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五天後尤音漸漸覺得不對勁, 她今天的工作是做車展的項目策劃匯報PPT,昨天是幫許瑩跑了大半個北城給三個客戶送資料,前天是幫她寫了年終總結報告, 大前天......
何茉茉和張淼天天吐槽的是打印複印倒水拿快遞等基礎工作,到她這裏變高級些,不過說到底是幫許瑩幹活, 她隻負責交代工作,不解釋, 全靠尤音自己理解。
不過她確實從這些資料中摸清許瑩這個崗位的工作內容, 一個項目幾乎所有前期的工作都歸她管, 不過好處是她這個崗位不止她一個, 一共四個人, 每個人每個階段隻負責一個,最多兩個項目,像這次春節的車展就是她手裏的。
今天一上班尤音就領下做PPT的任務,許瑩給她發了以往兩個項目的匯報做參考, 再加上之前收集過數據, 她以為很簡單, 可一上手才發現比隻有動手的搜集信息難多了。
幸好是漫娛匯報工作有固定模板,不用她再開會員買模板。
尤音看了幾遍之前的匯報,大概找到許瑩匯報的思路, 先整理現有的資料,有些不清楚的內容再問她要。
忙忙碌碌一早上, 下午才真正開始。
五點,許瑩跟她說:“好了, 先不做了,你晚上跟我去吃飯。”
尤音一開始還以為她說請自己吃飯, 過幾秒,她又轉頭來認認真真打量她,最後眉眼輕蹙,“太素了,回去換一套,我們六點半在悅來酒店集合。”
尤音一愣,“陪客戶嗎?”
許瑩笑:“怎麽,害怕啊?”
“不是......”
“放心,不單我們倆,還有你那師兄和黃經理,我們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公司。”
這確實是,就算她信不過他們,席庭越還是可以信。
尤音同意,下班回家換衣服。
在樓道碰見去上班的祁夏,她擋住風風火火的女孩,“幹嘛呢。”
尤音走得快,沒看到祁夏,抬起頭,“剛下班,回來換衣服。”
“換衣服做什麽?”
尤音想了會,告訴她,“我現在不是在工作嘛,今晚和同事去見客戶。”
祁夏一聽就知道明白,“什麽客戶?去哪見?”
“一個酒店......什麽客戶我沒問......”
祁夏皺眉,張張嘴,卻也不好多管她什麽,尤音不是小孩子了。
“留個心眼注意安全,酒能不喝不喝。”
“嗯嗯。”
尤音沒什麽適合這種飯局的衣服,隻把自己身上的牛仔褲換成裙子,換好,匆匆打車去酒店。
......
這兩天祁夏酒吧重新開張,科技公司被惡意舉報也順利解決,晚上盛則複做東請客,也給自己老婆生意捧場。
聞晉和席庭越一起到,聞晉來北城已經一段時間,自然跟他們相熟,沒一會,和臭味相投的紀年混到一塊去。
富家公子供消遣的樂子多,擲個骰子也擲出門道來。
盛則複一般不跟他們玩,過來找伴,“你老婆呢?”
席庭越覷他,嚴肅說:“不是,別亂說。”
喲,還在乎起這個。
盛則複倒酒,“祁夏說你給人家安排了工作?”
“嗯。”席庭越兩指扣起眼前透明玻璃杯,抿了口酒,語氣淡淡。
“小姑娘嬌生慣養的,你也舍得把人丟到虎狼堆裏,你那公司都什麽人你不知道啊?”盛則複也喝了口酒,“我要是你,把人捧手心都怕化了。”
席庭越不客氣回他:“那你怎麽不把祁夏捧手裏?幫著她開酒吧?還放下你盛總身段親自給她拉生意?”
