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們出門的時候就剛好遇到了桂花嫂子和梁嬸子。
桂花嫂子大致了解情況之後, 便讓梁嬸子跟著過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溫暖覺得多個人幫腔也好，便拜托梁嬸子一起過去。
雖然天氣寒冷, 但因為過節的原因，家屬院裏頭有很多人都出來走動了。
不過比起家屬院的熱鬧，軍區醫院就冷清多了。
雖然這年頭不讓封建迷信，但是仍然有不少人不會在大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跑去醫院。
即便這裏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但依然很多人會認為是晦氣。
本來顧清蘭今天上半天班，下午就放假了，到年初三才會上班。
剛剛在來醫院的路上, 顧清蘭就大概跟他們說了一下情況。
這次給顧清蘭強行介紹相親對象的人是他們科室徐主任的婆婆劉嬸，劉嬸還有個兒子在部隊裏頭, 也是個團級幹部。
大概是經常過去醫院給徐主任送飯, 一來二往就認識了顧清蘭。
顧清蘭性格不錯, 人也長得挺好看，之前也有男同誌跟她表示過好感, 但顧清蘭拒絕過後, 一般人都不會再次糾纏的。
沒想到這個劉嬸居然“熱心”到這樣的地步, 還直接把人家男同誌從京市叫過來, 也不管清蘭同不同意。
不論怎麽說, 這都不合情理。
顧清蘭也說了, 自己是明確表示過拒絕的，對方也沒有追問下去，她就以為不了了之, 誰知道居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這不是欺負顧清蘭一個小姑娘沒爹媽在身邊嗎？
就算真的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顧青寒和溫暖也不是不能做主, 那劉嬸很明顯就是先斬後奏。
一個鬧不好，顧清蘭的名聲就給她敗壞了！
顧清蘭說：“大哥，嫂子，我是真的明確拒絕過劉嬸的。”
不過那時候她跟李大響還沒說明白，但是就算說清楚了，她也不可能到處跟人家說自己的私事。
她也沒想到劉嬸會這樣，直接把人給領到她麵前，意思好像是要逼她就範一樣。
溫暖氣得不輕，越聽越覺得這劉嬸肯定是故意的。
那劉嬸先是說清蘭年紀大了，言下之意就是覺得顧清蘭這個年紀好賴都要找個男人給嫁了。
如今還直接把那個男同誌給領過來，不就是要你乖乖就範嗎？
要是臉皮不薄一點的女同誌，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要是顧清蘭真的願意跟那個男的相看，估計劉嬸也有一大堆的說辭，然後說服清蘭接受這一門相親。
活脫脫就是一趕鴨子上架的流氓行為！
顧青寒知道溫暖生氣，連忙拉住她，“等會讓我去處理，你別生氣，趙醫生說前三個月不能動氣的。”
溫暖雖然看著嬌嬌柔柔，但他一向都知道她是有些小脾氣，也有自己原則，雖然說不至於會跟一個嬸子吵鬧，不過顧青寒也不想她為了這事動這麽大的怒氣。
本來今天又是過節，她又有孕在身，遇到這檔子事已經夠倒黴了，要是再出點什麽事，他估計得瘋。
一路背著樂樂的顧清蘭聽到顧青寒這麽說，也忍不住道：“嫂子，你可千萬別跟那些人吵，現在你的身體最重要，其實我自己都可以的。”
“再說了，還有大哥在呢，我們人多勢眾，就不信她還真要強迫我不成。”
顧青寒擔憂地看著溫暖，再次提醒她：“等會有什麽事，讓我們先來，你就帶著樂樂站一邊好了。”
溫暖對上男人那擔憂又霸道的眼神，點了點頭：“知道啦。”
然後她伸手捏了捏男人溫熱的掌心，笑道-：“難不成有你在，我還能被別人欺負不成嗎？”
男人聽到溫暖那信任的話語後，微微笑了笑。
梁嬸子聽著他們的話，哼了一聲：“放心，你們年輕人麵皮薄不敢罵，還有我呢！”
本來梁嬸子是抱著看戲的心態過來的，不過越聽也就越氣憤。
這樣子占一個女同誌的便宜，真是壞透了。
