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陸司令得到消息之後, 一刻都待不住,直接就去讓陸唯帶他去一趟溫家。
那頭的溫家早就等不及了,這兩天都伸長了脖子去溫家祠的牌坊前左看右望的。
就在他們以為是鬧了一場烏龍的時候, 一輛軍用吉普車就開到了牌坊前。
這年頭車子都是稀罕東西,溫家祠的人都紛紛跑了出來圍觀。
溫文康興奮地跑回了家裏頭,喊道:“爸,媽,溫暖那家人來了!還開的吉普車,娘惹,該不會真的是首都的什麽大官吧?”
這兩天他們一直在猜測溫暖親生父親那邊是什麽人,因為那天先過來找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說是京市來的,還穿著軍裝, 所以他們就覺得會是軍人或者幹部之類的。
可他們也沒想到居然是能開上車子來的, 那級別肯定很高了吧?
溫母喝著水直接就被自家兒子突然吼了一聲給嗆到了, 當場就咳了起來,咳得她差點就背過氣去。
溫文康連忙跑過去拍了拍自家母親的後背:“媽, 你也不用這麽激動啊?這不是預料之中的嗎?”
那力道之大, 又把溫母拍到肺都要歪了, 咳嗽就更嚴重了一些, 整張臉都漲紅起來, 眼淚都出來了。
“混賬東西, 你想拍死老娘我啊?”
溫文康不想跟她吵吵了,忙說:“媽你快去看,溫暖家人開著車子來了, 你快去接!”
他們這村子開不進來車,隻能走進來, 所以溫文康才會這麽著急。
溫母順了順自己胸口,那心咚咚亂跳:“老溫,老溫你死哪兒去了?快去把人給接進來啊!”
話落,兩個高大的身影就從外麵走進了屋子裏頭。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六十出頭的男人,可他的身姿挺拔,神情剛毅,入鬢的劍眉下有一雙如鷹隼般淩厲的黑眸,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不自覺地流露出上位者的威嚴。
溫母一對上陸司令那雙鷹眼,頓時就感到後背一涼,隨即想起了死去的那個女人。
還有溫暖。
其實她也有打過注意讓自家兒子去冒認一下,畢竟當時那個娃娃確實很像是男娃,不過後來想想,性別這事造不了假。
其實認了溫暖也沒關係,她就一個女人家,成不了大事,到時候讓溫暖幫忙在這家人麵前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也能給溫文康謀個好差事。
陸司令淩厲的雙目朝溫母看過去:“你好,你就是孩子的養母,陳金花同誌吧?”
不知道為什麽,溫母倏然聽到對方喊自己的名字,渾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您、您好,我就是溫暖的母親。您是溫暖的父親還是?”
陸司令淡淡丟下兩個字:“爺爺。”
溫母一聽,覺得爺爺也算是挺親的,應該也會好說話。
於是她想了想便說:“爺爺,那您先請坐吧,我給您倒杯茶。”
陸司令一聽,皺起眉:“我姓陸,你叫我陸司令就可以了。”
溫文康和溫母一聽,腳差點就軟了,想過溫暖父親家會很大官,沒想到大成這個樣子的啊……
不過溫母很快反應了過來,隨即拉了自己兒子一把,說:“陸司令,這是我們家溫暖最疼愛的弟弟,他叫文康。他們姐弟倆,從小就是最要好的了。”
溫母便推了一下溫文康,說:“文康,快喊爺爺。”
溫文康禮貌地朝陸司令喊道:“爺爺!”
陸司令頗為嫌棄地看了眼溫文康,心想莫挨老子。
他可沒有這麽醜的孫子。
陸司令也不想浪費時間了,便直截了當問:“你們怎麽能確定你家孩子就是我要找的人?”
溫母早有準備,連忙掏出了壓在箱底不知道多少年一張糊掉照片,和孩子一件小肚兜,說:“陸司令您看,這是孩子母親留下來的東西,照片被洪水和衣服都被洪水泡過,所以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溫母把照片翻過來,又說:“不過照片後麵有一個簽名和日期,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麽,感覺筆畫還挺多的,我不會字。”
陸司令接過那沒有人像的照片,照片後麵的字跡也有點模糊,但依稀能看出上麵寫的是滕君和雪柔的名字。
還有這一件小肚兜,是他老伴很多年以前親手縫的,上麵還繡了一朵梅花,還有他們家的姓氏繁體字:陸。
陸司令抬眸,看過去,繼續問:“沒有其他的了?”
