
顏舒瑤想要留住現在這些目光, 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成為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僅管——
現在, 那個位置有人了。
但顏舒瑤覺得，契機已經到了。
隻要陸希恒是真的失憶……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顏舒瑤收回目光, 將視線交給她身旁的法國男人, 綻開一個絕美的笑靨。
在這一時刻,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要賭一把。或許, 這就是她最後的機會。
Chatham的出現, 徹底將整個會場的氣氛推向最**。
法國的道爾集團, 在這些人眼中就是一個巨大的、亟待開采的金礦。這是國內從來沒有人涉及的領域, 沒有人想把這樣的機遇拱手相讓給陸希恒。
就算一開始是他談下來的那又如何？正如昨晚的熱搜所示，他失憶了, 一個連腦子都可能混沌不清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和道爾合作。
這場失憶更是上天的旨意，代表老天爺也知道，實際上還有更好的選擇。
Chatham挽著顏舒瑤，從容不迫地接受一路而來的示意問好。
這些人都想讓他駐足長聊，但他目光很禮貌又堅毅，腳步很鎮定，穩穩地向著他心中所想的方向走去。
長途跋涉的跨國航線，沒有讓他意識模糊。他很清楚，今天他為什麽來到這裏，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Chatham站到陸希恒身旁。眾人雖然也想和Chatham多攀談幾句，也不會急於在此時表現，自動讓出空間。
Chatham鬆開顏舒瑤的手，“好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聽說你是個在中國很火的明星，就不耽誤你時間了，很感謝你剛才的陪伴。”
當著陸希恒和蘇蘇的麵，顏舒瑤被Chatham撇下。她毫無破綻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後很快又神情自若道：“先生，距離晚宴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剛才我們聊得非常愉快，還是讓我陪你直到晚宴結束吧。”
Chatham微微挑眉，暗自腹誹，她管這叫聊得愉快？Chatham本來以為美人作伴出席這樣的場合，是一件極為享受的美事。可這位東方女人實在太無趣了，他這一路過來就已經甚是煎熬。
Chatham也不好說的太直白，他是最懂憐香惜玉的法國男人。
Chatham微微欠身，對著顏舒瑤指了一個方向，“感謝你的體貼，美麗的女士。你去那邊等我，我有事情要和陸商談，一會兒見。”
顏舒瑤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好照辦。
轉身之前她深深看了眼陸希恒，男人對她的存在似乎不甚在意，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落給她。
是真的失憶了吧？顏舒瑤安慰自己。
顏舒瑤離開之後，Chatham渾身舒暢輕鬆。
他欣賞的目光大大方方輾轉於蘇蘇和陸希恒之間。
陸希恒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周蘇蘇。”
男人又轉頭對著蘇蘇，“蘇蘇，Chatham，遠赴中國的法國貴客。”
蘇蘇向Chatham微笑點頭，“Chatham，久仰大名。”
Chatham感歎道：“陸，你的蘇蘇比你形容的還要漂亮。”
陸希恒毫不謙虛，全盤接受Chatham的肯定，“比起肉眼可視的畫麵，人類的語言向來蒼白貧乏。就像我們之間的合作，你不親自跑一趟南城，我很難把心中所想的宏偉藍圖，準確地轉述給你。”
Chatham做出一個誇張又滑稽的表情，“是的，我們之間的合作確實最近進度滯後了不少。你提出的幾個方案讓我簡直大跌眼鏡，陸，我簡直都要相信那個不靠譜的傳言，認為你是真的失憶了。哈哈哈……”
Chatham之所以敢在這裏肆無忌憚提起失憶的話題，是因為下午見麵他和陸希恒已經洽談了一番。對方的談吐和決策，與他印象中的那個陸希恒別無二致。他早就卸下了最後的一絲懷疑，認為陸希恒失憶就是無稽之談。
陸希恒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裏接過兩隻高腳杯，將其中一隻遞給Chatham。
