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因為要趕著去鎮上, 溫暖也沒有把樂樂說的話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樂樂時不時都會問她什麽時候才有小寶寶，有時候也會摸她的肚子, 小家夥以為會像以前桂花嫂子已經七八個月孕肚那會兒，能感覺到胎兒踢肚子那種動靜。
不過溫暖現在的肚子依然是平坦的一片，根本不可能會聽得到什麽，樂樂估計也是隨口說的。
顧青寒仔細地交待了幾句話之後，也帶著打獵的隊員趕著上山去了，溫暖就帶著樂樂跟顧清蘭上了家屬院的汽車。
因為天氣寒冷，桂花嫂子沒敢帶孩子周圍去，現在也不打算跟她們去鎮上。
不過菊香嫂子大早就把幾個孩子給叫了起來, 打算跟溫暖一同去買點年貨，她說前幾天司務長給她發了十多塊錢的分紅。
雖然錢是不怎麽多, 不過菊香嫂子卻非常滿足, 還笑嗬嗬跟溫暖她們說：“這都已經差不多頂我半月的工資了, 我當然高興，別人還沒有呢！”
菊香嫂子收到這一筆錢的時候, 興奮了半宿都睡不著, 雖然錢不算多, 但是莫名其妙多一筆錢, 感覺自己一整年來的工作被認可一樣, 所以特別有成就感。
而且鄧菊香感到最高興的, 還是能跟溫暖成為朋友，要不是有她在，她根本不可能會進得了炊事班, 也不可能得到工廠的分紅。
顧清蘭聽到菊香嫂子這麽說，也替她感到高興, 說：“嫂子明年肯定會更多的！”
菊香嫂子一聽，笑得更開懷了：“等開春了，我要更加地努力幹活，爭取明年的分紅翻一番！”
“今年這十來塊的分紅，剛好給我家幾個孩子買點零嘴，順便給我婆婆買件新衣服，讓她開心過年。”
自從去了炊事班上班之後，家裏幾個孩子都是她婆婆照顧得多，要不是有老人家在，鄧菊香恐怕都沒辦法去上班了。
溫暖抱著坐在她大腿上的樂樂，聽到菊香嫂子這麽說，便笑道：“菊香嫂子，你也辛苦了一整年，趁著過年也要的犒勞一下自己。”
溫暖早前就麻煩了在京市的陳美嬌，讓她幫忙從京市那邊買兩件外套和棉褲子寄過來，她也懶得自己再動手做衣裳了。
這就是有錢的底氣了。
桂花嫂子一聽，看向了溫暖微微笑了笑，說：“那我等會去供銷社買件新棉襖，順便買頂新帽子！”
她現在隻有兩身的棉襖，都是藍黑色的，聽溫暖這麽說，她打算給自己買一件亮色點的外套，過年時喜慶喜慶。
一旁的小冬和小梅聽到自家母親要買新衣服了，立馬就吵吵了起來：“媽，我們能不能也買新衣服？”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買一件像樂樂那個碎花的，好好看！”
還有菊香嫂子家最小的兒子國慶也跳了起來，說：“媽，我要個新書包，我的書包都爛了。”
幾個孩子一起吵，鄧菊香立馬就發飆了：“別吵了，等會去到鎮上再說吧，我也不知道帶夠錢沒有呢！”
樂樂一聽姐姐讚她的衣服好看，笑著看了下身上，跟溫暖說：“媽媽，我把衣服送給小冬姐姐可以嗎？”
溫暖被孩子給逗笑了，點了點她的小鼻子，說：“姐姐可穿不下你的衣服呢。”
小家夥歪了歪小腦袋，又笑了起來：“那我的衣服留給小寶寶穿！”
“也行啊，小寶寶肯定會很喜歡你的衣服。”溫暖也沒有潑她冷水，看著她又問道：“那樂樂你等會要不要買新衣服？”
孩子長得快，去年做的衣服已經不合身了，之前桂花嫂子還沒生孩子的時候，就跟梁嬸子一起把她的冬衣給拆了，重新做了一件新的。
現在孩子穿的基本上也算是新衣服。
樂樂聽到了溫暖的問話，笑著搖了搖頭，說：“媽媽，我不要新衣服。”
“我們把錢錢留給小寶寶買新衣服。”
一旁的顧清蘭一聽，笑哈哈道：“要是有小寶寶，姑姑給買。樂樂要是想要新衣服，等會跟著小冬小梅姐姐他們一起挑。”說完，還捏了下小家夥的臉蛋。
