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顧青寒離開家屬院之後, 顧清蘭就每天過去陪溫暖和樂樂。
這天顧清蘭從醫院下班回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她邊進門就邊說:“嫂子,我遇到個神經病, 他剛剛一直從醫院跟著我回來家屬院,把我嚇半死了,幸好我跑得快!”
溫暖剛剛給樂樂洗完了屁股,聽到顧清蘭這麽一說,便抱著孩子走了出來,驚訝地問:“神經病?”
顧清蘭點了頭,然後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倒點水喝了定定驚, “之前我不是騎過你的自行車去鎮上嗎?那一次我就是被這個神經病被嚇到了,然後在家屬院門口直接掉下了車。這兩天居然又讓我遇見他了, 我還以為那個人是外麵那些村子的, 原來是咱們家屬院, 倒黴透了!”
溫暖記得,上次她是跟樂樂坐了家屬院的車回來, 顧清蘭就自己騎車, 還摔了一身的泥, 沒想到那個男的又出現?
溫暖看顧清蘭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然後便問她:“連續兩天都有跟著你?那那個人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顧清蘭搖了搖頭, 隨後說:“那倒沒有, 就遠遠地跟在我身後,可是這種感覺更可怕,要不是咱們家屬院隨處可見軍人同誌, 真的要被他嚇死了。”
其實她的膽子真不小,在醫院死傷都見過無數了。
可是這種偷偷摸摸的尾隨行為, 著實讓人毛骨悚然,不過那人倒也沒有跟到院子這邊,而是在前麵一條巷子就停了下來。
不過顧清蘭已經認識附近三條巷子的鄰居,之前一直沒見過那人,她可以肯定那個男人是不住在她們這邊的。
溫暖聽了顧清蘭這麽一說,還是覺得到時候讓人過去看一看才好。
她把懷裏的小家夥放到了地上,然後從桌子上拿了一小塊的蘋果遞給她,才跟顧清蘭說:“我明天讓你大哥團裏的人過去你們醫院,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有沒有惡意。”
然而顧清蘭自己卻說:“嗯嗯,我讓大響幫我看一下,看看是誰家的人,這麽古怪。”
溫暖聽了她這話,然後點了點頭:“也行,不過你要是太晚下班的話,直接回宿舍好了,也有同伴一起走路,不用這麽危險。”
雖然這裏是家屬院,不過聽清蘭這麽一說,感覺有些人也是奇奇怪怪的,太晚了就沒必要再過來。
顧清蘭笑了笑,“才不要,我要過來跟樂樂一起睡,還能睡炕上呢,暖暖的。”
小家夥聽到顧清蘭這麽說,連忙伸長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塊蘋果,遞了給顧清蘭:“姑姑吃。”
“謝謝樂樂,不過姑姑還沒洗手哦,等我洗個手再吃。”顧清蘭說完便跑去廚房,直接就從水甕裏舀了一勺水衝洗了一下手,凍得她嘶嘶咬牙。
等她洗好手之後,樂樂便拿著一塊蘋果追著她來到了廚房,把手舉得高高的,想要給她吃。
“姑姑吃果果。”
“好咧。”顧清蘭接過了蘋果,爽歪歪地咬了一口,“嘩,我們樂樂給的就是甜。”
樂樂被逗得哈哈大笑,也跟著她姑姑笑道:“甜甜。”
溫暖看兩個活寶在哢哢哢地吃蘋果,她便走到了灶膛邊上,打開了鍋蓋,看了看裏頭木瓜燉雪蛤,說:“糖水燉好了,我先端出去。”
顧清蘭兩口就把蘋果片給解決了,然後拿過一旁的抹布,說:“嫂子,讓我來,我皮糙肉厚不怕燙。”
顧清蘭先是掀開了木瓜蓋,就看到木瓜燉雪蛤奶白奶白的,還有一股奶香味,聞著感覺就像是加了小家夥的麥乳精。
顧清蘭笑了笑:“看,過來還能喝到嫂子燉的糖水,我可太有口福了。”
說完,便把兩個木瓜船用盤子端出去客廳。
溫暖跟了出去,看了看那個木瓜燉雪蛤,感覺賣相還挺不錯,便說:“這雪蛤是你大哥上次去沈陽試飛,沈白蓉同誌讓他帶回來的,冬天這個時候喝就差不多了。”
聽顧青寒說,劉明華和沈白蓉都非常忙,每天有忙不完的會議和試驗,沈白蓉居然還記掛著給她準備這些東西,著實是很有心。
