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氣到方錦
受趙林修邀請,司遊跑去跟他搓麻將。
趙林修一邊搓牌一邊掃了眼坐在司遊身後的薑庭序:“有本事別找場外人幫忙。”
司遊:“當然。”
趙林修:“那你褲衩怕是都要輸給我。”
薑庭序挑眉,趙林修他們跟司遊接觸不深,印象還停留在曾經的聲名狼藉跟現在口碑翻盤的中線上,所以他們不知道司遊的“卷王”屬性。
薑庭序也是第一次見司遊搓麻將,不過看他的熟練程度,想來也十分擅長。
料想準確。
對司遊來說輸是不可能輸的,漸漸的,臉色惆悵的人成了趙林修。
“胡了。”司遊一推牌,興致勃勃地看向趙林修:“趙總,您這輸我幾把了?有數嗎?”
趙林修看到薑庭序笑得春風得意。
方錦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自身後照來,反而襯得他麵部輪廓陰影深重,這人屬於坐在光明處,都散發著陰氣的那種。
彭竹被另外幾位好友叫走,所以方錦身邊空無一人。
趙林修掃了方錦一眼,低聲:“何必呢?”
牌桌上另一個人開口:“陸佳堂真的要回來嗎?”
“不然呢?”趙林修說:“陸家的生意在國外市場本來就不是大頭,現在陸伯父的身體又不太好,佳堂必須回來。”
司遊安靜聽著。
“方錦是個厲害角色,之前海岸線那片競標,一堆人沒幹過他一個。”
“廢話!”趙林修有點兒被刺激到,“這個逼手段多著呢,當年隻要跟陸佳堂關係近的人,誰沒有被他搞過?”
司遊問道:“你看見了?”
“我……”趙林修咬牙切齒:“我TM就是其中之一。”
趙林修到現在都記得海水沒過頭頂,窒息到觸及死亡的滋味,按理來說他水性好,下水遊泳就跟喝湯一樣簡單,但那天不知為何腿抽筋了,趙林修著急上岸,身體卻怎麽都浮不起來,他喝了好幾口海水,視線模糊的時候看到不遠處飄**著一個人,趙林修立刻向對方求救,跟著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方錦。
趙林修有點兒怵方錦,但這種怵不是來自於實力上的差距,而是方錦永遠麻木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像能把一切富有生機的東西全部卷走,說白了,負能量太高,跟他呆得久了會不自覺難受。
趙林修當時顧不得那麽多,呼喊方錦希望對方能拉自己一把,但方錦安靜看著,嘴角噙著一抹笑,似乎在期待他一點點沉入海底。
那一刻趙林修的血液涼如寒冰,他想起來上一個被陸佳堂誇讚過的酒吧侍者,當晚就被趕走了。
方錦分明是介意他跟陸佳堂關係好,想讓他死!
海水再度模糊視線,灌嗆喉嚨的時候,趙林修似乎看到方錦遊了過來,但最後一把抓住他的人是陸佳堂。
趙林修撿回一條命,趴在沙灘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方錦跟著上岸,卻被陸佳堂一拳打翻。
“你在做什麽?”陸佳堂冷聲問道,這人親眼看著趙林修溺水卻無動於衷,甚至於麵帶笑意,方錦對於生命的漠視讓陸佳堂根本沒辦法接受。
趙林修也煩死方錦了,就想告訴陸佳堂,兄弟,這人不行,真不行,他是直男,又跟陸佳堂是朋友,方錦連這點都容忍不了,怎麽,就要陸佳堂身邊隻有他一個嗎?
方錦的喜歡是扼住喉嚨的蛇身,令人窒息。
當時的厭惡情緒太重,但趙林修仍舊記得方錦愕然且慌張的情緒,趙林修隻當他被陸佳堂抓了個正著,後悔了。
“我腿抽筋是我的問題,不是他害的。”趙林修輕聲,“但是換成隨便一個正常人,誰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死在自己麵前?又不是多麽危險的境況,他伸手拉我一把就行,反正想想就恐怖。”
“你也說了,正常人。”司遊接道:“你看方錦正常嗎?”
這話把趙林修問得一愣。
在理。
“那更不能跟我兄弟在一起了。”趙林修說:“我擔心他哪天一個不高興,給佳堂活吞了。”
司遊又胡了一把,將位置讓給薑庭序。
薑庭序心不在焉,他琢磨了好半天,搞明白了一點:司遊在方錦身上找到了一種共性。
而這種共性,是司遊從來沒有在薑庭序麵前展露過的。
好像那些夢魘的更深處,掩藏了另一種駭人聽聞的真相。
司遊灌了口冷水,因為背對著薑庭序,所以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青年眉眼間覆上陰翳,那是種極其細微的、頹敗的,又鋒利到傷人傷己的情緒,托方錦的福,一些塵封的畫麵的確越來越清晰,司遊在心裏罵了句髒話,他原本打算永遠忘記的。
似有所感,下一秒司遊抬頭,對上了方錦的目光。
說來十分荒唐,但他們二人,的的確確像是在照鏡子。
那不是麵容上的相似,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某種東西。
過了許久,方錦打量司遊的視線緩和下來,帶著某種興致,同類。
司遊很煩。
對方錦來說,找一個跟司遊獨處的時間並不容易,晚上開始燒烤,他是趁著混亂,在另一頭的廁所門口堵住了司遊。
這下方錦的目光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走廊光線充裕,但似乎照不亮他們這一片,司遊靠在牆上,側目看向方錦,“怎麽,覺得我很帥?”
