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有我呢◎
虞子鈺沒繼續待在道觀裏, 而是和李奉一同下山。
下到山腳,李奉抱住她不放,說是不想分開, 虞子鈺怒目而視:“怎麽如此好吃懶做, 這樣下去, 你還怎麽和我一起修煉成仙?”
“那你跟我一起去軍營, 我什麽都不懂,娘子去幫幫我。”李奉溫熱嘴唇貼著她耳朵說話,又熱又癢。
虞子鈺歪起脖子蹭他:“軍營那種地方是外人能夠隨便進入的嗎, 你怎麽總是這麽不懂事兒。”
“那就不去, 等李既演出來了, 讓他自己去處理。這些都是他的事兒,我隻想和娘子卿卿我我。”
虞子鈺推他:“你這樣對得他嗎, 他幹活兒你享福是不是?真是油鹽不進, 我可沒你這樣的懶鬼丈夫。”
一通拉扯後, 虞子鈺答應李奉,先帶他去飯館吃飯,待填飽肚子了李奉回軍營,她回家, 各幹各的事兒。
進了家裝潢華麗的飯館,這是虞子鈺常來吃飯的地兒。
要了靠窗的位置, 虞子鈺心疼李奉以前常在塞外, 沒吃過京城裏的好東西,點了店裏所有名菜。
李奉心裏高興,一隻手和虞子鈺牽著, 一隻手吃飯。靠得很近, 桌子底下的腿都緊緊挨在一起。
虞子鈺不停給他夾菜:“你多吃點, 這麽人高馬大的,不多吃點可不行。”
李奉指腹在她掌心撓:“多謝娘子,娘子你也吃,咱倆都多吃點。”
正黏糊糊地吃著,身後傳來一清澈男聲“子鈺,你怎麽在這兒?”,虞子鈺循聲望去,看到是三殿下蕭瑾,算起來她已有些時日沒看到蕭瑾了。
鬆開李奉的手,朝蕭瑾小跑去:“三殿下,許久未見,您來這裏是?”
“路過此處,在外頭看到有個身影形似你,進來一瞧還真是。”蕭瑾說著話,微微眯起眼瞥向還在吃飯的李奉。
虞子鈺眉開眼笑:“我帶我夫君來吃飯呢,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
“夫君?”蕭瑾向來溫潤的眼神,悄悄黯淡了些。
“是的,前些日子他不是來我家提親了嗎,我如今已經答應了,不出意外我們會成親。”虞子鈺情竇初開,氣聲都帶了甜味。
蕭瑾很好掩飾自己的失落:“哦,那可真不錯,你何時喜歡上他的?”
“此事說來話長,待我慢慢說來。”虞子鈺迫不及待要和蕭瑾講一講她這兩天的奇遇,“三殿下,我告訴你一個驚天大秘密,你不可告訴他人,好嗎?”
“好。”
虞子鈺完全忘記了還吃飯的李奉,在蕭瑾的誘導下,一邊講一邊走出店門:“我最近修為大有提升,前些日子我夢見仙人撫我頂,說是這世間有個仙門尋生宗......”
不知不覺,她隨蕭瑾走到街上,往荊王府的方向而去。
李奉結了賬也一路不遠不近跟著他們,即將靠近荊王府時,有個身穿左龍武軍軍鎧的人匆匆跑來,攔住他。
“將軍,您怎麽在這兒啊,在軍營裏找不到您,太尉叫我們一通好找呢!”
李奉目光銳利看了一眼前方漸行漸遠的虞子鈺和蕭瑾,拳頭握緊,對士兵道:“那便走吧。”
虞子鈺添油加醋講了一通她和靈虛子去仙門的奇遇,又煞有其事講了李既演被惡鬼附身一事,說那惡鬼名叫李奉,是上輩子被她殺夫證道的夫君。
蕭瑾認真聽她講述,也不知她這話有幾分真假。
她常年出現幻象,又總把夢境和現實混為一談,偶然去了世外桃源遇見仙人類似的事兒,她一個月能遇上五六次。
蕭瑾最終注意力落在“皇上”二字,問道:“父皇也去求仙?”