兩人惺惺相惜的碰杯，而後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香醇的酒精劃過喉嚨，甘甜又辛辣，陸希恒嗓音沉沉，在Chatham耳邊低語，“辛苦了你了，最近你應該很忙吧。我知道你喜歡熱鬧，喜歡挑戰，同時也喜歡質疑，所以安排你來中國走這一趟實在很有必要。你可以實地考察盛風，考察我，甚至考察我的那些競爭對手。我不介意讓你一一去了解那些向你拋來的橄欖枝。但我相信，悉數了解過後，你會堅持，最初的決定。盛風是最適合道爾的，我們的合作，有著最堅不可摧的穩固地基。”
Chatham欣賞陸希恒的自信，也欽佩他的安排。這個男人的確如他所言，得體大方沒有阻撓任何聯係上他，別有心思的中國企業家。
而這段時間，他也確實很忙，忙著應付紛至遝來的對話和邀約。他才明白，不是所有中國人，都像陸希恒一樣腳踏實地，講究做實事和效益。有些人，天生擅於搞小動作。他們對道爾和盛風的合作充滿懷疑。從一開始，就認定兩家公司的合作背後，藏匿著的，是陸希恒和他二人達成了某種個人利益交換的協作。
所以，這些人企圖收買他，賄賂他。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精心安排，巧言令色的陷阱。他們巴不得他犯錯，跌進圈套，然後從此粘上他，攀上道爾。
Chatham對這一切，反感又厭倦。
“好了，我的小老弟，我承認我的確看走眼了，不該質疑我們的合作關係。幫我擋一擋吧，你簡直無法想象，那些愚蠢的人有多令人抓狂無語。”
陸希恒嘴角噙著笑，順道給了蘇蘇一個誌在必得的眼神，語氣輕鬆道：“哦，這樣嗎？那看來，這場晚宴的最後環節，是有必要登場了。相信隻要在今晚，你簽下和盛風的長期合作合同。我們向在場所有人公開我們的合作意向，那些令你煩惱的聲音，應該就會自動消失不見吧？”
Chatham拍了拍腦門，“陸，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放在今晚最後一個環節好嗎？我們現在就公布吧，我可不想一整個晚宴在這裏扮演一隻肥美的羔羊。你是沒看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都要懷疑我是什麽沒穿衣服的絕世美女了。”
陸希恒深表同情，但卻無能為力，“我得吩咐人稍微去安排一下，Chatham，加油，共勉，我與你同在。”
Chatham：“……”
陸希恒要去吩咐下麵的人，自然隻能和Chatham暫時分開。
他又對著身旁的蘇蘇：“蘇蘇，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這裏真的沉悶又無聊。”
蘇蘇對此毫不在意，“我不是浮躁的小女生，非要對著有趣生動的節目才能心平氣和地待在公共場所幾個小時。你去忙吧，接下來的時間，我想以我自己的名字在這裏呆著，而不是備受矚目的陸夫人。或許，我也能為我的月色，在這裏爭取到一些有用的人脈。”
陸希恒看著蘇蘇一臉的小興奮，她的確沒有因為他要暫時離場而產生出半分的局促或是不適。
甚至，他的離開，讓蘇蘇更加期待興奮。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麵閃爍著的，是躊躇滿誌的光芒。
“好，祝你成功。”
-
陸希恒再次回到晚宴會場門口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這段時間，陸希恒有些後悔將蘇蘇一個人丟在這樣的場合。
他的妻子今天打扮的太過惹眼，隻有站在他身旁，落在他視線範圍內，他才有安全感。
陸希恒正要進門，一道女聲喊住他，“希恒，方便談一下嘛？”
不用轉頭，陸希恒也能分辨出來，是顏舒瑤的聲音。
心裏煩躁，但修養還是促使陸希恒把頭轉過去。
“有什麽事嗎？”
冷淡疏離，就像對著一個陌生人。
顏舒瑤咬著唇，將這段時間陸希恒對她的反應串聯在一起。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是失憶了，才會忍心這樣對她。
“有事，很重要的事情。希恒，我們談談吧，否則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陸希恒知道，魚兒要上鉤了。
“好，我在樓上有一個房間，我們去那裏談吧。”
讓身後跟著的人先進晚宴安排後，陸希恒帶著顏舒瑤乘坐電梯來到樓上。
這個樓層有一間特別設立的會議室，顏舒瑤在陸希恒的帶領下走進去。
時隔太久，她終於獲得和夢想中的男人獨處的機會，眼睛一熱，她甚至有落淚的衝動。
“希恒……”
顏舒瑤跌跌撞撞撲上來，想要投入男人的懷抱。
陸希恒哪裏會如她所願，冷酷又輕巧地躲過去。
撲了空，顏舒瑤沒有絲毫尷尬，反而情緒更加飽滿，楚楚可憐地對著陸希恒：“你都忘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