盛則複一噎,他要真讓祁夏乖乖待家裏做全職太太,這個婚可能第二天就得離。
他也從沒想過讓祁夏做全職太太,他就喜歡她掉錢眼裏,喜歡她遊刃有餘在各種客人中周璿,喜歡她調酒時的自信張揚。
不僅這家,他還要給她開越來越多的酒吧,讓她成為全北城最有錢的女人。
但在席庭越麵前不能服輸,“她是我老婆,我們有證,這屬於婚後財產你懂不懂,你現在喝的這杯酒有一半利益進我口袋。”
“得了吧你。”席庭越一個字不信。
尤音不是祁夏那樣的性格,她從小被爺爺保護得太好,單純不設防,偏偏性子又倔,很容易吃虧。
畫畫這個職業很少與外人接觸,但她不可能一輩子不跟人接觸,自己也不會總在她身邊。
她不必學會圓滑不必屈服,隻是他希望再遇見徐遊這種人時她能更好處理,而不是一頭紮進去。
而且漫娛就在他眼底下,不會出什麽事。
盛則複也意識出來什麽:“你家那個確實太乖了,多出來見見人心險惡挺好的。”
席庭越頷首,抬起酒杯送到嘴邊,喝下最後一口。
祁夏忙完上來,坐到盛則複身邊。
盛則複親昵摟住她腰,“老婆,今天營業額多少了?”
先前酒吧被盛母那邊的人用消防不合格舉報停業,就這麽一小段時間對麵新開了家定位差不多的,目的就是跟她搶人。
這兩天重新開業壓力自然大,但祁夏不在乎,她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
她推開盛則複湊過來的臉,正經問席庭越:“你知道音音晚上去見客戶這事?”
按照席庭越對尤音那緊張程度,祁夏唯一能想到他在這裏,尤音去應酬的合理原因是他知道這件事,並做了安排。
可下一秒從男人轉過來的臉,以及皺起的眉心判斷,他不知道。
祁夏有些生氣:“不合適,什麽應酬啊,還讓她回去換衣服。”
席庭越臉色沉得厲害,薄唇繃成條直線,站起來,二話不說邁腿出去。
盛則複搖頭失笑,就這還讓人家見人心險惡,怕是壞人還沒走到她麵前他先把人嘎了。
......
尤音提前到酒店門口,在大堂等了會,等到他們過來,張淼也在,尤音安心些。
到底第一回 麵對這種場麵,說不緊張是假的。
許瑩看了看她身上白色裙子,還是不太滿意,不過沒說什麽,四人一起往裏走。
許瑩邊交代,“等會到的是汽車協會秘書長,還有兩個車企市場部經理,你們兩個別多說話,跟著我們就行。”
張淼經曆比尤音多,酒場經驗豐富,這次被叫來深感自己被重用,拍著胸口保證完成任務,還信誓旦旦說:“黃經理,許經理,我酒量還行,有需要你們盡管吩咐。”
“不錯不錯。”黃經理再看尤音,“小姑娘你呢?”
尤音現在是三杯雞尾酒的量,但她不想喝,也不喜歡這種酒桌文化,不過斟酌了會,終究沒拒絕,“我酒量不太好。”
見機行事,她隻接受自己可接受的範圍。
黃經理笑:“沒事沒事,小姑娘不會為難你。”
漫娛是甲方,但對方到底是盤踞北城多年的地頭蛇,曆年車展也不缺投資,黃經理和許瑩想要拿下還是有一點難度。
今天倆人態度放低,先到,大概十來分鍾對方才姍姍來遲,四人起身相迎,互相介紹後落座。
尤音看向對麵三十四歲年紀的男人,啤酒肚都不小,一個禿頂,一個看起來像五十歲,一個黑眼圈黑乎乎。
她忽然覺得席庭越這個總裁做得不容易,就這樣整天在酒場商場裏混還能維持那副身材,而且不禿頭,他真牛。
一坐下,對麵禿頭的那人問尤音:“剛剛黃經理說小姑娘還在上學啊?”
