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吟詩一首贈給你

“從很小時,我就知道我未來的妻子叫蘇雲舟,甚至我媽去世那天晚上,她拉著我的手與我告別時,還在叮囑我將來對你好。”

“阿舟,我長大娶你,就像我成年當兵一樣,沒有任何懸念與變故,除非你另有所愛不願嫁我,除非我身體殘疾無法服役……”

沈戰野站得很直,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格外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第一次寫與你有關的文字,是小學五年級,語文老師讓我們給家人寫一封信,我第一反應就是寫給你!”

說到這裏時,沈戰野走到蘇雲舟身邊,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扶著她的膝蓋。

“但你放心,那時候我還小,還不懂什麽是愛,我對你沒有半點綺念與非分之想,我隻是單純喜歡你。”

像是怕蘇雲舟不信,他又一陣翻箱倒櫃,找到了那封筆跡稚嫩的信件。

甚至是用作文本寫的,那狗爬一樣的字跡,還有許多塗抹與錯別字,可開頭“媳婦你好”這四個字映入蘇雲舟眼簾時,讓蘇雲舟很是五味雜陳。

這些日記,這封信件,是她上一世在沈家生活十年整,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而沈戰野今日這些話,也是她從未聽過的,他對她的溫柔,更是她沒有領教過的!

“第一次對你有男女之情,是初二的寒假,我在耗子家看了一張錄像帶,阿舟,那晚我夢到你了!”

即使有些話難以啟齒,可因為蘇雲舟已經對他產生了誤會,甚至質疑他的忠誠,所以沈戰野覺得自己必須全盤托出。

“你夢到我什麽?”

蘇雲舟的神思有些飄忽,她甚至沒有聽清沈戰野前麵的話,隻聽到最後那句夢到她。

這個問題讓沈戰野一愣。

片刻,他說道:“你確定要聽實話?”

“我以為我們就是本著坦誠的態度坐在這裏的,我難道要聽假話?”

蘇雲舟的聲音冷漠,眼神卻不住掃過桌上泛黃的日記本,還有“愛雲”這兩個字。

“夢到我抱著你,就在這張**,我們在做錄像帶裏男女主角做的事。”

沈戰野的聲音微微沙啞,他看著蘇雲舟,眼中波光瀲灩,像是燃燒著兩簇火苗。

那晚,他第一次知道男人愛女人的意義,那晚,他像是在碧波**漾的大海裏起起伏伏。

嗯,第二天他做賊似的洗了一早上床單被套……

蘇雲舟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不代表她沒見過豬跑。

就比如沈戰野那意有所指的話,她在短暫恍惚後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從那天起,我開始寫日記,嗐,與其說是日記,倒不如說是給你的情書,這一動筆,就沒再停下。”

蘇雲舟深深注視著沈戰野的眼睛。

他沒有躲閃,像是站軍姿般站得很直,坦坦****任由她打量。

男女的對視像是一場無聲的戰役,蘇雲舟明明是那個提出質疑的人,但最終,她還是先認輸挪開了視線。

“我知道,幾本日記並不足以證明我的清白,阿舟你等等,我給耗子打個電話。”

沈戰野說罷,就轉身下樓去客廳裏打電話。

“你少給我廢話,五分鍾,帶著大炮和二麻子來我家匯報工作,敢晚一分鍾,就罰站十分鍾軍姿!”

別看沈戰野在蘇雲舟麵前服服帖帖像是個軟蛋,但在軍區大院這幫孩子裏,他一直都穩坐老大的位置,哪怕長大後各奔東西,這幫大院子弟也對他服服帖帖。

是以,三兩分鍾的功夫,客廳裏傳來喧鬧聲。

“臥槽老大,我媽那會兒還說你扛著大嫂回家了,我以為你們要幹點啥呢!”

“大炮你能別那麽猥瑣嗎?老大是那種大半天就幹那啥的人嗎?”

“和旁人結婚,他可能會做個無求無欲的聖人,但和蘇雲舟就不一樣了!”

……

蘇雲舟被沈戰野牽著下了樓,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就看到幾張熟悉的臉。

都是大院子弟,但因為這幾個人比她大幾歲,所以倒沒有一起玩過。

然而年齡的差距並不能代表什麽,比如現在。

從前她管沈戰野的同齡人叫哥,現在嫁了人,這幫人管她叫大嫂……

沈戰野不顧蘇雲舟的掙脫,始終緊緊攥著她的手。

“耗子,你還記得初二時,咱們班發生的大事件嗎?”

耗子原名鄭天浩,他爹是副團級幹部,與沈戰野同齡,幾乎可是說是在沈戰野的拳頭威脅下長大,活到現在也很不容易。

“嗐,那必須記得嘛,老大詩興大發,在後黑板寫下名震全校的情詩,哎,大炮,你還記得那情詩的內容嗎?”

大炮本名叫董衛國,因為其爹是炮兵團的參謀長,所以外號叫大炮。

隻聽大炮拊掌大笑說道:“那必須記得啊,來,聽好了啊,多情應如我,平生貪情愛,日落賞江雲,追逐煙波舟!”

一字不落背完,大炮笑嘻嘻看著蘇雲舟。

“阿舟,哦不,大嫂,你覺得這詩怎麽樣?”

蘇雲舟能咋說呢?

一個初二男生寫的東西能怎樣呢?隻能說每個字都認識,連貫起來就是狗屁不通啊!

她沒說話 ,這幾個人也沒打算等她說話。

“哎呀,大嫂,你別光琢磨詞句的內容,你這……再觀察觀察,比如很流行的藏頭詩藏尾詩之類的。”

二麻子人如其名,在青春發育期一臉痘痘,別說小夥伴叫他綽號,連他親爹都跟著稱呼自家兒子為二麻子,早就忘記他大名叫陳耿文。

“那什麽,你別以為就我們有綽號,老大也有個綽號,隻是平日裏我們不敢叫而已,不然,我給你提醒提醒?”

二麻子搓著手,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機會。

今時不同往日啊,沈戰野不再是從前那個野蠻又粗暴的大院惡霸了。

這男人娶了老婆,就好比野馬拴上了韁繩,什麽放飛自我肆意縱橫的,根本就不存在。

再野再蠻的男人,他就壓根翻不出老婆的手掌心!

“在這首情詩問世之前,我們以為老大沒有任何弱點,是子彈打不穿炮彈轟不死的鋼鐵巨人,直到我們發現這是一首藏尾詩!”

耗子奸笑著說道:“於是,我們就給老大取了個外號,嫂子你猜猜唄。”

蘇雲舟的神色格外複雜。

剛才,當二麻子提醒說這是一首藏尾詩時,她就在心中默默重複了幾遍,當捋清楚這首藏尾詩的寓意時,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而幾乎是同時,她也猜到了耗子口中沈戰野那所謂的綽號。

將那首幼稚的詩句拚起來,取每句最後一個字,是:“我、愛、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