樂樂撥開了她姑姑的寒冰手，擠著鼻子道：“不買，姑姑給我買爆米花！”
顧清蘭哈哈一笑：“哎喲，我們樂樂還給姑姑省錢了，真好！”
溫暖看著兩人在哈哈笑，就跟顧清蘭說：“清蘭，你不要亂花錢了，留著點錢，等你跟大響以後結了婚，多的是花錢的地方。”
她知道顧清蘭漲工資了，她就一個姑娘家，經常還會過來家屬院吃飯，花錢的大頭就是樂樂了。
但是顧清蘭對樂樂太寵了，買點吃吃喝喝也還好，不過她經常還會給孩子買各種玩具，有些已經有的玩具，但不同顏色還要給買。
溫暖都懷疑她有沒有存下錢。
這邊的顧清蘭聽到溫暖這麽說，臉一下就紅了，嘀咕了一句：“誰要跟他結婚啊！”
溫暖看著她，便微微笑了笑，“隨你們吧，你跟大響都是成年人了，我就不管你們這些了。”
不過顧清蘭和李大響肯定是認真的，說不定等李大響學習回來之後，就跟顧青寒攤牌。
到時候等顧青寒點頭，這兩人應該也會直接打報告領結婚證了。
顧清蘭紅著臉，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隨後轉移了話題，說：“嫂子，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嗯？”溫暖朝顧清蘭看了過去，疑惑地皺了下眉：“什麽事？你現在居然還有事瞞著我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溫暖看這丫頭的表情，覺得她似乎是有點難以啟齒一樣。
一個荒唐的念頭湧上腦海，該不會清蘭這丫頭移情別戀了？
就在溫暖亂猜的時候，顧清蘭小聲地開口了：“夏天那會，我二哥，就是顧青鬆他寫信過來了，他知道了我在北城，就聯係上了我。”
是因為溫暖太忙了，顧清蘭不想給她增添麻煩，也覺得自己可以處理。
溫暖便問：“然後呢？”
溫暖一直都有給老家寄錢，不過自從顧青鬆和林美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趙五珠也沒有做過妖了，除了時不時寫信來催他們生個兒子……
溫暖想，顧青鬆離婚之後，應該是消沉過一段時間，等他想要在下鄉那村裏找顧清蘭的時候，才發現她原來已經來了北城。
就是不知道找顧清蘭幹嘛來著。
“那個顧青鬆知道我在北城部隊之後，就告訴我媽了。”顧清蘭咬了咬唇，接著道：“然後我媽知道我現在能掙錢之後，就要求我每個月給她寄二十塊錢。”
溫暖皺眉，看過去：“你寄了？”
溫暖冷笑了一聲，難怪趙五珠沒有再作妖，現在兒子女兒都有錢給她，日子應該過得挺不錯。
雖然孩子孝敬父母是很正常的事，溫暖也不是要讓顧清蘭和顧青寒做不孝子。
但是顧清蘭剛剛說要是她不給家裏寄錢，趙五珠就要找上來北城。
這不是威脅是什麽？
這樣來強迫孩子，為什麽不多點關心一下他們在部隊過得好不好，關心一下顧清蘭當初為什麽要來部隊？
據她所知，顧清蘭月工資應該是三十八塊錢，給家裏寄了二十塊之後，豈不是剩下十八塊錢？
難怪她說自己存不下什麽錢，原來如此。
顧清蘭點頭：“她說我要是不給家裏寄錢，她就跟顧青鬆找上來北城。”
顧清蘭知道溫暖關心她，又笑道：“嫂子你放心，我不傻，我沒有每個月給她寄。”
“我跟他們說我的工資就隻有十八塊錢，還說我在下鄉地方欠下了別人一屁股債，所以才會逃到來北城當兵。我還跟他們說我每個月還要還債呢，我就偶爾才給我媽寄一次，加起來大概就十來塊吧。我後來還反問他們要錢來還債呢，後來我媽就沒聯係過我了。”
溫暖聽了顧清蘭這話，寬慰地笑了：“那就好，反正你媽拿到錢都是貼補給顧青鬆，你別那麽傻把錢給他們了。”
“那肯定！”顧清蘭咬牙切齒：“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丫頭了！”
