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安帝陵
溫辭述半天沒有說話。
雨絲嘩啦啦地落下, 這條路上空無一人,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照著兩個人影。
莊澤野身上濕噠噠的, 雨水從他的發縫和衣角滲出,沾濕了溫辭述的衣服。
他像個被主人丟棄的小狗,難過得眼中溢滿淚水,害怕似的緊緊摟著麵前的人。
溫辭述歎了口氣,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背。
“沒有, 我沒有要走。”他溫聲說道。
這一刻,他才明白莊澤野藏在心底的患得患失。
他表麵上看起來大剌剌的, 對待感情仿佛遊刃有餘, 然而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他似乎一直在擔心,有一天自己會離開。
他試圖用言語上的掌控來彌補內心的恐懼,然而卻在不經意的時候表露了出來。
——他沒有自信, 仍然害怕溫辭述會消失。
溫辭述的五指插進他的發絲, 指尖滿是雨水。
濕潤的雨水就像莊澤野一樣。
讓人感到於心不忍。
莊澤野聽見這個回答,終於鬆開他, 眨著眼睛把淚意憋回去。
不確定地觀察他的表情:“你說真的,不是安慰我?”
他剛才跑過來這五分鍾,腦袋裏胡思亂想了一堆。
想象溫辭述被封效滿說服了, 想象他可能沒多久就會消失在自己麵前。
不, 可能他已經走了, 因為不忍心告別。
一路上莊澤野的心跳不斷失速,好像伴隨著混亂的雷聲, 在他世界的上空劈開了一條裂縫。
他不斷地想, 如果溫辭述走了, 他要怎麽辦?
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嗎?
說得好聽, 根本回不去了。
他不能沒有溫辭述……
如此割裂的情緒纏繞了他幾分鍾後,導致他在看見人的那一瞬間,失控地暴露了一切心思。
他心裏陰暗地想,如果可以,真想把溫辭述藏起來,藏在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得見的地方。
溫辭述沒有再回答他一次,而是用手背擦拭他的臉頰。
輕聲說道:“好好的把傘扔了幹什麽,不怕感冒?”
莊澤野的情緒戛然而止,耳邊隻有他溫聲細語的聲音。
他一言不發,低頭蹭了蹭溫辭述的手。
溫辭述拉他道:“跟我進來。”
他把莊澤野帶進診所,這地方麵積不大,隻有一個值班醫生。
裏麵傳來醫生的聲音。
“你這人還挺能扛的,沒打麻藥也一聲不吭……”
溫辭述靠在走廊的牆上,說道:“我從園區出來的時候剛好遇著封效滿,他之前被送去醫院後,沒多久就逃出來了,然後一路走到了洛城。”
莊澤野緩過神來,緩緩睜大眼睛。
“走到洛城?步行七百多公裏?”他短暫地拋開了剛才的擔心。
溫辭述無奈道:“中途還被鋼筋劃傷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走過來的,醫生已經聯係了當地的精神病中心。”
莊澤野悶聲說:“他執念夠深的。”
“嗯。”
“你呢?”
“什麽?”
莊澤野看著他:“你有沒有過哪一刻,特別想回去的?”
他問的不是“你想不想回去”,而是問“有沒有哪一刻想回去”。
溫辭述沉默了。
他不能騙莊澤野,自己確實有很多個這樣的“一刻”,隻是最終都一閃而過了。
短短幾秒鍾,莊澤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咬了下嘴唇說:“如果你和我成親,還會想回去嗎?”
溫辭述沒來及回答他,因為醫生打開門走了出來。
“傷者已經沒有大礙了,手臂上縫了五針。”醫生說道,“你們真的隻是路過的,不認識他的朋友和家人?”
溫辭述朝裏麵看了一眼,封效滿眼神呆滯,嘴裏不斷地念叨著什麽。
“老子要當皇帝……看你們怎麽騎在我頭上,我就是皇帝,哈哈哈哈……你們才是下三濫的私生子、賤奴才……”
“不認識,麻煩你把他交給中心吧。”溫辭述說。
從診所出來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
莊澤野撿起路邊的傘,一人一把傘在雨中走著。
雨勢比剛才小了不少,水滴在泥坑裏濺起無數泥點。
他拽了把溫辭述:“走這裏。”
溫辭述順著他的力道走上水泥路麵,因為手臂暴露在外麵容易淋濕,順勢把手縮了回去。
莊澤野的臉色再次暗淡了幾分。
溫辭述安靜了一會兒,說:“我爸有沒有告訴你,他打算在燕中哪家醫院治療?”