“是啊,我碰到他了,他還驗了靈根呢,是個怪靈根。”虞子鈺沾沾自喜,“我是全靈根,當真的修仙大才。”
蕭瑾將信將疑,還是留了個心眼:“下次若是再見到父皇,回來也和我說一聲,好嗎?”
“可以啊,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修仙?”虞子鈺心存希冀,滿懷期待看著他。
“我天資不足,過於愚笨,和你比不了,恐怕不適合修仙。”
虞子鈺垮起臉:“那好吧。”
絮絮叨叨這麽一番,虞子鈺才想起自己本應和李奉一起吃飯的,她一拍腦袋:“糟糕,我把我夫君落在飯館了,這可如何是好!”
“李既演?”蕭瑾道。
虞子鈺糾正他:“不是,不是李既演,是李奉。”
蕭瑾:“他方才一直跟著我們呢,半途被左龍軍的士兵叫住了,估計是回軍營當值去了。”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虞子鈺還是放心不下。
“我何時騙過你。”
“也是。”虞子鈺往身後看了看,繼續和蕭瑾往前走。
蕭瑾把話頭扯回虞子鈺的婚事:“子鈺,你先前不是說隻修仙,不過問兒女情長嗎,怎麽突然對李既演如此上心?”
虞子鈺抽出黑漆彎刀,刀尖一下沒一下戳弄地上的青灰磚:“才不是李既演,是喜歡李奉。李奉和我上輩子是夫妻,我上輩子殺夫證道對他有愧,兩世的情緣疊加下,我喜歡他也是理所應當。”
“上輩子是夫妻,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還是他告訴你的?”
虞子鈺:“他告訴我的。”
兩人一路沉默走到王府門口,蕭瑾送了她一對玉鐲子:“上次給你的簪子,可是不喜歡?”
“哎,我簪子呢,丟哪裏去了!”虞子鈺回想起,自己似乎許久沒見到蕭瑾送的那根金簪了,“到哪裏去了,我之前一直戴在頭上的。”
“無事,丟了就丟了,下次再送你新的。”他主動握起虞子鈺的手,給她戴上玉鐲子,柔聲道,“子鈺,若我也是你上輩子的情人,你可會心悅我?”
既然,李既演用這種裝神弄鬼的話術奪她的歡心,自己為何不可?
虞子鈺抬起臉看他,愣怔許久,最後哭喪起臉角叫苦不迭:“我上輩子到底是欠了多少情債啊,我可真不是人!竟沉迷於男女之情,不好好修仙!”
蕭瑾被她逗笑:“我隨口一說罷了,莫往心裏去。”
次日,虞子鈺一大早上山,隨靈虛子去尋生宗。
照舊的路程,她被蒙住眼由靈虛子牽著走,中途又暈過去,等到了宗門裏才醒過來。
虞子鈺越發沮喪,在宗門裏待了半天,什麽都沒學到,也沒有仙人來教她仙術。靈虛子隻是領她到藏書閣,就離開了。
她追問靈虛子,到底能不能帶李奉一塊兒來求學,靈虛子淨是找理由搪塞她。
靈虛子也有自己的難處,她本想帶李既演進來,讓李既演代替虞子鈺充當藥引。可按照當下狀況,其他的藥引都是被囚禁在此處了,虞子鈺是個特殊的,才可以隨時回家。
李既演若是能夠通過禦醫的診斷,確定染了癔症適合當藥引的話,肯定也得被關在這裏。
而李既演如今的身份是李太尉的幹兒子,平虜大將軍,他憑空消失了定會引起波瀾,老皇帝可能暫時不會冒這個險用李既演當藥引。
靈虛子還在思量,要去哪裏尋找新的瘋子來代替虞子鈺,這確實是件難事。
依照老皇帝對藥引的需求:心性至純;有自成一套邏輯;絲毫不覺得自己是瘋子的瘋子。這樣子的瘋子著實難找。
虞子鈺在尋生宗待了半天,又被靈虛子帶出來。
“祖師娘,長老們都不教我仙術,也不教我禦劍飛行,我去這仙門求學還有何意義。”
靈虛子正顏厲色不停往前走:“那就不修了。”
“啊,怎麽能不修呢,我苦學多年就是為了得道成仙,如今進了仙門還是毫無長進,求祖師娘指點一二。”
靈虛子煩躁十分,也不回她的話。
虞子鈺從褡褳裏取出《太上老君內觀經》,追著她問:“祖師娘,我看書上說,要煉內丹才能騰雲駕霧,我想煉內丹了,您教教我罷!”
