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凶宅試住41

進展停滯, 到現在為止,幾乎所有誘導都碰了壁,沒有任何鬼怪成功。

那一扇門如同天墜之般, 牢牢擋在麵前,起到了極佳的防護作用。

雖然大部分玩家和鬼怪之間,算是撕破臉了;玩家很直接的指出它們玩的角色扮演有多不靠譜, 演技多麽拙劣……但就小明的這邊情況來看, 卻還是維持著相當和諧的狀態。

他似乎被門外的“元欲雪”催促得微微顫抖,十分緊張,隨時都在動搖著要聽從它的命令一般,但腳下卻始終沒動。身體牢牢地盤踞在被子當中,躺的非常舒適, 聲音卻怯懦又畏懼:“一定要現在就開門嗎?有什麽事情, 可、可不可以不明天說。”

哪怕是這種相當正當的要求,他都表現的無比心虛,充滿了讓人反駁的空隙。

於是“元欲雪”又將現在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用極為嚴肅的語氣對他道:“恐怕等不到天亮了, 隻能依靠我們自己解決。你先開門, 我們要商討一下。”

小明一邊“哦哦哦”地應好, 一邊身體根本沒動,依舊躺在床中, 甚至微微鑽進被窩當中, 露出了一雙眼:“可是我很害怕, 腿軟得站不起來了, 根本動不了……”

門外的鬼:“……”

它似乎都因小明這個理由無語了一下, 略微僵硬了瞬間, 才繼續說道:“沒關係, 你不要害怕。努力站起來,打開門,我才能保護你。”

“我在努力了。”

小明似乎被輕易勸說成功,發聲道。

外麵的鬼又焦急等待了一會兒,沒見門被打開,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言催促:“你努力好了嗎?”

“站起來了,在靠近了。”

“元欲雪”的語氣更凶了,隱隱含帶著一些威脅意味:“你要是繼續這樣磨蹭,我就隻能先去找別人了。情勢很緊張。”

這樣強勢的語氣,本來就極其容易操縱別人的想法。

尤其是小明這樣性格又不堅定的人,幾乎立刻聽從。他像是一下子差點被嚇得要哭出來,聲音都略微哽咽:“你不要走。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門外的鬼似乎感覺到了他的配合,稍微滿意了一些,於是又悉心等待一會兒。

又過了數分鍾,小明忽然答道:“不行,我腿嚇軟了。根本做不到下床這麽高難度的動作!”

他哭哭啼啼地說:“元欲雪,要不然你先去找其他人吧,讓我自己緩一會兒,等腿不軟了我再過來。”

“……?!”

如果現在小明真的打開了門的話,他就能有幸見到對方黑的像是烏雲一般的臉色了。

但此時,門外的“元欲雪”卻像是稍微僵硬了一下,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澀意,幾乎算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沒關係。我就勉強再等你一會兒吧。”

他們這麽打了一會兒太極。小明雖然嘴上說的十分誠懇,語氣配合,像被恐嚇得隨時能妥協做任何事的模樣。但身體卻無比誠實,根本沒從**下來過。

而他甚至還在又一次推脫後,稍微愜意地改變了一下姿勢。將鬆軟的高枕挪動一下,墊在了腰背部。

鵝毛枕頭挪動的細微聲音,終於被門外聽見了。於是那門外的存在,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聲音忽然變得十分陰沉狠厲起來,這下半點不像元欲雪了。

“你沒有起來,沒有想開門!!你在耍我!!”

“嗤。”小明低笑了一聲。

他的言辭用語雖然仍舊非顯得懦弱,但是那語氣分明是帶著一些嘲諷細微,哀切地說:“怎麽會呢?元欲雪,我為什麽會耍你?”

他像是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指責一樣,羞憤地說:“你再等一會兒。我一定來給你開門——”

此時,門外已經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像是邪風猛地撞在門簷上,發出的劇烈碰撞聲。

這麽快就走了?

小明皺著眉想。

不經玩。

不過很快的,小明的神色便沒有那麽輕鬆戲謔了。他終於從床褥上站了起來。這一次目光很銳利,落在了門縫邊的位置。

出於夜晚的安全問題,門緊緊閉合,也反鎖著。

但此時,那細微得近乎看不見的門縫處,正滲出一股黑色的濃稠**來。

說是**,它又細膩如同氣體,輕飄飄的從門縫當中鑽了進來。

帶著惡心詭異的意味,不斷滲透進來。於是始終是嘲諷神色的小明,這會目光也冷淡地垂下,凝聚在了那一處。

“你回應了我。”

一股很古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如今聽來,這絕對不像是元欲雪那樣清冽的音色了。

反而十分怪異,聽不出性別區分,像是古老錄音機中放映的磨損、卡帶後的糟糕的機械聲調。

像人類聲音,又絕不是人能發出的音調區間。

這種聲音上的恐怖穀效應,莫名讓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是邀請。”它說,“你在邀請我進來,不是嗎?”

