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僅兩秒, 尤音撤回目光,裝作沒看見,回答男生在她呆愣間的問話:“我是雙魚座。”
答完, 餘光裏一群氣質不凡的男人已經往上走,沒再多看這邊,尤音沒在意。
男生驚喜:“好巧啊, 我是巨蟹座,這兩個星座相配指數是100, 雙魚座的守護星是海王星, 守護神......”
尤音不太研究星座, 聽得心不在焉, 迷離的雙眼盯著眼前酒杯看, 她想,她肯定不能找他當男朋友,她可不想天天聽他說星座。
男生大概也察覺女孩對星座不感興趣,換話題, “你喜歡運動嗎?”、
尤音再看他, 男生說:“我在附近健身房做兼職教練, 如果你喜歡運動我可以帶你。”
她確實有這個想法,順著問:“哪家健身房?”
“就那家聖捷健身,全國連鎖的牌子, 一個月會員費隻要1200。”
唔,一千二, 是比一個季度七千便宜......
幹完活的祁夏看見女孩托腮認真思考,好笑, 衝男生說:“滾,來這賣什麽課。”
男生訕訕, 摸了摸鼻子離開。
尤音後知後覺,失望道:“原來是來賣課的啊。”
“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是見我好看來搭訕的。”
祁夏笑:“妹妹,男人永遠是皮相動物,他如果隻喜歡你這張臉一定是為了得到什麽,身體和錢總歸有一樣。”
尤音一知半解,但她覺得她說得對,把空了的酒杯推過去,“姐姐,我還要。”
祁夏不給,指向舞池,“別喝了,去玩。”
尤音回頭看,有些膽怯,思想鬥爭兩分鍾,一咬牙,邁著略微虛浮的腳步過去。
祁夏找來旁邊一個侍應,“去看著她。”
侍應離開,調酒師大齊說:“這到底誰啊,你什麽時候有妹妹了?正不正經?”
祁夏自己也覺得神奇,某天
打開她家門給她遞餅幹的小女孩後來頻繁出現在她枯燥無趣的生活中,帶來一抹亮色。
祁夏挑眉,“人家是學畫畫的準研究生,你說正不正經。”
大齊看向舞池邊上不知所措的女孩,嘖嘖兩聲:“這麽正?”
“警告過你了,別碰。”
尤音是有點不知所措,那些昏暗燈光下扭動的身體簡直看花她眼,呆了好一會。
一個不留神,她被不知道誰扯進舞池,周圍男女瞬間包裹著她,尤音心跳轟隆卻興奮。
身邊一個女孩手放在嘴邊朝舞台大喊了聲,尤音順著她目光看去,看見原本帥氣DJ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祁夏,祁夏脫掉襯衫,隻剩一件裹胸吊帶,配上她那張張揚明豔的臉,整個人性感又火辣。
祁夏手舉起來,喊了兩聲,隨後看向尤音這個方向,尤音感覺自己被點燃,不自覺跟著她跳動起來。
是快樂和自由,是宣泄和釋放。
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
二樓包廂雅座,走廊環繞四周,可以清晰看見底下躁動的年輕人們,音樂聲震響。
席庭越靜靜看著底下一抹嬌細人影,眼神暗沉,良久,吩咐身邊人:“方特助,下去看著她。”
“是。”
紀年出來找,和他一起靠在廊邊,他以為他在看舞台,提醒:“別覬覦,那是我大哥的女人。”
席庭越回過身,麵無表情問:“她是誰?”
“不是說了,我大哥的女人,這家酒吧的老板。”
“盛總?”
“對。”
席庭越微微放下心,盛則複不是個小人物,他看上的人不會是什麽歪門邪道。
紀年彎腰撐著欄杆,試探出聲:“席總這次來北城準備待多久?”