溫暖伸手摸了摸顧清蘭的腦袋，說：“可不是，我們清蘭長大了，以後硬氣點！”
“嗯，知道了嫂子。”
溫暖頓了頓，又說：“對了，趙大夫已經去了你們醫院，你有跟老爺子學習學習嗎？”
說起了正事，顧清蘭就沒有剛剛嬉皮笑臉了，認真地點了下頭：“當然有，我去找過趙老三次，不過他現在很忙，但是他老人已經答應讓我跟他學習了。”
溫暖挑了挑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你以後跟著趙大夫可要認真地學了，可不能吊兒郎當，知道嗎？”
顧清蘭點點頭：“嫂子，我一定會認真跟趙大夫學習的，一定不會負你所望。”
她可以留在北城部隊，全靠她嫂子爭取來的當兵名額。
而趙大夫願意答應讓她跟著學習，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嫂子。
醫院裏頭都有一些流言，說趙老爺子可以摘掉帽子，是因為上麵有人給他牽線。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顧清蘭平時去大哥家蹭吃蹭喝時，還是有聽說過他們說趙老爺子的事情。
所以趙老爺子，大概率是大哥和嫂子做了點什麽事。
難怪趙老爺子對她特別和顏悅色，就是她沾了溫暖的光，所以顧清蘭更不能辜負溫暖對她的期望。
溫暖點頭：“我對你有信心，加油。”
樂樂雖然聽不大懂大人們說的話，但是在聽到溫暖這麽說的時候，還是笑眯眯地學著她媽媽的樣子，對清蘭說：“姑姑加油。”
“好咧，姑姑一定會加油的，謝謝樂樂哦。”顧清蘭看溫暖已經抱著樂樂那小家夥有一會兒了，便把孩子從她腿上抱了過來，把樂樂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顧清蘭對樂樂說：“來，讓你媽媽歇一下，姑姑來抱你。”
樂樂原本還有點不是很願意，不過小腦袋轉了轉之後，便說：“好，姑姑抱我。”
“媽媽肚肚有小寶寶，我不能撞到的。”
顧清蘭震驚地看向了溫暖：“？？？”
就連一旁原本跟孩子計劃著要買什麽東西的菊香嫂子聽到了樂樂那句話之後，也驚訝地看向了溫暖：“小暖妹子，這是真的？你已經懷上了？”
溫暖感受著大家投遞過來的目光，有點哭笑不得：“沒有的事，你們別聽樂樂瞎說。”
溫暖覺得應該沒那麽容易懷上，不然也不會那麽多人不孕不育了。
就在大家還想追問的時候，車子停靠在鎮子的大街上了。
因為是臨近春節，街道上特別的多人，菊香嫂子也不打算一起行動了，打算等回程的時候再一起匯合。
*
顧清蘭對樂樂的信以為真了，以為溫暖否認的原因，肯定是因為還沒滿三個月，所以就不想跟大家說。
在醫院工作了將近兩年的時間，顧清蘭也聽說了不少孕婦是很避忌這些事情的。
即便在醫院做好了尿檢，也很少會在醫院討論懷不懷孕，都希望偷摸地說。
所以來到鎮子上之後，顧清蘭一路都走在了溫暖的身旁，深怕她被人給擠到了。
就算是樂樂找溫暖要抱抱，她都是第一時間就把小家夥給抱住！
溫暖也沒有注意顧清蘭的舉動，實在是有太多的東西要買了，除了年貨，還想要買些生活用品和對聯那些。
吃的用的，林林總總加起來，溫暖足足逛遍了整個小鎮，走得腳都要麻了。
等到回去家屬院的時候，溫暖都不想動了，讓顧清蘭去煮飯，她準備歇一會，打算吃過飯後再弄點小吃，過年的時候用來招待客人。
不過溫暖這一睡就睡到了一點多。
起來的時候，顧清蘭還說剛剛叫過她一次，不過她自己又睡了回去。
溫暖打了個哈欠：“太累了，當是睡個午覺吧，我吃點東西，等會你幫我一起揉點麵。”
顧清蘭讓樂樂出去院子玩一下雪，然後看著溫暖，說：“沒問題，我現在就拿麵粉出來，剛剛桂花嫂子給我們送來了一點糯米麵粉，這個用來做什麽？”
