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正月初一。
一年新的開始, 一切都是嶄新的麵貌。
大院裏有一部分人回家鄉過年了，大多數還是拖家帶口，直接留在了這兒。
宋明月一大家子都在一起, 自然十分熱鬧。王玉芬還有些慚愧，私下和宋明年念叨：“我們過來和你一起，反而把陳澈他父母落單了, 真的是不應該，等有空了, 你要對你婆婆好些。”
當時陳澈也有問他們要不要過來, 他父親公務繁華, 脫不了身。這個也不能怪她呀。
那宋明月當時還想回家陪父母的呢, 主要一部分原因也是陳澈不放假, 她也不可能將他一個人留下。
她沒什麽好愧疚的。
王玉芬還想走親家那邊看一下，當麵解釋一下。
宋明月握住她的手：“媽媽，你千萬不要這麽做，你去看了他們, 在他們看來反而更像是炫耀, 你是來看自己閨女的, 於情於理都沒問題，不要有心裏負擔。”
而且王玉芬來了之後，一直在幹家務事, 減輕了他們很多負擔。
但是這個年代，女人嫁了出去才真的叫潑出去的水。
宋明月是幸運, 才遇到了這麽疼愛她的家人，一般父母不會在過年時往女兒家跑, 那是要被嚼舌頭根的。
下午。
趙紅偉一家子過來拜訪了。
早上宋明月就和陳澈說過，要不要去他領導家拜個年, 這非常有利於他日後的工作。
可是陳澈不願意。
宋明月也擔心白天過去得人太多，正打算晚上帶些禮物過去拜訪。
他是個死板不知變通的人，宋明月可是很活絡。
而且她並不討厭趙紅偉，經過幾次相處，能看出來他對陳澈很是賞識。
沒想到，吃過午飯沒多久，趙紅偉一家子倒是過來了。
沈玉蘭還是那麽漂亮年輕，這半年她都不在家，說是去首都進修音樂了。
宋明月這才知道她之前一直都是學音樂的，後來嫁給了趙紅偉才犧牲了自己的事業。
看到明月，沈玉蘭態度很是熱情，主動挽住她的手：“明月，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在市裏開了一個服裝店，裏麵衣服款式都很好，以後我的衣服就要交給你啦。”
“趙夫人，你客氣了呀，等以後有新款式，我第一個讓你先挑。”
其實之前宋明月對
她印象不是很好，但這一次，沈玉蘭主動變客氣很多，而且再怎麽說她是陳澈上司的愛人，這點麵子還要給的。
王玉芬知道趙紅偉是陳澈領導後，更是熱情得不得了，主動把各種糕點都拿出來：“都是我們那邊的特產，你們嚐嚐看。”
沈玉蘭拿起一塊，笑著說：“明月剛來的時候我就嚐過一次，是很好吃，伯母，您不用忙了，我們坐下來聊聊天就行。”
沈玉蘭對宋明月態度的一百八十度轉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宋明月開得這個店，她倒不是真的很喜歡店裏的衣服。
隻是宋明月的這個行為，讓沈玉蘭很佩服。
她們大院裏的女人，年輕時誰拿出來不是有優點的，可是很少有人會將自己的優點發揚光大。
跟絕大多數普通女性一樣，為了家庭，開始漸漸改變，淪為普通婦女。
還是很可惜的。但是在聽到宋明月走出來，並且還帶著大院其他女人時，沈玉蘭看她的眼光都變了。
聊著聊著，趙紅偉突出說道：“過年就這幾天，我們之前談的事情你可不能忘了啊，還是要考慮考慮，你放心，明月在這裏，我們肯定會盡心盡責照顧，保證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宋明月有些沒明白，“您說這話什麽意思啊？是陳澈有變動嗎？”
趙紅偉看向陳澈，這才知道他居然還沒有跟愛人商量他要離開這事。
由他說出來就比較尷尬了。
趙紅偉立馬找了另外的話題，當著王玉芬的麵誇陳澈平時裏的表現，讚賞他們找了一個好女婿。
老一輩都有聽上級命令的思想。
如果再聽領導這麽誇陳澈，他們都覺得臉上有光。
隻有宋明月，她看向陳澈，知道他肯定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陳澈也看向了他，晦暗的眼神裏裝滿了複雜的情緒。
臨走前，沈玉蘭還跟宋明月約好，過幾天去她店裏看看。
她這次回來最多到正月十五後就要回去了，心心念念都是宋明月的店。
趙紅偉聽她說得那些話，都懶得反駁了。
反正夫妻兩人各自有事情要忙碌，互相不幹擾也挺好的。
等他們走後，宋明月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她喊著陳澈：“你跟我到房間裏麵說。”
王玉芬見她臉色不好看，也有些擔心，跟在後麵說：“丫頭，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吵架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宋愛國將她拉住，小兩口的事情，肯定還是由他們自己來解決。
宋明月坐在**，心裏像是堵著一口氣問：“是你自己說，還是我來問你。”
“我自己說吧。”
陳澈要做到她旁邊，宋明月故意避開他，也不會看著他。