溫母蒼白著臉孔,搖了搖頭:“沒有了。”
本來是還有一塊金墜子的,可是她早就賣掉換錢了,這事不能說,當是那個女人自個兒不見了就好。
陸司令看著她,沒坑聲。
溫母就聲情並茂地開始說起了溫暖從小到大的事跡,一路說到了前幾年嫁給顧青寒的事情,好幾次還硬生生擠出了幾滴莫名其妙的眼淚。
溫母擦了擦眼角:“溫暖這孩子著急嫁給張麻子,你說我們這麽疼愛她,哪能讓她隨便就嫁了呢?所以我跟她父親把這張老臉丟盡了,給她找了個好人家。”
溫文康跟著道:“可不好嗎?姐夫那是戰鬥機飛行員,多少人連飛行員都沒見過呢。爺爺,姐姐嫁得好。”
陸司令板著麵聽完了溫母說的這些話,除了嫁給顧青寒這件事之外是真的,其他事情直接把主角換成溫文康,其實絲毫不違和。
陸司令沒有興趣聽她編故事,然後問起了他溫暖生母的事情,溫母便把當時遇到她的情況說了一下,隻是沒說那幾十塊錢的事。
她現在就是要把自己說成是個好心人,看她母親死了便收養了溫暖,這樣陸司令才會由衷感激他們家把溫暖養育成人,報一下養育之恩。
陸司令歎息一聲,然後問:“我兒媳婦的墓地在哪裏?我想帶她回去跟我家滕君葬在一起。”
溫母沒想到陸司令居然不關心溫暖的事情,而是要去看兒媳婦。
可是他們就沒去拜過,而且最近幾年又是破四舊,當時溫父就把她埋在了他們夭折的孩子附近,現在怕是墳頭的草都有三米高了。
不過溫母跟溫文康還是硬著頭皮帶著對方走一趟。
可是等他們去到了林子之後,卻發現那個地方似乎整理過,看來是一直沒見人影的溫父所為了。
陸司令看著那一塊明顯才剛整理出來沒多久的墳頭,也不能稱作墳頭,隻是堆起來的一撮土,然後什麽都沒有了。
陸司令站在墳前看了很久,這一路,他看到了無數白骨,就那麽隨意就丟在林子的某一處,這地方說白了就是個亂葬崗,這麽多年過去,哪裏還能找到滕君的媳婦兒?
陸司令最後狠了狠心,說:“就讓她在此安息吧。”
然後彎下腰,徒手把嶄新的泥土撥開,然後在最底下那硬硬的泥地裏,用力地抓了一撮土,放進了提前準備好袋子裏頭。
等他們從林子裏出來,溫母還以為陸司令會去她家再坐一下,然後向她仔細詢問一番溫暖這些年來情況,溫暖的現狀諸如此類的。
不過陸司令卻朝遠處的吉普車走去,似乎並沒有打算再去他們家了。
溫母便向溫文康使眼色,對方立馬就哭喊道:“媽,自從三姐去了北城,我都一年多沒見過她了,我可想死她了啊。”
溫母便說:“兒啊,你就放心吧,咱家小暖現在好著呢,你姐夫是個空軍飛行員,還是開戰鬥機的,日子過得舒坦著呢。”
溫文康:“可我已經很久沒見她了,我想去北城見見她呢。”
陸司令聽著兩人的對話,頓了下腳步,回過頭去,看了看他們。
溫母見狀,連忙拉著溫文康走上前去,說:“陸司令,讓您見笑了,從小文康這孩子跟溫暖是最要好的了,現在溫暖跟著她丈夫去了部隊,這孩子就掛念起她,突然使小孩子脾氣,您可別見怪。”
這事她可沒說謊,在溫暖還沒出嫁的時候,那丫頭確定最疼愛這個弟弟,有啥好的都會想著他。
可不知道咋地,在去北城之前一段時間,那丫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鬧心得很!