事情開始有些棘手起來了。

門在傳說當中有著特殊的意義。

在一些情況下,它可以阻攔門外的一些詭異。

不受到邀請的“客人”,是不能登堂入室,侵害人類的。給鬼開門就像是主動邀請,也等同於建立了聯係——不過這隻是死的更快的一種方式。

還有一種忌諱,則是不能回應鬼怪的呼喊。

這也同樣是建立聯係。雖然稍弱,但也足夠它們從這種聯係當中,找到破綻,突破門檻的限製走進來了。

小明微微挑了一下眉。

好像玩脫了。

主要是他也沒有想到外麵那隻鬼怪會如此難纏,還能通過這種方式鑽進來。

不僅是小明發現了,此時在其他玩家的房間當中,他們也發現了不妙趨勢。

門外其實安靜了好一會兒,讓他們誤以為那東西已經離開了。

此時他們還在煩惱時間暫停,不知道被困的是自己,還是其他人都被控製了。

消息發不出去,門暫時不能打開。

玩家們正在房間當中思索對策,試圖和其他人建立聯係。比如阿劍,這時開始著手製作傳音符,看能不能在此時生效。

隻不過房中當中明明具有調溫係統,但一股寒意越蔓延開來,越來越明顯。以至他們微微偏頭,終於發覺了房門口處,像是過於濃稠的血液一樣緩緩滲進來的物質,頓時臉色變得有一些難看,

原來它們還能用這種方式“進來”。

玩家們臉色難看地上前一步。

……

鬼怪可窺人心,借用人最熟悉信任的形象,建立聯係,便能從中害人。

它們所扮演的,都是能自然出現在這裏不違和,又最容易獲得人類信任的人。

其中有五隻都化成了元欲雪。

而來到元欲雪這裏的這一隻——當然不可能像他的同伴那般簡單一致了。

可它的外貌開始扭曲變換,這種變換持續了很久,在形態仿佛被徹底揉捏過一遍後平息下來,卻沒有任何變化。

它似乎模仿不了元欲雪最信任的那個“人”的樣貌。

但此時它來到元欲雪門前,卻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滿以為自己的偽裝完美。

它敲著門,發出了急促的聲音,模仿著那個人的聲音:“元欲雪……出事了。你醒了嗎?”

元欲雪睜開了眼。

在意識到自己剛剛睡著了的時候,元欲雪在清醒過來後,還微微怔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呆。像是剛睡醒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遲鈍,睫羽很輕地垂落下去,眼中略微帶著一些迷茫——對任何人來說,睡熟了都不是什麽重要奇怪的事情。但是對元欲雪而言,卻並不是如此。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睡眠啊。

一個戰鬥機器人睡著的話,也太奇怪了。

但在剛剛那段時間裏,他似乎陷入了深入睡眠的狀態,簡直像是一個人類那樣。

以至元欲雪被吵醒的時候,還在想這件事,甚至沒有注意外麵是什麽東西。

但那股怪異的聲音傳來,讓他開門的時候。元欲雪還是配合地望了過去。

門外的人自顧自地為元欲雪解釋完了現在的狀況,表明情勢危急。

時間暫停了。

於是元欲雪也微微偏頭看了一下天色。

他對時間的把控本應該是極為精準的,但因為剛才那個意外的休眠……元欲雪低頭,還是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鍾表停留在06:13:43。

外麵的人一直要哄著他開門,語氣十分的熟稔,半點沒有作為陌生存在的自覺。

於是元欲雪微微偏了一下頭,問他:“你是誰?”

這個提問很快收到了答複。

鬼怪很顯然以為元欲雪隻是產生了一些懷疑,在確認它的身份,於是相當平靜的、沒有破綻地答道:“我是戒舟衍。元欲雪,你怎麽了?”

“………”

戒舟衍?

元欲雪聽到它那個回答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覺得有些莫名的……好笑。

它一本正經說自己是戒舟衍的模樣……非常自信,也非常有反差。

“一點也不像。”元欲雪微微側了下頭,他也不是在有意戳穿什麽,隻是相當平淡,不帶私人感情色彩地評價。

但他的語氣太篤定,根本沒有一點遲疑,以至於充滿嘲諷意味,像是在否定門外那隻鬼的業務水平。

以至門外鬼怪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主要是它在變形上花費了太多時間,這個時候已經收到了其他失敗鬼怪的消息,知曉它們都被諷刺一番,還未得手,於是變得相當易怒起來。

在元欲雪的“嘲諷”過後,它沒有再說話。

又因為元欲雪和它對話了兩句,這時候鬼怪已經采取了措施。

它徹底融化成一團難以形容的物質,身形像是一灘粘稠**般,從門縫當中滲了進來。聲音是一種詭異的機械音。

“我進來後。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戒舟衍了。”

古怪的聲音說道。

元欲雪的門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似乎極為容易被攻破。

隻短短時間內,那黑色**已經從門外滲入,並且數量龐大的黏在一塊兒上。

那濃稠得像血水,又細膩的像氣體般的黑色物質捏作一團,最後形成一張奇怪的五官,和類似於臉的形狀,貼在了門上麵,像是一張巨大的人皮麵具般覆蓋了視線的每一角。

然後它抬頭,看向了元欲雪。

五官越來越清晰。

它看向元欲雪,聲音詭異低沉地笑了一下,恐嚇道:“你看我,現在像不像他?”

那團粘稠的物質拚做一塊,形成的具備清晰五官的麵孔,明明已經快成型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又一下子散了開來。

像已竭盡能量,無力支撐。眼睛、嘴巴、鼻子都跑到了奇怪的地方,成為了一副頗具抽象風的樣貌。

這個模樣和詭異的場景,其實是稍微有一些恐怖的。

但誰叫元欲雪根本沒有任何感知恐懼的能力,又一下想到它剛才說的話。

“……”

漂亮的少年人微微偏開了眼。

不是因為恐懼或是不敢直視。因為此時他的唇角微微挑起,像一個很簡單淺淡的笑意。

他的確被對方的話給逗得稍微愉悅起來。

甚至元欲雪都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居然在微笑。

鬼怪:“??”

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一下子那張麵孔扭曲得更加厲害,但是詭異的黑色物質卻湧入的更多,隱隱可見快要拚成一個人形。元欲雪怔了一下,非但不躲,甚至還踏上前了一步。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剛掃描的時候,才發現不止他一個被鬼怪找上門了。

他垂著眼,注視著那隻鬼怪,像是來自於高階的審視,甚至讓那隻鬼都奇怪的感到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