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溫暖坐在**一直觀察著對麵的男人, 隻見他把蠟燭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再把另一個手裏的搪瓷盤放到了床對麵的一張木條凳上麵,裏麵還整齊地擺放著搪瓷杯和牙刷, 把手和牙刷頭的角度都是往右擺,一條線對直。
做完這些瑣事之後,男人才慢悠悠地解開大衣的紐扣,脫掉衣服之後直接攤開鋪在棉被上,這樣可以更保暖一點。
溫暖現在臉皮厚了點,沒有像第一次跟他睡覺那麽別扭了,反而還滿心期待他趕緊回**來,把被窩睡暖。
這晚上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臉皮可不保暖!
溫暖見男人準備上床來,故意別開了臉, 伸手往女兒的身上摸了摸, 看她有沒有踢被子。
房間的床本來是放到中間, 兩邊是空的,不過溫暖怕孩子睡中間會被擠到, 晚飯之後就讓顧青寒把床靠牆邊放去, 所以現在孩子睡在最裏頭, 靠著牆壁。
小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大半天的車有點暈車, 到這邊之後一直沒什麽精神, 平時要是在傍晚睡一覺, 晚上起碼要十點過後愛會入睡。
現在她睡得很香,小手小腳都老老實實的,被子也蓋得嚴嚴實實。
在男人上床之前, 溫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洗腳了吧?”
她可接受不了不洗腳就上床睡覺,這邊沒有洗澡的條件沒有辦法, 但是腳肯定得洗的。
顧青寒上床的動作頓了下,“嗯”了一聲。
等身邊男人平躺下來之後,溫暖才調整了一下姿勢,規規矩矩地把兩手搭在肚子上,雙腿伸得筆直,十分的乖巧。
顧青寒抬起一隻手,放在後腦枕著,他微微側目看了眼溫暖,也沒說話,隻是默默把腳伸到了她那邊,讓她靠上去。
當他觸碰到溫暖那依然冷冰冰的腳丫之後,便皺了下眉,忍不住問:“你睡覺之前沒有泡腳嗎?”
他剛剛明明給她和孩子都打了熱水,按理泡過腳睡覺不至於那麽冷的,不過溫暖的腳依然出乎他意料的冰冷。
溫暖“啊”了一聲,小聲說道:“洗了一下。”
她的腳一到冬天就冷,以前還能有條件買絨毛被子,不至於覺得太冷。
但是來到這個年代,原主的這副身體比她的還要差,加上條件受限,每次睡一晚起來那腳還是冰冰的,之前在南方還能忍一下,畢竟也冷不到哪裏去。
現在北城偶爾下一場雪,入夜就降到零下幾度,她受不了才會厚著臉皮讓顧青寒一起睡。
他的身體像個小火爐,一下子就把被窩給睡暖了。
昨晚在招待所是她穿來那麽久,第一次把腳睡暖的一晚。
溫暖躺了一會,覺得這個姿勢實在不太舒服,而且這床也不是很大,就一米五。
顧青寒實在是太大隻了,她想了想,便側起了身,背對著他。
男人感覺到她調整了姿勢,也跟著側起了身,隻是那手有點不好放,放哪兒都不舒服,最後直接搭在溫暖的腰上。
溫暖感到有點擠,動了兩下,問他:“你夠位置嗎?會不會摔下地?”
剛剛家屬院的廣播響起過軍號,原本還能聽到有人吵鬧,孩子哭鬧的聲音,現在居然就全安靜下來了。
所以她耳朵邊的呼吸聲尤其清晰,讓她有點不習慣。
“夠,別動了,睡吧。”
溫暖聽話地閉起了眼睛,想著明天早點起來去買菜,可是又想到自己帶著孩子也買不了多少,來來回回跑那麽多趟,不得累死人了?