好一會,陸司令才笑了笑:“也是難得,一同長大的,終歸有感情。”
溫母一聽,果然有戲,便說:“那是的啊,他們兩個的感情從小是最要好的,自從溫暖去了北城,文康就天天吵著要去北城探望一下他姐。”
“不急。”陸司令淡淡道:“部隊不是那麽容易去的,各種審批也麻煩。你們放心,既然你們是溫暖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我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有了陸司令這句話,溫母和溫文康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那他們以後也是陸司令的家人了!
溫母便說:“那陸司令您要不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我好給你講一下溫暖以前的事情。”
陸司令便說:“不必了,我還有其他事情,今天這事,勞煩你們了。”
溫母也不挽留了,隻要陸司令認可他們家就行,至於吃飯的事,以後多的是機會。
溫文康看陸司令坐上吉普車揚長而去,便著急地身旁的溫母:“媽,你怎麽不開口問他要點錢呢?他走了誰知道還回不回來了?”
溫文康已經為了禮金的事,跟對象拖了大半年,這陸司令出現得就是剛剛好了。
不僅能幫他解決禮金,他對象的家人肯定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溫母第一次打心裏嫌棄這個兒子一秒,白了他一眼:“難怪你爸整天說你蠢,有陸司令這麽好的一門關係,你還怕以後討不到好處?放長線釣大魚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再說了,即便跟陸司令有關係的人是溫暖,但是她把溫暖養育成人,還給她找了那麽好的夫家,陸司令這麽有頭有麵的人,肯定不可能忘恩負義的。
溫暖他們要真是忘恩負義,那她也會撕破臉皮去部隊裏鬧,反正她又不是丟不起這個臉!
溫文康皺了下眉,“可是我對象那邊……”
溫母這一次就忍不住出手了:“以後你就是陸司令的幹孫子了,要啥對象沒有?你那個對象最好就趕緊甩掉她,懶得要死不說,那眼睛都長頭頂上去了,看不起誰呢!”
溫文康想想也是,以後他們就是陸司令的家人了,要啥對象沒有?
“不過姐去北城之前,我剛好被姐夫逮到欺負她了,這也沒事嗎?”
溫母歎了一口氣:“這事不急,你姐這麽健忘的人,指不定早忘了。就算沒忘,你就說自己失心瘋好了。”
溫文康:“……”
不過溫家人還是興高采烈地買了酒殺了雞提前慶祝了一番,逢人就說他們家認了一門好親戚,還是當司令員的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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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陸司令直接去了火車站。
候車時,陸唯便問:“陸伯伯,溫暖應該就是您的親孫女吧?”
陸司令一直板著臉,直到這一刻才放鬆了下來:“嗯,我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
溫母保存的那些東西,都是有證可循的,就是少了一樣東西,一個他和老伴兒很早以前給孩子準備下的禮物。
不過那個金墜子應該早就被溫家的人賣掉或者藏起來,估計找不回來了。
陸唯又問:“那溫母他們那一家人……”
陸司令冷笑了一聲:“就讓他們占一下嘴皮子上的便宜好了,我趕著去見我孫女,你也回去島上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陸唯笑:“不辛苦。”
*
北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這雪並不大,而是零星灑下來的雪粒,落在光禿禿的泥地上很快便消失不見。
冬天的清晨總是容易令人倦怠,溫暖躺在炕上也是如此,要不是顧清蘭早早起來煮了個麵條,過來喊她起來吃早飯,摟著樂樂這個小團子睡覺的她,根本就不想起。
自從燒了炕之後,樂樂就更能睡了,以前偶爾能跟著他們一起醒來,現在幾乎都有睡到八九點,在炕上肆無忌憚地滾開滾去。
顧清蘭看樂樂沒醒,便壓低了聲量對溫暖道:“嫂子,我已經做好麵條啦,你趕緊起來吃。”
溫暖做了一些調味包,現在顧清蘭也能做得一手好麵了,所以早上溫暖醒不來的時候,都是她來做早飯。
溫暖打了個哈欠,“不是說回食堂再吃嗎?怎麽這麽早起來?”