所以溫暖這一次也讓顧青寒帶點吃的過去,聽說那邊的夥食不是那麽好,而且他們經常深夜還得開會。
溫暖這次用了兩個木瓜來燉,剛好跟清蘭一人一個。
樂樂看到又有吃的,把最後一小塊的蘋果放進了嘴裏,又指著桌子上的木瓜燉雪蛤,說:“媽媽,我也要吃。”
“當然給我們樂樂吃啦。”溫暖隨即把小家夥抱了起來,然後接過清蘭遞過來的匙羹,說:“來,先給我們樂樂嚐一口。”
溫暖舀了一匙羹,然後喂到了樂樂的嘴裏,小家夥直接就吞了進去,笑眯眯道:“甜甜的,好吃。”
樂樂還想拿過溫暖手裏的匙羹,說:“媽媽你也吃。”
“好啊,媽媽也吃。”溫暖沒敢把勺子給小家夥,她吃飯都還沒利索,這都是**的,等會就掉到滿桌子都是。
樂樂看溫暖吃了一口,便喊道:“媽媽該到我了,這口我吃。”
顧清蘭看了看樂樂,然後說:“姑姑這裏也有呢,樂樂要吃的話,也可以過來姑姑這邊吃。”
樂樂齜開了牙齒笑了笑,說:“我要跟媽媽吃。”
“姑姑你自己吃。”
溫暖哭笑不得,不過還是給她又喂了一勺,不過樂樂還小,溫暖也不敢給她吃太多,本來她就吃了一些蘋果,後麵也沒吵著要吃,自己走開了。
*
第二天一早,顧清蘭又出門上班去了。
沒想到剛走出院子不久,她又遇到了這兩天遇到的那個男人,不過這一次對方倒是沒有鬼鬼祟祟地尾隨,而是徑直地朝她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幾個包子。
那個男的站到了顧清蘭跟前,笑嗬嗬道:“顧同誌,很冒昧打擾你。不過我關注你很久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互相認識一下。”
顧清蘭皺眉,內心下意識抗拒這個男的,忍不住說道:“不好意思,我並不想認識你。”
說完,顧清蘭便徑直往前走去,絲毫不想跟對方繼續聊下去,最好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他。
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想就此放棄,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顧清蘭的身後,自顧自地介紹起來:“顧同誌,你別走這麽快啊,我是真心誠意想跟你認識一下的。”
“顧同誌,我叫丁國立,也是隨軍家屬,我哥哥是25營的營長,他還是機修部的,跟你大哥很熟。”
顧清蘭一聽到對方叫丁國立,立馬就停住了腳步,然後轉過身去看著他:“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丁國立還以為自己被對方吸引到了,連忙再次自我介紹道:“顧同誌,我叫丁國立,你知道我?”
顧清蘭當然知道!
前兩天她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恰好碰到溫暖安慰楊曉梅,楊曉梅同誌當時還哭哭啼啼的,後來她才知道楊曉梅跟她對象鬧分開,不過她聽了好一會,也沒有聽明白到底是分開還是沒分開。
而且聽溫暖說,楊曉梅跟他對象是還沒有公開關係的,之前一段時間男方一直對楊曉梅不瞅不睬的,似乎是有意躲著她。
她就納悶了,楊曉梅年紀也不算小,怎麽處個對象都躲躲藏藏的?
再看眼前這個丁國立,沒錯,這個人正是楊曉梅那個對象,他現在說這些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吧?這是想要勾搭她的意思?
顧清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丁國立,這人長得還算高大,一副國字臉,隻是算不上英俊,比不過她大哥不說,還沒有李大響長得周正。
而且人家楊曉梅也不差勁,家裏有個當團長的哥哥,自己還考進了炊事班,有一份正當的工作,配這個男人綽綽有餘了,可現在這個男的三心兩意,真夠惡心的。
顧清蘭看著對方,然後就笑了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啊,你不就是曉梅同誌的對象嘛?”