趴在顧清蘭身後的樂樂雖然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看到大人們臉上那焦急的神情，也忍不住喊道：“我也幫姑姑罵。”
“你別被嚇哭就行了，還罵！”顧清蘭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拍了下小家夥的小屁墩，說：“姑姑背你一路要累死了，你先下來。”
放下小家夥的時候，還忍不住嘀咕道：“怎麽感覺你這小家夥又重了？”
之前顧清蘭還能背著她從家屬院到醫院，也不會覺得怎麽累，可這會兒還沒到醫院了，已經氣喘籲籲了。
樂樂笑嘻嘻地說了一聲：“那是因為我長大了。”
小家夥一笑，臉上那兩團紅撲撲的肉肉就顯得更胖了，但是也超級可愛。
“你還說，長大了還要姑姑背，你羞不羞？”顧青寒瞥了孩子一眼，幹脆抱起她走。
顧清蘭忍不住打趣地捏了下小家夥的臉蛋，道：“你是長大又長胖了，小豬樂。”
樂樂抱緊了她爸爸的脖子，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你才是小豬姑姑。”
溫暖看她們又開始鬧了，便催促道：“先別說了，趕緊過去吧。”
*
等去到了醫院的時候，居然還真的看到了那個劉嬸帶著個男的，在醫院外等候。
而且邊上還有不少人在圍觀，不知道是她帶來的人，還是這家屬院看戲的人。
剛剛走近，就聽到了劉嬸那大嗓門埋怨道：“誒大家說現在的女同誌是怎麽的一回事兒？明明說好給她介紹對象，結果話都撂一句，就跑沒影兒了，就沒見過這麽不禮貌的人！”
“再說了，她不就是一個醫院的小小護士，要不是背靠著一個當團長的大哥，她現在還是個在農村地裏頭刨食的下鄉知青呢！我給她介紹的周同誌人家還是個幹部，哪裏配不上她了？就是眼高於頂，挑挑揀揀，難怪她二十好幾都沒人要了！”
聽到了這樣的話，沒等溫暖他們先發火，梁嬸子第一個就沒忍住衝了上前，爆火道：“哎喲喂，這劉嬸是吧？合著你可以一聲不哼把人帶過來，強迫人家一個女同誌跟人相看，就不允許人家女同誌拒絕了？別人都拒絕你了，你還把人給領過來，這是欺負人家一個女同誌臉皮薄不成？”
劉嬸看著已經有六十多了，長了一副慈和臉，這會兒看終於看到了顧清蘭來了，便苦口婆心道：“你這話就不厚道了！當初我看清蘭這妹兒，已經二十好幾了，還沒個對象，就說給她介紹。她自個兒也說是因為自己找不到合適的，要是有的話也願意相看，怎麽到了這，就成我強迫她了呢？”
“人家周同誌大老遠從京市趕過來，也是正經人家體麵人，在京市的工商局上班兒，我尋思怎麽也配得上她的吧？”
圍觀的人群一聽，立馬就對這麽個年輕有為的男同誌有好感，紛紛看著顧清蘭竊竊私語。
但梁嬸子看了一眼那姓周的男同誌，一下子就來氣了，叉著腰罵道：“放你娘的屁，我們清蘭就沒答應過！二十好幾又怎麽了？吃你家米飯了嗎？就活該被你這樣隨便找個人就給嫁了？你問過人家的家人同意了嗎？”
溫暖怕梁嬸子氣著了，便拉了拉她的手臂，輕聲說：“嬸子，別激動。”
同時，顧青寒也拉住了的顧清蘭的手臂，示意她暫時不要說話。
她看向了那個劉嬸，說話一套套的，典型的道德綁架，老白蓮。
打著“我是為你好”的旗號，做一些自己喜歡，但別人覺得窒息的事情。
以前她也差點被養父母“賣”出去了，現在這個劉嬸這麽“熱心”，很難讓人不懷疑她是收取什麽好處，才會這樣子的。
她一開始肯定就是先打算逼清蘭就範，誰知道清蘭也不是個愣，直接就跑了，所以劉嬸就開始敗壞她的名聲，反正清蘭不在，就她一張嘴怎麽說都可以了。
到時候清蘭一個姑娘家名聲壞了，不就被迫著嫁出去了？
溫暖打量了一下劉嬸身旁那個所謂的體麵男同誌，長了一副歪瓜裂棗的，要真是那麽優秀，犯得著大老遠過來找相親對象？
對方似乎感覺到了溫暖的打量，然後直接低下頭，直接一句話不說，溫暖見到他這樣，更是厭惡了。
溫暖拉了拉身旁的顧青寒，對他說：“青寒，你去找李政委過來，說醫院這邊有人鬧事，有人耍流氓，請求首長給我們做主！”
顧青寒皺了下眉，不太放心溫暖在這邊，不過一旁的梁嬸子便說：“顧副團長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欺負溫暖同誌。”