她一煩躁,就更精神了,一點睡意都沒有。
“你有空的時候就幫女兒做一個推車吧。”溫暖今天經過幾棟家屬院大樓,看到了不少人都自己做了那種木頭推車,他們剛剛搬進家屬院,可以去司務處領一些板材回來打家具的。
所以她想了想,又說:“做台大一點的,還能放點其他什麽東西。”
“好。”
“我明天起來給你畫個圖,你照著做一個。”
她打算做一個像露營推車那樣的,既能拉東西,還能讓孩子坐上去。
“嗯。”
解決了孩子出行的難題之後,溫暖總算放鬆下來了,而且顧青寒身上很暖,讓她慢慢有了睡意。
當她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時候,突然就聽見了顧青寒說:“孩子就叫顧幸福吧,希望她以後都能幸福快樂。”
溫暖“唔”了一聲,雖然挺好聽的,寓意也很好,她也希望小家夥可以幸福快樂,但有點普通。
幸福,美麗,美好這些名字,撞名的幾率太高了。
於是溫暖便小聲地說:“孩子出生在晚上一點多,那天月亮很圓,我想幫她起名顧挽月,挽回的挽,月亮的月。”
溫暖希望,她能夠幫孩子挽回一個美好的童年,給她愛,給她關懷,讓她幸福。
“然後呢,小名就叫樂樂吧,喜悅快樂的意思,你覺得好不好聽?”
溫暖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小機靈鬼,實在是太會起名了,多好聽的名字,以後肯定不會跟人家撞名了!
顧青寒輕笑了一聲,最後才捧場道:“好聽,我就想不到這麽好聽的名字。樂樂,快快樂樂長大。”
溫暖被小小讚美了一下,傲嬌地“哼”了聲,“那當然!”
怎麽說,她都是21世紀的高材生好不好!
黑暗中,顧青寒微微彎了彎唇角,“行,按你說的吧,明天我們就去幫樂樂把戶口也辦了。”
“嗯,那就早點睡,別明天不知道醒了。”溫暖往孩子的方向靠了靠,嗅著孩子身上的奶臊味,也不嫌棄,還湊過去親了她一口。
接著嘀咕了一句:“明天好多事做哦,又要買菜,又要辦戶口,還得繼續打掃,收拾院子和廚房……”
天啊,當家做主也不是那麽輕鬆的。
“部隊有起床號,不用擔心。”
“哦,就是剛剛那種是吧?”溫暖就放心下來了,這年代沒有鬧鍾是挺容易睡過頭的。
“嗯,快睡吧。”
顧青寒沒告訴她,部隊的起床號,夏天是五點,冬天六點,再不睡,明天真的要起不來了。
看她往孩子那邊靠,幹脆也跟著擠了過去,然後把溫暖往自己懷裏緊了緊。
溫暖打了個哈欠,直接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窩太暖了,溫暖居然也沒有認床,很快就進入夢鄉。
進入夢鄉之前,她最後還是把腳伸到了顧青寒的長腿中間,暖暖的太舒服了。
*
然而,第二天她還是起晚了。
起來的時候,顧青寒早已經不在身旁,等她穿好衣服出去客廳的時候,就看到了顧青寒挑著兩桶水從外麵走進來。
廚房的那一口水甕已經差不多滿了,原來他已經一早起來,挑水去了。
而且桌上還有兩個鐵飯盒,和幾個大饅頭。
溫暖有點苦惱,明明她有一會兒是聽到號角聲的,隻是當時睜開眼時覺得到處還黑漆漆的,她以為還沒天亮,就翻了個身又睡死過去。
以前她在老家時其實也醒得挺早,因為趙五珠和顧青鬆的動靜很大,隻不過那時候她故意不幹活,所以就算醒了也不會起床出去。
但現在不一樣了,顧青寒昨天已經回去報道,估計今天就要歸隊的,可還是要他把家務活給幹了。
溫暖雖然不是多勤快的人,但她也知道顧青寒工作的特殊性,有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她應該包攬的。
顧青寒見她起來了,便說:“粥和饅頭放在了桌上,你先吃吧。”
等她洗簌過後,顧青寒也把水甕給打滿了,兩人一起坐到了八仙桌吃早飯。
溫暖咬了一口饅頭,便問他:“你什麽時候歸隊?”
她要好好計劃,看看要怎麽安排每天的家務活,肯定不能像今天這樣,什麽都依賴顧青寒的。
顧青寒看了她一眼,隨即把一個蔥花卷放到她麵前,說:“明天,組織考慮到我們剛剛到這邊,讓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連吃了兩頓的饅頭,溫暖的南方胃已經開始不習慣了,總感覺差點什麽。
她之前聽顧青寒說,部隊對南方來的同誌有優待,每人每月可以領八斤的大米,小孩可以領六斤,這麽說他們家每個月可以領二十二斤的大米。
米飯和麵條輪著吃,應該不至於太單調的。
尤其現在樂樂已經到了添加輔食的月齡,食物樣式豐富一些還能讓她盡快適應,她也可以早點把奶給戒了,以後看看家屬院有沒有適合的工作,她也打算賺點錢,不然以顧青寒那種老好人的性格,家裏的錢估計每個月都緊巴巴的。
等她賺了點錢,以後等放開高考她還要考大學,然後帶著樂樂去京市上最好的學校!