尤音抬頭對上對方直勾勾視線,心裏頓覺不舒服,壓了壓,回複:“是的王總。”
“喲,那真不錯,沒畢業就能進漫娛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尤音尷尬笑笑算作回應。
許瑩扭頭看她,心裏奇怪,尤音平時活幹得好,人也機靈不懂就問,也能討辦公室前後左右喜歡,怎麽來了這跟個木頭似的?
漫娛自然不用求著別人給項目,但類似應酬避無可避,今天帶他們兩個來一來也算完成帶教任務,二來......許瑩再看乖巧坐著的女孩,尤音長得好,她不至於讓她做什麽,但有她在飯桌上會輕鬆很多。
許瑩見她答了一句就不再說,舉起酒杯緩和氣氛,“王總張總秦總,咱們好不容易見麵,這杯我們敬你們。”
黃經理和張淼也順勢舉起杯,尤音看著眼前那個小小杯子,猶豫。
是白的,不是紅酒不是啤酒也不是雞尾酒。
她沒喝過白酒。
許瑩用手肘推了推她,一屋子人也都看著她,許瑩望過來的眼神已經帶著斥責。
尤音一咬牙,端起酒杯。
桌上說了兩句場麵話,各自飲下,尤音可不敢一口幹,但她到底小看白酒,就那麽小半杯,喉嚨前所未有的辣。
現在不是在家,她不露聲色壓下喉嚨裏的火辣味,轉過轉盤給自己倒水,喝完滿滿一杯才緩下去。
許瑩大概見她“不中用”,不再cue她,自己喝過兩杯酒,見勢要說起工作。
但對麵人沒討論工作的打算,那個禿頭又問尤音:“小姑娘看著不像北城人啊?”
尤音點頭:“我是申城人。”
“怪不得了,我去申城出差過好幾回,那邊的女孩子都小巧,說話也跟小姑娘一樣,吳儂軟語的跟咱們這不同。”
一段尋常的聊天,但男人眼神語氣曖昧,令人不舒服,尤音沒有話接,臉冷了兩分。
“不過那邊姑娘看著軟,實質上比北方女孩還豪爽,那酒喝起來跟水似的。”禿頭朝她揚起酒杯,“小姑娘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
尤音漸漸覺得惡心,心裏後悔參加這場飯局,許瑩的意思,對麵的態度她都看明白了。
她今天來不是來學習的,就是來負責陪酒逗樂。
尤音不打算喝,正想著怎麽措辭,包廂門被推開,眾人齊齊看去,林青沉著臉站在門口。
林青當時還在公司加班,被席總一個電話叫來。
她恨鐵不成鋼望了眼許瑩,這許瑩動誰不好,偏偏動尤音。
黃經理先反應,忙介紹:“王總,這是我們負責人林總。”
席庭越之下林青最大,對麵三人態度一下恭敬:“林總好。”
林青揚起笑,“正好在這裏吃飯,手底下人說王總你們都在這,我來看看。”
禿頭王總熱情回:“歡迎歡迎,擇日不如撞日,林總來,咱們一起吃個飯。”
林青吩咐服務員添了個酒杯,又倒滿酒,“那邊還有點事,我們改天再約。”
說完一口喝完,對方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
林青轉身要走,走兩步回頭,看向尤音:“對了尤音,上周五我讓你給我交的報告呢?”
尤音懵圈,但沒敢反問,隻看向林青,她接著厲聲說:“我說了我急用,怎麽還沒做好?現在回去做!”
尤音看明白,拎過包配合出聲:“好的林總,我現在馬上回去趕出來。”
飯桌上一眾人對這場景見怪不怪,等人走後王總可惜道:“你們這新招的小姑娘還挺漂亮,可以多培養培養。”
黃經理應:“是是是。”
......
倆人出到酒店大堂,林青道歉:“抱歉尤小姐,剛剛不得已。”
尤音當然理解,隻是奇怪:“青姐你怎麽知道我在?”
