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試鏡(加量啦)
司遊的胸口沒那麽疼了後,該吃吃該喝喝,於是開始失眠的成了袁斐。
袁斐想聯係《路途》劇組,但導演是出了名的“郎心似鐵”朱勤盛,在他這裏休想開後門走關係,萬一人家不喜歡,是不是就弄巧成拙了?不過薑影帝素來說一不二,他承諾帶著司遊去試鏡,就應該不會毀約吧?
袁斐已經很久不會這麽著急擔心了。
主要是司遊現在口碑有逆轉的跡象,如果搭上薑庭序或者薛家任何一輛的順風車,前途無量啊。
袁斐從前很可惜司遊這張臉,在娛樂圈都算得上數一數二,生生被他自己作毀了,但現在再看看,你別說,有可能!
這天上午,司遊接到了薛柏鈺的電話。
很多藝人雖然同在一個節目中,但基本是錄完就散夥,加上咖位不同,有些可能從頭到尾都不會留下聯係方式,而司遊作為墊底,自然如此,至於上一季?上一季眾人唯恐避原身不及。
“好些了沒?”司遊笑道:“你跟導演組要的我電話號碼?”
“對啊。”薛柏鈺中氣十足,聽得出恢複不錯:“我今早剛做了膝蓋檢查,沒什麽問題了,司遊哥你呢?”
“也快了。”司遊半死不活靠在床頭,吹起牛來大言不慚。
他可能是體質問題,反正恢複得很慢,現在多數時間都在犯困,醫生給紮針紮得手背發青。
司遊繼續:“你安心養病,等我好了去看你。”
花花聞言抬起頭,心想你下床都費勁兒,想去看誰?
司遊跟薛柏鈺客氣兩句後掛了電話,一邊備注對方的號碼一邊問花花:“咋?覺得不現實?”
花花:“嗯……”
司遊讓逗笑了,他唇上稍微恢複了些血色,精神氣很淡,像是被雨水澆過的梔子,慵懶且脆弱。
絕世美人啊,花花心想。
司遊接過花花遞來的藥吃下,很快,眉宇間又湧現疲憊,自己縮回被窩裏睡覺了。
花花拉上一半的窗簾,讓室內保證足夠的光,然後躡手躡腳離開。
……
“你是我的兒子,必須做到最好。”朦朧中,司遊看到站在白玉台階上神色孤傲的女人,對方眼眸低垂,含著對他的失望。
司遊心裏不舒服,但在夢中還是問出了跟小時候一樣的問題:“我做到最好,媽媽就會喜歡我嗎?”
女人點頭:“對。”
司遊嘴唇翕動,很想說句別的,但是大腦一片空白。
他被“馴服”已久,不知道如何反抗。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司遊呼吸一窒,然後睜開眼睛,他機械式地抓過手機,看到是個陌生號碼,完全是被“接電話”這麽一個本能催促著。
“喂……”
那邊安靜兩秒,低醇的嗓音像是清泉滑入心底:“嗓子怎麽這麽啞?”
如此,司遊的神智才從泥沼中被一點點拽出來:“薑、薑庭序?”
“對,是我。”
司遊一手裹緊被子,將手機壓在耳朵下麵,閉了閉眼:“你能多說兩句話嗎?”
“不舒服?”
“嗯。”司遊輕聲:“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看你恐怖直播玩的飛起,還會做噩夢?”
“你看過我直播?”
薑庭序語氣從容:“我總要了解一下我的CP。”
司遊被“CP”念得耳根一熱,“你也是跟導演要的我的號碼?”
“我不會聯係他們。”薑庭序說:“柏鈺告訴我的,話說你的微信號跟電話號碼一樣吧?”
“一樣的。”
“好”薑庭序說:“明天去醫院看你。”
司遊開始期待,但嘴上還是客氣:“不用,有事你先忙。”
“是嗎?”薑庭序字句間染上笑意:“可你現在的小情緒告訴我,你挺想我過去的。”
司遊一下子不說話了。
薑庭序頓覺懊惱,急什麽?
“逗你玩的。”
司遊已經全縮進了被子裏,“嗯。”
薑庭序那邊忽然變得嘈雜起來,似乎有人在喊。
薑庭序:“有事,先掛了。”
“好。”
司遊掃了眼,通話時間也不過短短兩分鍾,但周身恍如陷入潮氣泥沼的滋味卻全部消散,司遊翻了個身,抬起手搭在額上,輕輕捶打兩下,上一世人人都覺得他無所不能,而這一世他跟薑庭序才認識多久?就又欣賞又示弱的。
反正司遊覺得自己剛剛那番話挺弱雞的。
做什麽噩夢?卷王不會做噩夢!