想到這,溫暖好像打了雞血一樣,等兩人吃過了早餐之後,樂樂便醒了。
想著等會就要出門,這也是溫暖和樂樂出去家屬院,等會可能會見到很多人,她特意好好收拾了一番。
不過她還沒開始做新衣裳,也就隻能穿著以前舊棉襖。幸好她有兩件,昨天穿的那件從出發過來北城就開始穿了,已經有好幾天,溫暖就把它換了下來。
以前原主也是挺臭美的姑娘,衣服雖然已經有點破舊,但是款式卻是姑娘家都喜歡的紅色碎花。
穿好了衣服,溫暖又重新紮了下頭發,這個年代結了婚的女人流行剪江姐頭,不過原主其實也就20歲,她是不可能把長發給剪了的。
她也沒有再紮兩條麻花辮,而是在後腦勺編了一根五股辮,然後別上一個紅繩發夾。
而樂樂的裝扮就簡單一些,因為孩子還沒有會走,小鞋子也省了,隻穿了一雙棉襪子,衣服就是之前溫暖在老家給做的,也是同樣的紅色碎花。因為是新衣服,顏色很是鮮豔,溫暖還特地做成娃娃領,很可愛。
紅色的棉襖襯得這小家夥膚色更加的白,大眼睛也特別的黑亮,就是頭發還沒長太多,就前麵一小撮長一點,有風的時候就顛啊顛的,很是可愛。
溫暖就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粉色繩子,給她把前麵那一撮頭發給紮了個小揪揪。
出門的時候,訓練場那邊已經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和各種早訓口號,隻是天氣有點冷,除了軍人早訓,隻有一小部分家屬起了床,蹲在門口刷牙。
有早起的軍嫂看到溫暖陌生的身影,便好奇地打量著她,有些人想上前打招呼,不過看到顧青寒冷著一張臉,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青寒先是帶她們把戶口辦了,這年代辦戶口不難,尤其還是跟著顧青寒的軍籍走,直接蓋個章就可以了。
辦完戶口出來,他們又往菜站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照顧新來的一批軍嫂,聽顧青寒說今天菜站會有大白菜和土豆,蘿卜那些供應。
去到菜站的時候,就碰到了昨天坐卡車時遇到的鄧菊香,她率先喊了一聲溫暖,然後說:“妹子,早猜到你今天也會來買菜,等會你跟著我,我帶你搶!”
溫暖喊了一聲:“菊香姐,這麽巧啊。”
然後好奇問:“這菜,要搶的?”
鄧菊香笑笑看著她:“深挖洞,廣積糧,不然怎麽過冬啊?等到下暴雪的時候,就很難再買到菜了,你放心,你跟著我,一定會帶你買得到菜!”
“噢,不對哦,你帶著你閨女,可要怎麽搶啊?”話落,她已經注意到顧青寒的身影,朝買菜的隊伍走去了。
溫暖出門的時候把孩子背到了前麵,她本來就是打算跟著顧青寒認識一下家屬院的路,沒想要真的去搶菜的。
而且顧青寒估計也不用她動手。
果不其然,那頭的顧青寒已經排隊去了,他一個高壯的大男人,排在全是女同誌的隊伍中,顯得非常紮眼,有些軍嫂看著顧青寒,捂著嘴笑了笑,然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不過顧青寒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身姿站得筆直挺拔的,目視著前方。
隻是時不時也會用餘光看一看溫暖和孩子。
鄧菊香便笑了:“看我這記性,我就說你家男人那麽心疼你,怎麽會讓你帶著個小奶娃出來買菜呢!”