溫暖看了下那糯米麵粉，便說：“先留著吧，到時候做個湯圓，元宵節再用吧。”
早上又去買了很多年貨，堅果和糖果都有，溫暖這兩天也打算做一些米餅和油角子，樂樂都很喜歡吃。
一整個下午，溫暖跟顧清蘭都在忙著做小吃，樂樂時不時就過來搗亂，然後又跑去桂花嫂子家看小寶寶。
到了三點多的時候，樂樂才說困，“媽媽，給我一起睡覺覺。”
溫暖看著打了個哈欠的小家夥，問她：“樂樂你自己可以睡嗎？你躺在炕上就可以看到我在客廳這裏做油角子。”
小家夥“唔唔”了兩聲，拉著溫暖的手臂，有點困倦道：“媽媽你跟我回去睡。”
溫暖看了看，還剩了幾個油角子，反正也要晚點再炸的，便洗了手，對顧清蘭說：“清蘭，你把這幾個油角子包好之後就先放著吧，我帶樂樂睡一覺再炸。”
顧清蘭也要準備回去醫院開會，打算年三十下午再放假，便點點頭：“那嫂子你先帶樂樂睡覺吧，我等會就回醫院。”
“那你小心點，要是下雪了，帶把傘，放在廚房那裏。”溫暖拉著樂樂回去房間，打算先把小家夥給哄睡了再說。
不過溫暖哄著哄著，居然也抱著小家夥一同睡了過去。
*
顧青寒帶著自己的一隊人，把打到的野豬野兔都往炊事班那邊送過去，到時候由炊事班給大家分。
司務長看顧青寒今年又是打得最多的一個，想了想，便直接把一隻野兔和野雞塞給了他，說：“顧副團長，這你拿回去，去年你沒有領豬肉，今年又是你打得最多，理應給你個人的獎勵。”
“行，那我拿了。”顧青寒心裏記掛著溫暖，也沒跟司務長客氣，拿上野兔和野雞就要往家裏走去。
而且樂樂喜歡吃肉，多些肉食也好。
梁國安跟在顧青寒身後，累得半死了，沒想到他還走得這麽快，便喊住了他：“老顧，走那麽快幹啥啊？”
“你該不會今年也要去京市過年吧？”
去年顧青寒跟溫暖就去了京市那邊過年，不過去京市的前一天，還幫部隊給打了幾頭野豬，誰知道第二天就出發去京市了。
“不是。”顧青寒瞥了他一眼，便說：“你跟著我幹嘛？”
“看你走那麽急，還以為你有急事。”梁國安笑了笑，忍不住揶揄他：“要不是你跟溫暖同誌都老夫老妻了，我還以為你要回去跟自家媳婦兒親親我我呢。”
“誰老夫老妻了？”顧青寒不滿他這麽說，又加了一句：“我跟我媳婦兒還年輕著呢，我又不是你。”
梁國安輕笑了一聲，提醒道：“我就比你大個五歲，我也還年輕好不好？！”
接著他笑嗬嗬道：“我媳婦兒又懷上了，你看我是不是還年輕力壯！”
雖然他看著是比顧青寒長得要著急，可是他也才三十出頭！
還是挺……年輕的。
“嫂子懷孕了？”顧青寒看了過去，“幾個月了？”
自從北城進入冬天，顧青寒就沒有再外出任務，兩人幾乎是天天見，也沒聽他。
梁國安伸手掃了掃後腦勺，笑得有點樂嗬，“就剛好三個月，之前沒夠仨月就一直沒說。”
想了想，顧青寒便問：“幾個月能知道懷孕？”
梁國安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然後說：“我也不知道，一般都是我媳婦兒有反應了，就去驗一下然後告訴我的，她說幾個月就幾個月。”
顧青寒頗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都有三個孩子了嗎？”
梁國安一臉愧疚，“這也不能怪我啊，你說我們這當兵的，哪能時時刻刻陪在她們身邊？我前麵兩個孩子是我媳婦兒在老家生的，第三個雖然在部隊生，不過那時候不是要去112廠嗎？也沒趕上。”
顧青寒對女性懷孕這方麵的知識是知之甚少，還以為能從梁國安這邊學習一下，結果他也是個學渣。
算了，還不如問顧清蘭那丫頭。
雖然不靠譜，但好歹也是個護士。
“誒，不是。”梁國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看向了顧青寒問：“難不成你家媳婦兒也懷孕了？”
