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蛋黃粽
◎糯米與正中的蛋黃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蛋黃還緩緩流著油。◎
嗜甜的大唐人民在這一刻心有靈犀，齊齊地衝著徐桃走來，準備討討公道：“徐娘子，這鹹為何在甜的前麵？”
麵對來勢洶洶的眾人，徐桃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個食籃：“兒口說無憑，不如嚐嚐吧。”
徐桃揭開籃口的紗布，裏麵的大盤子裏盛著許多隻切開的粽子。每一隻粽子都被切成了四塊，每一塊都有一隻粽子角，不知她是怎麽包的，竟都是一樣長短。最絕的是，每塊粽子中心都有一隻杏黃色的蛋黃，不知她怎麽切的，每塊都恰恰好從蛋黃中心切開。這刀工，真厲害啊。
糯米不是白色，好似用什麽調味過，但仍與正中的蛋黃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蛋黃還緩緩流著油，眾人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雖然腦子說著堅決不要，手卻十分誠實地一人夾起一塊。
入口首先是糯米特有的糯甜……嗯？這個糯米居然就是鹹的？難道鹹粽子不是說餡兒是鹹的嗎，徐娘子你不講武德！他們居然吃了鹹的糯米！
眾人一邊在心底聲討著，一邊又咬了一口：可惡，這鹹的糯米居然別有風味，還挺好吃。
啊，蛋黃就如同他們想象的那樣沙沙的，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噎，原因就是那流下來的油。而且，這蛋黃也是鹹的。這個他們倒是知道，醃的鹹蛋嘛。但是，平日裏的鹹蛋不是太鹹就是太淡，果然不愧是徐娘子，這蛋黃的鹹度，剛剛好。
若是徐桃聽見他們的心聲，就會嘿嘿一笑：過獎過獎。真實情況是蛋白有些鹹了，不過她棕子裏用的隻有蛋黃，所以，他們也沒說錯，的確是剛剛好。
小小的一塊粽子，大約也就是一寸長，就算再慢品，三口也就沒有了。再看向徐桃，她就笑著指指招牌：“試吃就到這裏了，若有覺得尚可的，可以預訂。提貨時間可商議，不過，每日數量有限，按照預訂順序先到先得。對了，每人限購兩份。”
本來大家還在糾結，一聽這話，立刻搶先排起了隊。
其中一對關係頗好的士子搶在了前頭幾個。紅衣士子道：“你不是說堅決不吃鹹粽子嗎？怎麽你倒是排到前頭了？”
白衣士子道：“某家中阿翁最愛飲酒，這鹹粽就是奉給他老人家下酒的，某自是吃甜的。那你呢，不是也說不要鹹粽，定要說得徐娘子拆開賣？”
紅衣士子道。“某突然想起，三姑奶奶端午要回門，她愛吃鹹的。”
什麽阿翁要飲酒，分明是他自己想吃。
什麽姑奶奶愛吃甜，他姑奶奶十年前出嫁時他才幾歲，哪能記得。
哼！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扭開了頭，心中鄙夷又有些虛：這鹹粽子真的很好吃啊。
趙鵬程他們趕到朝食攤的時候，看到那長隊都驚呆了，下一瞬他們就立刻排了過去。
趁著在排隊，趙鵬程他們推了推程熙：“昨兒個喝得興起，都忘了看你的文章了。你不是說張夫子誇了你嗎？快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程熙心中得意，謙虛地推辭了兩句，就伸手去摸包了。不是論語，也不是孟子，也不是這本律……律疏？他包裏怎麽會有律書？
“還沒找到嗎？”白予鴻伸長脖子探過來。