“既然你家男人排隊去了,我也不跟你嘮叨了,我也先去排隊。”
溫暖背著孩子站在一旁也是挺紮眼的,排著隊的劉美麗和黃月英早就注意到她。
黃月英看到她背著孩子站一旁,而顧青寒則去排隊買菜時,立馬就酸溜溜跟身旁的劉美麗嘀咕一句:“瞧她,買個菜都要男人帶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麽嬌嬌大小姐呢。”
劉美麗換房子不成,昨晚又聽陳家偉說顧青寒也不答應換,心情一直不怎麽好,看到溫暖時,便哼了聲:“人家這是命好呢!你看看你家男人會不會過來買菜?”
反正劉美麗來月事那幾天,痛得倒地打滾,她家陳家偉都不會動一下!
黃月英“嗤”了一聲,鄙夷道:“那不一定,我聽我家男人的戰友說啊,那個溫暖在他們老家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在家裏別說煮飯做家務了,連孩子的尿布都不洗一下,她婆婆因為討厭她,才把她趕來北城隨軍的。”
“你看啊,以前她在自己省都不跟著顧副團長隨軍,反而來這天寒地凍的北城才跟過來,這不是活活遭罪?G省部隊的條件可比咱們這裏好多了。”
劉美麗皺了下眉,連忙道:“你可別瞎說啊!”
其實她內心早就興致勃勃,隻是礙於現在人多,她怕別人說她背後嚼舌根。
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黃月英態度認真地補充道:“我怎麽可能亂講?我男人家戰友就是他們老家的,就住在隔壁街,你不知道哇,部隊裏頭的人還以為她跟顧副團長有多恩愛,其實真不是!”
接著黃月英就湊到了劉美麗的耳旁小聲說道:“他們那邊的人都知道,當初兩人結婚,全是因為那個溫暖逃避下鄉,才賴上顧副團長的,我猜顧副團長心裏肯定也是有苦難言啊!”
劉美麗聞言,眼睛震驚得瞪大了一圈,“真的?”
黃月英點頭:“肯定是真的,之前我家男人跟他戰友喝酒時,大嘴巴說出來的,難不成還有假?”
劉美麗頗為震驚地點了下頭:“算了,這是人家的私事兒,我們說說就算了。”
黃月英笑了笑:“就是隨便八卦一下嘛,別人家的事兒肯定管不著人家的。就是可憐顧副團長了,攤上這麽個好吃懶做的媳婦兒,以後那日子啊,苦巴巴的,這飛行兵,天天還得花那麽多時間在家庭瑣事上,以後還要怎麽訓練啊?”
其實黃月英為了跟劉美麗套近乎,是故意找了些關係才知道溫暖和顧青寒的事兒。
不過這些事兒也就聊聊八卦罷了。
又不是真要讓溫暖無地自容,逃回老家去。
*
顧青寒人高手長,買菜自然是比她去要輕鬆得多,沒一會便拿了好大一堆的大白菜和蘿卜土豆,讓菜站的同誌幫忙稱了。
溫暖看著那一大堆的菜,估計一下加起來可能都有兩百斤了,他們就三口人,樂樂也吃不了多少,應該可以安心過冬了。
顧青寒突然神色凝重朝她走了過來,然後問她:“有帶錢嗎?”
溫暖想也沒想,便從口袋掏出了二十多塊錢,一把塞給了他,“夠不夠?不夠我回去拿?”
“夠了,我昨晚還剩了有十幾塊。”說完,又跑回去那邊付錢。
幾個一直在看戲的軍嫂見到這一幕,又捂著嘴巴笑了。
溫暖有點疑惑,這這有什麽好笑的?
顧青寒買完了這些要儲存的菜,就等著李大響拿推車過來,然後再運回家去。
溫暖就跟著鄧菊香進去供銷社買些日用品,兩人走著走著便走散了。
黃月英和劉美麗剛好遇到了溫暖,便率先跟她打了個招呼。
溫暖雖然跟劉美麗昨天鬧了個不愉快,但想到以後還是要在家屬院相處,也就笑著打了下招呼,然後回應了她們:“兩位嫂子好。”
黃月英看她買了幾個玻璃茶杯和茶葉,便好奇地問:“溫同誌,你這是準備辦喬遷宴嗎?”
