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簽名照

莊澤野唱起歌來, 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沉浸感。

尤其他第一次唱情歌。

唱得還是粵語。

在他唱第一段的時候,溫辭述尚且分心看了看後台又急又氣的宋真,等到唱到副歌時, 已經完全沒心思去管宋真了。

莊澤野的音色本就低沉,唱慢歌又刻意下壓,對聽眾來說簡直是巨大的享受。

極具男性魅力的嗓音和絲滑的吉他聲配合,難怪都說最怕rapper唱情歌,平時炸場的人突然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用最抒情的口吻唱著愛情,如何能不讓人心動。

溫辭述在副歌處跟上了鼓點, 輕輕拍打著手鼓給他伴奏。

莊澤野看著他唱:

“知不知對你牽上萬縷愛意

每晚也痛心空費盡心思

這小子欲斷難斷這故事

全為我愛上你偏偏你不知”

溫辭述在練習和聲時唱過這段詞, 但當時想的是宋真的事情,腦海裏並沒有其他雜念,因此沒做他想。

然而莊澤野這樣唱出來, 他才體會到歌詞的意思。

原來是喜歡一個人, 卻不被對方知道。

莊澤野的眼神很是專注,似乎整個舞台上隻能看見他一個人, 眼眸漆黑如同上空的夜色,裏麵隱藏著深邃的旋渦,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指尖蹭過琴弦, 發出微微的顫音。

溫辭述覺得自己的心髒和那六根線組合在了一起, 他每一次撥弄都仿佛在撩動他的內心。

兩人對視著唱完整首歌, 莊澤野難得一次沒有和台下進行任何互動,從頭到尾地坐著彈唱。

彈幕刷得應接不暇。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在當眾出櫃吧!是吧是吧是吧!】

【天哪, 他倆全程對望, 看都不看下麵一眼的。】

【野子你太離譜了!你的眼睛能不能看一下其他地方, 哪怕是你手上的吉他?!】

【吉他:你讓我感到惡心。】

【哈哈哈哈樹樹也是,剛開始不敢看他,後麵感覺破罐子破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誰家求婚現場!是我家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管我,我要發瘋,我要狂奔,我要尖叫!】

【嗚嗚嗚嗚,磕野述就是最幸福的!get不到的人有難了!】

【大型唯粉破防現場,建議唯粉捂住眼睛跳過這段。】

【太可怕了,我一個團粉都驚得合不攏嘴。】

【本野格的心在滴血……算了,孩子大了不由娘。】

【不行,我很倔強,一定是節目安排,對嗎樹樹???】

【唯粉姐:一些嘴硬。】

【路人,剛點進來,深受震撼,你們花團都是這個畫風嗎?】

【同樣剛進來,聽完了整首歌,這歌純粹是在示愛吧,另外誇一句小哥哥粵語還不錯,本地人聽著沒有很別扭。】

【別說路人,cpf也受到了震撼。】

【搜了一下,歌詞真的有夠直白的,而且野子前麵說了這首歌送給自己的搭檔。】

【野述你們好嚇人。】

最後一聲弦音落下,台下響起尖叫聲。

“太滿足了,我死而無憾了!”

“嗚嗚嗚,好感動,你們倆真的……我都想哭了。”

“祝福長長久久,愛情……啊呸,友情永存。”

“哈哈哈哈,友情長存啦!”

溫辭述回過神,他剛才仿佛被莊澤野的目光蠱惑了一樣,忘掉了周圍的一切,等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清醒過來,他們是在舞台上。

莊澤野選擇這首歌,確實有夠炸裂的。

剛才那個男粉又好笑又生氣,憤憤不平地說:“辭述,我也會唱情歌!你等我回去唱了發微博艾特你!”

他像是真的很喜歡溫辭述,一晚上都在不停表白,惹得下麵的粉絲們狂笑不已。

有人起哄。

“省省吧,你鬥不過莊澤野的。”

“哈哈哈哈,人家野子聽見你說喜歡樹樹,立刻唱了首情歌宣誓主權。”

“勇氣可嘉啊,小夥子。”

台下都在開玩笑,溫辭述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麵,正準備收拾道具下台,卻被按住了肩膀。

莊澤野對他笑笑,問:“溫老師喜歡這首歌嗎?不給點評價?”