跟著手機響起提示音,司遊立刻抓起來看,是一條微信好友申請,是誰不用再說,薑庭序的頭像是一片極光映襯著星辰,偏向於暗調,而昵稱也是一個孤零零的“J”,像是隨手打出來的。
司遊點了通過,更改備注。
薑庭序在忙,他就不發信息了。
第二天,薑庭序來的時候接近傍晚,暮色沉沉街上人影模糊,他帶了一份小蛋糕還有兩根烤肉腸,沒放辣椒。
趕到病房後司遊一邊吃一邊衝著他狂豎大拇指。
薑庭序含笑坐在凳子上,掏出手機回複信息。
司遊炫完烤腸準備要吃小蛋糕,好奇問道:“最近在拍戲?”
“沒,接了幾個代言。”薑庭序回答:“我現在一年接不了一部戲。”
“今年接路途?”
“對。”
司遊想了想還是問道:“我什麽時候試鏡?定了嗎?”
“等你身體好了。”薑庭序毫不猶豫。
“行。”司遊含糊應道,他一口吞掉蛋糕上麵的草莓,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奶油,可能好久沒吃過這種東西了,司遊吃得很認真。
薑庭序捏著手機,眼神卻專注地落在司遊身上。
因為著急試鏡,接下來司遊連最煩的營養餐也開始一碗接一碗,有了動力,加上跨過了最虛弱的坎,他的身體逐漸恢複,但也隻能到行動自如這個程度,人是更瘦了,膚色冷白。
前前後後耽誤了一個月。
而臨都晃悠著邁入初秋。
袁斐已經給司遊安排了新的公寓,他之前那個窄小的出租房肯定不能住了,小林跟房東商議著退租跟搬家,司遊著重強調保護好他的電腦。
出院這天,司遊直接去了公寓。
六十來平上下兩層,典型的歐式裝修,陽光充足,陽台上還有一排的綠植,看得出袁斐費心了,反正司遊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謝謝袁哥。”司遊說。
袁斐擺擺手:“沒事,對了,我這給你接了個麵膜廣告代言,雖然是國貨,也不貴,但是口碑一直很好,咱們也不能一口氣吃個大胖子。”
司遊:“好的袁哥,你決定就行。”
袁斐不免心裏舒暢,這個圈子浮華迷人眼,多的是稍微有點兒起色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動不動這個瞧不起那個看不上的,但司遊的態度可以說謙卑且穩,十分難得。
花花原本想留下來,但被司遊拒絕了,說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了,給她放一天假,跟小姐妹出去逛逛街之類的。
花花兩眼放光,提著包包一臉喜色地走了。
司遊穿著淺灰色風衣坐在通往二樓的玻璃台階上,衣服是袁斐買的,稍微有點兒大,但罩身上挺暖和,司遊抱著手機躊躇良久,點開跟薑庭序的對話框,敲敲打打:【我出院啦,袁哥給我安排了住的地方,各方麵都挺好。】
會不會讓人覺得自作多情?司遊心想。
薑庭序應該在忙,沒有“正在輸入……”的字樣。
司遊呼出口氣,剛要起身,一個電話直接來了。
薑庭序嫌棄打字費勁。
“新住址選在哪裏了?”他開門見山地問。
“環東路這邊,安保齊全,挺安靜的。”司遊說:“我記得叫什麽星辰街,一片都是公寓。”
薑庭序對上號:“我知道了。”
“這你都知道?”
“薑氏投資的。”
司遊:“……”可以,他都快忘記有錢是什麽滋味了。
“袁斐有沒有給你安排什麽?”
“一個麵膜代言。”
薑庭序問:“什麽時候?”
“一周後吧。”
“那行。”薑庭序又說:“我明天帶你試鏡?”
司遊一秒興奮:“不許騙我!”
“騙你什麽?”薑庭序笑道:“我也很急。”
司遊開始沒太懂這句話的意思。
司遊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夢裏麵全是雲思的戲份,隻恨那晚本子看得太少,不然對這個角色的理解能更透徹一些。
司遊早上睡醒才跟袁斐說試鏡的事情,袁斐一吸氣,立刻喊上花花跟小林,開了保姆車去接他。
薑庭序知道他有人接送後,就發了試鏡地址。
一路上袁斐的話明顯多了些,“朱導拍戲嚴苛,說話也不好聽,但是能從他手下認真磨出來的演員,就沒有虛的!你能堅持最好,堅持不了……”袁斐想到司遊之前那部偶像劇中的演技,頓時牙酸,“堅持不了也沒事,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相比較而言司遊從容很多:“堅持得了,別擔心,袁哥。”
袁斐心想我哪兒能不擔心啊?在他看來這就是薑影帝不知道為啥給了司遊一個機會,沒準暗中還有薛家為了報答保駕護航,換成別的導演沒準就成了,但偏偏是朱勤盛!
