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暖住的家屬院位置很優越,大院出來就是供銷社百貨商店一條街。
雖然她穿過來有一段時間了,但出門的次數並不多。
尤其是很少會在早上的時候出門,因為這個時候會遇見很多要上班去的鄰居。
原主當初不願意下鄉當知青而設計嫁給顧青寒的事情,幾乎整個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不少人都覺得溫暖配不上顧青寒。
這個年代的人大多數勤勞樸素,最最看不起原主這種耍滑頭不幹活的人。
顧青寒在家屬院的名聲很好,前幾年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連級了,軍人的津貼也高,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就有將近八九十塊。而且他長得高大又帥氣,這讓他受到了不少家裏有閨女的婦人中意。
家屬院裏頭有不少的人都想要把自己閨女嫁給顧青寒呢。
可誰也沒想到居然讓原主給捷足先登了。
原主的家庭重男輕女。
她上麵還有兩個姐姐,早早已經嫁人了;她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因為當時她跟弟弟的年紀都是適合下鄉的,按照當時家裏隻能留一個孩子在家的政策,原主早就猜到重男輕女的父母,肯定是要讓她下鄉的。
好吃懶做的原主自然不想下鄉去的,所以便想著嫁人算了。
本來原主就長得漂亮,上學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為她爭風吃醋打群架,很多二流子知道原主的想法,紛紛表示要娶她。
而溫母知道她想要通過嫁人逃避下鄉的時候,就想把她嫁給隔壁街黃麻子,還偷偷收了人家一百塊。
不過原主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隨便找個人嫁了的,要找就找個可以依靠,嫁過去還不用幹活的。
而且原主還是顏控,找對象還必須要找好看的,黃麻子是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津貼高,長相好的顧青寒就成了她的“獵物”。因為她知道顧青寒是軍人,探親假就隻有那麽兩天,原主就直接當著顧青寒的麵往河裏跳去。
顧青寒是正直熱心的軍人,別說看到人跳河了,就算是摔一跤也會把人給扶起來。
所以原主在顧青寒把她救起來的那一刻,故意把衣服給扯開了,還抱著人不肯撒手。
這個年代名聲最重要,加上當時圍觀的人群也有點多,“溫暖”還直接就哭了起來,吵著鬧著說自己清白沒了,以後沒臉活在這個世界。
而溫母知道她攀上了十街八巷最有出息的顧青寒,也顧不得那頭的黃麻子了。
第二天就帶著“溫暖”去顧家堵人,威脅顧青寒讓他把溫暖娶了。
當時的事情鬧得有點大,顧青寒想了一宿,才決定跟原主結婚。
因為時間倉促,兩人在加急政審之後就直接打了結婚證,分了些喜糖給鄰居街坊當是擺酒了。
婚後的兩人也形同陌人。
顧青寒回部隊之後,也曾給她寫過信,雖然簡短得隻有幾句話,但原主也不聞不問,從不回信,也不會主動寫信。
原主唯一一次主動聯係,就是打電報問顧青寒要錢。
顧青寒在經濟上倒沒有虧待過她,知道她跟婆婆趙五珠的關係不太融洽,津貼也會一分為二,給她單獨寄一份。
但原主是個扶弟魔,還以補貼娘家為傲。
很多時候顧青寒那邊寄來了錢和票子,原主下一秒就拿回娘家去。
所以她現在既沒有多少錢,也沒有票子,在這個年代,沒錢沒票真的寸步難行。
她還想著給女兒扯點棉花和布料做兩件冬衣呢。
孩子是在五月份出生的,當時沒有準備冬衣,而且南方的夏天長,有時候十二月份也不一定會冷。
但是現在很快也會入冬了,肯定得要著手準備起來。
這麽小的孩子可不能著涼了。
可想到現在手頭上錢和票子都所剩無幾,她就開始頭疼。
*
溫暖背著女兒走了家屬院的側門,為的就是不想碰到嚼舌根的鄰居。
後背上的小家夥也乖巧,因為剛剛醒來,倒是沒怎麽哭鬧。
她雖然穿過來有一個月了,但因為孩子小,帶出門極其不方便,所以她出來逛街的次數就那麽一兩回,她對這邊的街道也不是那麽的熟悉。
但七十年代的街道並不會太複雜,因為周邊有幾個國營廠,人流眾多,所以生活也算便利。
街道上也沒有什麽車,自行車也不多,隻有穿著藍色,黑色工服的人們結伴而行。
溫暖打算去下一條街的國營餐館吃個雲吞,那邊熟人沒那麽多,不會有人總指著她說閑話。
每次出門家屬院的人總喜歡逗弄孩子,其實這也無所謂,就是溫暖接受不了他們不洗手就直接往孩子臉上捏,每回捏完摸完,孩子的臉都黑一塊灰一塊的。
國營飯店並不遠,因為大家都著急去上班,在店裏吃早餐的人也不多。
這年代的建築都極其具有紅色特質,牆上到處印著醒目的紅色標語。
溫暖還沒走進飯店呢,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小暖!”
