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家◎
待到李既演消失在視線中,虞青黛才回過神,語氣嚴肅問虞元楚:“到底怎麽回事,子鈺呢?”
虞元楚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誰知道啊,她說在屋裏關押了個惡鬼,結果是藏了個男人!姐,子鈺胡鬧到這份上,你們還護著她!我和秋娘情投意合,你們還棒打鴛鴦!”
虞青黛掃了一眼一直低頭的祝淑秋,道:“誰棒打鴛鴦了,秋娘可沒說喜歡你。”
這頭的動靜,把虞凝英也給引來了。大家也弄不清當下的情況,隻能是先等虞子鈺回來。
虞子鈺帶靈虛子進府,衝到自己屋門前,看到這麽多人在,滿腹疑團:“娘,姐姐,二哥,你們在這裏幹嘛?”
“子鈺,你昨晚都幹什麽了?”虞凝英率先問道。
“我還能幹什麽,修仙咯......”虞子鈺沒底氣地喃語,拿出掛在腰間的一串鑰匙,熟練打開三個鐵鎖,推開門招呼靈虛子進來,“祖師娘,你快進來幫我!”
打開門後,卻沒見到李既演。
“人呢,去哪裏了。”虞子鈺在一團糟的屋裏不斷翻找,爬上床掀開被子。
虞青黛在門口道:“子鈺,別找了,李公子已經走了。”
她衝出屋子:“走了,我都鎖上門了,他是怎麽出去的?”看向祝淑秋,眼神詢問情況。
虞元楚將祝淑秋拉到自己身邊,道:“不關秋娘的事兒,是李既演自己爬出窗子離開的。”
虞子鈺用力一拍腦門:“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麽忘了鎖窗子呢!可惡!”
“祖師娘,你快隨我去找李既演,現在他被惡鬼纏身,指不定要去哪裏害人呢。”她拉住靈虛子的手,推著她下台階。
虞凝英攔住她:“子鈺,你昨晚把李公子藏屋裏了?聽你姐姐說,今早李公子出來時,一身的傷,你到底做什麽了?”
“沒做什麽,我帶他徹夜論道而已,你們就別管了,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她緊緊抓住靈虛子的手,繞過虞凝英就想離開。
“你打李既演了?”虞凝英按住她的肩。
“他被惡鬼纏身,我是修仙之人,驅魔抓鬼是分內之事。我是在幫他,我做的是好事!”虞子鈺有理有據反駁。
“你二哥說李公子身上都是血,看樣子傷得不輕呢。”虞凝英神色凝重,“閨女,你平時也沒傷人,這次怎麽鬧得如此過分。李公子可不是尋常人,你傷了他,李太尉過來追責怎麽辦?”
虞子鈺也委屈了:“才沒有流血,那紅色是我用朱砂筆畫的驅鬼符。”
“那他臉上的傷,總不能也是畫的吧。”虞凝英拉她到一旁,“子鈺,你以前怎麽答應娘的,說你隻是修仙,不傷人,如今怎麽搞成這樣子?”
“李既演被鬼上身了,我幫他驅鬼,這是做好事!”她執拗不已,堅信自己的道心。
“那你也不能打他啊。不出差池的話,你們兩個的親事是要定下的,你這麽一搞,這門親事可怎麽辦?”
連親娘也不理解她,虞子鈺落了幾滴淚,手背抹著眼睛:“我負責還不行嗎。我明日就跟他成親,我跟他做夫妻,我關起門來打他,你們總管不著了吧。”
靈虛子咳嗽一聲,示意虞凝英先不要回話。
對虞子鈺道:“子鈺,為師教導過你。修仙最重要的是積德行善,以善心悟道。你胡亂打人傷人,壞了道德,不守仙德,如何能修得了仙。”
“我沒打人,我打的是他體內的惡鬼!”虞子鈺急得眼淚直掉,“再說了,是李既演不守夫德,他說過要聽我的話,我讓他好好待在屋子裏,他還不聽。”
靈虛子:“不管怎樣,傷人就是不對。你驅鬼初心是好,但法子錯了,確實不該如此。”
虞凝英對於虞子鈺的狀況止不住憂心。
虞子鈺以前說殺妖,也不過是拿草木泄氣,如今三番兩次對人動手。上次在墳地裏扇李既演巴掌,這次又把他關屋裏折騰,越發瘋魔了。
“子鈺,等會兒娘備上一份禮,帶你去給李公子道歉去。做錯了事,就該認錯。”
虞子鈺哭得耳尖發紅:“我沒錯,我怎會有錯!李既演自願讓我打的,他不是將軍嗎,不是身手了得嗎,他若是不想讓我除魔,他怎麽不跑回家去啊!”