“怎麽啦?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讓我交給曉梅?”然後,目光看著對方手裏的包子。
丁國立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耷拉下去,他似乎並沒有預料到顧清蘭會知道那個事,連忙解釋道:“顧同誌你誤會了,我跟楊同誌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而且這些肉包還是我給你準備的。”說著,便把手裏的東西遞到了顧清蘭的麵前。
顧清蘭聽了這人的話,簡直就想一拳打過去,可她依然微微笑著,“不用了,我在我嫂子家吃過了。”
然後她又說:“那個,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跟曉梅同誌的關係是吧?行,那我不說。”
丁國立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使力之處。
他舔了舔唇,臉色凝重地解釋道:“顧同誌,我是認真的,我跟楊同誌真的是清白的,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認識……”
顧清蘭完全不想聽他瞎掰了,直接打斷他,道:“丁同誌,我要趕著回去上班,就不跟你閑聊了。”
說完,便直接扭頭就走,腳步飛快,深怕後麵的人又追上來。
丁國立看著顧清蘭走得飛快的身影,微微攥緊了五指,皺起了眉頭。
他前幾天聽他大哥說了,飛行隊很快就會招飛行員。
他非常想要考進飛行隊,不僅津貼比別人多,而且部隊裏頭的女同誌都喜歡穿一身帥氣皮夾衣的飛行兵。
雖然飛行隊的隊長是梁國安,但隊裏邊誰最有地位就不用說了。
原本他還想著接近顧清蘭,畢竟這姑娘長得挺秀氣,而且還有個飛行隊副隊長的哥哥,怎麽看都比楊曉梅要好多了。
隻是沒想到顧清蘭居然知道他跟楊曉梅的關係,不過他都跟楊曉梅鬧掰了,接下來該怎麽跟顧清蘭說好呢?
這可真是愁死他了。
*
那邊的顧清蘭,在當天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特地去空勤灶找了溫暖,跟她說了一下早上碰到丁國立的事情。
溫暖是皺著眉頭聽她說完丁國立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顧清蘭應該沒有會錯意,那個丁國立現在就是見異思遷了,而且還盯上了清蘭。
難怪那個丁國立之前就一直冷著人家楊曉梅,指不定早就有預謀了。
顧清蘭攤上這樣三心兩意的渣男也是夠可憐的。
顧清蘭說完早上的事情之後,便問:“嫂子,你說我們要跟楊同誌說一下這事嗎?”
溫暖想了想,搖了搖頭:“曉梅是個有點衝動的人,要是知道丁國立去找你了,指不定會立刻殺過去找那個渣男,要是丁國立不承認,還返過來倒咬你一口就糟了。”
到時候清蘭的名聲也被這樣的渣男給連累不說,楊曉梅估計也會對清蘭心裏麵有疙瘩。
溫暖便說:“這樣吧,不如我們給曉梅寫個紙條,說看到丁國立在外麵騷擾其他女同誌,讓她先有所提防。”
那個丁國立很久之前已經對楊曉梅不瞅不睬的,說不定之前就有其他女同誌被他騷擾過。
等楊曉梅看過紙條,看她到底是怎麽樣個反應,再決定要不要把清蘭這事說給她聽。
顧清蘭點頭:“我看也行,嫂子讓我來寫吧,我的字比較潦草,別人認不出來。”
溫暖想起了醫生那些龍飛鳳舞的醫囑字體,忍不住笑問:“是不是你們當護士當醫生的人有一套字體?”