莊澤野腳步一頓:“……你都知道了。”
“你呢,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溫辭述看向他。
莊澤野說:“就在今天,誤打誤撞才得知。”
溫辭述看著他的眼睛,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
莊澤野伸出手,似乎想拍一拍他,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你……別太傷心,我已經讓蕭宇聯係燕中最好的癌症醫生,盡可能再試一試……”
溫辭述輕輕打斷他:“沒必要,尊重他的意思就好。”
莊澤野一愣。
隻聽他說:“癌症晚期的治療,不亞於用病人的痛苦來延長生命,況且基本上沒有治愈的可能,我年少時跟隨父親行軍,見過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知道他們身心會受到怎樣的煎熬。”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冷靜過頭,但也確實像他會說得出來的。
溫辭述又說:“接下來我打算跟公司請一段時間假,留在這裏照顧父親,團隊那邊要暫時辛苦你們了。”
莊澤野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說道:“我陪你一起。”
溫辭述臉色蒼白,扯著嘴角笑笑說:“我知道你的好意,不過還是心領了,況且你也沒有合適的身份留下。”
他見莊澤野臉色暗然,說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爸的,我想好好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我……”莊澤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知道溫辭述不會改變決定的事情,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衝撞的心裏五味雜陳。
溫辭述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出奇鎮定,好像溫長盛確診的不是癌症,而是常見的高血壓一樣。
可他越是鎮定,莊澤野心裏就越心疼。
他知道溫辭述內心承受了怎樣的壓抑。
快走到園區時,溫辭述見他實在過於沉默,主動說:“不用太擔心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莊澤野心想,這句話,你是不是已經說了無數次了。
可他並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回到博物館後,思來想去,他還是給蕭宇打了個電話,要來了那位專家的聯係方式。
當天晚上,他是在樓下的會議室睡著的。
溫辭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他沒回房間,本來以為他睡在了沙發上。
下樓之後,他看見莊澤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便沒有打擾他。
這家夥肯定是鬧脾氣了。
他暗自歎了一聲,悄悄給他披了件外衣。
在披上去的時候,手碰到了麵前的筆記本電腦。
搜索框的界麵彈了出來,赫然是“如何減輕癌症晚期病人的痛苦”,上麵還有十幾個折疊的網頁。
溫辭述登時怔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原來莊澤野一整晚都在做這個,而不是和他鬧別扭。
他的眼神變得柔軟起來,用手撫摸莊澤野的麵頰。
這一摸,才發現手感滾燙。
溫辭述趕忙探查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他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估計是淋雨沒換濕衣服,又辛苦了一整夜,才會發燒的。
溫辭述馬上叫來鍾可欣和蕭瀾,這次洛城沒什麽危險項目,他們的隨行醫生不住在博物館裏麵,驅車趕來需要一個多小時。
兩人幫忙把莊澤野扶進了房間,鍾可欣打了盆冷水過來給他降溫。
蕭瀾看了眼溫度計,眉頭緊皺:“39.8度了,這孩子打小就這樣,淋了雨就容易發燒。”
溫辭述自責道:“是我的錯,阿姨,他昨天是為了找我才出去的。”
蕭瀾握住他的手:“別胡說八道,你先照顧著他,我去下麵讓人做份粥,等他醒了給他吃一點。”
鍾可欣也起身:“我去通知一下導演,估計今天拍不了了。”
他們出去後,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
溫辭述把冰涼的毛巾按在他頭上,莊澤野的臉燒得通紅,呼吸間都是炙熱的氣體。
“笨蛋。”他捏了下莊澤野的臉。
他平日裏囂張跋扈,生起病來倒是乖巧得很。
和上次高反的時候一樣,眉毛嘴角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溫辭述見不得他生病,悶悶地說了句:“笨蛋才會把自己弄生病,你說你笨不笨。”
莊澤野迷迷糊糊,仿佛感覺到了他在旁邊,嘀咕了句什麽。
“在說什麽?口渴嗎?”溫辭述把耳朵貼上去。
聽見他說:“別走……溫郗……”
溫辭述的眼眶有些泛紅,明知道他說得是胡話,還是回應道:“不走,有你在這裏,我能走到哪裏去。”
他早已經不屬於大靖了,有莊澤野的地方才是歸宿。
他將頭靠在莊澤野的身上,依戀地閉上眼睛。
門外,溫長盛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裏麵兩個相擁的聲音。
他聽蕭瀾說莊澤野生病了,特地過來想看看情況,沒想到看到這幅場景。
鍾可欣打完電話回來,看見他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悄無聲息把他拉到旁邊,順手帶上了沒關好的房門。
“那個,姑父……”她在看見溫長盛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還不清楚兩人的關係,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解釋。
“他們,他們拿彼此當親兄弟的,所以舉止親密點也沒什麽,您別大驚小怪……”
鍾可欣說得連她自己都不信,隻得硬著頭皮瞎編。
溫長盛抬了抬手,阻止她接下來的胡言亂語。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夠了,別胡扯了。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鍾可欣趕緊說:“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長盛麵露嘲諷,“要是他們沒什麽關係,你犯不著這麽解釋,我沒那麽好糊弄。”
“……”鍾可欣有點尷尬,承認道,“我……我也剛知道不久,我沒跟其他人說過,本來想等節目結束後再問問你知不知情的。”
這事兒她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怎麽就成這樣的關係了。
還一度感到有些自責,自己這個經紀人居然沒在第一時間內發現。
溫長盛皺了皺眉:“蕭瀾知道嗎?”