“食堂都是吃窩窩頭喝粥,我嘴巴都發苦了,反正有嫂子你做的調料包,我直接燙開,加進去做好的麵條,就很好吃。”顧清蘭的嘴現在被溫暖養刁了,自己也勤快了一些,溫暖愛睡懶覺,她就起來做早飯。
“也是,食堂的早飯還是種類不夠多,不過在北方算不錯了。”溫暖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香味,也不賴床了,直接起來梳洗。
等溫暖回到客廳時,樂樂居然站在了房間的門口,抱著自己的棉襖,小肉手正揉著眼睛,還微微打了個哈圈。
小家夥一看到溫暖,就抱著手裏的小棉襖朝溫暖走過去,說:“媽媽,穿衣服。”
“來,媽媽給你穿上。”溫暖怕孩子著涼,連忙幫她把棉襖給穿上,又問她:“今天怎麽這麽早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
樂樂嘟囔了一聲:“尿。”
溫暖一聽,立馬就摸了下她的尿布,雖然白天的時候孩子已經知道要自己尿,但是晚上睡覺,她怕弄濕了厚厚的棉被,也還是會給她墊一張尿布。
不過現在孩子大了,尿布經常會濕透,所以溫暖第一時間就是看她有沒有弄濕了褲子。
摸完之後才發現,原來裏麵的尿布都是幹的,樂樂說尿應該是急了,想讓她幫忙把尿布拿開,她自己去尿。
“馬上啊,媽媽給你拿掉尿布,我帶你去澡間那邊拉。”說著,溫暖便拿掉了尿布,然後抱起她就往門口走出去,去到了澡間。
等樂樂尿完之後,才幫她把褲子給拉好,然後帶她回去客廳。
顧清蘭已經把兩碗麵放到了八仙桌上,做得有模有樣的,還在上麵加了切成半的煮雞蛋,還挺好看。
溫暖便笑道:“賣相還不錯。”
顧清蘭笑嗬嗬地道:“耳濡目染,跟嫂子久了,肯定能學到點皮毛。”
樂樂則邁開了腳步,跑過去八仙桌,一下子也精神起來了,笑著道:“姑姑,我要吃蛋蛋!”
“好咧,姑姑幫你把雞蛋拿出來,你坐在這裏等一會啊!”顧清蘭放下了兩碗麵條之後,又回去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煮雞蛋。
溫暖兌了些暖水給樂樂刷了下牙齒,又洗了一下手和臉,小家夥從夏天那會兒開始就一直在練習刷牙,不過經常因為牙膏太辣就吐掉,幾個月了才慢慢開始習慣,不過剛剛還是又吐了些出來。
顧清蘭把雞蛋放在了樂樂的跟前,隨即道:“讓姑姑來聞一下樂樂有沒有刷牙,不刷牙沒有蛋蛋吃。”
小家夥特地呲開了牙齒:“刷了,香香的。”
“好,這個雞蛋給我們樂樂。”
“謝謝姑姑!”
小家夥自己拿著雞蛋在桌子上敲了一會,然後慢悠悠地用自己的方法剝雞蛋殼。
溫暖跟顧清蘭則坐在她的左右兩邊,開始吃麵,偶爾會幫小家夥剝開一點,讓她不用因為剝不開雞蛋而發脾氣。
幸好小家夥還是順利把雞蛋剝開來了,笑眯眯地拿出來給她們看:“樂樂剝的雞蛋蛋。”
顧清蘭誇張道:“嘩,我們樂樂真厲害!”
溫暖笑了笑:“對,我們樂樂真棒。”
因為下雪的原因,在家吃過了早飯之後,溫暖也不打算帶上樂樂去食堂了,免得她著涼。
去到了炊事班之後,溫暖就看到了後廚的同誌在剁肉,自從她上個月給顧青寒做了些肉丸過後,不少人現在都朝著要食堂供應肉丸,最近撈了比較多的魚,所以今天好幾個人在打肉泥,準備做魚蛋。
溫暖看到剩下了一大堆的魚骨,便說:“我來做椒鹽魚骨,再熬點魚骨湯。”
“看來咱們今天又有口福了!”
溫暖就知道他們嘴貧,也不跟這些人鬧了,打算早點忙完早點回去家裏陪孩子,現在是下雪天,炊事班到了冬天會沒有那麽忙,所以司務長便讓她幹完活早點回去。
忙完了一天的活之後,溫暖正準備下班回家,小梅卻突然跑過來告訴她:“嬸嬸,清蘭姐姐跟人在醫院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聞言,溫暖也顧不得收拾東西了,直接就跟著小梅走出去食堂,問她:“清蘭跟誰打起來了?在醫院嗎?是不是來看病的那些人?男的女的?”