顧青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就走了。
他自己都知道不滿三個月不能說，他肯定也不說的。
*
等他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溫暖跟孩子在睡覺。
顧青寒還以為家裏沒有人，居然沒看到孩子玩鬧的笑聲，也沒看到溫暖的身影，原來是睡著了。
可是，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快要下午五點了。
睡這麽久？
不過剛把野兔和野雞放下去之後，溫暖就出來了。
“你回來啦？”溫暖在顧青寒回到院子時醒來的，不過看小家夥沒醒，她就沒起來而已。
聽到了顧青寒的開門聲，她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迎了出去。
一走出房間，就看到了顧青寒一手提著個兔子，一手提著一隻野雞，看來今年去山上也打了不少野貨了。
溫暖笑了笑，走了過去，想幫他接過手裏的東西，結果顧青寒卻側了側身，躲開了溫暖的幫忙：“有血腥味，我來就好。”
顧青寒今天都在記掛著妻子，樂樂的話也一直在他腦海盤旋，他也是所以也早早地趕回家來了。
顧青寒看她剛睡醒的樣子，便問：“今天睡了好久？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暖愣怔了兩秒，然後笑著說：“啊？我沒有不舒服啊，是你閨女三點多才吵著要睡午覺，所以才會睡到現在。”
顧青寒看了看溫暖，看她臉色挺好，帶著剛剛睡醒後的小遲鈍，好像並沒有其他的不妥。
“行，那我先把兩個東西處理一下。”
溫暖見顧青寒提著的那野兔和野雞，便笑道：“你這次還能拿野兔和野雞回來？今年也是大豐收嗎？有沒有打到野豬？”
“野豬打了五隻，這兩是司務長塞給我的，說我們去年沒有領豬肉。”顧青寒把野兔和野雞直接丟盡了一個桶裏頭，打算等會先處理幹淨，再冷凍起來。
溫暖看著顧青寒的背影，笑道：“那太好了，樂樂那小家夥那麽愛吃肉，夠我們吃好幾頓。”
顧青寒剛剛放好了東西，小家夥就揉著眼睛，從房間裏走出來，迷糊地喊道：“爸爸，媽媽。”
“我要尿尿。”
溫暖看到孩子還一臉沒有睡醒的樣子，身上的外套還沒來得及穿上，鞋子也沒穿，便說：“你等一會，我先幫你穿上衣服，你別尿褲子上了。”
來了捂著自己的肚子，催促道：“媽媽，那你快點！”
溫暖哪裏敢不快，拿過她的外套手忙腳亂給她穿上。
那頭的顧青寒也洗幹淨手，給小家夥穿上了鞋子。
等小家夥回來客廳的時候，已經精神了大半，她看到顧青寒去了廚房，便跟著一起過去。
接著就給顧青寒展示了一下她在鎮上買到的東西，有玩的，也有吃的，看來她今天去鎮上玩得很開心呢。
溫暖看顧青寒跟樂樂在說話，她也準備把下午包的油角子給整理好，打算等吃了飯之後再炸一下。
不過顧青寒卻什麽都沒讓她幹，看到她要動手的時候，就直接湊過來，把她的活兒都搶過去了。
等晚上溫暖泡好腳，顧青寒就拿過了毛巾給她擦了幹淨，又把洗腳水給倒了，才回來。
溫暖不解地看著他：“你今晚做什麽了？”
雖然以前顧青寒也是做這些事情，不過溫暖感覺他今晚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怕她會累著碰著磕著一樣。
顧青寒聞言，朝妻子看了過去，也許是剛剛泡完了腳，這會兒她的臉浮現出淡淡的紅，長長的頭發撥在了左邊的肩膀上，有種說不出的柔美。
“樂樂不是說你懷上了嗎？”顧青寒想了想便說：“明天不如我們去醫院驗一下吧。”
溫暖“啊”了一聲，然後跟他說：“樂樂說的話你也當真啊？再等幾天也不著急啊，看看到時候例假來不來就知道了。再說了，這都要過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尿檢可以做，我們年後再去吧。”