溫暖在這邊一個人都不認識,顧青寒估計也沒有幾個認識的,估計是不辦的了,所以她就搖了一下頭:“不辦了,我家青寒也沒說。”
要是辦,早就跟她說了。
黃月英便指了指前麵買東西的一個軍嫂,意有所指地說:“那個也是剛來的軍嫂,她今兒一早就叫了好些人去暖居,還說要做幾個家鄉菜給我們嚐嚐,我還以為你也準備辦個宴呢,你要是辦,我一定過去幫你暖居。”
然後她就跟一旁沒說話的劉美麗打了個招呼,好像在說:看吧,估計連飯都不會做!
溫暖便笑了笑:“謝謝嫂子的好意,不過家裏還沒收拾好,以後會請嫂子過來坐一坐的。”
毫無感情地閑聊幾句後,溫暖便跟她們道別了,買了暖水壺和孩子用的匙羹之後,又回到了顧青寒那邊。
溫暖想起剛才的插曲,便問他:“咱們剛搬過來,叫不叫人過來暖居一下?”
顧青寒跟李大響在搬大白菜,隻見他整齊地把那些菜一個個碼好,最後才溫聲應了句:“不了,樂樂還這麽小,人多怕嚇著她。”
也是,男人喝起酒來,就沒有個分寸的,最怕把孩子嚇著了。
溫暖其實也不執著辦什麽喬遷宴,畢竟這還意味著要花錢,想到自己那日漸消瘦的荷包,心又開始滴血了。
不行,過完這個冬天,一定得出去賺錢!
不過那會兒孩子也就剛會走,她能找什麽工作啊?
惆悵。
溫暖藏不住事,便問一旁在忙的顧青寒,“家屬院有什麽工作可以做的?”
男人聽了這話,眉頭皺了下,腦海似乎在搜索適合她做的工作,不過想了好一會,都沒說話。
一旁的李大響便說:“嫂子,你想找工作?”
顧青寒便說了一句:“樂樂還這麽小,你工作了誰帶?”
溫暖皺了下眉,也是。
樂樂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好像知道溫暖要出去找工作,不帶她,伸出手就抓了一把溫暖的臉,“咿咿呀呀”地蹬了幾下腳丫,力氣非常的大。
溫暖便朝她說了句:“行行行,專門帶你好不好,別鬧了!”
小家夥果然已經懂得什麽意思,聽到溫暖這麽說,便張開了小嘴巴笑了起來。
人精!
顧青寒滿意地看了眼閨女,繼續手裏的活兒。
李大響見兩人不說話了,幹脆便直接了當道:“嫂子,家屬院的工作都搶破頭了,就是你想找也未必能找得到,很多家屬都沒有工作呢。”
溫暖想想也是,她來了家屬院,認識的幾個嫂子,都是沒有工作的,僧多粥少,真的很難找得到工作。
鄧菊香剛剛買完了糧食出來,聽到他們的對話,開玩笑道:“工什麽作啊?倒不如趁著沒啥事做,趕緊再造個娃好了。”
這年頭家家戶戶孩子都多,就像昨天去找她的劉美麗,看起來也就25,6歲,可是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幾個孩子也就隔了一兩年,很少有相隔三年以上的。
可是溫暖帶樂樂這個小家夥已經要她半條命去了,她是沒想過再造一個出來的。
想到這裏,溫暖就看了眼顧青寒,誰知道他好像什麽都沒聽見,埋頭搬菜。
也好,最好都不要聽這些人的,也不要逼她生一窩又一窩。
回去的路上,顧青寒和李大響在前頭推車一車的菜,溫暖就慢悠悠跟在後頭,隻是一路上都有人看著他們,溫暖也好奇她們到底在看些什麽。
*
回家之後,顧青寒和李大響兩人把菜都藏到菜窖之後就開始收拾廚房,順便修整一下門窗和屋頂的瓦片,一忙就忙了一整天。
溫暖要帶著孩子,也沒什麽可以幫忙的,幹脆讓他們先收拾一下,以後等孩子睡午覺的時候自己再擺弄擺弄,不過趁著孩子乖巧,她就洗洗孩子的尿布和小汗衫。
到了晚飯時間,也是顧青寒做的。
顧青寒估計是看她吃膩了飯堂的饅頭,但家裏也還沒領大米,隻能做麵條了。
顧青寒揉了點麵粉,最後擀了點麵條出來。
而溫暖也沒閑著,拿了從南方帶來的黃花菜幹和木耳幹泡發了,又切了點胡蘿卜,因為李大響是西北人,溫暖就打算做一個臊子麵招待他。
李大響本來不打算在這吃的,可是溫暖說他今天又幫忙買菜,幫忙收拾,怎麽都要讓他留下來吃飯。
李大響還以為溫暖不怎麽好相處,然後笑了笑,答應在這邊吃飯。
“那謝謝嫂子了。”
溫暖笑眯眯地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道:“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要是沒有你幫忙,我家青寒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了,我們樂樂也還太小,我也幫不上忙,全靠有你了。”
接著她又笑說:“再說了,你留下來吃個晚餐,也當是為我們暖居了,你還是我們家第一位正式的客人呢!你不嫌棄我們沒做飯就好。”
李大響聽著溫暖的話,心裏暖暖的,原本他就是個兵蛋子,做這些事,本就應當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溫暖說自己是客人的時候,他就特別的感動。
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不嫌棄不嫌棄,我也有大半年沒有吃過臊子麵了,我很喜歡吃。”李大響點了下頭:“那就打擾嫂子了。”
溫暖笑:“怎麽會打擾,我跟青寒高興還來不及呢!”