顧青寒看了眼溫暖，對方她的眼神，決定快去快回，“我現在就去。”
然後又看向了顧清蘭，說：“看好你嫂子。”
那邊的劉嬸一聽溫暖這麽說，一張臉直接黑了下去，“不是，你說誰耍流氓啊？我們什麽時候耍流氓了？我們周同誌一句話都還沒跟你家顧清蘭說呢，耍哪門子的流氓？你別以為有個當團長的男人就了不起了，別把白的抹成黑的了！”
這年頭耍流氓是重罪，輕的勞動改造，更甚有過直接被木倉斃的。
誰都不可能會承認。
再說了，他們確實也沒有把顧清蘭怎麽著，最多就是想讓她乖乖就範罷了。
溫暖看劉嬸已經臉紅脖子粗，冷哼了一聲：“你們違背婦女意願，在顧清蘭同誌已經明確拒絕的情況下還要強行給她介紹對象，還直接把人帶到了醫院這邊來，不是耍流氓是什麽？”
“你……你胡說八道！”劉嬸直接就破防了，嚴重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眼神，哼道：“實話說，我也是為了你家丫頭好，這門親事，她一點兒都不虧，人家周同誌還是個國家幹部呢，你家清蘭要不是靠著你家男人估計現在還在下鄉吧？”
劉嬸多多少少了解過顧清蘭的底細，當初她就是一個下鄉知青，估計是因為苦怕了，就讓顧青寒給搞進部隊裏頭。
要不是看她長得還行，又有一個好大哥好嫂子，這門親事還輪不到她！
反倒是他們，動用自己的關係讓顧清蘭走後門，擺脫了下鄉知青的身份，還有什麽臉在她麵前蹦躂？
梁嬸子又上下瞄了幾眼那個姓周的人，嗤了一聲：“你家就算沒有鏡子，好歹也撒泡尿照照吧？長得沒有我們清蘭高就算了，樣子也沒我們清蘭俊，就是配不上，我們就是吃虧了，怎麽地？”
溫暖看顧清蘭也在爆罵對方一頓的邊緣，便拉住了她的手。
然後看向了圍觀的群眾，揚起聲量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我看啊，這劉嬸不僅帶男同誌過來耍流氓，原來還是個反動派！”
反、反動派？
劉嬸直接被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給打擊得臉色煞白煞白。
別說在外麵就是一條重罪，現在還是在部隊裏頭，這不等於葬送了全家人的從軍生涯嗎？
這這這……
劉嬸差點就要哭出來了，聲音都有點顫抖：“你、你血口噴人，我們祖上八代都是光榮的農民和工人勞動分子，你別仗著自己是軍嫂就隨口亂說！”
溫暖嗤笑了一聲：“我血口噴人？大家說說看，上山下鄉是咱們組織的重大運動，可是在劉嬸的眼裏居然就成了地裏刨食的下等人了？這不是反動是什麽？”
圍觀的人群，終於有了些反應，紛紛看向了劉嬸，開始議論：
“這話就不對了，人家下鄉知青是光榮分子！”
“連下鄉知青都敢歧視，這屁股也是夠歪的了，該不會是敵丨特分子吧！”
“你、你放屁！”劉嬸這一回真的慌了，“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是你們自己動用關係，把顧清蘭從下鄉的農村搞過來部隊，你們濫用職權才對！”
顧清蘭這一回忍不了，直接擋在了溫暖的麵前，指著劉嬸臭罵道：“你個老婆子，你說我就說我，你說大哥大嫂幹嘛？你真當我病貓好惹的是吧？”
顧清蘭直接就擼起了袖子，氣衝衝地準備要往劉嬸走過去。
劉嬸看到情況不太秒，連連後退了幾步，不過還沒等劉嬸有所反應，她身旁那一直沒說話的男子忽然衝了過來，咬牙切齒罵道：“臭婊/子，老子大老遠過來跟你相親，是給你臉了，你還真當自個兒是天仙下凡的大美女不成！”
然後他啐了一口唾沫，“媽的，給臉不要臉，真當我是好脾氣是吧？你他媽的死三八，看我不揍死你！”
說著，便掄起了拳頭要往顧清蘭那邊去。
不過群眾的力量還是強大的，而且好歹這也是北城部隊的軍區醫院，本身顧清蘭又是醫院的護士，自然都是幫她的。
尤其這裏大多數還是女人，這個男人居然敢直接動手，簡直就是觸了大家的逆鱗。
見男人動手了，一群女同誌就湧了上前來，打算製止這個男人的惡行。
隻是接下來的一幕，讓大家都傻眼了——
隻見身形嬌瘦的溫暖雙手抓住一根有孩子手臂粗的木棍，直接側過身，手臂一揚，直接抽在那麵容猙獰的男人那下顎處，直接飛出去兩米遠，“咚”地一聲。
