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劉文庚耍流氓不成反被拘留,蕭雨回家後跟父母說起了今天的遭遇,蕭建國兩口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樊巧香頓時就壓著聲音開口罵。

“混蛋玩意,狗膽包天。老娘……”

女人氣的都不知道該拿對方咋樣才解氣了。女孩子的清白那是多重要的事兒,他居然敢生出這樣的齷蹉心思。真要讓他得逞了,閨女這輩子都被毀了。

“她爹,你得想想辦法,絕對不能讓他脫罪。”

蕭建國拳頭捏的咯咯響,“放心,老子不會這麽便宜他。”

“他已經挨了揍又被起訴,爹娘你們別氣了。我就是告訴你們一聲,以後跟劉家算是結了仇了,爹你注意別受了劉文庚他爹的暗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放心,爹自有主張。”

蕭建國作為一家之主,旁人敢如此欺負到頭上,那絕對不能忍。翌日就去找人,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劉家想辦法開脫過去。他當即就跑去了糧油站。縣糧油站站長他認識,倆人開會時打過招呼。

“徐站長、你們下屬單位的人在大街上意圖對女孩子用強,這事兒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誰啊,哪個混蛋幹這種沒人性的事兒?”

“劉文庚。”

蕭建國將這小子幹的好事不偏不倚的說給了他領導,頓時徐站長就氣的拍了桌子。這時期的人對於這種事兒容忍度十分低,犯這種錯簡直丟人加三級。

“開除,這種必須通報開除,我們的隊伍裏不能混進這樣的人。不,這種都不能稱之為人,畜生東西。”

公安局尚未通報單位,單位領導知道了。劉家父子正想辦法怎麽開脫,先得了個消息——劉文庚被單位開除了。

這麽好的鐵飯碗肥差丟了,他在拘留所控製不住的渾身哆嗦。後悔,那是自然。可如今後悔也沒用,開除已經是板上釘釘。自己麵臨被起訴,如果定了罪他以後出來也難做人。

“蕭雨,我艸你八輩祖宗。”

自己先打旁人的壞主意,事到如今還怪旁人反擊。蕭建國搞丟了他的工作,心裏也在提防劉家打擊報複。但他工作一向嚴謹,倒是沒什麽把柄好怕。

黨支部安排了一下工作,回來的時候老婆孩子在一起討論做衣服。樊巧香會裁縫,布料平鋪在裁剪板上,她在跟閨女商量樣式。

“你身形瘦,這料子夠做雙排扣的大衣。大衣得有裏子才挺闊有型,我扯了六尺最便宜的灰布,找不要票的布頭,做裏子不妨礙。”

“新布留著給弟弟做衣裳吧,拆我一件舊的做裏子。”

如今這年代,做件兒帶裏子的衣裳都費勁。衣服掛裏需要的布料比外頭的少不了多少,這樣一件兒下來相當於單衣兩件兒了。所以一般人很少做這樣的衣服。樊巧香這也是想著閨女要去北京念書了,奢侈一回給做件兒好的。

“既然做件兒好的,那就做件兒全新的。”蕭建國進門接話:“你媽有門路,就是多花幾塊錢的事兒。沒事,今年年底結算的不賴,夠花銷的。”

樊巧香也說:“聽你爹的。這回給你做件兒全新的衣裳。這料子搭配淺灰的裏子,做出來肯定挺闊有型還不露醜。”

量好了尺寸,用粉筆打版,當晚樊巧香將料子裁剪好。翌日買到了淺灰的布料做裏子,她將熨鬥拿出來洗刷幹淨。

屋裏響起噠噠噠的縫紉機聲音,衣裳一邊做一邊熨,把每一道針線都熨的平平整整。

“給雨點兒做衣裳呢?”

婆婆端著塊豆腐進來,她抬頭含笑應是。“您這是換豆腐去了?”

“發的豆芽你爹咬不動,我去給換了塊兒豆腐。豆腐可不如豆芽實惠,可老頭子今年那牙掉的不剩幾個,硬的東西一律都咬不動。”

老太太說著用耷在椅背上的毛巾擦擦手,拿起了一旁的熨鬥。“你來做我給熨,倆人合作快一些。”

“我一個人也行,您歇歇,坐那兒咱們說會兒話。”

“閑著也是閑著,你趕快做你的。”

婆媳倆一個縫紉一個熨燙,屋裏沒說話隻餘噠噠噠的縫紉機在響。等著衣裳做好喊蕭雨進來試。

“哪裏不合適的話我再改。”

蕭雨穿了條深灰色的直筒長褲,跟這件格子毛呢的大衣還挺搭。上身一試,整個人立馬提升一個檔次。之前穿薄棉襖的土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幹練利落優雅時髦。

