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回鍋肉
◎肉片要炒得稍卷，肥肉部分要透亮，並且形成燈盞窩。◎
沸沸揚揚的雪花落下, 食攤的生意剛做到一半，地上已經累積起了薄薄一層雪了。
孩童們歡呼著奔跑著，嚐試著用手去團起雪球打雪仗, 還有人試圖堆雪娃娃。上了年紀的老翁看著天, 鬆了口氣：“瑞雪兆豐年, 希望明年風調雨順。”
付洛瑤看了看天：“若是這雪下一夜, 明早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景象。”
謝菱正好過來放收好的碗筷，聞言道：“若是繼續下，等會兒還不知是個什麽景象呢。”
徐桃看見謝菱要去洗碗, 忙攔住她：“下雪天還用冷水, 仔細你的手。那邊爐子上坐一壺水, 燒熱再來洗。”
謝菱依言去燒水了。徐桃笑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咱們先把今日的賣了是正經。晚上回去吃鍋子, 如何？”
“那可太好了。”付洛瑤一臉喜意, “我本來還想著今晚定要吃一碗米粉的。”
徐桃摸摸下巴：“其實米粉也不錯。”
“還是不了不了, 米粉明日也能吃，還是鍋子最要緊。”付洛瑤連忙攔道。
三人齊齊一笑，就見有客人打著傘來，又自去招呼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緣故, 大家都不知道明天能否出門，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先品嚐一頓, 故而人突然多了起來, 三人忙得腳不停歇。
天擦黑的時候不過剛剛好酉正，東西竟賣得七七八八了。徐桃剛將上一個顧客送走，就見一個人飛快跑了過來, 他身後還有一個人氣喘籲籲地道：“崔兄, 等等我。”
“崔郎君？”徐桃瞧見崔清曄跑過來, 一臉驚訝，“發生什麽事了？”
崔清曄滿頭滿身雪花地站在她的麵前，剛吐出一口氣，就聽見身後陸玉珂的聲音傳來：“崔兄，我就說那個棚子倒了的食攤定不是百年食攤，你偏不信，還跑那麽快，這不，我說的沒錯吧。幾位娘子這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不做萬全的準備？”
陸玉珂的話音剛落，徐桃便瞧見崔清曄的耳朵紅了個徹底。她登時想起那次兩人約在河邊，夕陽下輕柔拂過水麵的楊柳。此刻她的心就如同被柳枝拂過一般，漾起一圈圈漣漪。她凝視著麵前人的黑眸，唇邊的笑意加深了許多：“擦擦雪吧。今日是要繼續幹拌索餅，還是嚐嚐上新的米粉？”
感受到了耳後的熱意，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崔清曄已敢紅著臉直麵她的打趣：“都可，你方便就好。”
陸玉珂剛雙手撐著膝蓋在喘氣，聽了這話，默默直起身來，摸著胳膊往付洛瑤那邊走去。他就多餘跟過來，就這麽一問一答兩句話，這兩人說出來怎麽就像是拔絲地瓜上拉起的糖絲，怎麽都扯不斷呢。
不過，他可真想再吃一次拔絲地瓜。上回去甘露齋她們送了一份，真是好吃得不得了。陸玉珂滿臉微笑地蹦到付洛瑤麵前：“付娘子，今日可有什麽菜？”
徐桃嘴角的弧度加深了：“這樣，那我知道了，你先坐下吧。”
崔清曄點了下頭，還不忘叮囑道：“等會兒好了就叫我，碗太燙了，我自己來就好。”
徐桃夾起一筷子米粉放進竹爪籬，眉眼笑得彎彎：“你端就不燙了？”隨後徐桃十分滿意地看著紅暈從崔清曄的耳後爬到了臉上，嘴翕張了片刻什麽都沒說出來，離開的背影怎麽都覺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樣子。
崔清曄剛掃幹淨身上的雪坐下，陸玉珂便一屁股挨著他坐了下來。崔清曄臉上的紅暈頃刻間退了下去，同時還往旁邊挪了下，一臉嫌棄的模樣。
“崔兄，你看這桌上都沒空位，我們就擠擠吧。”陸玉珂夾起一片回鍋肉，故意放在鼻尖嗅了嗅，“哎，還是付娘子這邊米的吃食好，隨時去都能馬上吃到。前兒個比試，米贏了，今兒個便出了這道叫做回鍋肉的菜，說是烹煮了兩次的肉，我來嚐嚐，到底有什麽不同。”
回鍋肉是選用的豬臀肉中的五花肉所做。肉要先整個放到水裏去煮，但是不能全部煮熟，筷子可以插/得進去，但是切開裏麵還有一些粉色，大約八成熟的模樣。
煮好的肉切成片，最常見的是和蒜苗和青椒一起炒，也可以和包菜、土豆之類的菜一起配。今早買到了蒜苗，所以這次徐桃做的就是最傳統的那種做法。除了最經典的豆瓣醬調味之外，這炒製也很有些講究，最重要的就是，肉片要炒得稍卷，肥肉部分要透亮，並且形成燈盞窩，那便是最上乘的功力了。
這樣炒出來的肉，火候剛剛好，幾乎油都被爆了出來，肉皮彈牙，肥肉部分幾乎不怎麽費勁兒，瘦肉幹而不柴。蒜苗和青椒的香味全部炒了出來，而再加上豆豉增香，這麽一片肉就能吃下三口米飯。陸玉珂讚不絕口：“這也太好吃了。”
