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暴躁方總(3500+)
眾目睽睽之下,司遊跟方錦神色淡然,一副都沒太把對方放在心上的樣子。
負責人招呼司遊跟沈川兩方過去,然後高興地介紹:“這位是拓誠傳媒的趙副總,這位是玉竹國際的王經理,而這位……”負責人稍稍清了清嗓子,“閱霖集團方總。”
閱霖集團名下產業不少,拓誠傳媒好像就有它的投資,公司坐落於市中心著名的“雙梯大樓”,司遊好幾次路過都看見了。
“方總好。”
“方總好!”
一陣寒暄問候聲,包括司遊,但方錦聽了聽,幹巴巴的,似乎並不希望他多好似的。
方錦淡淡:“都坐吧。”
閱霖最近跟徊安珠寶有合作,而司遊跟沈川作為兩大主力的代言,就得參加今晚的酒宴,這樣大家都有麵。
“從第二季《春季心動》結束到現在才過去多久,你就接到徊安珠寶的代言了?”方錦語氣漫不經心,然後看向司遊。
四周的喧鬧聲驟然靜下來。
司遊皮笑肉不笑:“公司安排。”
“是嗎?”方錦說得頗有深意。
大家的視線隱晦地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
司遊八風不動,不信方錦敢把薑庭序扯出來,頂多含沙射影,說他有了後台,當然這也是實話,司遊不打算反駁。
而司遊越淡定,方錦就越難受。
“喝酒啊。”方錦說。
“好嘞!”袁斐驚得一身冷汗,此刻頗為配合,他就在司遊身邊,但是袁斐剛端起酒杯往前一敬,就被方錦隔空一點,擋下了。
“你的藝人不能喝酒?”方錦說:“那出來談什麽合作?”
這人語氣輕,陰冷中夾雜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陰陽怪氣,反正不用多大嗓門就能讓人心驚膽戰,渾身不舒服。
“司遊他喝不了酒。”袁斐陪著笑解釋,身段完全放下來。
但方錦不買賬,“喝不了就別來。”
司遊看懂了,他扯了扯袁斐的胳膊示意安心,然後順手拿了個空杯子,倒了酒,最後掀起眼皮看向方錦:“方總,喝嗎?”
十幾度的調配雞尾酒,不高,卻能讓司遊意識發飄。
沈川微微皺眉,這兩人之前有過節嗎?
沈川不明白,這不叫過節,大家從同一個泥坑裏出來,一人趨於幹淨,一人渾身髒兮,前者瞧不上後者,後者不服氣前者,非要打一架才行。
除了薑庭序,司遊不想縱容誰慣著誰,尤其這人還是方錦。
張牙舞爪的,看著就來氣!
“來,我敬方總一杯,預祝您投資大賺,一帆風順!”司遊繼續。
方錦輕嗤一聲,他酒量不差,司遊指望在酒桌上放翻他?癡人說夢。
方錦可能怎麽也沒想到,司遊沒打算放翻他,但司遊可以放翻自己。
兩人默不作聲喝酒,一連幹了十來杯。
舞池打開,一個女老板邀請沈川,沈川不好拒絕,起身之際瞥了眼司遊,發現這人目光微微泛直,緊跟著,方錦銳利的視線投來,沈川急忙移開。
方錦意有所指,“你魅力倒是不低。”
司遊沒理他,而是同袁斐說:“袁哥你去玩,這裏交給我。”
袁斐不太願意,但這個氣氛已經容不下他了,而且司遊也點了點頭,表示能應付。
“把人支開是擔心他們聽到什麽?”方錦借著音樂作掩護,四周人也散開了,他說話隻有司遊能聽見,“害怕跟薑庭序的事情暴露?”
司遊注視著方錦,片刻後輕哼一聲。
方錦:“?”
“信不信,如果此刻有人大聲點出我跟庭序的關係,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有一個人肯定會幫我。”
方錦:“你的經紀人?”
司遊指向他:“是你。”
“你知道庭序跟陸佳堂關係不錯,方錦,你不會傷害跟陸佳堂有關係的人,當然,前提是這個人沒什麽危險性。”司遊眼神含笑,同時越過身體,在精神層麵牢牢攝住了方錦,“所以我很好奇,你跟陸佳堂之間的那些誤會,是怎麽來的?”
司遊說的是“誤會”,而非“你囂張”“惡毒”,這叫方錦一瞬間無所適從起來,很長時間了,沒人會相信他。
至於怎麽來的……方錦陷入了朦朧的回憶。
說不清楚,總之每一次當方錦想要解釋的時候,總會突發各種情況,顛三倒四幾下,他跟陸佳堂之間的嫌隙就越來越深,好像連命運都看不過眼,讓他離陸佳堂遠一些。
更重要的是,陸佳堂是最不相信他的那個。
方錦自嘲一笑,“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司遊腦子逐漸混沌,沒聽到這句話。
當腦海跟眼前同時一陣火花星子蹦跳完,司遊的理智開始朝著一個深淵無限墜去。
其實司遊看方錦,真的像看某一時段的自己。
“太悶了。”司遊說:“我們出去說。”
方錦還清醒著,聞言樂了:“我跟你有那麽熟嗎出去說?”
司遊眯了眯眼:“如果關於陸佳堂,你聽嗎?”
這三個字總能在各種時段挑起方錦的神經,他晃了一下神,沒及時回答,然後就聽司遊感歎:“出息。”
方錦:“……”我一個不高興撤資你就是罪人知道嗎?
方錦又想,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嗎?
十分鍾後,兩人從夜場出來,司遊步伐踉蹌。
方錦皺眉:“你行不行啊?”
“我行得很!”
看他過分囂張的樣子,方錦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你什麽酒量?”