男人倒在地下的時候，還從嘴裏飛出了一個牙齒。
顧清蘭見狀，隨即抬起一隻腳，往男人身上踢了過去，對方立馬就卷縮起身體，又嗷嗷叫痛了起來。
溫暖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塵，哼了聲：“還真當我們炊事班的人是吃素的！”
在他們炊事班，擀麵杖都是武器！
顧清蘭看著眼前這一幕，久久沒有把嘴巴合起來，一臉崇拜地看著了颯爽的溫暖！
“嫂子，你也太厲害了！”
溫暖笑了笑：“還行吧，就是沒敢全力發揮。”
肯定還得照顧著肚子的寶寶，不可能因為這種臭男人把自己給傷害了。
顧清蘭聞言，便拉著溫暖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問她：“嫂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了？”
“沒有，我好著呢。”溫暖拉著她的手，問道：“那個男的沒傷到你吧？”
顧清蘭搖了搖頭，“他碰都沒有碰到我呢！”
“謝謝你，嫂子，我好愛你啊！嗚嗚嗚……”說著，顧青寒就抱住了溫暖的肩膀。
等顧青寒和李政委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倒在地上嗷嗷叫痛的陌生男人，紛紛愣住了。
顧青寒聽到眾人的議論時，對上了溫暖那笑盈盈的眼神時，擔憂的心情變成了疑惑。
一旁的李政委打趣道：“看來已經處理好，也不用我們什麽事了。”
顧青寒抿了抿唇，“還是過去看看吧。”
肯定還得後續處理一下。
*
大領導來了，那議論聲就更響亮了。
“人家顧同誌確實長得高挑，長得比那個男的好多了，誰高攀誰啊？”
“就是配不上啊，人家大哥是團長，大嫂還是陸司令的孫女呢！”
“我就懷疑這人一開始就居心叵測，說不定就是早就知道顧同誌家有關係，才上趕著從京市跑過來硬要人家相看的。不然他一個幹部，又是京市戶口的人，還會愁著找不到對象？”
“這麽說就有很大嫌疑了，之前我聽說劉嬸還收女同誌的錢，給人介紹對象，這次她這麽熱心上趕著幫忙牽線，該不會也是收了這男同誌的好處吧？”
劉嬸聽到這些人竊竊私語，開始慌亂起來了，臉上血色全無，慘白慘白的。
這事確實是她貪圖這姓周的錢了，她在家屬院裏頭沒工作，平時就愛給小年輕介紹介紹，成了的話，大家都很會做，給她這個媒人包個小紅包。
這個姓周的，就更大方了，事情還沒成就給了她一張大團結。
還說事成之後還有更豐厚的報酬，這怎麽不讓人心動？
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嘛。
本來她是想著顧清蘭應該挺好拿捏的，就是這事不成，她也沒有損失。
而且她壓根就沒想過顧清蘭會看不上對方，本身她年紀也大，肯定為嫁人的事發愁。
再說了，人家這姓周的，好歹都是個幹部，還是京市本地人，誰不想嫁到京市去？
就衝這兩點，就算這姓周的是長得歪瓜裂棗，但也算優質男同誌吧。
她心裏懊惱，早知道就不貪更多的了，顧清蘭不願意，多的是女同誌願意！
可現在這麽一鬧，別說更多的錢了，就是她兒子和兒媳婦的工作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影響！
劉嬸心一橫，直接往地上一摔，暈死過去。
大家還打算討伐那個要打人的男人，誰知道劉嬸就先暈過去了。
“糟了糟了，劉嬸暈過去了。”
“快來救人，被鬧出人命了！”
就在大家要把人挪去醫院裏頭的時候，趙老爺子穿著一身大白褂從醫院出來，然後喝道：“不要動她，讓我來看看。”
溫暖看到老爺子出來了，笑盈盈地喊了一句：“趙醫生。”
趙老爺子下意識看了溫暖那肚子一眼，帶著點斥責的語氣，對她說：“你退後一點，下次不能再這麽魯莽了。”
然後老爺子就對顧清蘭道：“去給我拿點水過來。”
“我這有，我這有！”顧清蘭也懶得回去醫院了，直接就問圍觀的嬸子要了點水，然後遞給了趙老爺子。
顧清蘭蹲在一旁，打算看看趙老爺子是怎麽給人急救的，可下一秒卻看到了老爺子拿著一杯蓋的水，直接就潑在了劉嬸的臉上——