聽清蘭說，其實去醫院尿檢的女同誌，大多都已經有了基本反應，起碼兩三個月的了。
要是沒懷上，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了？
而且後天就是除夕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還得去分豬肉什麽的，她不想跑醫院去。
再說了，她是真的一點懷孕的感覺都沒有！
顧青寒朝她走了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我覺得樂樂肯定說中了，反正後天才除夕，明天我們就去一趟醫院。”
年後他不一定會有空，而且他實在是太著急了，想要馬上知道結果。
也好讓溫暖自己注意一點，顧青寒感覺溫暖好像都不當一回事似的，剛剛傍晚那會還跑著過去桂花嫂子家，看得他心一跳一跳的。
溫暖聞言，朝他笑了笑，“行吧，都聽你的。”
然後她在自己身旁的炕上拍了拍，笑道：“過來，我們一起包紅包。”
去年京市過年不用準備太多紅包，因為好多人都不認識。
不過今年在家屬院，得給那些小孩子準備一些小紅包，讓他們高興高興。
而且溫暖在這一年也賺了不少錢，她也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別人。
除開了分紅，她這邊還有沈副司令給寄的幾百塊，還有這一年的工資，她現在平均下來都有差不多一百塊錢了。
因為今年在炊事班和工廠的時間比較多，溫暖也沒有特別大的開銷，最多就是給樂樂買奶粉，不過這年代奶粉不算特別貴，就是特供票難搞罷了。
昨晚拿到了工廠分紅之後，她算了下存款，她這邊已經有差不多兩千塊錢，這裏麵除了她的分紅和工資，還有去年陸司令給她的一筆錢和她親生父親那一筆撫恤金。
那些錢她一直沒動，全部都存進去銀行裏邊了。
而顧青寒那邊，自從去年加入了試飛組之後也多了一筆津貼，每個月加起來也差不多有兩百塊錢。
溫暖月初那會兒給趙五珠寄了錢了，看了下顧青寒那工資存折，也差不多有一千五。
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嚇一跳，她現在也算是跟小富婆呢！
所以，準備一些小紅包應節還是很有必要的。
顧青寒剛剛就已經看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有一大堆已經裁好的紅紙，他並溫暖坐了下來，說：“你剛剛才泡了腳，我來包就可以了。”
接著，顧青寒便拿起了一張紅紙，溫暖一看，便遞給他今天準備好的散錢，都是一毛的比較多。
看顧青寒認真地行動起來，而且還包得菱角分明，就忍不住手癢了，也跟著他一起來。
過了一會兒，溫暖才說：“你媽知道清蘭在我們部隊了，還問她要錢。”
顧青寒似乎並不意外，隻要顧青鬆跟清蘭聯係，肯定就會知道的，不過他皺了下眉，問：“要什麽錢？”
自從林美芝那件事之後，顧青鬆好像懂事了不少，家裏頭也沒有突然事件，應該不需要什麽大錢。
溫暖便說：“就是要清蘭每月給她寄一部分的工資，不過清蘭沒給，還跟你媽他們說自己在之前下鄉的地方欠下了一屁股的債。”
“他們要是問起了，你也這麽說就行了。”
顧青寒點點頭：“嗯，我知道的，清蘭的工資你讓她自己留著，別再寄了。”
以前在下鄉的地方，她一年到頭就剛剛好夠吃夠用，現在毫不容易入了伍當了部隊醫院的護士，肯定要好好為自己打算。
而且他有次偶然聽溫暖跟顧清蘭說，讓她要有自己的錢，這樣子才不用事事依賴別人，以後結了婚也不至於說話硬氣不起來。