顧清蘭忍不住笑了笑:“那倒沒有,就是太忙了,寫得快一點省時間。”
清蘭把字條寫好之後,就用一個信封給封住了,然後表麵寫上楊曉梅收。
等清蘭走了之後,溫暖趁著大家中午時候都回去午休,便把信件放到了後勤灶那邊的儲物櫃裏麵,楊曉梅隻要回來上班了,應該就能夠看到。
下午兩點,溫暖就看到楊曉梅回來食堂。
那封信放得比較顯眼,很快就有人發現了,然後把信件遞給了楊曉梅:“曉梅,有你的信。”
楊曉梅拿著白色的信封,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由於信封並沒有郵票,所以她就默認為是丁國立寫給她。
隻是打開了信封之後,看到了裏麵那張薄薄的紙條,楊曉梅瞬間愣住在原地,臉色直接白了,就連拿著紙條的手都微微顫了顫。
不過楊曉梅明顯沒有失去理智,隻是把紙條重新放回去信封裏頭,然後折起來放進了口袋裏,轉頭回去幹活。
一整個下午,楊曉梅都沒有表露出難過的情緒。
不過溫暖過去找菊香嫂子時,菊香嫂子說楊曉梅下午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一直埋頭苦幹,還把她的活兒都幹完了,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似的。
等到下午下班時,顧清蘭就過來找她了,說是要騎溫暖的自行車下班。
溫暖知道她肯定是想要過來看楊曉梅什麽反應,便說:“她看了紙條之後沒什麽反應,不過下剛剛一下班就離開炊事班了,應該是回家去了。”
顧清蘭聽了,鬆了一口氣:“那也好,為那樣的男人傷心不值得。”
溫暖坐在自行車後座,又問:“對了,那個丁國立還有沒有去你醫院找你?”
顧清蘭嫌棄道:“別說了,我就是看到他在我們醫院外頭晃悠,我今天才想著早點下班的。”
說完,顧清蘭踩腳踏的速度也快了些,沒一會就回到了院子。
樂樂這個小家夥早就在桂花嫂子家門口等著了,兩隻小手撐著圓圓的臉,看到了她媽媽和姑姑回來,立馬就站了起來,迎上前去。
“媽媽,姑姑!”
“我們回來了。”
溫暖從後座跳了下來,走到了樂樂跟前,糾正她道:“你要說是‘你們回來了。’,明白了嗎?”
樂樂嘻嘻笑著,點了下頭:“明白。”
“很棒。”溫暖摸了摸樂樂的小腦袋,然後跟她說:“來,我跟你去和桂花嬸嬸說一下,媽媽帶你回家去做飯。”
“我們樂樂餓了嗎?”
小家夥立馬就大聲應道:“餓了,吃肉肉。”
“……”
就知道要吃肉!
溫暖跟桂花嫂子打了招呼之後,便準備帶樂樂回家去,不過她看到顧清蘭騎車,就吵著要去坐車,她姑姑這麽疼她,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顧清蘭綁好了小座椅之後,便把樂樂抱了上去,然後對溫暖說:“嫂子,我帶樂樂到處逛逛。”
溫暖剛剛摘了青菜回來,隨即罵道:“別帶她去供銷社了,等會又吵著要買糖。”
顧清蘭吐了下舌頭,“哦,知道了。”
坐在藤編座椅上的樂樂,跟溫暖揮了揮手:“媽媽拜拜。”
溫暖“嗯”了一聲,然後提醒道:“樂樂,你要抓穩啊,別等會掉下來。”
“好的。”小家夥緊緊地抓住了把手,顧清蘭就直接騎著走了。
*
才剛剛洗好米下了鍋,溫暖忽然間就聽到了院子外有聲響,在廚房切肉的她便揚起聲量喊道:“你們這麽快回來啦?”
每次顧清蘭說是帶樂樂去騎車兜風,可是都會被樂樂那個小家夥給騙去供銷社,買各種各樣的零嘴和小玩具。
這次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顧清蘭居然沒去供銷社嗎?
可是等了一會都沒有人回應她,溫暖便走出去院子,居然就看到了紅了眼睛的楊曉梅來到了她家院子門口。
楊曉梅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小暖姐。”
溫暖看著對方那憔悴的樣子,連忙走了過去,問:“曉梅,你怎麽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怎麽回事?”
楊曉梅斷斷續續地哭了好一會,最後才哽咽地說了句:“我剛剛想著找丁國立求複合來著,可他居然說我跟他不合適……”
溫暖皺起了眉頭,安慰道:“曉梅,你為這種男人傷心不值得,別哭了,說不定你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呢。”
楊曉梅其實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隻是內心就是有點不甘,而且她也沒想過處對象居然還有分開的一天,不都是衝著結婚才處的對象嗎?