“啊——”劉嬸幾乎同一時間就跳了起來，哪裏還有剛剛那虛弱無力的樣子，凶巴巴愛罵道：“哎喲媽啊，凍死我了，凍死我了！誰這麽缺德……”
趙老爺子把杯蓋遞回去給顧清蘭，說：“這不是醒了？”
大家看著劉嬸暈不過三秒，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哄堂大笑起來。
趙老爺子看了眼溫暖，說：“你給跟我進來，這大冷天的，還在這跟別人鬧，要是凍著了怎麽辦？”
然後又看向了顧清蘭，“上班時間亂跑，你也給我進來！”
顧清蘭吐了下舌頭，“知道了，我現在就來。”
說完，便把坐在一旁花壇邊上吃瓜子的樂樂給抱了起來，跟著趙老爺子回去。
樂樂突然被抱了起來，不滿地哼了一聲：“姑姑，我的瓜子。”
“行了，你個小吃貨，還想著瓜子呢！”顧清蘭拍了下小家夥的屁股，笑道：“你也不會嗑，浪費！”
“快把瓜子給我！”
小家夥捂住了自己的口袋，搖頭：“不給！”
趙老爺子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了顧青寒，“顧副團長，你把事情處理一下，然後進來找我。”
李政委看到鬧劇總算結束了，便對身邊的兵蛋子說：“你去找趙大錘，讓他滾過來，我倒要看看這大過年的，他是不是連老母親都不管了！”
趙大錘是劉嬸的兒子，她一聽政委要找自己的兒子過來了，雙腿直接就軟了，跌坐在雪地上。
那豆大的眼淚立馬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了下來，淒慘地喊道：“別別別，有什麽事我一個人承擔，別找我兒子啊！”
李政委聽到劉嬸這刺耳的哭喊聲，板著臉罵道：“給我閉嘴，大過年的別逼我現在就把你送回老家去！”
劉嬸知道李政委一向不好說話，立馬就把自己的大嗓門給閉上，哭都不敢再哭出聲來了，隻一聳一聳那肩膀，不斷地用袖子拭擦眼淚水。
溫暖回過頭時，恰好就看到這個景象，相比較一開始的胡攪蠻纏，現在的劉嬸可溫善多了。
果然隻有讓上級領導過來，才能治得了這些欺軟怕硬的家夥。
*
溫暖跟著老爺子一起進了醫院，身後是劉嬸可憐兮兮的哭喊聲，還有那個姓周的求饒聲。
趙老爺子直接把溫暖帶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什麽話都沒說，又給她號了一下脈。
最後給她開了一張尿檢單。
趙老爺子說：“沒什麽大礙，不過還是得去做一個尿檢再確認一下，下次可不能再這麽衝動了。”
溫暖笑了笑，解釋道：“我在炊事班上班的時候，大家都有教我怎麽用擀麵杖傍身的，我沒事。”
她肯定是有把握才會這麽做，不會傷害到肚子裏的孩子。
而且他們炊事班的同誌確實個個都“身懷絕技”。
一把刀子，一根擀麵杖，小到筷子叉子，拿起來那都是武器。
溫暖也算是耳濡目染，學了點皮毛罷了。
趙老爺子看了她一眼，“你還說，這也會很危險的，還是注意一點好。”
要是溫暖在他眼皮子底下還發生這樣的意外，那他也沒有顏麵留在這裏，直接退休算了。
溫暖乖巧地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趙醫生。”
“去吧，做個檢查。”趙老爺子看向了顧清蘭，“帶你嫂子去一趟。”
大概是以為過節，溫暖幾乎是一路暢通就檢查完了，本來趙老爺子讓她先回去，說有結果就拿過去家屬院給她。
不過溫暖想等顧青寒一起再回去，就坐在醫院這邊等候。
溫暖在等待結果的過程，顧清蘭又被李政委那邊的人叫去了，她就在趙老爺子的辦公室坐著，給樂樂剝瓜子。
小家夥還不會吃，直接把瓜子放嘴裏頭咬，就吃那個味道。
溫暖閑著沒事，就給她剝一下，順便看看趙老爺子的工作環境。
估計是摘掉了帽子，來老爺子這邊問診的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要沒有像以前那樣子，恨不得遠離他。
趙老爺子對每一個來看病的人，基本上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不會特別熱情，也沒有過於客氣。