申城席家他們不可能沒聽過,但分占兩個城市,大家都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各不幹涉,這次席庭越過來,來勢洶洶。
特別是此前還與雲雍有過合作,席氏野心不難猜測。
席庭越目光向下,淡聲回:“不知道。”
紀年不知真假,接著說:“席總找好住的地方沒,不如我這邊來安排。”
“不用麻煩,已經找好。”
這語氣聽著不像住酒店,紀年思襯一會,不再問下去,“大哥這兩天正好有事出差去了,等他回來我們再一起吃頓飯。”
“好。”
倆人站了一會,進入包廂。
包廂裏都是紀年圈子裏的人,非富即貴,今天主角是席庭越,大家圍繞著他聊天恭維。
酒喝到一半,祁夏親自上來服務。
紀年站起來,“嫂子,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申城席氏席總,也是大哥未來合作夥伴。”
祁夏看了男人幾眼,衣著華貴氣質凜然,雙腿交疊坐著,眼神隨意卻又有股運籌帷幄的傲氣,確實是“貴客”,她親自斟滿紅酒,舉杯:“席總,玩得開心。”
席庭越抬起眼前酒杯,喝了這一口。
祁夏沒什麽生意跟她們談,露完臉算是給了麵子,離開,下到一樓,小女孩已經從舞池中央回到吧台,一見她就高興喊:“姐姐你去哪了?”
祁夏心裏想著她早晚溺死在這一聲甜糯糯的“姐姐”裏。
“樓上有貴賓,姐姐要掙錢啊。”
“貴賓?”
“嗯貴賓,一晚能掙他四五萬那種。”
“哇,好多,比我一個月都多,姐姐你好厲害。”
尤音跟前新調的一杯雞尾酒已經喝了一半,看著即將要醉,確實是兩杯雞尾酒的量。沒一會,趴在台上徹底不動,祁夏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坐車回去,叫來兩個妹妹把她扶到二樓休息室。
......
方特助目睹一切,但他不清楚尤音和這個老板什麽關係,一見人被扶上二樓,立即去匯報。
覆身在席庭越耳邊說了幾句,男人立即站起,在眾人懵逼的視線中大步離開。包廂與休息室間隔幾個房間,到時兩個女孩正把人安置好準備離開,席庭越沉聲:“你們要做什麽?”
女孩們被他氣場嚇到,如實說:“這是夏姐朋友,喝醉了,上來休息。”
一句話卸下男人身上戾氣,再次開口緩和了些,“知道了,出去。”
女孩邊走邊回頭,沒明白眼下這是什麽情況。
三人出門,方特助小心把門帶上,在門口守著。
屋子裏彌漫著淡淡酒氣,從尤音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有他身上的,甜膩與辛辣融合一處。
席庭越在門口站了會,坐到沙發邊,情緒隱忍克製。
三個月不見,會來酒吧了,會喝酒了,還染了頭發,最重要的是,她選擇一個人離開申城,背井離鄉來到這個陌生城市。
席庭越無奈又心疼,就這麽想離開嗎?就這麽恨他嗎?
那天之後他不敢再做什麽,他們之間像被安上彈簧,靠近的後果是被彈得越遠。
他小心翼翼握住那好似又瘦了的小手,摩挲她骨節間的軟肉,靜靜看著,眼底布滿鬱沉。
休息室暖氣開足,女孩睡得香甜,臉色潮紅,紅唇舒展,時不時咕噥一兩聲。
大概是覺得熱,身體不斷扭動,抽回手拉自己領口,露出精致鎖骨。
席庭越把她身下折起來的毛衣弄平,又怕弄醒她,動作輕柔。
捋平了,她舒服些,這才安分下來。
他用幾乎隻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說話:“音音。”
“是不是恨我?”他伸手,小心撫上她透紅的臉頰,“對不起......”
沒有回複,屋內寂靜得隻有女孩淺淺的呼吸聲。
他有時候想,要是這輩子他們沒有遇見就好了,那這會的尤音應當是個快樂無憂的小姑娘,而不是如今這樣。
席庭越闔目,忍下自遇上她時就不斷翻湧的愧疚與思念。
坐了許久,直到她翻了個身似乎要醒,席庭越起身離開,出門時遇見趕上來的祁夏,祁夏揚眉:“認識?”