楊曉梅挨在溫暖的肩膀上,眼睛紅紅的,聲音哽咽道:“小暖姐,你知道嗎?本來今天是我跟他一周年的日子,前段時間雖然我們是吵架了,我也隻認為是小打小鬧,其實我也並不是真的想跟他分開,誰知道我不去找他,他就真的一次都不來找我了。”
“我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做低頭的那一個,他居然說我們不合適,要分開……”
“我還把我的錢給他了,他怎麽能這樣對我?”
溫暖拍了拍楊曉梅的後背,沒想到那個丁國立居然比她想象的還要惡心,居然還花了楊曉梅的錢?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給遞了張幹淨的手帕給對方,說:“先擦一下眼淚吧。”
“依我看,可以在婚前看出對方不是良人,也總比在婚後才知道要好。雖然是會傷心,但你要知道,他錯過你是他的損失,你不必感到惋惜。”
楊曉梅看著溫暖遞來的手帕,搖了搖頭:“不用了,免得弄髒,我自己擦一下就行。”
說著,便用衣袖隨意抹了一下。
接著楊曉梅又說:“而、而且還有人給我寫信,說丁國立騷擾其他女同誌,我看他根本就是變心了。”
溫暖咬牙切齒,狠狠罵道:“這種男人簡直臭不要臉!”
楊曉梅苦笑了一下,說:“不過你說得對,這種男人的確不值得惋惜,就是有點不甘心。”
“謝謝你,跟你聊過天之後,我感覺好多了,要不是有你,我估計還會想不開。”
溫暖握了握她的手,說:“不客氣,你要是想找人聊天的話,隨時都可以來的。”
楊曉梅點了點頭:“謝謝你小暖姐。”
“我現在也正在想辦法,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混蛋的!”
沒等溫暖說話,顧清蘭就響著鈴鐺回來了院子門前,停住車後,她先是把前麵橫杠座椅上的樂樂給抱了下來。
“樂樂,你先進去。”
小家夥抓著兩顆糖,撒腿就往家裏跑。
溫暖怕小家夥把人家楊曉梅撞到了,連忙伸手拉住了她,說:“你這小家夥,跑那麽快幹嘛?等會又摔跤了。”
小家夥對上溫暖的眼睛,隨即嘻嘻笑了一下,然後把手裏的糖遞給她,“給媽媽。”
“嘩,那謝謝樂樂哦。”溫暖摸了摸小家夥被風吹起來的頭發,然後又說:“這裏還有個姐姐呢,你應該怎麽說?”
樂樂抬起了小腦袋,看向了楊曉梅,認得她是炊事班一起表演的人,便笑著喊道:“姐姐!”
然後又朝她伸出了手,攤開了手掌心的一顆糖:“給你糖。”
楊曉梅微微張了張嘴巴,然後看了眼溫暖,見她示意她去拿,便伸手接過了樂樂給她遞來的糖。
她笑了笑,說:“謝謝樂樂。”
“不客氣。”說著,樂樂這個小家夥又蹦躂回去顧清蘭那邊,肯定是問她要糖去了。
顧清蘭心虛地躲著溫暖,然後又給了樂樂一顆糖。
晚上的時候,溫暖留下楊曉梅在家裏吃飯,可能是因為沒有男人在家,她們敞開了聊,那笑聲把隔壁家的桂花嫂子也吸引過來了。
幾個女人坐在一起,更是聊得更歡了,等到很晚的時候,幾人便決定過兩天剛好有集市,決定結伴一起去趕大集。
而且楊曉梅聽溫暖說了好多話,打算好好改造一下自己,換個發型,買幾件新衣服,換個好心情。
*
兩天後,一行人就從家屬院出發了。
顧清蘭依然又是騎了她的自行車去鎮上,同行的還有楊曉梅,她哥哥也有一輛自行車,兩人就有伴了。
溫暖則帶著樂樂,跟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坐了家屬院的車。
她們去到鎮上的時候,直接在國營理發店等她們兩人。
顧清蘭和楊曉梅騎了一路的車,臉都紅了,把自行車鎖好之後,便走去理發店。
楊曉梅摸了摸自己的長發,便問溫暖:“小暖姐,你說我剪個什麽發型好看點?”