顧青寒也是讚成她要有點自己的小積蓄。
溫暖抱著他的手臂，笑了笑：“好，知道了。”
溫暖沒有聽到樂樂的聲音，包好了手裏頭一個紅包之後，便問身邊的男人：“你家閨女呢？”
顧青寒朝身後的炕床看了看，“剛剛她明明在這裏的。”
話落，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炕床的另一邊站了起來，手裏還拿著今天清蘭給她買的小鏡子，笑哈哈道：“媽媽，樂樂在這呢！”
兩人一同看過去，隻見孩子兩隻手都拿著紅紙，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原本那粉嘟嘟的小嘴巴，現在也變成了紅彤彤的大嘴巴，像極了用紅紙在自己唇上塗了顏色……
孩子靜悄悄，肯定在作妖。
樂樂小家夥完美詮釋了這句話！
接著，樂樂還昂起了下巴，驕傲地看著她問：“媽媽，你看我美不美？”
“我塗唇膏了！”
溫暖無語：“……”
“挺、挺美的。”
像那個猴子的屁股。
顧青寒笑了笑：“過來，我幫你擦幹淨。”
“不要！”小家夥一聽，直接就拒絕了，還躲了起來：“爸爸你不能抓我，我要漂亮！”
顧青寒：“……”
“爸爸覺得你已經很漂亮了。”
樂樂笑眯眯說：“我還要更漂亮！”
“我是漂亮姐姐。”
顧青寒怕她會把紅紙給吃進去嘴裏，還是直接把她都揪出來，洗了一條毛巾，給她擦了一下臉。
*
第二天一早，顧青寒就醒了，打算陪溫暖去一趟醫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昨天睡得有點多，昨晚到了很晚才睡著。
現在已經七點了，溫暖摟著樂樂還在睡，半點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顧青寒不忍心吵醒她，起來熬了粥，打算等她醒來喝點粥就過去醫院。
不過等溫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樂樂也比她先醒來，就是躺在**玩她自己臭腳丫，不願意起床。
溫暖就抱著她親了一口，說：“懶床的小豬豬。”
樂樂被她親得有點癢，笑哈哈地躲了躲，“媽媽才是懶豬豬，樂樂比你先醒的。”
溫暖抱著孩子猛親了幾下，然後才問：“你爸爸呢？”
“該不會出門了吧？”
今天是分豬肉的日子，難不成顧青寒自己去了？
溫暖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這麽晚了，也不知道顧青寒是不是真的去分豬肉，要是等會還要去排隊，可要早點起來了。
所以溫暖也沒有繼續躺下去，趕緊帶著樂樂一起洗漱了一番。
等她打算看看顧青寒是不是在外麵院子的時候，家裏就迎來了一個客人——
趙老爺子。
溫暖笑眯眯地喚了聲：“趙醫生，您怎麽來了？”
趙老爺子如今看起來精神幹練多了，原本上上那破爛的衣裳，換成了藍黑色的中山裝，雖然不是嶄新的，但是幹幹淨淨。
對方有點局促地看著她，不過很快就反映過來，笑道：“溫暖同誌，我是來給你送點東西的。”
在這兩年時間裏，溫暖時不時都會給他送吃的用的，去年冬天還放了一件棉襖在他窗口。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是她送的，後來有人告訴他，溫暖來過村子，他便猜測應該是她。
不過細想一下，在牛棚的日子裏，除了溫暖和李雲華會給他送東西，也不會有第三個人了。
溫暖看到趙老爺子手裏拿著個布袋，便笑著說：“趙大夫，那您先進屋，我給您倒杯茶。”
接著又教樂樂喊道：“樂樂，叫爺爺。”
樂樂看到了趙老爺子過來了，記起了他是幫桂花嬸嬸看肚子裏小寶寶的老爺爺。
於是有禮貌地喊了一句：“爺爺好。”