鍾可欣搖頭:“我不清楚,姑父你想幹嘛?和蕭阿姨合夥棒打鴛鴦?”
她有些著急:“不要啊,你先別衝動,或許他們是認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樣……這年頭男的和男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要不我幫你委婉點勸勸看?不過我估計辭述認定的事情……”
溫長盛嫌她聒噪,擺手道:“安靜一點,我隻是在想,要是蕭瀾反對該怎麽辦。”
“啊?”鍾可欣呆住。
溫長盛像看二傻子似的看著她:“我不能一直陪著辭述,在他身邊,我隻希望他不要因為這段感情受到傷害。蕭瀾看著沒心沒肺,實際上很有手腕,我擔心如果她反對的話,辭述會因此受到傷害。”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麵色變得有幾分凝重。
鍾可欣癟了癟嘴:“嗚嗚,姑父你好好啊,你也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反對呢……好感動,要是我爸媽像你這麽開明就好了。”
溫長盛看向她:“你也喜歡同性?”
“不不不,我舉個例子而已。”鍾可欣急忙否認。
她想了想:“要不,我幫你去蕭阿姨那裏探探口風?”
溫長盛點頭:“盡量不要被她察覺,如果她不知情的話,這事兒比較難處理。”
他不在乎溫辭述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隻想在人生最後的時間裏,為這個兒子做些什麽,哪怕是默默的支持也好。
溫長盛說:“他和莊澤野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碼以後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會照顧他。”
鍾可欣聽得莫名其妙:“姑父,你在說什麽啊?”
“沒什麽。”溫長盛轉身走了。
上午拍攝延遲,大家都在鬆散地閑聊。
鍾可欣趁機摸到蕭瀾身邊,試著和她搭話。
她故作不經意地問:“阿姨,阿野再過兩年就要畢業了,您沒想過給他介紹個對象什麽的嗎?萬一以後再像今天這樣發燒,好歹有個人能看著他。”
旁邊的溫長盛豎起耳朵,悄悄看向蕭瀾。
蕭瀾聽到這個話題,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她笑嗬嗬地說:“你是他經紀人,公司不是不準談戀愛嗎。”
鍾可欣被堵住了,幹巴巴地笑笑說:“那個……隻是形式上的要求嘛,我們瞿總還會給一些大齡藝人介紹對象呢,倒也不會那麽的不人性化。”
蕭瀾奇怪道:“阿野還不到二十,能算大齡?”
鍾可欣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麽將話題進行下去。
她含蓄地說:“您有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麽喜歡的人?”
蕭瀾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懂了,你是來套我話的是吧。沒有,我兒子沒有喜歡的人,也沒偷偷談戀愛。”
她完全理解錯了,以為鍾可欣是瞿懷民派來的,當即決定誓死守護莊澤野的戀情。
鍾可欣著急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蕭瀾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反正我兒子沒有談戀愛,你問我也問不出什麽來,況且就算談戀愛又怎麽樣,也沒影響其他人,咋滴,你們還想扣他工資?”