林青溫婉笑,朝門外示意了下,尤音順著她視線看出去,看見那輛熟悉勞斯萊斯。
等尤音回過神,林青已經離開。
走向車子,方特助下車給她開門,沒開燈的車內空間隻有身後酒店大堂的燈光照入,後排男人身子半明半暗。
尤音坐進去,車輛啟動,緩緩駛離。
她側眼看了看,席庭越目視前方表情沉著,薄唇緊抿,修長手指輕磨腕間黑檀木,沉默著不說話。
氣氛凝滯,讓人莫名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感。尤音想起之前和慕檸吃的飯,同樣是商業飯局,氛圍環境完全不同,到底是人的問題,帶著不幹淨目的怎麽都讓人不舒服,酒桌文化勸酒文化就該明令禁止。
同時又感覺悲哀,他們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又或者知道,卻不得不去讓自己適應這種環境。
黃經理是,許瑩是,就連青姐也都客客氣氣敬了酒才離開。
尤音再次悄悄望向身邊人,視線落在他鎖骨下係得嚴謹的墨色領帶上,席庭越這個位置的人,是不是天天得應付這樣的飯局?
他身上也有淡淡酒味,是剛從哪裏過來?
雖然好多問題,但尤音開口先道謝:“謝謝啊。”
席庭越望來,路燈碎影下的黑眸暗昧不明,聲線微沉:“喝多少了?”
“沒喝多少,就小半杯。”
他聞出味道,“白酒?”
“嗯。”
席庭越抵著後槽牙,哼出笑,“行啊尤音,喝白酒。”
尤音小聲辯解:“他們倒的,關我什麽事。”
“他們倒的你就喝?你不知道你自己什麽酒量?你一個實習生為什麽要去摻和這種事?”
聲音忽然變嚴厲,前頭方特助從後視鏡往後看了眼,看見男人臉上晦暗神色,心裏搖頭。
這一路上急得不行,到之後也沒進去,反而把林青叫來,現在人出來了,怎麽還生起氣來?真是搞不懂。
尤音也察覺到什麽,被氣笑,他還生氣上了,她辯解:“你以為我想去啊?而且那裏都是你的人,你怪我幹什麽?”
席庭越臉繃著:“我沒怪你。”
尤音越想越委屈,固執地盯著他看,“你就是在怪我,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麽事都做不好?酒不會喝話不會說,隻有被人欺負的份?你一直看不起我。”
方特助不敢呼吸,吵起來了。
席庭越不明白怎麽說著說著成這樣了,他捏著腕間手串,緩和語氣安撫,“音音,我沒有看不起你,你別多想。”
可安撫一點用沒有,性格安靜乖巧的女孩情緒爆發,“你就是,飯局才剛開始你就來了,還有以前,你為什麽要給我找工作,為什麽讓我去找孟亭晚,你相信她不信我,席庭越,我在你心裏是不是就是個廢物?”
男人側眸看她,捏著珠串的手用力,青筋明顯凸起,心底似乎被什麽抓住,勾著他往下拽。
“你說你愛我,可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信任,也不願意花心思了解我,這是愛嗎?”尤音眼眶漸漸紅,聲音壓著:“你愛孟亭晚還差不多。”
車輛行至鬧市區,進程緩慢,城市霓虹光怪陸離,折射進低調奢華的車廂,照見女孩臉上的委屈。
聽見最後一句,席庭越一顆心漸緩,他拉起位置中間的扶手,靠近些,看著人耐心解釋:“我從懂事起就對她沒有別的意思,我要是愛她我怎麽會娶你?”