小梅也不太清楚,她是剛好去給奶奶拿中藥,剛好看到的,便說:“男的。”
溫暖一聽,走得就更快了,怕清蘭會出事。
那頭的菊香嫂子也是準備下班,看到溫暖跟自家孩子急急忙忙出去,便問:“怎麽回事啦?你們要去哪裏?”
小梅又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菊香嫂子一聽,“不會吧?該不是去看病的人找清蘭的麻煩了吧?”
這些年她也聽過不少病人找醫生找護士麻煩的,誰知道是不是剛好被清蘭遇上了?
菊香嫂子看那邊的溫暖已經把自行車推了出來,然後便說:“小暖妹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來騎車吧,你坐後麵。”
“好。”
食堂離軍區醫院不算遠,加上又有自行車,一會兒就到醫院這邊來了。
不過她們並沒有看到顧清蘭被欺負的畫麵,而是看到了楊曉梅的前對象丁國立被護士長趕出去急診室,還呸了一聲。
周圍還有圍觀的人群,對著鼻青臉腫的丁國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溫暖沒空閑理會這個渣男,而是走進去急診室,隨即便看到了清蘭被幾個同樣穿著護士服的人圍著,看來是在給她處理傷口。
不過讓她有點驚訝的是,坐在清蘭身旁的,還有楊曉梅,兩人似乎都受了傷,正嗷嗷喊疼。
溫暖和菊香嫂子快步走上前去,擔憂地問道:“清蘭你怎麽啦?是不是受傷了?”
顧清蘭沒想到溫暖過來了,哪裏還顧得上處理傷口,而是從椅子上蹦跳了起來,隨即道:“嫂子,你怎麽過來啦?”
溫暖上下打量了一番顧清蘭,便說:“小梅說你被人打了,是不是有人過來鬧事?”
醫鬧經常都有發生,她都擔心清蘭是不是剛好就遇上了,所以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不過清蘭卻笑了一聲,說:“沒有的事,剛剛我正準備下班,曉梅就剛好也過來找我,誰知道還沒回去家屬院就遇到那個丁國立。”
“嫂子你猜那個丁國立又勾搭上誰了?”顧清蘭還賣了個關子才哼笑了一聲,說:“就是之前在醫院說你們炊事班壞話的女人。”
“曉梅看到那狗男女親親我我的,一下子沒忍住,就直接上手把那個男的給揍了。我本來是去拉架的,不過沒想到那男的居然對曉梅還手,我也忍住,就跟著曉梅一起把他給揍了一頓,後來咱們護士站的同事也幫我們的揍了他。”
楊曉梅也跟在了顧清蘭後頭,笑了笑:“小暖姐,是我的問題,清蘭沒有被欺負,不過她還是受了點傷。”
顧清蘭還趁著這次機會,把之前丁國立給她獻殷勤的事也說了,看來這個丁國立,不止對一個女同誌獻殷勤,是好幾個!
所以她才會這麽生氣的。
一旁圍觀的護士便說:“那種男人,就應該抓去斃了,揍一頓算便宜他了!”
“可不就是,朝三暮四的,簡直臭不要臉!”
“反正這樣的垃圾,誰要誰倒黴,幸虧你們都沒上當!”
溫暖聽著她們的話,剛剛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隻是說:“看看你們的傷。”
兩人乖巧的伸出受了傷的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但沒什麽大礙,看著像是磕碰到的。
溫暖便笑著說:“打得好。”
那種渣男就該揍一頓!
就是沒想到這兩個姑娘家家的,還挺虎的。
溫暖又說:“不過下次還是得注意安全,我給你們熬點魚骨湯補一下,今晚過去我那邊吃飯吧。”
男女畢竟力量懸殊,剛剛清蘭說那個丁國立是還手了,估計曉梅也有被打到了,幸好醫院人多,不然憑曉梅和清蘭兩人,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丁國立一個大男人。
顧清蘭和楊曉梅出了一口惡氣,現在心情好極了,連連點頭:“嗯嗯,知道了。”
*
那頭暗地裏看到丁國立被扔出來的何曼青,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近真是倒黴透了,她一連打了半個月的電話,可是都聯係不上陸司令,那個小張還一直說他還沒回京市。
她這兩天準備回去文工團訓練,可誰知道昨天出門因為結冰路滑,又崴了一下腳。
來醫院的路上恰好她遇到了自己之前的追求者丁國立,便想著讓這人幫一下忙,對方支支吾吾了兩句,答應了幫她。
可是看完醫生沒多久,那個丁國立卻突然被炊事班的女同誌打了一巴掌,還罵他什麽朝三暮四。
而且人人都把她當成了那個丁國立的對象,還把她當破鞋臭罵了一頓。
何曼青才不可能找地丁國立當對象,不過就是剛好見他有用罷了。
可現在一看,這個男人居然也不隻對她一個獻殷勤,可真夠惡心的!