他這句話是對著話筒說的,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

安曉和其他人在下麵看熱鬧,紛紛樂不可支。

安曉帶頭道:“給點評價唄,溫老師。”

莊澤野把麥遞過來,溫辭述隻得順著說道:“挺好的,音準不錯,情感也到位,以後建議多唱這種歌。”

他大腦亂糟糟的,下意識站在莊澤野粉絲的角度說了這句話——剛才聽他彈唱的時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聽了,真想以後經常聽他唱情歌。

說出來之後,還沒意識到不妥。

莊澤野雙眼彎起:“哦?明白了,我以後一定經常唱給溫老師聽。”

下麵的尖叫聲愈發瘋狂,甚至有人喊了聲“結婚”。

有了個不良帶頭,眾人開始起哄。

“結婚!結婚!結婚!”

“不結婚很難收場啊!”

“啊啊啊啊,你們不要再喊了,樹樹的臉都紅透了哈哈哈哈。”

溫辭述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地方,匆匆鞠了個躬,在哄鬧聲中逃也似的跑下台,連道具都忘了拿。

這是他第一次下台這麽倉促,半分鍾都不想再逗留。

莊澤野比他泰然自若得多,收拾好道具後還不忘說一句:“好了好了,別起哄了,溫老師臉皮薄,你們再這樣,我下去要挨揍的。”

台下的聲音更大了,粉絲們都興奮到不行。

溫辭述在後台聽見這話,十分想把他的嘴捂住。

他還沒來及找瓶冰水澆滅滾燙的臉頰,就被宋真從後麵一把拽住了。

宋真的臉比他更紅——是氣紅的。

他在後台呆了十來分鍾,急得快瘋了。

“那個小崽子怎麽把我的歌給唱了!”他氣急敗壞道,“他人呢,我要找他算賬。”

莊澤野是從另一邊下的台,估計是去還樂器了。

溫辭述趕忙攔住他:“現在找他也無濟於事,還有一個節目就輪到你了,得想想該怎麽辦。”

愚…吸…箏…藜·

宋真愁得團團轉,在後台走來走去。

本來他作為一個資深歌手,遇到這種突發狀況是可以換歌的,可這次不一樣,這首歌對他來說意義重大,讓他短時間內有些手足無措。

溫辭述問他:“師爹,您還會彈其他曲子嗎?我可以現場給你和聲。”

他的和聲是潘慧教的,雖然沒有準備,但也能試試現編。

宋真訕訕地說:“不會,我隻會彈那一首歌,吉他文藝男那是騙你師父的人設。”

溫辭述:“……”

“鍵盤呢?可以把向晚的鍵盤借過來。”

“也不會,多少年不彈,早忘光了。”

宋真絕望道:“算了,我清唱一首好了,隨便找首其他情歌吧,那樣會不會太草率啊?”

溫辭述想了想,正色看向他:“師爹,其實表演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師父感受到您的心意,我相信她是不會介意的。”

他想到剛才莊澤野唱的那首歌。

這首歌雖然對他們沒有特殊意義,可他內心依然受到很大的振動,這種振動難道是因為一首歌嗎?因為幾句歌詞嗎?

當然不是,他清楚地知道,是因為唱歌的人。

如果換一首歌,還是莊澤野來唱,他依舊會覺得心動、快樂,也許這就是喜歡。

宋真的表情終於鬆動了一些:“真的嗎,她真的不會介意?”

台上的節目已經快結束了,溫辭述拍拍他的肩膀道:“相信自己,師父想聽的隻是你跟她說開而已,至於形式並不要緊。”

終於,在夏夏的報幕聲中,宋真深呼吸了一口氣,整理衣服走上舞台。

溫辭述扭頭去找向晚和林南之,兩個人從工作人員那裏拿來捧花,從舞台背後繞過去,一邊一個站著,溫辭述也舉著禮花筒就位。

他握緊禮花筒,心想這次可千萬不能再搞砸了。

宋真第一次在台上感到緊張,表演完先前安排好的曲目後,毫不意外地獲得了台下的一致掌聲。

他舉著話筒說道:“本來今天還打算唱一首歌的,想把這首歌送給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粉絲們說:“那再唱一首吧!”

“喜歡聽宋老師唱歌,再來一首!”

宋真笑著擺了擺手:“這首歌暫時唱不了,不過有人跟我說,或許那個人在意的不是一首歌,而是我真正的心意。”

他從兜裏掏出一封信,打開的時候手微微顫抖。

下麵議論起來。

“宋老師要給誰唱歌啊?”

“嘶,該不會是潘老師吧,我聽說他們好像談過。”

“我的天,又一個表白現場?”

“哈哈哈哈,什麽叫‘又’,注意你的用詞!”