陳澈：“月月，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是我還沒想好，上麵命令下來了，讓我過年後往西北去，這次任務有保密性，隻能在那邊完成，起碼要半年時間。”
他聲音越說越低，說到這裏，宋明月應該知道了他的難處。
宋明月終於抬起頭，她眼波清澈，認真地盯著他看問：“所以，你打算怎麽選擇的。”
陳澈沉默了。
這個問題，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
一邊是懷著孕要生產的妻子，一邊是不能不執行的任務。
陳澈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生原來如此艱難。
宋明月又問：“你不敢說出來是怕什麽呢？怕我會不同意是嗎？那我不同意出去，你就不會出去了嗎？”
“月月……對不起。”
宋明月搖搖頭，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陳澈瞞著她這件事，她其實並沒有太在乎，麵對這種艱難的選擇，她十分能夠理解他的糾結。
她隻是在害怕。
馬上二月就要來了。
原著中，沒有具體說他犧牲得是那一天，隻說是春天，四五月份。
時間越來越近了。
他卻還不在自己眼麵前。
他去得西部那邊，肯定有更多的山，而陳澈就是因為山體倒塌去世的。
隻要想到這件事，她就痛得難以呼吸。
前麵就是萬丈懸崖，她還要眼睜睜看著他跳下去，這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
陳澈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立馬就慌了。
“月月，你若是真的不想我離開，我再跟組織申請一下，等你生完孩子我再出去。”
他過來，宋明月就撇開他，故意不朝他看。
“陳澈，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我，你那麽支持我的事業，你做什麽事情，我難道會不支持嗎？”
所以，她這麽難過，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隱瞞，陳澈更加內疚了。
他也不顧宋明月的生氣，厚著臉皮將她抱住。
宋明月也反手抱住了他，問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嗎？”
“你月份已經大了，而且還有店鋪生意，就先留在這裏好不好？等那邊工作完成，我立馬就回來。”
其實他們這邊的工作任務算是徹底結束了，以後就算要來，也隻是短暫地待幾天。
但是與宋明月分別這件事，確實讓陳澈想了很多。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宋明月。
她的事業與朋友都在這裏，陳澈打算繼續申請，還是讓他在這個軍隊的研究所裏幹活。
當然，這些事情他也沒有提前告訴宋明月。
他永遠都是做得比說得要多很多的人，不確定的時候，陳澈很少說出來。
宋明月去意已決。
這兩個月，她先在這裏照看著生意，到了三月後，她就一定要去找他。
可是這邊店鋪也是個問題，現在通信又不方便。
隻能說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
但就像陳澈毫無保留地支持她一樣，宋明月也會竭盡全力，站在他的背後。
聽到陳澈年後要去其它地方，家裏一下子炸開了鍋。
擱在平日裏還好，現在正是明月懷孕後期，身邊肯定不能離開人。
宋明月則表示沒問題：“媽，你可能沒見到過張靜靜，她是我的好朋友，到時候她會照顧我的。”
朋友怎麽能照顧人啊，王玉芬一點都不放心。
她思考了一下，便跟丈夫說：“你和明年回去吧，我要在這兒照看閨女。”
宋愛國也有些徘徊不定：“可是過幾天，明年女朋友要過來，你不在家也不像話啊。”
宋明年立馬補充：“沒關係的，我好好和小珍解釋，她能夠理解，小妹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媽待在這邊我們都放心。”
宋明月則還是希望她回去：“媽，哥的終身大事多重要啊，你作為媽媽應該在場。”
王玉芬內心一側已經傾向宋明月了：“這次隻是見麵，還沒有結婚呢，往後也有機會見的啊。”
宋明年點點頭：“對啊，以後見麵機會還很多，媽，你就在這兒好好陪小妹，家裏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反正王玉芬怎麽都做不出來，留一個大肚子閨女一個人在家的。
即使有萬般糾結不定，最後她還是堅定地留了下來。
第二天，宋愛國和宋明年先回家了。
王玉芬則留下來陪宋明月。
她當時來得著急，隻帶了兩套衣服，行李什麽也沒收拾。
可是就算有一萬種選擇，王玉芬最後走向的方向，依舊是自己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