趙欽園走進了溫暖他們家，然後看到了樂樂那精靈的模樣，眉開眼笑：“誒。”
溫暖跟老爺子倒了茶，然後招呼他坐下，便問：“趙醫生您有什麽要給我？”
趙老爺子聞言，便把東西推到了溫暖麵前，說：“哦，也沒什麽東西，就是一點點肉和糖，你找個東西裝一下吧。”
溫暖遲疑了幾秒，也不打算拒絕，從五鬥櫃那拿了兩個盤子，把東西給裝了起來。
原來是一塊五花肉和紅糖磚塊，這也算是貴重東西了。
溫暖打算等會也給老爺子裝一點東西回去，他一個人在北城無親無故的，過年該多冷清。
裝好了東西之後，溫暖就坐到了他旁邊，跟他閑聊了一陣子。
最後溫暖才問他：“趙醫生在醫院還習慣嗎？”
“習慣。”趙老爺子抿了一口茶，便說：“一切都習慣，謝謝你跟顧副團長。”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溫暖知道是顧青寒回來了，一同的還有顧清蘭。
他們似乎都不意外趙老爺子的到來，進屋之後就把門給掩上，然後走了過來一同坐下，跟趙老爺子打了招呼。
顧青寒在溫暖旁邊道：“趙老說幫你把一下脈，你讓他幫你看看吧。”
溫暖疑惑地看著他，不過趙老爺子卻溫聲道：“正準備跟你說一下，今兒早清蘭這丫頭就幫托我過來一趟，剛好顧副團長又說有事想要問我，我就過來看看你了。”
然後他看著溫暖，又問：“你是哪裏不舒服？”
溫暖看著圍在自己邊上的幾個人，臉一下子紅了，倒是顧青寒心不跳臉不紅道：“沒什麽不舒服，想讓趙老您看看我媳婦兒有沒有懷孕。”
溫暖瞪了男人一眼：“……”
你還真敢說！
一旁急性子的顧清蘭也催促道：“嫂子快點！”
趙老爺子笑得很慈和，還是先準備好了一個棉團放在了桌子上，朝溫暖說：“來丫頭，伸出手腕我看看。”
溫暖在眾人的注視下，硬著頭皮伸出了手臂枕在棉團上，手心向上平放。
趙老爺子嫻熟地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覆在她的手腕上——
大家屏息以待，顧青寒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忍不住往溫暖身旁靠了靠。
直到老爺子收回手，唇邊的笑意擴大，道：“恭喜你們，是喜脈。”
然後又說了句：“不過應該還不久。”
顧青寒臉上看不出情緒，但是唇角卻微微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對老爺子道：“謝謝趙老。”
激動的顧清蘭直接就抱起了一旁認真學著趙老爺子號脈的樂樂，親了她一口，高興道：“樂樂，你要當姐姐了！”
“你媽媽肚肚裏麵有小寶寶啦！！”
顧青寒難以掩飾唇邊的笑意，不過還是忍不住提醒大嗓門的顧清蘭，清了清嗓子道：、
“清蘭你小聲點，前三個月不好說出去。”
顧清蘭“啊”了一聲，收起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立馬就舉起了一個食指在唇邊，對哈哈笑的樂樂道：“樂樂不可能把小寶寶的事情說出去，知道嗎？”
樂樂本來高興的情緒變成了疑惑，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顧清蘭，問：“姑姑為什麽？”
顧清蘭：“小寶寶會生氣！”
樂樂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笑嘻嘻道：“那樂樂不說，樂樂不要小寶寶生氣。”
溫暖沒好氣地白了他們一眼：“三位顧同誌，請你們不要迷信！”
“趙醫生還在呢！”
趙老爺子看著他們，笑嗬嗬地應道：“前三個月，確實要注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