宋真照著信念道:“在唱完這首歌後,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哎,歌沒唱,請見諒。”

台下都笑了起來,潘慧也笑看著他,臉色微微紅潤。

“我最想說的是對不起,因為以前的種種誤會,對不起讓你一個人獨自過了這麽多年。年輕的時候我放不下麵子,給我們之間帶來了無可避免的傷害。如果你願意,接下來的餘生我想好好照顧你,不再讓你……”

宋真寫歌詞的時候才華橫溢,一寫情書就顯得老氣橫加、發揮失常,他自己念著也挺尷尬的。

台下傳來鼓勵的聲音。

顧鳴赫看不下去了,雙手攏在嘴邊喊道:“潘老師,他在向你求婚。”

現場登時炸了,眾人齊刷刷喊道。

“潘老師,潘老師!”

“他在求婚!”

江丹青二話不說,使勁兒推著潘慧上台。

溫辭述見到突發狀況,也顧不上宋真還沒有念完稿子,趕緊給兩人訊號,他們一起衝上去撒花噴彩帶,場麵瞬間有些混亂。

潘慧莫名其妙地被推上去,和同樣莫名其妙的宋真四目相對。

宋真茫然地捏著稿子,劇本明明不是這麽寫的啊。

林南之火速把戒指盒遞過去,那戒指盒他拿著跟燙手似的,生怕不小心給弄丟了,現在總算能脫手,簡直不要太開心。

“求婚求婚,宋老師,給。”他催促道。

向晚連忙把捧花塞進潘慧手裏,溫辭述舉起禮花筒噴了她一臉。

潘慧:“……”

在亂七八糟的場麵下,安曉及時通知音響師切換音樂,宋真被大家推著上前求婚,滿臉寫著驚慌失措。

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啊啊啊啊啊,真·婚禮現場來啦!】

【天哪,兩個老師果然有情況!瘋狂祝福!!】

【哈哈哈哈,Flora到底在幹什麽啊,好像排練好又好像沒排練過。】

【這很難評,這群人到底在幹嘛,為什麽宋老師這麽懵圈?】

【笑死了,台上的人手忙腳亂,小赫在後台探頭探腦,阿野在觀眾席嗑瓜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團你們真的不是在添亂嗎,彩帶都噴潘老師臉上了!】

【樹樹今晚要被師父揍,誰教你這麽噴禮花筒的……】

【老宋半夜坐起來:不是,他們有病吧?】

【看花和戒指應該是提前準備的,老宋估計很後悔請他們三個幫忙。】

宋真憑借多年收拾翻車現場的經驗,終於在淩亂中找回一絲狀態,順水推舟地單膝跪下求婚。

步驟全都沒進行完,他不安地抬頭看著潘慧說:“小慧,你能嫁給我嗎?”

台上快鬧翻了,現場粉絲一度失控,然而兩個主角有種畫風迥然不同的尷尬。

眾人在歡呼,和他們仿佛毫無幹係。

在一片哄鬧聲中,潘慧最終滿臉無奈地答應了這場求婚,主要是她很想趕快從台上下去。

大家都興奮得不行,手舞足蹈地圍著他們跳舞,足足鬧騰了十幾分鍾才消停下來,歌會繼續愉快進行。

溫辭述噴完一整筒禮花,完成任務似的溜下台,坐到了莊澤野身邊。

莊澤野剛才在底下拍了全程,笑著拿視頻給他看,兩人腦袋挨著腦袋。

他們坐在觀眾席前排靠邊的位置,直到聽見後排的尖叫聲,溫辭述才把自己的腦袋移開,離莊澤野遠了幾公分。

莊澤野抬起頭,看見他不自在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什麽。

他故意問:“你很在意被別人起哄?”

溫辭述悄悄往後看了一眼,那些女孩子見他回頭,叫得更大聲了,甚至引起了安曉那邊的注意。

他忙轉回來,低聲說:“粉絲太多了,還是注意一點。”

莊澤野抿了抿嘴唇,沒有吭聲。

溫辭述正奇怪他怎麽不說話了,突然麵前出現一個手機屏幕,上麵正是微博界麵。

莊澤野的聲音有些不忿:“剛才登錄微博,看見了這個。”

溫辭述看著屏幕上的微博,眼睛漸漸放大。

一個粉絲號,頭像是剛才那個男粉的照片,在幾分鍾前發布了一條微博。

[@愛吃甜食的小豬:怎麽才能娶到你啊?@Flora-溫辭述]

配圖是剛剛拍的照片,溫辭述在聚光燈下麵唱歌,眼睛微闔,睫毛長長地投在鼻梁上。

男團粉圈裏男粉向來稀缺,且像他這麽明目張膽、不知死活的人更是不多,於是這條微博剛發布就上了熱門,底下都在圍觀活的男粉。

溫辭述本來還疑惑,為什麽這條微博會被莊澤野看見。

點進評論才發現,下麵全是艾特他的。

[@野述的狗: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剛才喊得很大聲的那個?幫你@Flora-莊澤野了,不用謝。]

[@愛吃甜食的小豬回複@野述的狗:啊啊啊不能艾特,你這昵稱,果然很狗,趕快刪掉!]