溫暖剛想著吃過早飯後要不要去供銷社看看布料,一時間入了神,沒聽清身後人的呼喊。
當她一隻腳準備跨入飯店的時候,一隻手便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這丫頭,咋叫不應呢?”溫母直接按住了溫暖的肩膀,臉上有一絲怒氣閃過,隻是礙於是在外麵,沒有表現出來。
溫暖感覺到背帶上覆上了一隻手,腳步頓住了,下意識側了下身,怕她弄到後背的女兒。
當她看到了溫母那張熟悉的臉上,一個不好的念頭就浮現出來了。
之前原身補貼娘家並不是每次都主動的,一般都是溫母或者是她那個弟弟過來這邊的家屬院找她。
其實顧青寒給她寄的錢也不是每月都有,但她一個人帶著個小奶娃還是夠用的。
可惜原主從小就被教導要幫扶家裏,扶持弟弟,所以她有錢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拿回娘家。
還有就是,當初原主能夠嫁給顧青寒,溫母多少也出了不少的“主意”,所以溫母每次過來,都會說:“要不是我,你當初怎麽可能嫁給顧青寒?”
所以原主就被洗腦,這都是溫母的功勞。
上個月,溫母才來過找原主,說是弟弟處了對象,準備談婚論嫁,要給人扯布料做新衣服,還要給禮金,原主就把自己所有的錢和布票都給了溫母。
所以她現在才會這麽‘窮’。
對上溫母的臉,溫暖不鹹不淡地應了句:“沒聽見。”
溫母見她皺起眉頭的樣子,以為她還沒睡醒,便問道:“怎麽?今天起這麽早?”
接著她又轉過頭看溫暖後背的孩子,逗弄道:“嘬嘬嘬,這丫頭片子咋又胖了?你看你臉上那兩坨肉,哎喲喂,趕緊給她戒奶吧,喝那麽多幹啥?以後弟弟都沒奶喝了!等她爸從部隊回來趕緊再要個弟弟吧。”
小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溫母的話,觸不及防地大聲“啊啊”了兩聲,還往溫母的手臂打了兩下。
小家夥力氣肯定不大的,打在人身上也不覺痛。
但她剛剛一直在吃手指,手上都是口水,這會兒全抹在了溫母的手臂,溫母便嫌棄地呼喊道:“這丫頭片子,咋一手的口水呢?!”
溫暖心裏說了聲:好樣的。
然後就看到溫母的手還有泥跡,便轉了下身,不想再讓她碰孩子了。
便問:“這麽早你怎麽過來這邊了?”
“這不是過來找你嗎?”說起這事,溫母便沒有再理會孩子了,立馬哭喪著臉:“哎,小暖啊,其實媽也不想過來的。但你也知道的,你弟談對象了,你爹前不久又弄傷了腿。現在你弟都快要跟人談婚論嫁了,但人家開口就是要二百塊,你說這可咋整?”
當初溫母收了黃麻子一百塊,想要偷偷把溫暖“賣”出去,但溫母沒想到溫暖找上了顧青寒。
溫母那邊拒了黃麻子之後,轉頭就要了顧青寒一百二十塊的禮金。
這在當時,是屬於天價了。
可溫母卻說黃麻子都給得起一百塊,顧青寒當時已經是連長了,不可能給不起一百二十塊的禮金。
最後顧青寒也硬著頭皮給了。
所以溫母就一直認為顧青寒有錢,有很多的錢。
“小暖?”
溫母等著溫暖說話,畢竟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從她身上刮到錢了,今天就算是丟了這張老臉,她都要要點錢的。
而且溫暖的性格她知道,雖然好吃懶做,蠻不講理,但對自己的弟弟還是很疼愛的。
這樣想著,溫母幹脆用手指揉搓了下眼角,嚐試擠出一兩滴眼淚出來。
溫暖抬起眼皮,冷漠地說道:“我沒錢。”
溫母眼淚還沒擠出來呢,眉頭就先皺起來:“怎麽可能?你家顧青寒不都升副團長了嗎?而且他不是每個月都寄錢回來?”
然後溫母又抬頭看了看飯店的招牌:“再說了,你這不是正準備下館子嗎?怎麽可能沒錢?”
溫暖聽著溫母這話,冷笑出聲,她倒是看得仔細,指不定是專門逮著她來的。
溫暖幹脆就比她先哭了出來,揚起聲量淒慘喊道:“媽,我是真沒錢,孩子她爸的錢也不光是給我一個人寄的!我已經把我所有的錢和票都給你了,我還哪裏還有錢?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孩子連一件像樣的冬衣都還沒有呢!你之前連一張布票棉花票都沒留給我,你說孩子這要怎麽過冬啊?”
溫暖知道對付溫母這種人不能用強的,要是拉拉扯扯傷著孩子就得不償失了。
溫暖沒有給她機會說話,繼續賣慘道:“媽,你作為孩子的外婆,不能看著她冬天都沒件冬衣吧?我冷著沒事,把孩子冷著了孩子她爸可要怪我了。”
話落,溫暖後背上的女兒好像知道了什麽,當即跟著“哇”一聲哭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