司遊準時趕到拍攝場地,有工作人員領著他們進入大棚,薑庭序也在,正坐在椅子上跟一個人對劇本,他穿著現代,但頭發已經玉冠束起,橫插一枚白玉簪子,做了造型顯得清貴沉穩。
聽到動靜,薑庭序跟身旁的中年男人一並看來。
那男人眼神銳利,第一時間將司遊上下打量了個遍,正是導演朱勤盛。
“就是他?”朱勤盛問。
“嗯。”
“體型上合適。”朱勤盛說:“雲思出場是要偏瘦一些。”
薑庭序則在心裏歎氣,到底沒恢複過來,還要讓他這麽快試鏡,但司遊很渴望,薑庭序就順了他的意。
朱勤盛說話隨意:“來了?行,那就開始吧。”
袁斐心裏一沉,這完全走流程的態度,其實是根本沒想著給司遊機會。
還是薑庭序更了解朱導一些,他走到司遊跟前,小聲說:“朱導對誰都這樣,他的態度取決於你的演技。”
司遊點點頭:“懂了,但是我想換個戲服,行嗎?”
這個主薑庭序還是可以做的,“行。”
袁斐帶著花花跟小林站在外麵,神色都有些忐忑,進度太趕了。
司遊從容換上戲服,還臨時讓工作人員給他弄了個束發頭套,上一世拍戲趕戲都是家常便飯,司遊不僅不緊張,反而有一種熟悉感。
真像回家了。
朱勤盛小聲問薑庭序:“非讓我把孫文竹推了,就為了他?”
薑庭序淡淡:“您試試就知道了。”
“行,我看著。”朱勤盛雙手揣在身前,懶聲道:“我就不信一個流量……”
司遊掀開簾子從幕後走出。
祁雲國六皇子雲思,容貌昳麗,但生性孤僻狠毒,工於心計。
朱勤盛不得不承認,司遊換上戲服的這一刻,跟他心中的雲思完美重合。
但光有形象不夠,熒幕上呈現的是演技。
“就這段吧!”朱導來了興致,“雲思英武門門口受辱,被陸途所救。”
司遊接過劇本快速過了眼,精準抓住用來表達情緒跟人設的文字描述,又記了記台詞,說道:“可以了。”
朱勤盛喊來跟他對手戲的演員,大刀闊斧坐在椅子上,“開始!”
六皇子雲思不受寵,及冠後入席第一場宮宴,卻被一直不對盤的三皇子嫉恨,其生母寧妃暗中使絆,叮囑侍奉太監刻意刁難雲思,就在英武門門口,太監故意打碎給寧妃的燕窩卻說是雲思故意為之。
“大膽!”太監尖聲一喝,“這可是禦膳房專門做給寧妃娘娘的血燕窩,寧妃娘娘剛誕下八公主,連皇上都要合宮上下不論吃穿用度先緊著娘娘用,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糟蹋陛下的心意?”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雲思就知道走不了了。
他一掀長袍當庭跪下,低垂著頭,看不清喜怒:“是雲思之過,還請陛下、娘娘贖罪。”
少年語氣清冷平緩,身上有一種被長期磋磨的死氣陰鬱,可那雙微閉的眼卻像藏著刀,隻等時機對付,好給對方割喉放血。
朱導眯起眼睛微微坐正。
“賤骨頭!”雲思雖為皇子,但過的連宮婢都不如,作為寧妃的太監,更是不會把他放在眼裏,當即就是一腳踹在雲思肩頭。
雲思風寒剛好,哪裏受的住?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咳喘間緩緩轉頭望向太監。
那雙眼從陰暗中轉向光明,狠厲跟陰騭像是暴露在月色下的礁石,少年還不懂如何收斂鋒芒,可他的殺心是絕對的,反正這輩子就這樣了,凡欺辱他的人,殺一個賺一個!
太監讓嚇了一跳,可再怎麽說,雲思也隻是個沒有爪牙的狼崽子。
太監很快反應過來,輕哼一聲,“你再這麽看著咱家,咱家就讓人這麽看著你的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是為數不多真心對雲思好的人,雲思聞言立刻怯懦了,退縮了。
他的情緒有一個自然且合理的層次感。
雲思眼底湧現極致的不甘,可也隻有一瞬,跟著這些情緒像是褪去的浪潮,重新變得麻木跟認命,雲思跪坐好,啞聲說:“是雲思之過,還請公公包含。”
深宮棄子,空有狠心,他是掙紮在黑暗中的藤,會不自覺絞殺一切靠近他的人,可他也會變得柔軟,變得脆弱,想抓住站在光裏的人。
這樣的雲思,需要的隻是一個機會。
而為了這樣的機會,他會付出一切代價,雲思看向鏡頭黑沉的、堅定的眼神這樣告訴導演。
“哢!”朱導猛地起身,神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