[@蛙蛙今天不想工作:樂的,你不是挺狂嗎,怎麽還不讓@Flora-莊澤野啊。]

[@給你消消毒:哈哈哈哈,@Flora-莊澤野,野子快來,有人跟你搶老婆。]

[@紅棗麵疙瘩湯:評論笑得我肚子疼,既然你們都@Flora-莊澤野,那我也幫忙@Flora-莊澤野吧。]

[@磕cp磕瘋球了:@Flora-莊澤野@Flora-莊澤野@Flora-莊澤野@Flora-莊澤野]

[@愛吃甜食的小豬:啊啊啊啊啊啊,我開玩笑的,你們不要艾特了!我真是服了你們這群老六了!!]

溫辭述哭笑不得,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還有後續。

莊澤野不甘心地看著他道:“你不解釋解釋?”

“解釋什麽?”溫辭述眨了眨眼睛。

莊澤野氣不過,靠近他說了句:“溫郗,我吃醋了,你就不能哄我一下。”

溫辭述登時渾身僵硬,睜大眼睛動也不動。

這句話聲音很輕,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得見,但他還是忍不住感到做賊心虛,擔心稍稍一個動作就會被身後的粉絲抓個正著。

莊澤野像是真的吃醋,哼了一聲,拿起手機徑直離開坐席。

溫辭述想叫住他,卻又怕再引起**,隻得按捺住內心的衝動。

他的心髒在砰砰直跳——莊澤野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吃醋了,吃剛才那個男生的醋?

所以他是不是……也喜歡他?

這個猜測讓他整顆心都拎了起來,在漫無目的猜測過後,唇邊慢慢露出一絲笑意。

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盡管心裏翻江倒海,可表麵依舊平靜淡定。

——是了,莊澤野肯定是喜歡他。

先前對他做的那些事,後來又逼問自己對他的感覺,現在還說吃醋這種話……

溫辭述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他向蕭瀾出櫃,“對象”竟然是自己。

他不由開始猜測,莊澤野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他的?又是為什麽喜歡他呢?

腦子裏千頭萬緒,以至於旁邊來了個人都沒發現。

顧鳴赫鬧夠了,氣喘籲籲地坐下來吸氧,看著台上說道:“宋老師跟潘女士真好啊,到這個年紀了估計也沒什麽人反對,總算可以安安穩穩地在一起了。”

他語氣中滿是羨慕,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哎,我什麽時候才能遇到那個人啊。”

溫辭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之前跟莊澤野撒的謊——告訴他是顧鳴赫說他出櫃來著。

當時莊澤野並沒有反駁,看來顧鳴赫的確知道點什麽。

他冷不丁地問:“小莊是什麽時候跟你出櫃的?”

顧鳴赫沒有防備,聽到這句話差點被奶茶嗆死,噗地噴出來,又想到後麵有觀眾,硬生生捂住嘴憋回去,結果嗆得更厲害,猛烈咳嗽起來。

溫辭述嫌棄地挪動腿,順手扔了包紙巾給他:“別噴我身上。”

顧鳴赫狼狽接過紙巾,擦拭到處都是的奶茶,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咳咳,你……你怎麽知道的,咳咳咳……”他淚水汪汪地說。

溫辭述淡定道:“準確來問,他是什麽時候跟你說他喜歡我的?”

顧鳴赫張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向你告白了?”他充滿疑惑的試探。

溫辭述再一次得到確認,勾起嘴角道:“沒有,炸你的。”

顧鳴赫:“……”

不愧是莊澤野喜歡的人,和他一樣變態。

他支支吾吾:“辭述你……怎麽學壞了,那個,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他會揍我的,真的揍的那種。”

溫辭述擺出考慮的樣子,誘導他:“你把整件事說一遍,我再考慮要不要幫你隱瞞。”

顧鳴赫一臉崩潰加絕望,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坐,坐出大事來了。

他開始萬分後悔,如果時間倒回幾分鍾前,他絕不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在溫辭述的壓力和逼迫下,他隻得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很誠實地包括“見色起意”也給說了出來,將莊澤野出賣的一幹二淨。

溫辭述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起來,眯著眼睛像在思索什麽。

——原來他早就計劃好這一切了。

顧鳴赫膽戰心驚道:“我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了,你絕對不能告密啊。”