顧青寒豎起了耳朵,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聽到溫暖說他的名字時,心裏總有些莫名的喜悅。
但溫暖在沒有人的時候,卻從不會這樣叫他的名字。
李大響在他們家吃了麵之後,自己就把碗給刷了,然後整齊地擺在了廚房的五鬥櫃裏,溫暖本想讓他不要洗的,不過顧青寒讓她不用管。
李大響從廚房出來就著急要趕著回去部隊,溫暖特意拿了點從老家帶來的杏仁餅和桃酥塞給了他:“這個你拿回宿舍吃。”
溫暖也是剛剛知道,李大響還沒結婚,平時是住在宿舍的。
李大響哪裏好意思接,忙推了推:“不用了嫂子,你留著孩子吃吧。”
溫暖笑得和沐春風:“孩子這麽小,哪裏吃得了那麽多?再說了,你幫了我們這麽多忙,你要是不拿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拿回去,吃不完的話也可以分一點給戰友們。”
李大響跟了好幾個頭頭,這也是第一次在頭頭家裏吃飯,還有東西帶走的。
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下意識看向了身後正收拾著碗筷的顧青寒,對方看了他一眼,便說:“你嫂子讓你拿著就拿著吧。”
李大響拿著一紙包的東西回到了宿舍,因為是多人間,不少人就圍了過來,看他帶回了什麽。
大家看到了很久都沒吃過的桃酥,眼睛都亮了,紛紛道:“我們嫂子這麽好的嗎?居然還給這麽多東西呢?”
李大響深怕這群餓鬼給搶走了他的東西,小氣地收了起來,“嫂子不僅人好,人也長得特別好看。”
他想了想,又說:“不對,家屬院這麽多軍嫂,我覺得我們嫂子就是最好看的那個。”
一行人便哄堂大笑:“李大響行啊你,你就吃人的手短拿人的手軟,還學會拍馬屁呢你!”
“去你的!等你們見過嫂子之後,再說我是不是拍馬屁……”
李大響才不理這些人,小心翼翼地把紙包包著的杏仁餅和桃酥放進了櫃子裏,鎖上!
*
第二天,顧青寒又是天沒亮就起床了,溫暖實在起不來,等起床號過去了又摟著孩子睡過去。
起床的時候,顧青寒已經從食堂打回來早餐,不過他也不會在家裏吃,而是回飛行兵食堂吃空勤灶的。
之後的幾天,顧青寒都會回家來給她做飯,明明有時候她都要動手了,可顧青寒還是搶過去,不讓她來,一開始溫暖還有點奇怪,心想難道他不用訓練的?
當飛行兵這麽閑的嗎?
後來她帶孩子在家屬院散步的時候,總感覺家屬院的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有些人整天捂著嘴笑著看她,交頭接耳。
直到遇到了鄧菊香,對方才隱晦地問了她一句:“小暖啊,你家顧副團長每天從訓練場往家裏來回三次的跑,身體吃得消嗎?咱們34師就三十來個飛行兵,你可別把你家男人累壞了!”
溫暖才知道飛行兵的訓練強度特別大,而且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也特別高。
要是顧青寒有什麽事,她可是整個34師的公敵了。
當天回到家後,溫暖就把男人拿著的擀麵杖給搶了過來,說:“以後,廚房都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