司遊吐出口氣:“千杯不醉。”
“好了我知道了。”方錦轉身就要回包間,誰知司遊身側跟長了眼睛似的,一把拽住他,“走了!”
沒人敢這麽對方錦,他跟四周的環境還有四周的人是存在一層真空防護的,方錦覺得自己很耐的住孤寂,他時常還覺得人群吵鬧,但司遊抓住他的胳膊,兩人一口氣跑到夜場後麵的開發空地,這種滋味很新鮮。
司遊用力呼吸,然後在方錦的凝視下,做了幾下擴胸運動。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要好好鍛煉了。”司遊開口。
方錦按住額角,心想我又沒醉,我跟著這人……
“別管陸佳堂了。”司遊忽然說,他目光深遠地望著前方,“把希望寄托於別人身上毫無意義。”
方錦驀然間心頭狂跳,“閉嘴……”
“我沒見過陸佳堂,但是我能想象到,他冷靜,知禮,包容性強,你看到他就心安,像是找到了合適的,妥帖的港灣。”司遊剛說完就被猛然衝上來的方錦撕扯住了領口,對方眼神凶狠,陰森重複了一遍“閉嘴”,但司遊卻莞爾一笑,繼續說:“暴躁易怒。沒用的方錦,人是獨立的個體,他不會融入你的體內,去成為你撫平傷痛跟棱角的良藥。”
不管從哪方麵說,方錦都無法容忍有人談及他對陸佳堂的感情,這跟深挖他的內心世界沒區別。
一個瘋子的精神領域,往往伴隨著暴怒、瘋癲,跟令人寒毛豎起的極端控製欲。
方錦腳下步子加快,幾乎是惱羞成怒地推著司遊向後,而司遊就維持倒退的姿勢,在這樣的移動下喋喋不休。
人人都道方總冷血現實,可司遊很清楚,方錦才是最理想化的那一個,因為他曾經把通往外界的繩索交到了陸佳堂手中,妄圖陸佳堂可以帶他出去。
方錦在陸佳堂身上看到了自己所向往的一切,所以怦然心動,但他們在各個方麵都十分矛盾尖銳,方錦想要得到的無法說出口,陸佳堂接收信號也存在誤差,不斷的矛盾不斷的錯過,造就如今的局麵。
終於,砰——
方錦將司遊抵在了一棵老樹上,他緩慢靠近,像是不斷絞緊的蛇,“我說了,閉嘴!”
“嘴在我身上,閉不了,不行你把我抓起來吧。”司遊無所謂道。
方錦額角青筋狂跳。
“我也曾相信過一個人。”司遊說:“我的母親。”
方錦聞言力道稍有鬆懈。
“她說隻要我做的足夠好,我就是個乖孩子,她會愛我。”司遊眼底有很痛苦的情緒一閃而過,嗓音也啞下來,“可事實上她不允許我有一丁點屬於自己的意誌,打罰、訓斥,奴役,我幾乎要在這種生活中溺斃,可即便如此……”司遊嗓音徒然一顫,像是某種壓抑的情緒剛出現就繃斷了。
方錦:“……夠了。”
司遊閉了閉眼:“可即便如此,她仍舊不滿意,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她又重新要了個孩子。”
跟著是更為迅猛的貶低跟打壓——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跟你父親一樣!我怎麽就忘了呢,你是那個人的血脈,愚蠢又自我,但是沒關係,我又有孩子了。”
“你弟弟跟你可不一樣,他會讓我滿意。”
“司遊,你真的很糟糕。”
年僅十二歲的司遊在長期高壓環境中,某根弦應聲斷裂。
“如果沒有人幫你……”司遊忽然按住方錦的後腦勺,讓他猛力靠向自己,滾.燙的呼吸混合著酒氣,甚至夾雜著足以擊透靈魂的血腥味,司遊眼神亮的驚人,他緊盯著方錦,像是看向那個曾經隻有十二歲,卻絕望痛苦的少年,“如果沒有人幫你,就將繩索捆綁在自己身上,折斷指頭摔斷脊梁都沒關係,會找到出路的。”
方錦心中的荒蕪被轟然點燃,他瞳孔輕輕顫栗著,無法自控地問道:“有用嗎?”
司遊很急促,重複道:“會找到出路的。”
會找到出路的,司遊隻能這樣告訴方錦。
別人說的話方錦不會聽,隻有同類才能交流。
許久之後,方錦低聲,“我知道了。”他說完往後抻了抻,嫌棄地掙紮道:“你放開我。”
司遊照做,“話說回來,陸佳堂如果是普通長相,你還會這麽念念不忘嗎?”
“他長得本來就沒多帥。”方錦說。
這有點兒出乎司遊預料:“跟我家庭序比呢?”
方錦懶得爭辯這個:“……你下次有事說事,別生拉硬拽的。”
兩人陷入一片沉寂,草叢中有僅剩的幾隻知了在苟延殘踹地叫。
方錦想了很多東西,然後聽到司遊問:“好了沒?”
“我一直很好。”
司遊點頭:“走!”
方錦:“我自己會回去。”
十分鍾後,方錦看著眼前的高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他為什麽會跟著司遊來?
方錦不知道,司遊釋放完內心的情緒後,就徹底被酒精泡發了,此刻做事,想一出是一出。
“我能問問你帶我來這裏要做什麽嗎?”
“爬山。”司遊單手插兜毫無風雅可言,吊兒郎當的:“你不知道吧,這上頭有個寺廟。”
“所以?”
“我們去做寺廟開門第一的頭香客。”
方錦忍無可忍:“你滾遠點兒!”
又過了十分鍾——
方錦踩著腳下的青石板,暴躁的不行,可以,他找個風水寶地,給司遊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