“我的愛沒有那麽廉價,也不多,隻給了你。”
“沒有不信任你。”男人微頓,繼而說:“以前我確實做的不好,隻按照我的方式去照顧你,想給你最好的,但沒有看不起你。”
“這一年多於我而言是另一種經驗,我很高興看見另一個不一樣的你,也看清心底的我,音音,我以前不夠好,現在也不完美,我在努力了。”
“今天祁夏說你換衣服去酒店,我很著急,害怕你出什麽事,這才趕來。”
尤音咬緊下唇,沉默。
空氣悶熱,她按下車窗,讓風吹入。
風一吹,腦子也清醒了,她恨不得敲自己腦袋,情緒怎麽就上頭了,無緣無故說這些幹嘛,顯得她多在乎他的想法一樣,陳年舊事了還拿出來提。
她不想說話,覺得尷尬。
席庭越望著她繃緊的側臉,再出口聲調柔軟幾分,“音音,在我心裏沒人能比得過你。”
尤音倔強看著窗外,手心卻捏得緊緊。
他看出來什麽,不再提起先前爭論的內容,緩聲道:“以後再有這種飯局不要去,也不需要你去。”
劍拔弩張的氣氛悄無聲息停止,好似那番爭吵不存在。
她順著台階下,“知道了。”
尤音情緒漸漸平複,小聲再回應:“我有分寸,你不讓青姐來找我也不會再喝的。”
正等紅綠燈,窗外是家燒烤攤,露天桌椅坐滿人,燒烤爐不斷冒出白煙......晚上因為這一出,飯都沒吃,尤音這會肚子暗暗反抗。
席庭越跟著看去,眉心緊擰,“想吃?”
尤音還別扭,沒應。
男人勸:“不衛生。”
嗤,不給吃還問,尤音偏要跟他對著幹,“方特助,你前麵停車。”
“音音......”
紅綠燈亮起,方特助開到路邊,尤音按下車把,冷淡說:“你先回去。”
席庭越歎氣,無奈跟著下去,尤音走了幾步回頭看,滿嘴不同意滿臉不情願的人跟得緊緊。
她好心問:“你吃什麽?”
“非得吃?”
尤音重重點頭,“對,非得吃。”
靠近燒烤攤,香味刺鼻,席庭越停下腳步,看著髒得出油的台凳,再看地上垃圾,臉已經臭得不能看,眼底的厭惡嫌棄清晰可見。
尤音一晚上終於來了點好心情,“行了,席總邊上等著吧,我打包,我們回去吃。”
席庭越妥協:“別點太多。”
“知道知道,你真的煩,吃個燒烤而已。”
一張臭臉露出淺淺笑意,走到一邊等。
尤音問老板拿了菜單點單,點得差不多,旁邊忽然來人,叫她:“音音。”
聲線熟悉,尤音愣了愣,抬頭,看見徐遊。
倆人實在太顯眼,徐遊兩分鍾前被同伴提示去看,認出來一高一低相對而立說話的人。
上次見麵是十一月底最後一堂基礎理論課,沒多久,可徐遊覺得她變化巨大,眼裏的光更加明亮,整個人自信嫣然。
他望向不遠處等著的矜貴男人,出聲問:“你們複合了?”
尤音手裏還拿著菜單和筆,一時失言,又覺得好笑,他能在拒了她之後兩個星期找到新女朋友,現在來質問她和席庭越的關係?怎麽,他在意啊?
她不怪他,隻是有時候想起來覺得遺憾,遺憾之餘隱隱氣憤,為他的無縫銜接,讓他之前的行為和她的期盼變成一場笑話。
尤音抬起下巴,笑容溫婉:“是。”
心裏卻覺得可悲,曾經快要走到一起的人如今隻剩陌生,而她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維持自己微不足道的尊嚴。
沉默間席庭越走過來,站到尤音身邊,撩起眼皮淡淡瞥了徐遊一眼,瞳孔微縮,似乎並不在意,幾瞬撤回,柔下聲問:“好了沒?”
尤音回神,“差不多了。”
席庭越自然牽起她手,五指滑入她指縫,掌心相扣。
徐遊低眸看著,眼裏情緒未名。
“好,點好回家吃。”
尤音抬眸看向牽自己手的男人,心底微觸,“家”,這個字眼在這一刻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