虞子鈺越哭越傷心,明明是李既演自願留在她屋裏的,他自願讓她除魔的。她又不是沒分寸,李既演說了不讓她打頭,她便不打頭,她都顧全大局了。
她好心除魔,都頭來眾人都不理解她。
她衝進屋中,一邊掉眼淚一邊收拾行囊,哭喊道:“當真眾人皆醉我獨醒,跟你們這些凡人混在一起,隻會亂我道心。我今日便出家,到山上隱居避世,獨自修仙。”
虞青黛上前攔她:“子鈺,哪有這麽嚴重。你師傅不是也說了嗎,你初心是好,不過是法子錯了。你既然傷了李既演,道歉是應該的。”
“我傷的是惡鬼,那惡鬼作惡多端,還舔我的手。我要是不除掉它,它就去禍害別人了。”虞子鈺衣服和盤纏倒是不拿,隻收拾她那堆道教書籍和法器。
她背上包袱,抱著長劍出來,對眾人道:“你們不用勸我了,我去意已決。”
虞元楚瀟灑扇動折扇,走上來扯她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那你去哪個山林歸隱?以後還回來看我們不。”
“我去祖師娘的道觀,以後再也不回來,你們不必牽掛我。”
說著,她來到虞凝英跟前。
跪下響亮地磕頭:“娘,子鈺不孝,今後不能陪在您身邊了。請娘親放心,子鈺已長大,會照顧好自己的。”
虞凝英被她搞得窘迫不已,連連拉她起身:“哎喲,怎麽搞得這麽委屈,娘都要心疼死了。你要是不想去道歉,等會兒你爹回來了,讓他幫你去就可以了,不哭了啊。”
“我會去道歉的。”虞子鈺站起來,扯著袖子擦了一把臉,“不過得等我修成正果歸來才行,那時我先除了他體內的惡鬼,再跟他賠禮道歉。”
轉身對靈虛子道:“祖師娘,我們走吧。”
“上山,還是去抓鬼?”靈虛子也摸不清虞子鈺的想法。
“李既演都跑了,咱們現在估計也抓不住他了。先上山,弟子先跟您細說那惡鬼的情況,咱們師徒倆再好好商量對策。”
虞子鈺下定決心要避世悟道修仙,家裏人攔也攔不住。
靈虛子對虞凝英道:“夫人,就先讓她隨貧道上山小住幾日吧。道觀日子清貧,想必她也待不了幾日。”
“也好,還請道長多多照顧她。”
虞凝英隻好讓虞子鈺先和靈虛子上山,絕隱山早被虞家承包下來,那山本就是虞子鈺常年的玩樂修仙之處,也用不著太擔心。
等虞子鈺走後,虞凝英又挑選了幾個身手不凡的暗衛。讓他們去道觀外頭守著,暗中保護虞子鈺。
李既演回到將軍府,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便去了軍營。
直到下午回來,才聽聞幹爹李方廉說,虞子鈺出家了。
“出家,您如何得知?”李既演急了,心想是不是今早他不在屋中等虞子鈺回來,惹她生氣了。
李方廉沒先回話,注意力被李既演臉上脖子上的青紫吸引:“你這傷怎麽回事?”
李既演輕輕攏高了衣領,遮掩了下:“無事,在軍中帶士兵練散打時,不小心弄傷了。爹,您說虞子鈺出家了,這事可是真的?”
“真的啊,我方才碰著趙尚書了。本想問問你和虞子鈺的婚事何時能定下,趙尚書說,虞子鈺出家了,眼下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既演:“去哪裏出家了?”
“絕隱山的透天玄觀,她祖師娘就在那兒,就是上次你被她打的那座山。”李方廉沉思過後,還是再次確認,“你真想娶她?”
“嗯。”李既演帶上劍就要出門。
“你去哪裏?”李方廉在後頭喊話。
李既演頭也不回:“去找虞子鈺。”
李方廉撓撓頭,大聲提醒:“你可別跟她一塊兒出家啊,你要是敢出家,老子饒不了你!”
絕隱山,透天玄觀外。
三殿下蕭瑾與虞子鈺並肩在林間漫步,蕭瑾柔聲道:“你下定決心了,以後再也不回去?”
“不回了,世間紛紛擾擾最會亂人心性。今後我遊於這天地間,自由自在,潛心修煉悟道。”虞子鈺拿著長劍,隨手劃過路邊的長春蔓,她的劍打磨得異常鋒利,一劃過便落了一地的綠葉。
蕭瑾點頭:“嗯,你做事總有自己的道理。既然想出家,那便出吧,我會常來看你的。”
虞子鈺想了許久,扭頭盯著蕭瑾英雋白皙的側臉,問出多年來的困惑。
“三殿下,你為何從來都不勸我?我爹娘都勸我不要修仙,勸我不要出家,所有人都在勸我。可你從來不勸,還願意聽我論道。”
蕭瑾笑意溫和:“一個人能夠有自己的信仰,是件難得的事。這世間大多數人一生忙忙碌碌,都不知自己在幹什麽。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事,還能堅持這麽久,我佩服都來不及呢。”
“那你呢,三殿下你這一生想要做什麽?”虞子鈺好奇道。
蕭瑾自然也不掖著,如今老皇帝癡迷於煉製長生藥,太子又是個酒囊飯袋,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寧遠公主已經在暗中招兵買馬,毫不掩飾自己的勃勃野心。他也沒什麽好藏著的。
直白道:“作為皇室後人,自然是想君臨天下。”
他停下腳步,難掩眸中愛意,看著虞子鈺清澈的杏眼,“子鈺,待本王權傾天下,你想要什麽,本王都會給你。到時,留在本王身邊可好?”
虞子鈺垂眸思索,認真問道:“那你可以讓我當神仙嗎?我最想要的,就是得道成仙。”
蕭瑾忍俊不禁,抬手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長發,搖頭笑道:“你呀你......”
李既演上了山,便是見到這一幕。
他隱在雜木後方,一直看著他們。拳頭不自覺握緊,這兩人不愧是青梅竹馬,怎麽看怎麽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