文章！對了文章！程熙忽然想到昨日藏書閣的事，定是崔兄留下的。
“阿娘，我們回來啦！”五月初一的巳初，小院的門被推開，付洛瑤和徐桃兩人推著車進來放好，歡快地撲向了院中坐著的幾人。
“誒誒誒，起開，別把這糯米打翻了。”付母忙伸出手臂做出禁止的動作，“快去洗手。瞧瞧徐娘子穩重，你多大的人了，還天天撒嬌。”
“自打開啟了預訂，阿娘你眼中就隻有粽子了！”付洛瑤撅著嘴嘟噥著去洗手了，“哎，自打那日朝食掛出預訂之後，這幾日雨下個不停，這第二個比試居然都還沒得結果。多虧有粽子，不然最近可太虧了！要是有鋪子就好了！”
“這孩子，嘀咕些什麽呢。”付母笑著搖搖頭，轉而看向徐桃，起身道，“徐娘子。”
曾幾何時，她也曾在媽媽懷中這樣隨意撒嬌，可現在……她眨眨眼，散去眼底的酸澀，嘴角勾了勾，福道：“您有禮了。這幾日多虧您帶著二娘做粽子，不然我們也沒法接下這麽多單子。”
“多虧徐娘子的巧思，我竟沒吃過這鹹粽子。”付母笑道，“昨兒個蒸的時候好幾家人敲門來問，聽聞賣粽子，倒是有幾家訂下了。二娘，將單子拿出來。”
付洛瑛應聲就要去拿，徐桃忙止住她：“不急這會兒，有空再拿。對了，那草木灰水泡的糯米可瀝起來了，在何處？”
“本是收在廚房裏頭的，聽聞娘子今日要用，就讓大郎搬到簷下了。娘子放心，用紗布蓋著的，幹幹淨淨的，絕沒髒東西落進去。”付母往簷下一指。
徐桃過去翻了幾翻，果然水已經瀝幹了。付洛瑤湊上前來：“這樣的米包粽子，真的好吃嗎？”
“包君滿意。”徐桃坐下來，“將那個大葉子拿過來。“
付洛瑤不會包粽子，這種賣出去的小粽子她都學了半天，總算是有些像樣了。不過這大葉子，她就更是一頭霧水了。她拿了張小胡椅在徐桃身邊坐下，一邊包小粽子，一邊往徐桃手上瞧。
徐桃動作很快，付洛瑤還沒看明白，她已經包出了一隻長長的粽子了。對，不同於四個角的那種小菱形粽子，徐桃這會兒包的粽子有小臂那麽長，圓圓的，看著很不一樣。她將那枚遞給旁邊好奇的付珩：“大郎，勞煩將這粽子給阿娘蒸上。”
付珩雙手捧著長粽子去找付母了。付洛瑤好奇地看向徐桃：“這個不放餡兒？”
“有放的，甜的鹹的都有。”徐桃已經開始包第二個了，“但是我覺得最好吃的，就是直接這樣包的。”
晌午很快就到了，這一鍋粽子也出鍋了。付洛瑤連忙揀出那隻長粽子，雙手捏住耳垂：“快快快，讓我們嚐嚐這粽子。”
“熱糍粑冷粽子，待涼些再吃。”徐桃正將青椒肉絲裝盤，忽然覺得周圍一靜，抬頭，隻見三姐弟巴巴地盯著自己。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裳：“這是怎麽了？”
付洛瑤眼睛眨了眨：“冷粽子有了，那咱們什麽時候吃熱糍粑？”
“你啊，先把林侍郎家的宴整治好，再說別的吧。”徐桃將盤子往她手裏一放，“菜齊了，吃飯！”
眾人忙歡呼著調桌布筷。不一會兒，眾人就在樹下團團圍坐，徐桃這才解開了那粽子。
她解下五彩線，讓付洛瑤拉住一頭，自己拉住另一頭，對準棕身繞了一圈，一拽，啪嗒一聲，一塊圓圓的粽片便落在了盤中，厚薄均勻，跟快刀切出來似的。
待徐桃三下五除二切好粽子，付洛瑛忍不住讚歎：“好厲害！”
“你們也可以的，這個不難。不光是粽子，豆腐也可以用線切。喏，這個就這樣蘸一蘸，就可以吃了。” 徐桃夾起一塊粽子，蘸了蘸特意調出來的紅糖，咬了一口。
眾人都依樣吃了一口，紛紛睜大了眼睛：本以為這糯米是鹹的就很難得了，居然還有帶草木清香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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