到了兩點的時候，顧青寒過來了。
明明這麽冷的天，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子，很明顯就是跑著過來的。
溫暖便掏出了帕子給他擦了一下汗，問：“處理好了？”
“嗯，回家再慢慢跟你說。”顧青寒慢慢平息自己的呼吸，然後擔憂地上下看了看自家媳婦，問：“你沒事吧？剛剛他們說是你把那個男的給抽了一棍。”
“嗯。”溫暖笑著點了下頭：“我很好，剛剛趙醫生幫我把過脈了，一切都好。”
顧青寒鬆了一口氣，“下次不能再這麽衝動了，動手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知道了，我沒事。”溫暖朝她笑了笑，又說：“我剛剛做了尿檢，應該很快有結果的。”
顧青寒忽地笑了笑，“不用看了，肯定是懷上了。”
溫暖疑惑地看向他。
雖然她也知道肯定是懷了，畢竟趙老的醫術還是信任得過，不過她也想知道顧青寒這麽說是為什麽。
男人，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趙醫生說懷孕情緒會波動得比較大。”顧青寒好看的眉目挑了挑，道：“換了以前，你根本不可能會跟人家動手。”
就在兩人說笑的同時，顧清蘭就拿著一份檢查單進來了，興奮道：“大哥，嫂子，是真的懷上了。”
兩人異口同聲，應道：“知道了。”
趙醫生看他們說完話了，便道：“既然結果出來了，你們也早點回去準備年夜飯吧。”
“清蘭，你也可以放假了，年初三回來上班的時候先來找我。”
顧清蘭笑眯眯地點頭：“知道了，趙醫生。”
現在，她已經算是老爺子的關門弟子了，等過了年就認真學習，一定要做出一番好成績給她嫂子看一下。
溫暖看著趙老爺子還在伏案寫字，便說：“趙醫生，那你等會下班了去我們那邊吃個飯吧，一起熱鬧熱鬧。”
趙醫生隨即抬頭笑了笑：“溫暖同誌，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跟醫院的領導說好，等會一起去食堂吃飯，你們回去吧。”
溫暖也不再勉強了，便讓樂樂跟老爺子道別。
樂樂也挺乖巧的，估計是剛剛喂了她吃了好多的瓜子，這會兒也沒鬧，笑眯眯道：“爺爺再見。”
趙老爺子笑了笑：“誒好，樂樂再見。”
溫暖在她耳邊又教了她一句，然後樂樂便奶聲奶氣又說了一句：“爺爺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這一回，趙老爺子心窩都覺得暖暖的，後來想到了什麽，從抽屜裏頭掏出了一個紅包，給她：“爺爺也祝你新年快樂，健康快樂長大。”
小家夥拿到了紅包，笑得更歡了，甜甜道：“謝謝爺爺。”
“好好，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
從醫院出來之後，溫暖便問顧青寒：“劉嬸和那個男的怎麽處理？就那麽算了嗎？”
雖然說這次事件不算對清蘭造成實際性的傷害，不過為了杜絕類似事件發生，政委那邊應該不會輕拿輕放，肯定會處理一下的。
再說了，女同誌的名聲多重要，要是以後都像劉嬸這樣，隨便帶個男的過來，就說要相看，那還得了！
顧青寒輕嗤了一聲：“政委把趙大錘狠狠訓了一頓，後來清蘭他們醫院的徐主任也過來了。劉嬸在兒子和兒媳婦的追問下才說出了那男的是給了好處給她，這次幫忙找對象，就給了十塊錢，還說事成之後還會有豐厚報酬，所以劉嬸就特別想促成這一樁婚事。”
溫暖低罵了一聲：“難怪了，還是錢作祟！”
顧青寒看了眼妻子，“趙大錘跟換徐主任都跟政委保證過了，等過完年就立刻把人給送回去老家。”
“至於那個從京市來的什麽幹部，我打了電話去京市那邊了解了一下情況，聽說他是個……”說到這裏，顧青寒便停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太對勁。
溫暖側過頭看向了自家丈夫，然後著急地等著他說下去，見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便問：“那個人怎麽了？”