不過讓她感到氣憤的是,怎麽又是炊事班的人?
自從上次她去炊事班道歉被溫暖拒絕之後,就一直對這女人耿耿於懷,要不是她,廖團長又怎麽會讓她中斷一個月的訓練。
想到了這裏,何曼青就越發對炊事班的人感到討厭,恨不得也讓她承受一下被停職的苦楚!
越是這麽想,何曼青就越不甘,憑什麽她一個司令員的幹孫女要遭受這麽不公的對待?
於是她找了關係,打探了一下食堂的消息,恰好給她發現了溫暖天天幾乎都在大魚大肉的,還把食堂的魚骨也帶回去家裏!
何曼青直接就給司務長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就算是不把溫暖開除掉,也要把她停職一頭半個月,讓她嚐嚐自己受過的苦楚。
果不其然,溫暖第二天就被司務長叫去問話了,自從出現過上次李秋燕的事情,炊事班對偷竊組織的財物們都管得十分嚴格。
司務長便說:“有人寫了匿名舉報信,說你家天天大魚大肉,說你肯定是從食堂順東西了。”
溫暖哭笑不得:“司務長,我都可以解釋的。”
溫暖一一給司務長匯報了自己情況:“家裏吃的肉都是在供銷社買的,因為顧青寒有空勤餐的補助,所以肉票比其他人要多一些,而且顧清蘭最近在我家吃,肉票也給我了。”
冬天北方的魚是不用票的,這個有錢就可以了。
因為北方的冬季寒冷,沒點肉食容易凍死人,雖然豬肉難買,但是魚是可以直接買的,也是她自己出的錢。
溫暖繼續說:“而且信上說的所謂大魚大肉,有些還是桂花嫂子給我的海鮮幹,一些海蝦,魷魚,鮑魚……”
“……”
司務長越聽越覺得自己受罪了。
司務長當然知道溫暖的這些情況,不過現在有人寫了舉報信,他就得循例調查一下。
他自然是信得過溫暖不會從食堂拿一分一毫的。
而且現在他的助理每周都會進行一次盤點,他們炊事班現在就沒少過東西!
司務長便說:“行,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忙吧。”
溫暖笑了笑:“好的。”
溫暖雖然也很疑惑到底是誰這麽閑舉報她,但很快她就把這事拋諸腦後,因為中午的時候,溫暖收到了顧青寒的電報,說他會在這兩天回來。
溫暖下班的時候,就讓清蘭去村子裏買隻土雞回來,打算等顧青寒回家就給他做個土雞火鍋。
每次顧青寒試飛回來,總會瘦一點,得給他補補身體。
溫暖回到家後,剛把一個大白菜切好,院子外就傳來了汽車的聲響。
樂樂聽到了汽車的聲音,便吵著要出門去,“媽媽,車車。”
溫暖也聽見了,外頭雖然沒有下雪,但也挺大風的,她便說:“應該是你爸爸回來了,我帶你去看看。”
門剛打開,溫暖就被外頭的風給吹得眼睛睜不開,然而汽車車上已經下來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
溫暖看都沒看,直接就喊道:“青寒,你回來啦?”
那頭的陸司令聽到了溫暖這話,直接板起了臉。
全空軍最出色的飛行員,第一次被陸司令狠狠地嫌棄了一把。
陸司令直接邁開步子走了過去,在溫暖和樂樂麵前停住了腳步,一雙淩厲的鷹眸激動地看著她。
溫暖也終於看清了陸司令的樣子,這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連忙改口喊了一聲:“陸司令。”
陸司令嘴角微揚,說:“陸什麽司令?”
“我是你爺爺,以後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