鍾可欣:“……阿姨,您真的誤會了。”
溫長盛聽了半天,實在是聽不下去。
幹脆起身走了過來:“可欣,你先去喝杯咖啡,我有話要和蕭老師說。”
鍾可欣終於發現自己搞不定她,識趣地起身走了。
蕭瀾對待溫辭述的父親很是友好,警惕線也大幅度降低。
她翹起二郎腿,小聲吐槽:“這小姑娘真精,剛才一個勁兒套我話呢,你小心也被她套話,她可能會問你辭述有沒有談戀愛什麽的。”
溫長盛有點尷尬:“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聊這個。”
*
下午,莊澤野總算發了身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他喝下溫辭述親手喂的粥,感覺十分良好,主動給安曉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可以正常拍攝了。
於是在一點左右,安曉組織所有人開了個短會。
會議桌上,莊澤野感覺對麵兩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一個是他媽,一個是他嶽父。
他媽用那種曖昧又驕傲的眼神看著他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他嶽父則皺著眉,上上下下似乎不滿似的審視他。
莊澤野被看得幾乎抬不起頭來,一度以為自己牙縫裏有菜葉子還是什麽——他明明隻喝了碗白粥,哪來的菜葉子。
蕭瀾嗬嗬一笑:“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早上還半死不活的,現在就生龍活虎了。”
溫長盛歎氣:“身體好是沒的說,就是不太會照顧自己,淋個雨都能發燒。”
蕭瀾意有所指:“他是個馬大哈,對自個兒不怎麽傷心,但勝在會照顧別人嘛。”
溫長盛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好別人?”
蕭瀾:“哎喲你不知道,我們家以前養的小動物都是他在照顧,親戚家的小朋友也喜歡黏著他,他外表看著比較粗心,實際上心可細致了。”
溫長盛:“成年人和小動物、小朋友能一樣嗎?”
“都是一個理兒,隻要放在心上,什麽人都照顧的好。”
顧鳴赫疑惑:“他們在打什麽啞謎,明明說的中文,我為什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莊澤野捂住嘴道:“沒你的事,別問。”
他覺得他媽和嶽父有點奇怪。
安曉大致部署了一下接下來的城牆演唱會,這次挑選的曲目都比較偏紅色,說是到時候會衛視同步轉播。
為了配合這個主題,還安排了大合唱的舞台。
領唱將挑選一男一女。
宋真主動說道:“我和老溫都唱過很多次了,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年輕人吧。”
溫長盛也點頭同意。
安曉說:“既然前輩們都這麽說,那Flora你們商量一個名額,定好之後告訴我。”
不出意外,這個名額會在溫辭述和向晚之間誕生。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互相對視。
紅主題的領唱,還是衛視轉播,這對誰來說都是莫大的機會。
開完會之後,溫辭述主動去找向晚,想問問他怎麽決定,是投票還是評分。
然而剛剛散會,向晚就不見人影了。
溫辭述隻得給他發消息,告訴他晚點商議一下。
直到入夜,向晚也沒回複他的消息。
晚上,溫辭述正欲去隔壁房間找人,卻被莊澤野給拉住了。
他神神秘秘地說:“你先前答應我的話,還作數嗎?”
溫辭述:“什麽話?”
莊澤野露出委屈的表情:“你答應今晚要和我約會的。”
溫辭述這才想起來,他們昨天隨口的一句話。
“不好意思,我給忘了。”他抱歉道,“我們現在去還是改天再去?”
莊澤野盯著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整個下午都在找向晚,現在還要跑去隔壁找他,沒準兒人家都睡了。”
溫辭述哭笑不得:“我找他是為了商量節目。”
莊澤野執拗道:“那你跟我走。”
出門之前,溫辭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然而莊澤野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輛遊覽車,開著車子招呼他上來。
溫辭述驚奇道:“你從哪裏偷來的?我們不出園區嗎?”
莊澤野噗嗤笑了:“才不是偷的,我跟保安關係可好了。我們出這個園區,然後去隔壁園區。”
溫辭述將信將疑地坐上車。
夜間園區裏空無一人,隻有他們在月色下開著遊覽車。
溫辭述分辯不清方向,隻感覺到中間不斷在爬坡。
十幾分鍾後,莊澤野停下車。
“這是,到隔壁了?”他環顧四周。
依稀記得隔壁是個曆史保護景點,因為建在山上,他們也不知道那裏是什麽景區。
莊澤野一路暢通無阻,看來是買通了這裏的工作人員。
他牽著溫辭述朝前走,周圍黑咕隆咚的,什麽都看不清。
走了幾分鍾後,莊澤野低聲說道:“到了。”
溫辭述正疑惑,忽然間周圍亮起了幾盞矮燈,漸漸把眼前的一切照得清晰起來。
麵前是一座拱門,修建的恢弘大氣,外麵立著一個石碑。
溫辭述的眼睛慢慢放大:“這是……我父皇的衣冠塚?!”
溫平江離世後,沒有葬在皇陵,而是選擇了葬在這座山上。
後世開采了陵墓,卻發現這是一座衣冠塚,因為當初根本沒有找到溫平江的屍首。
當時溫辭述已經被關押,竟不知道衣冠塚就在這附近。
他轉向莊澤野:“你……”
莊澤野上前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在他麵前單膝跪下。
他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是一枚鑽戒。
“溫郗,你願意和我成親嗎?”他麵帶緊張地認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