顧青寒抿了抿唇，隨即壓低了聲音，說：“聽說他之前就結過婚，但是那個女同誌說他不能人道。”
然後，顧青寒又糾正道：“也不算不能，就是比較困難，結婚有過幾次之後就一直沒有再碰過對方。後來婆家還一直說人家女同誌懷不上孩子，那位女同誌就氣不過了，直接說他們除了結婚那個月，後來就再也沒有過夫妻生活，所以就離了婚。”
“不過據這位男同誌的親友和同事說，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健康，還天天跑步，生活圈子也簡單，也沒有跟其他女同誌有曖昧關係。”
溫暖聽了顧青寒這話之後，一個念頭闖進了腦海——
那男的，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她倒是不會歧視任何性取向，生在後世也見過不少，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隻不過，他要是個騙婚的，還要騙到自己家門前來，就不同說法了。
難怪他那麽大方，給了十塊錢劉嬸幫忙找對象。
否則以他那樣的條件，既是幹部，又是京市人，就算是長得再不好，也多的是女同誌前仆後繼。
估計是在京市名聲受損了，就找到了京市外麵去。
這樣的男人一般還有點心高氣傲，大概覺得自己要是找了個農村的姑娘就被人占便宜，還沒有麵子。
所以就找到北城部隊這邊來。
要是正讓他找了個部隊的，既能對他事業有幫助，兩夫妻還不用天天對著，估計也發現不了他真實的性取向，大概率就是想找個姑娘傳宗接代。
要是早點知道，溫暖鐵定不止給他那麽一棍！
溫暖緩了換，又問：“那個男同誌也不是我們北城部隊的人，估計也沒辦法處理吧？”
這次是顧清蘭，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同誌倒黴了。
肯定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顧青寒對上溫暖那有點氣惱的眼神，便說：“放心，政委已經派人過去商業部那邊，少不了一頓處分降級。”
溫暖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那清蘭這邊沒問題吧？”
顧清蘭原本就是在徐主任那個科室，但是因為這次的問題，搞得徐主任這麽難做，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顧清蘭有意見。
那邊拉著樂樂的顧清蘭便笑了笑，說：“我才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啥！”
“再說了，我過了年就會去趙醫生的科室，嫂子你就放心吧。”
聞言，溫暖就鬆了一口氣，有老爺子在，不用怕清蘭被欺負。
顧青寒看了眼越來越昏暗的天空，感覺這雪好像要越下越大了，便走到了溫暖身旁，直接懶腰把她抱了起來。
溫暖觸不及防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轉之間，下意識驚呼了一聲：“啊——”
然後緊緊地抓住了顧青寒的衣服，低罵道：“你嚇死我了，快放我下來！”
顧青寒勾唇一笑：“雪天路滑，我抱你回去。”
溫暖聽到男人這麽一說，一張臉直接就漲紅了，“不行，我又不是怎麽了，我能自己走！”
見他充耳不聞，溫暖急得整張臉都紅得要滴血似的，提醒他：“小心等會糾察隊的人來抓你！”
男女作風問題，部隊管得比任何地方都要嚴。
結果男人還是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去，隻微微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發現妻子的俏臉已經紅撲撲的，好像一個誘人的櫻桃。
他沙啞著聲音道：“下雪路滑，你現在懷孕了，我幫助一個孕婦，還不許嗎？”
那張尿檢單還在他口袋呢，誰要抓他，就把單據甩出來給他看。