席庭越收斂氣息,點頭,沒多說什麽,越過她回了包廂。
祁夏看著男人高大身影,腦海裏閃過無數劇本,嘖,果然是離家出走的大小姐,霸總連夜出來逮人。
快十二點,祁夏惦記著休息室裏的小朋友,交代大齊他們收檔,自己帶人先走。
她可沒力氣扶著她出去再從小區門口走回家,直接把人叫醒,尤音睡了兩個小時,又接過水喝了一杯,這下人酒醒了自己也能走了。
倆人在門口碰上正好離開的二樓VIP,祁夏察覺到旁邊人後退了兩步,躲在她身後。
紀年招呼:“這麽早回去了?”又往她身後探:“誰啊這是?”
祁夏朝席庭越看去,男人臉色平靜,眉眼清冷,彷佛並不在意遇見這一出,可在休息室門口遇上時分明不是這樣,那會眼底隱隱還透著紅。
有趣。
她簡略答:“一個妹妹。”
“妹妹啊......”紀年看清尤音幹淨白皙的一張臉,頓時來了興致,“嫂子你喝酒了不,我送你們回去。”
“沒喝,我們自己回。”
“那行吧。”紀年失望。
尤音鬆開捏緊的手心,收起眼裏情緒,朝紀年微笑示意,餘光掠過他身邊人,視線驀然對上,席庭越頷首,臉上客氣疏離。
尤音微微一愣,隨後一顆心放鬆下來。
這樣最好,什麽關係都不要有,當個陌生人,沒有愛藏起恨,過往隨風去。
上了車,祁夏扭頭看她,女孩臉色和那席總差不多,平靜冷漠,一臉故事。
最終什麽都沒問,祁夏扣上安全帶,驅車離開。
......
第二天出門,發現樓梯有工人上上下下搬東西,她們這同樣是老小區,隻有六樓,沒有電梯,尤音和祁夏現在住的三樓。
她問工人是不是有人搬家,工人應是。
過了兩天還在搬,每天進出的工人灰頭土臉,這怕不是把整個家裝修了一遍。
尤音覺得新奇,有這功夫幹嘛住這呀。
某天下午和祁夏說起
這事,祁夏說:“有什麽奇怪,在北城啊月薪三四萬都不夠花,在房租上省點,再買個代步車,日子才過得舒服嘞。”
尤音問:“姐,那你一晚就掙三四萬為什麽還住這?為什麽還要掙我兩百塊錢?”
祁夏又給了她一個暴栗,“別扯我。”
可喝了口酒看著窗外,又自顧解釋:“家裏有個吞金獸。”
這大白天就喝酒,尤音說她:“你別喝了,等會還得上班呢。”
祁夏哼:“你以為誰都是你那一兩水平啊?兩杯倒?”
“......”尤音不說了,“什麽吞金獸?你有孩子了?”
“唉?你這妹妹就不能說點吉利話嗎?不盼著我好是吧?”
“......”
過一會,聽見她輕歎一聲,“我有個弟弟,精神病,現在在精神病院養著。”
尤音一時失語,起身,繞過桌子去擁抱她,抱了好久。
祁夏說:“尤音,我不可憐,我掙的足夠我和他生活,這世上多的是比我們困難的人,他起碼還活著,我很幸運了。”
“妹妹,永遠不要覺得自己可憐,你可憐自己別人也會可憐你。”
尤音輕輕回:“我知道。”
斷斷續續聊到祁夏上班,尤音送她出門,順便去門口便利店買瓶醬油,也想吃點甜甜的蛋糕。
半個小時後,尤音拎著大包小包回去,經過樓下時看見輛顯眼的勞斯萊斯,她眨眨眼,確認車牌,不是那囂張的99999。
走到二樓,樓道裏傳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尤音停在原地。
太熟悉,前後頓挫,節奏分明,這個聲音已經深深印在她腦海,輕易和某個人建立聯係。
很快,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傳入鼻息,縈繞在逼仄狹窄的樓道。
尤音抬眸,和下樓的男人目光相接。
沉默蔓延。
不知過多久,他皺起眉心,先說話,語氣低沉並帶著不解:“你怎麽在這裏?”
尤音腦海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