溫暖沒想到她會問自己意見,不過看了她一會之後,也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你不如剪個劉海出來吧,遮一下額頭,長發也剪短一下,到肩膀就好了。”
楊曉梅的腦門有點大,而且發際線也有點點的高,要是遮一下額頭,可能會顯得更年輕一些。
楊曉梅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對理發的同誌說:“同誌,麻煩幫我按照剛剛這位女同誌說的剪。”
理發的同誌爽快地笑道:“好咧。”
然後他又看向了溫暖,讚許道:“看來你也挺會設計發型,這位女同誌額角偏高,確實適合剪一些劉海蓋住腦門,而且還得剪厚重一點的,不會風一吹就直接分界。”
理發的同誌手藝嫻熟,哢嚓哢嚓幾個來回,就大致有了個發型出來了,即便還沒有完全剪好,但楊曉梅已經變了個模樣,跟剛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顧清蘭一看,連忙湊上前去:“同誌,你剪得也太好看了吧?等會你忙完了,麻煩也幫我剪一個一樣的。”
理發的同誌臉上頓時就笑開了花:“可以可以,你就等一會。”
很快,師傅便給楊曉梅先剪好了,她原本那個亮堂的大腦門被遮住了,那冗長頭發也剪了一半去,清爽了不少。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這個……真的是我?”
溫暖拉著樂樂了過去,笑道:“真好看,很適合你。”
樂樂也笑嘻嘻道:“姐姐漂亮。”
楊曉梅聽到樂樂也說漂亮,那心當即就融化了,直接蹲下了身,看向樂樂笑道:“謝謝樂樂,你也好可愛。”
等了一會,清蘭也剪好了,不過理發的同誌說她額頭飽滿,完全沒必要剪劉海遮擋,於是就修剪了一下發尾。
顧清蘭感覺輕鬆了不少,正要給錢的時候,理發的同誌便對楊曉梅說:“同誌,你這頭發挺漂亮的,我就給你五毛錢收了吧。”
楊曉梅眼睛瞪大,笑道:“居然還有錢?”
師傅便說:“本來長度是不太夠的,不過我看你的發質不錯,也能賣點錢。”
楊曉梅眼睛亮晶晶的:“那真是太好啦!”
溫暖笑了笑,小聲對她道:“你看,遠離不好的東西,連運氣都好起來了。”
楊曉梅聽了溫暖這話,連連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誒。”
楊曉梅拿了五毛錢,走出國營理發店的時候,笑著說要請大家吃頓好的,慶賀重獲新生。
大家笑了笑,沒把她的話當真,畢竟就五毛錢,一個人吃個麵條就差不多,他們這加上孩子都差不多有十個人了,哪能好意思讓她請客。
不過時間還早,她們又去了一趟供銷社,溫暖給她挑了一件淺色係的棉襖,適合日常穿著;一件深色係的,適合上班時穿。
楊曉梅花錢比顧清蘭還要大手大腳,價錢也不問,試穿合適之後就直接拿去前台結賬了。
豪爽的程度,看得兩個嫂子都忍不住歎道:“還是沒有結婚好啊,你看人家這錢花的,都不用心疼。”
楊曉梅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有的事,這是我媽給我寄的,這不剛好要入冬了,多買件棉襖也好。”
後來,從供銷社買完了東西之後,楊曉梅還真的打算請她們一起去國營飯店吃一頓好的,不過溫暖她們都不那麽願意。
“請吃飯就不用了,咱們這裏五個大人,三個就在炊事班上班,哪裏還要出去外邊吃?你把錢留著,自己用吧。”
才剛說完,那頭的樂樂就指著前麵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同誌,奶聲奶氣道:“糖葫葫。”
楊曉梅立馬就輕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說:“姐姐給你買!”
說完,就直接跑過去,買了好幾串回來,給大家一人分了一串。
樂樂接過楊曉梅遞來糖葫蘆,笑了笑:“謝謝姐姐。”
小家夥一拿到了冰糖葫蘆,就遞給了溫暖,說:“媽媽也吃。”
溫暖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個,笑眯眯道:“謝謝我寶貝。”
“不客氣哦。”
樂樂拿著糖葫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了。
*
而另一邊的陸司令,也到達了溫暖的故鄉。
在來南方之前,他已經先聯係了一個老戰友的兒子。
本來他的老戰友也是在華南戰區,不過他自己申請調任去了西南那邊,看來以後也是很難才能見上麵了。
陸向前和兒子陸唯看到陸司令從火車上下來,兩人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陸向前走上前去,接過陸司令的行李,打趣道:“陸司令,你堂堂一個空軍司令,不開個殲機出來就算了,好歹也開個飛機才夠架勢嘛?怎麽就坐好幾天的火車呢?”