顧清蘭笑哈哈地說：“不就是，我是護士，我給你們作證，嫂子現在身體不適，需要人幫助，合情合理。”
聽著這兩兄妹的胡言亂語，溫暖都沒臉見人了，把頭埋在男人的肩膀裏，悶聲道：“那你走快點吧，好丟人哦。”
顧青寒忍不住揚了揚唇角，說樂樂說：“樂樂，跟上爸爸的腳步，我們回家。”
樂樂聽到他爸爸這麽說，便拉了拉顧清蘭的手，瞪圓了自己那烏溜溜的大眼睛，說：“姑姑——”
顧清蘭還以為孩子要瓜子，便說：“瓜子都被你吃完了，姑姑這裏沒有啦。”
小家夥的手就那麽點大，看似給她抓了一大把，其實就十來顆，剛剛她一邊走一邊剝，一下子就全吃完了，還全部進了小家夥的肚子。
結果樂樂卻嘻嘻地笑了，然後對顧清蘭說：“我也要像媽媽那樣，姑姑你抱我回去！”
“姑姑抱我——”
“姑姑你抱我嘛——”
顧清蘭看著小團子那可愛的樣子，頓時就軟下了心，直接蹲了下去，說：“祖宗，你也不看看你現在多重，姑姑隻能背你了。”
小家夥得逞了，一個蹦跳，直接跳上了顧清蘭的後背，結果兩人直接摔在了雪堆裏。
“顧挽月，你不要直接跳上來啊！”
小家夥坐在雪堆裏，看著顧清蘭身上和頭上都是雪，哈哈大笑，“姑姑變成個大雪人啦！”
顧清蘭看孩子並沒有摔到，便抓了一把雪扔了過去，“哈哈，樂樂也是個雪人了。”
*
本來溫暖要去參加除夕的晚會接受徐師長的表揚，不過恰好知道懷孕了，就沒有去。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徐師長的助理給她送來了一個獎狀。
溫暖沒想到這個年紀居然還能收到獎狀，便把獎狀放進了相框裏麵，跟全家福放在了一起。
他們的全家福現在多了幾張，有跟清蘭一起照的，也有跟陸司令一起照的。
溫暖知道顧青寒給爺爺打過電話，便想著明天找個時間給再給他拜年，今天就不著急了。
到家之後，溫暖跟桂花嫂子商量了一下，因為恰好這幾天就是柱子的百日，打算叫上菊香嫂子一起過來，三家人一起吃年夜飯。
菊香嫂子也沒問題，帶上了三個孩子，還有趙營長和她婆婆一起過來。
他們就拚了兩張桌子，小孩安排在茶幾上吃，大人就圍成一個大圈。
這場雪一直下到了他們家吃年夜飯。
今年的年夜飯是幾個男人一起準備的，溫暖她們幾個女同胞全程沒有動手，就偶爾在一旁指導一二。
年夜飯很豐富，有清蒸魚、鐵鍋燉大鵝、羊肉海參湯、辣炒海鮮幹、豬肉燉粉條、醬燒羊排、冬菇蒸雞、鍋包肉……
整整八個葷菜，還有兩道青菜，湊齊了十全十美的年夜飯。
而且每都非常一份的份量多，就算是三家人聚在一塊，也能敞開肚皮吃。
等全部菜都上齊之後，大家就舉起了酒杯，“新的一年，祝大家萬事如意。”
吃過了年夜飯之後，顧清蘭帶著樂樂出去外院，就跟家屬院的孩子玩鞭炮。
溫暖挨著顧青寒的懷抱，坐在鋪了墊子的沙發上，透過窗戶看外頭玩得正高興的樂樂。
溫暖看著孩子和清蘭高高興興在玩雪，忍不住嘀咕道：“真幼稚！”
顧青寒認同妻子的話：“對，兩個幼稚鬼。”
溫暖輕歎一聲：“可是……我也好想玩。”
顧青寒想了想，便拿過一旁的圍巾和帽子，給她套上：“來。”
溫暖詫異地看著他，還以為顧青寒又會怕她摔了，不想她出門去。
“不是想玩？”顧青寒把手套遞給她，說：“快戴上，我們跟樂樂燒煙花去。”
溫暖瞥他，“我還以為你又怕我摔了呢。”
顧青寒一邊拿外套，一邊睨向她：“有我在，怕什麽呢？”
於是，溫暖就牽著顧青寒，走出去外麵。
樂樂一看爸爸媽媽來了，興奮地搖擺著手裏的呲花。
樂樂興奮地喊道：“媽媽你看，我的煙花是不是很漂亮？”
溫暖看著孩子那笑臉，點頭：“漂亮！”
樂樂笑嘻嘻地給溫暖遞去一根還沒燒的煙花，奶聲奶氣道：“媽媽我給你一根，你也一起燒。”
溫暖笑道：“可是媽媽想要兩根！”
樂樂直接把手裏的全部煙花遞給了溫暖，說：“給你給你！”
給溫暖分了煙花之後，樂樂便走過去顧青寒那邊，然後昂起了小腦袋對他說：“爸爸，給你。”
顧青寒看著手裏多了兩個小鞭炮，皺了下眉。
為什麽他的是小鞭炮？
隻見樂樂笑嘻嘻地看著他，軟糯糯地說：“爸爸你給我燒鞭炮，媽媽給我燒煙花。”
聞言，顧青寒對著孩子寵溺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