“確實帥。”方錦點頭。
司遊笑了笑,這麽坦然讓他不知道怎麽接。
但是緊跟著,司遊就聽到方錦說:“薑庭序知道嗎?”
這話不全,旁人聽怕是要一頭霧水,但司遊明白,方錦問的是薑庭序知道自己也是個一旦情緒失控,會劍走偏鋒的人嗎?
司遊想了想,自己這一世一直是開朗的、不服輸的,幹勁滿滿,因為那些困住他靈魂的枷鎖全都掉了,司遊難得嗅到了新鮮空氣,在極致的深淵跟痛苦麵前,全網黑顯得微不足道,司遊沒怕過,所以薑庭序可能一直以為,他是個朝氣善良的人。
沒錯,這是司遊人性的底色,可他還有另一麵。
“你說薑庭序知道了,還會這麽喜歡你嗎?”方錦又問,而這個問題,就帶著幾分嘲弄跟惡意了。
平時生意場上,不管誰見了方錦這樣,心裏都會毛毛的,但司遊絲毫不怕。
“隻要我願意,庭序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司遊得得瑟瑟。
因為這句話,方錦的神色有瞬間的猙獰,非要司遊形容,那就是明晃晃的嫉妒。
司遊見狀咧嘴笑了,“再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就算我以後變了,庭序也不會跟我分開。”
方錦挑眉:“哦?”
“因為薑庭序不是陸佳堂,我也不是你。”司遊接道。
方錦臉色隱隱發青,他剛剛興致勃勃地嘲諷同類,此刻恍然明白,照鏡子不僅僅是他看穿司遊,司遊也一樣能看穿他。
另一邊,方錦又覺得在那口漆黑吞人的深淵裏,司遊似乎比他墜得更沉,因此方錦真是好奇死了,司遊是怎麽做到如今這笑容滿麵的樣子。
“你的方式就錯了。”司遊忽然說:“陸佳堂是個正常人,你本就心性不足,精神上又存在缺陷,還把自己最恐怖的一麵展露出來,跟在大街上拉.屎有什麽區別?”
方錦:“……”
“陸佳堂要回來了。”司遊說完,看到方錦瞳孔驟縮。
“別管他了。”司遊又說,“你離自我毀滅也不遠了,先學會做一個正常人,再去考慮其它的。”
方錦皺眉,他沒有將心中罕見的局促表現出來。
他以為能看到司遊緊張畏懼的神色,因為在方錦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朝著一個跟正常人背道而馳的方向不斷成長,所以他深知像他們這樣人一旦被戳破偽裝,就如同陰晦的東西被陽光暴曬,肯定伴隨著尖叫跟痛苦。
但司遊不一樣。
他尚有那些枷鎖刺骨後所留下的陰影,也顯得風塵仆仆,可他將鮮血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種經曆過極致淬煉後的靜謐從容。
這觸及到了方錦的盲區,他無法理解。
司遊剛從走廊出來,就撞上了薑庭序。
“怎麽這麽久?”薑庭序朝裏麵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一截白色西裝。
“有嗎?”司遊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薑庭序“嗯 ”了一聲,也不多問。
等燒烤吃的差不多,趙林修已經喝得爹媽不認,非要展示一段舞蹈,知道他跳舞要命的薑庭序趕緊給人連拖帶拽送回了房間。
司遊吃飽喝足,回到安排給他跟薑庭序的房間洗澡洗漱,出來後聽到外麵有汽車發動的聲音,掀開窗簾一看,是那輛瑪莎。
方錦並沒有留下來。
薑庭序回來沾染了趙林修身上的酒氣,也著急洗澡,等出來,司遊已經在**擺好了“大”字。
薑庭序歎氣:“你別誘.惑我了。”
“?”司遊一骨碌翻身起來,“洗耳恭聽。”
薑庭序:“……你腳踝露在外麵了。”
可以說司遊帶有骨節的地方,總是格外分明漂亮。
司遊聞言一聲嗤笑:“你直接說我呼吸就是犯.罪唄。”
“差不多吧。”薑庭序俯身親吻他,“放心,今晚不折騰你,明天還要錄製《最強舞台》吧?”
“對。”
下午三點趕到就行,於是司遊美美補了個覺,翌日清晨跟薑庭序離開時趙林修還睡著,差不多收拾收拾,就要趕往錄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