香是真的香，那股香味都飄到崔清曄這邊來了。然而崔清曄隻是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目光隻落在徐桃那邊：這樣的菜式，他隻在百年食攤上見過，誰做的一目了然，他沒必要跟陸玉珂為了這事爭論，就讓他興頭著吧。
徐桃剛放完最後一樣，才端起碗剛抬頭，一雙手已經握住了碗的另一邊。徐桃抬起頭，對上崔清曄漆黑的眸子。他低聲道：“我來吧。”
感覺到他已經端穩了碗，徐桃鬆開手：“好，慢慢吃。”
崔清曄走過來，陸玉珂忙湊了過去，看了一眼：“又是麵啊。你怎麽這麽喜歡吃麵？”
“這不是麵，叫米粉。”崔清曄瞧見旁邊有人離開，忙端著碗坐了過去。陸玉珂見狀，自己挪到了長凳正中，鼻子裏哼了一聲，繼續吃自己的回鍋肉：哼，誰沒有似的。
攪拌的時候，崔清曄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酸味。第一口下去，就覺得胃口立刻打開，每個毛孔都仿佛張開了，又被熱意一一撫過，從頭到腳都舒服。最讓他驚訝的是，最底下居然還有一枚煎蛋。
他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蛋。被煎過的蛋邊緣有些焦黃，想來剛煎出來的時候定是有些脆的。不過這會兒吸飽了湯汁，煎蛋邊緣反而有些柔韌了。咬一口，鮮美的湯汁混合著蛋香溢滿口腔。這煎蛋也太好吃了！
陸玉珂三下五除二便挑完了回鍋肉，飯都添了一碗。當他就著蒜苗青椒吃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幽幽的香味。開始還是淡淡的，他努力想要忽略，後麵放棄了，湊到崔清曄麵前：“崔兄，我能不能嚐一口。”
崔清曄擋住他的筷子：“要吃自己去買。”
“我上次可還給你帶了米糕，如今我就想吃一筷子米粉，你居然都不同意，還有沒有同窗情了？”陸玉珂痛心疾首地搖搖頭。
崔清曄手依舊擋得嚴嚴實實，甚至還起身走到了旁邊桌子的空位上：“明日我給你買十個米糕便是。”至於這碗，想都不要想。
……我缺的是米糕嗎？陸玉珂目瞪口呆地看著崔清曄決絕的背影。這還是一起共同做功課共同考試的同……啊對，這位做功課和考試也從來不等他的，簡直令人發指！他決定，一個時辰都不理他！
徐桃剛還看了這邊幾眼，不過後麵實在太忙，根本沒空管這邊。等到米粉都賣光，徐桃這才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拿起自己的水囊，沾了沾唇：“這水太冷了，有熱水嗎？”
“有，我剛燒好的，來給你倒點兒？”謝菱那邊麵也賣完了，提起水壺給徐桃兌了水。
暖暖的水下肚，徐桃這才覺得活了過來。她一邊喝水一邊錘了錘腿，站起身來，不期然看到攤前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她一怔：“你還沒走？”
崔清曄看了一眼棚外：“雪太大了，你們收棚子和推車也需要人手。這些是不是要洗？”說話間，他已經拿起麵前的竹簍什麽往後麵走去。
“誒！”徐桃話還沒說完，就見陸玉珂端著一大摞碗跑過他身邊，一邊跑還一邊開心地道：“崔兄，碗筷都收拾好了，我們一起洗吧。”
瞧見兩人已然挽起袖子幹起活來，徐桃長舒一口氣，衝謝菱一笑：“隨他們去吧。”
本來今天就賣得快，多了兩個人幫忙收拾，收攤更快了。收棚子的時候，上麵已經滿滿都是雪了，棚子重得不行，他們幾個人是一點點兒抖落了積雪，合力收起了棚子，照舊和桌椅板凳一道抬進了清水澡堂。
掌櫃笑道：“娘子們今日生意不錯，明日還來擺攤嗎？”
徐桃將桌椅歸置好：“看天氣吧，若是這樣的雪，怕是就不來了。”
“往後，這下雪的日子恐還多著。娘子要不要考慮上回我的提議，你放心，若是你們願意將攤擺在我們這裏麵，我定能說服東家，分你們一半的利。”掌櫃笑著捋須道。
徐桃不置可否，隻是營業假笑：“承蒙掌櫃瞧得上眼，這事，我們再回去商量商量。”
掌櫃放下捋須的手：“說來，這半年的約就在眼前，娘子可要早些下定主意，我也好向上頭交待呀。”
徐桃幾人行了個禮：“多謝掌櫃提醒，日子我們記得呢，定不會誤了。”
就這麽片刻工夫，推車上已全是雪了。崔清曄幫著徐桃這邊推，陸玉珂幫著付洛瑤那邊推。謝菱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識趣地往前快走了幾步，買回幾把傘：“大家還是打起傘吧，別被凍著了。”
她剛打起傘，便瞧見崔清曄和陸玉珂分別給徐桃和付洛瑤撐起了傘，她登時嘴角一抽：明明她買了五把，行吧，看來是自己不懂事了。那她還是先走前麵去吧。
作者有話說：
土豆回鍋肉yyds！猶豫了很久，還是寫了普通回鍋肉！感謝在2023-06-25 21:30:20~2023-06-26 21:33: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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