“哎呀,一下子就變洋氣了。還是我閨女有眼光,難怪之前不想要那花棉襖呢。”

“是好,真好。”

老太太也不會說咋好,但好賴是一眼能看出來的。毛呢的長款外套和花棉襖給人的感覺那完全不同。

“還是我孫女長的好,那穿啥都是好看的。”

樊巧香一拍手附和道:“對,披個麻袋也漂亮。”

“媽、”

蕭雨不好意思的臉都紅了,真是自己親媽天生自帶濾鏡,什麽時候都是誇獎。脫掉新衣留著過年穿,還換回了自己之前的棉襖。

抬手將辮子從衣服裏掏出來,腦袋一轉頭發回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肌膚細膩五官精致,還真是穿什麽都難掩天生麗質。

“我爹呢,這麽晚怎麽還沒回來?”

“說是下周公社領導要各大隊檢查,他在安排做準備吧。”

公社領導檢查?是劉家出手了吧。雖然父親一再強調自己不怕查,但她還是難免有些擔心。莫須有、栽贓陷害,這些齷蹉手段也不得不防。

蕭建國晚上回來迎上了一家人擔憂的眼眸,男人大咧咧的笑笑讓大家安心睡覺。他作為一家之主如此鎮定,家人也就暫時放心。

樊巧香調休給閨女做好了新衣,秋衣秋褲內衣什麽的也都準備好。年後要給長輩們挨家挨戶拜年,就沒時間做這些了。得趁著年前這段把閨女上學所需都準備好。

仨兒子進來看媽媽在給姐姐疊衣服,最小的那個有些羨慕。“媽,等我考上大學也給我從裏到外做新衣嗎?”

“那當然啊。上大學進城了,咋也得穿的體麵些。”說著女人抬手摸摸小兒子的腦瓜。“媽能買到不要票的布,放心,到時候都讓你們穿的裏外能見人。”

“哦、”老四高興的蹦起來,伸手拉住二哥的手。“二哥你高一了,可得好好學習。”

“出息。我考大學是為了端鐵飯碗進城工作,可不是為了穿新衣服。”

“那把你那份給我。”

“想的美。”

上初中的老三笑笑不說話,手裏拿著本英語書。今年新增了外語,這還是主課呢,得好好學。

孩子們熱熱鬧鬧過大年,對於給上大學的姐姐準備新衣服沒任何不滿。有粉就得抹在麵上,姐姐出門代表家裏的門麵,好東西都給姐姐。

臘月十九,公社的檢查團來到了河底大隊。劉書記臉上溫和但那一雙眼眸閃著寒光,讓蕭建國提著十二分的警惕。

外頭田埂間走了一圈後,黨支部裏大隊會計拿出了賬本。公社倆會計坐下拿出算盤,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蕭建國無緣由的有些心慌。

寂靜的屋裏響起劈裏啪啦的算盤聲響,蕭建國在腦子裏回想著各種賬目。轉頭瞅一眼劉文庚他爹,對方一雙眼眸清冷如北方的雪。

“蕭支書、市人武部的開車過來,朝著你家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公社堅持人員互相用眼神交流。劉書記站起來,衝著蕭建國一副識大體的模樣,讓他回去看看情況。

“我跟你一起去。上級單位下來沒來黨支部去了你家,是跟蕭支書認識?”

對這試探的話,蕭建國搖搖頭。“沒認識的啊。”

“走吧,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出去沒走多遠,已經有人給回報。“是你家老爺子的老戰友來了,說是工作後順道過來看看老戰友。人武部的人給領路,說是還要去縣城,過來都是順道。”

以前就聽說過蕭家老爺子在京城有老戰友,革命年代生死之交。老劉到前頭親眼看到人武部的態度,頓生打碎了牙咽進肚子,這事兒想回旋來硬的估計不行。

男人上前跟上級單位的人混了個臉熟,對方說是私事不勞他費心。他非常識趣的離開,公社的檢查很快結束。

蕭家這邊,蕭家老漢迎老戰友進屋,蕭建國忙完公事送走公社的檢查人員後,又客客氣氣的送人武部的人離開。

冷家開車的是老爺子的警衛員。男人身穿綠軍裝,衝蕭建國打過招呼後開始從車上往下拿禮物。

她爺爺說著話邀請老夥計進了屋,他們也都跟在身後。警衛員從車上往下拿禮物,一件一件的先放在地上。

蕭建國返回後和蕭雨一起幫忙,進屋後跟客人笑著寒暄打招呼。蕭雨乖乖的回答長輩問話,老爺子望著她滿眼的喜愛。

“好,北大可是一流學府。以後畢業了進機關或者當老師都不錯。”

蕭雨笑笑:“冷爺爺,您跟我爺爺聊會兒,我去準備晚飯。”

“好,今兒嚐嚐雨點兒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