他心想,既然溫辭述都已經猜出來了,那自己也不算招供吧。

“嗯。”溫辭述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麽。

顧鳴赫看見他麵無表情就慌張,感覺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匆忙找了個借口逃離現場。

溫辭述在座位上坐了半天,一會兒想起莊澤野先前逼他的事,一會兒想起他時不時的放肆和戲弄。

他頭一次遇到這樣子“暗戀”的,沒有任何青澀的試探,反倒要讓他先就範。

先前他看愛情片時,刷到過一條毒雞湯,講的是現代人的愛情觀點:誰先表白誰就輸了。

原來莊澤野是想讓他先認清心裏的喜歡,主動跟他表白,擱這兒憋大招呢。

溫辭述內心的勝負欲燃起,冷冷一笑,心想絕不可能。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更別說在這種事關尊嚴的事情上。

——既然莊澤野不說,那他也佯裝不知道好了,看誰先忍不住。

不知為何,這種和對手旗鼓相當的感覺,讓他隱約產生一種陌生的興奮感,幾乎是在好奇,莊澤野下一步會如何應對。

等到歌會結束後,大家上台拍大合影。

莊澤野裝死了半天,故意不情不願地走上台,按照排位,他是應該站在溫辭述旁邊的。

然而等他走過去的時候,溫辭述已經搭住向晚的肩膀,對鏡頭比了個“耶”。

顧鳴赫也搭住他的肩膀,將他拖在了原地,這時安曉開始倒計時,莊澤野皺了皺眉,隻好站定拍照。

拍完照後,眾人紛紛擁抱慶祝。

莊澤野眼見著溫辭述和每個人挨個擁抱,心裏愈發不是滋味起來。

——自從上次他告訴溫辭述,擁抱是現代人慶祝的方式後,溫辭述問他說是對每個人都這樣嗎,他回答隻能對關係親近的人。

此刻看他一一抱過去,莊澤野的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他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等待,溫辭述偏偏在抱到他這邊時,被鍾可欣叫走了。

莊澤野:“……”

顧鳴赫上前來抱他:“兄弟抱抱,今晚真是太開……”

他“心”字還沒說完,就被一把推開。

顧鳴赫看著莊澤野生悶氣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撓撓頭,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就不高興了。

他們原計劃是今天飛燕中的,但因為牧場主想給宋真慶祝,今晚暫時走不了,所以幹脆全員多住一晚上。

牧場主給整了一桌牛羊肉菜,又拿出陳年佳釀和他們分享,算是簡單給兩人辦了個儀式。

宋真被灌了一杯又一杯,臉上仍然興高采烈、春風滿麵。

和他不同的是搶了他歌的莊澤野,遭到現世報似的縮在角落裏,看著溫辭述被各種人敬酒。

溫辭述的長相,是最討這裏的小姑娘喜歡的,不僅給他敬酒,還對著他唱歌。

他微微笑著點頭,不時和周圍的人聊天說笑。

莊澤野酸溜溜地想,看來他已經完完全全適應這個社會了,根本不需要他做些什麽,在酒局上也不似上次拘謹,簡直混得風生水起。

無情,冷酷。

知道他吃醋也不主動哄他。

莊澤野想喝幾杯悶酒,但是因為高反,連悶酒都不能喝,和顧鳴赫一人一杯羊奶,抱在懷裏跟弱智兒童似的。

酒局快結束的時候,他找準機會提前回房,在溫辭述回來之前,故作虛弱地躺在被子裏。

誰知道溫辭述並沒有馬上回來,等了快半個小時,才聽見他進門的動靜。

莊澤野等得都快裝不下去了,從被子裏探出腦袋,哀怨地問他:“你去哪兒了?”

溫辭述不動聲色地說:“見了個人,你不舒服嗎?”

莊澤野嘩啦坐起來,直勾勾地望著他道:“沒不舒服,是之前跟你說的,我、吃、醋、了。”

他跟小朋友似的,一字一句地說出最後一句。

溫辭述意味深長:“哦,你吃誰的醋了,為什麽吃醋?”

莊澤野一愣,沒想到他不僅不慌亂,反而反將一軍。

他不禁認真審視溫辭述,義正言辭道:“當然是你那個粉絲,他憑什麽那麽明目張膽地發微博。”

溫辭述終於發現這人不是一般雞賊——他故意不回答第二個問題。

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溫辭述溫和一笑:“是嗎,我粉絲喜歡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了,我剛才就是去見他了,給了他一張簽名照。”

作者有話要說:

樹樹:不會把他氣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