陸向前比陸鳴東還要小十歲,但曾經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所以開起玩笑來,也沒輕沒重的。
而且他們小時候就在同一條胡同長大,又是同姓陸的,所以兩家關係十分友好。
陸司令輕嘖了一句,揶揄道:“瞧你這話說的,你不是海軍的嗎?怎麽不見你開一艘艦艇去接我?害我坐兩天兩夜的火車,屁股都坐扁了。”
他還以為這個陸向前不來接他了,沒想到居然兩父子都一起來了,可算是給他麵子了。
一旁的陸唯接過自家父親手裏的行李,然後對陸司令說:“陸伯伯,我跟部隊借了車,我們先上車再聊吧。”
“辛苦了。”陸司令看向了陸唯,問:“對了,聽說你終於肯結婚了?”
陸唯點頭:“是的陸伯伯,我媳婦兒也已經懷孕了。”
陸司令笑了笑,追問:“包辦婚姻?”
陸唯:“……”
護犢子的陸向前忍不住打斷了這人的問話,“你這次過來幹啥了?半輩子都不來一趟南邊,怎麽這次還坐兩天兩夜的火車過來了?”
陸鳴東會選擇坐火車,肯定是因為私事,而且這私事,看來還挺重要的,不然他不會親自跑一趟。
而且他還讓陸唯幫忙查了一個溫姓家族的的資料,不過他看了一下,似乎就是很普通的一家人,唯一特別的是溫家有個女兒嫁給了一個飛行兵顧青寒。
陸向前就忍不住大膽猜測道:“莫不是你們空軍飛行隊出現敵丨特了?”
陸司令皺起了眉頭:“去去去,淨說片湯話,這事跟我們空軍沒有關係,是我個人的私事罷了。”
陸向前好奇地追問道:“你的私事?那我就更好奇了,是什麽事能讓陸司令親自跑一趟?”
陸司令看他這麽著急,偏不說:“就不告訴你。”
“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
陸向前好奇的心被擊碎了,於是說:“忘記跟你說,我沒時間,隻是路過這地兒,順便見你一麵罷了,我等會還得趕火車。我連自家兒媳婦都還沒有空見呢,已經給足你麵子了,你愛說不說!”
陸司令:“……”
“得,你走吧,有你兒子帶路也行。”
“你倒是跟我說一下啊!”
陸向前受不了,這瓜吃到一半,哪能就扔了呢?
陸司令看戰友這麽焦急,忍不住掏出了兩張照片,然後給他看了一下:“你看看上麵的人有什麽特別?”
陸向前因為還有要事,也不想耽誤時間了,眯起了眼睛仔細地對比了一番。
好半響才緩緩地說道:“上麵兩個年輕女同誌好像有點相似?”
聞言,陸司令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沒錯,我國慶那會兒去了一趟北城,在那裏看到了一個跟我兒媳婦非常相像的女同誌,而且她那雙眼睛,跟滕君非常相似。”
滕君是陸司令已犧牲的兒子,所以說……
陸司令看到兩人那驚訝的表情,便笑了笑:“沒錯,我懷疑她是我失蹤的孫女。”
陸向前和陸唯聽了陸司令這話,震驚得不得了。
畢竟他們都以為陸司令的兩個兒子並沒有留下後代。
陸司令拿回溫暖她們的照片後,便問陸唯要了溫家的資料:“陸唯,把溫家的資料給我一下,裏麵有照片的吧?”
陸唯不敢怠慢,連忙把陸司令讓他準備的資料遞過去給他:“裏麵有一張合照,不過是好幾年前的。”
陸司令接過資料文檔袋子的那一刻,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然後拿出了那個小小的照片,先瞧了一眼。
他一眼便看到了照片上的溫暖,雖然看著比現在小幾歲,但輪廓能輕易地認得出來。
可是下一秒,他就緊皺起了眉頭——
因為照片上的女人,並不是他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