靈虛子伸出手接過她的書:“哪裏不懂?”
虞子鈺湊上前翻頁:“這裏,這裏說的‘精氣不散,純白不分。形神合道,飛昇崑崙’我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說著,她瞧見靈虛子道袍袖子沾了一片深紅,隱隱還散著血腥味,她扯起靈虛子衣袖:“祖師娘,您衣服髒了?”
靈虛子卷了卷袖子,方才在尋生宗裏,在老皇帝命令下,她放幹了一個癲子的血,血放進煉丹爐裏煉製血丹。癲子那雙引頸受戮的眼神,她還曆曆在目。
愈發焦躁,她將《太上老君內觀經》砸於地麵,試圖罵醒虞子鈺。
“修什麽仙,你修了這麽多年,修出什麽門道來了?愚鈍不堪,都帶你去仙門了,還樣樣學不會,別的道童有你這樣優渥條件,早就升天了!”
“祖師娘,您怎麽了?”虞子鈺紅了眼睛,撿起地上書籍。
“你自己回家好好想想吧,你這樣的資質,根本不適合修仙。有你這樣的徒弟,我都覺得丟臉!回去考慮清楚,盡早脫下道袍,另謀它路吧!”
靈虛子心煩意亂,丟下這麽幾句話,回了道觀,留虞子鈺自己站在山上。
虞子鈺從未覺得如此沮喪,咬牙哭出來。
本以為自己是天賦異稟的修仙大才,如今去了一趟仙門才知道,自己竟是一竅不通,什麽也悟不出來,惹得祖師娘失望透頂。
接下來幾日,靈虛子閉門不見她,也不帶她去仙門了。
修仙失意,情場也失意,李奉也好幾日不來找她,說好的重新來提親也不見蹤影。
虞子鈺整日躲在屋裏偷偷哭,李既演那邊也不好受。
李奉連續占據了身子兩日,將軍營裏的事弄得一團糟,他不得已收拾一堆爛攤子。除此之外,他收到李奉留的字條“娘子和三皇子私定終身了,我吃醋了很生氣,你自己看著辦。”
李奉學習能力極強,新的字條已經沒有任何錯別字。
李既演帶著字條去找虞子鈺,卻在虞府外麵看到,虞子鈺和蕭瑾在談話,她哭得兩眼紅紅的,蕭瑾溫柔為她拭去滿臉的淚兒。
“三殿下,我做什麽都做不成,祖師娘說有我這樣的徒弟,丟了她的臉麵。”
隨風而動的柳條在兩人頭頂略過,蕭瑾握住她的肩:“沒事的,還有我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悟道成功。”
“李奉也不來見我,估計是嫌我資質太差,無法帶他修煉,就另尋他主去了。”虞子鈺還在抹眼淚。
蕭瑾不著痕跡將她半摟在懷:“就隨他去吧,還有我呢。”
李既演聽不下去,就算虞子鈺膩了李奉,那也應該由他取而代之才是,什麽時候輪到蕭瑾了。
他衝過去拉虞子鈺到自己身邊,明眸寒意凜凜看了蕭瑾一眼,礙於蕭瑾的身份沒敢直麵表露敵意,故意嗬斥虞子鈺:“娘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心裏眼裏都是娘子,怎會另尋她人?”
“李奉!”
虞子鈺心裏委屈,見到情郎了更是情不自禁,抱住他放聲大哭:“你為何不來找我,我這幾日過得可苦了,我還以為你和祖師娘一樣,都不要我了。”
李既演不介意虞子鈺把他當成李奉,輕拍她的背:“我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各位小天使六一兒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