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在這個年代, 離婚是一件極其罕見的事情。
很多女性寧願被壓迫,也不會輕易離婚,不僅會被人指手畫腳,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了婚的女人是沒有家的。
張靜靜往外麵走,他明明心裏非常焦急, 又想到自己剛剛放下的話,心一狠, 在旁邊看著並沒有阻攔, 反而是疑神疑鬼地問道:“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不怪他這麽想, 老餘怎麽都沒想到張靜靜一回來就把事情做得那麽果斷, 是她不顧家出去那麽多天, 是她對不起自己,怎麽一回來就要走,很大概率是外麵有人了,有人撐腰了。
可聽到這話, 張靜靜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都懶得再反駁, 未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但是她一分鍾都不想忍下去。
偏偏老餘見她不說話,好像是恰恰驗證了他的說法,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地抓住她的手問:“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鬆開!”張靜靜也不是好惹的, 另外一隻手就要上去撓他:“我們離婚了!我有沒有人,跟你無關!”
住得挨在一起的鄰居聽到這邊的動靜, 有兩戶已經出來看了,恰巧看到他們在吵架, 鄰居趕緊將老餘拉住:“夫妻之間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怎麽還動起手來了,老餘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怎麽說也不能動手。”
他雙眼發紅,滿腦子都是張靜靜的那句跟你無關!
打不著張靜靜,餘祥廷便把怒火朝著宋明月發泄,都是她,都怪她,自從她來這裏跟靜靜要好後,張靜靜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們就欺負他老實,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可是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這麽想著,老餘一把掙脫開拉住他的兩人,帶著怒氣飛快地往宋明月家走。
外麵的動靜他們也聽見了,但宋明月並不知道是張靜靜家鬧出來的,她原本想去看看是不是誰家吵架了,陳澈卻打好洗腳水,讓她洗一個腳舒緩一下趕緊睡
覺。
陳澈脫下她的鞋,宋明月的小腿又細又白,昏黃的電燈照下來,映得一雙腳白皙水潤,陳澈慌忙地將視線移開,不敢再全神貫注盯著看。
倒也不至於,盆裏的水溫剛剛好,宋明月將腳放進去便讓他離開:“我自己洗就好。”
陳澈沒有抬頭,細細地幫她按摩著:“沒關係,這樣舒服一些。”
這個時候,家裏女人幫男人打洗腳水,給男人洗腳的很多,既然女生可能幫男人做這些,那麽她偶爾享受一下也沒事的。
宋明月安心地閉上眼睛,舒適地問:“你按摩還不錯,幫人按過?”
陳澈誠實地回答:“沒有。”
“嗯。小陳有做按摩師傅的潛力,手勁可以稍微再大一些。”
陳澈嘴角微微上揚,力氣重了一些:“這樣可以嗎?”
“可以。”
若是讓他部隊裏的那些同事知道他在給宋明月洗腳,肯定要大跌眼鏡,平日裏,陳澈是連笑臉都很吝嗇的人。
可他不在乎,陳澈抬頭,見宋明月閉著眼睛小憩,內心就已經很滿足。
正當這邊快要結束時,就見老餘橫衝直撞闖了起來,在看到陳營長蹲下來給宋明月洗腳後,他徹底愣住不知道怎麽反應了。
隨著他而來的,還有村裏的大部隊,這下子大家都看到了這個場麵。
宋明月很淡定,陳澈也沒有慌:“你們來有什麽事情嗎?”幾個婦女直接將頭轉了過去,有沒有搞錯啊,宋明月不伺候陳營長,怎麽反倒是男的給女人洗腳。
她們一邊罵著成何體統,一邊又在心裏有些嫉妒,這宋明月命怎麽這麽好,把陳營長穩穩的拿捏住了。
老餘結巴了一會兒,壯膽著說:“明月同誌,你到底怎麽帶壞我家靜靜的,怎麽她和你玩到一起後,非要鬧著和我離婚。”
陳澈不慌不忙地拿旁邊的幹毛巾將宋明月的腳擦幹淨,穿到鞋子裏麵,這才起身,擋在了明月的前麵,不悅地說道:“注意你的態度,你家裏的事情和明月沒有關係。”
陳澈天生就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老餘哪裏是他的對手,但一想到張靜靜的態度,他也顧不得其它:“和她有關係,靜靜就是跟她要好後,才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旁邊也有人拉架:“餘隊啊,你還是先回去和靜靜同誌說清楚吧。”
“說不清楚了,她去上海那麽多天,回來就鬧離婚,而且她親口承認了,承認了……”
這種戴綠帽子的事情,老餘都不好意思說。
還沒等陳澈再說話,張靜靜氣得渾身發抖地從院子裏跑進來,壓根沒有看周邊的人,上來就狠狠地給了老餘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打完之後,手還在不停抖動著,而老餘的臉上也立馬顯現出了一個大紅印子。
男人被女人當中打,是一件很丟麵兒的事情,但是當他找張靜靜理論,看到她表情後,立即就偃旗息鼓了。
原來她真正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了,雙眼仿佛噴火一樣,那雙眼睛裏,裝滿了對他的討厭。
張靜靜說道:“餘祥廷,我跟你離婚僅僅是因為我討厭你,我跟你過不下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卻來找我朋友的麻煩,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往後你要是再敢踏進宋明月家,我跟你魚死網破。”
老餘被她說得不敢亂動,語氣也卑微了下去:“靜靜,我是你的男人,我們才是一家人,你為什麽要幫助別人。”
“原本我以為你隻是人自私了一些,沒想到你沒本事還壞,這個婚我們離定了,現在請你立即滾出去。”
她的歇斯底裏,也令周邊一圈人不敢再說話了,誰說話,她一定會將矛頭指向誰的。
老餘不走,張靜靜便推著他往外:“滾呐!”
宋明月過去安撫了一下她:“靜靜,冷靜一些。”
聽到宋明月的聲音,張靜靜的眼淚一下子冒出來了,她拿手擦著,嘴裏還道著歉:“明月,對不起,打擾到你休息了吧。”
“我沒事,你怎麽回事啊,怎麽好好的要……”看著周邊一圈人,離婚兩個字她沒說出來。
張靜靜努力將淚水咽下:“這件事我以後跟你說,這個婚我離定了,我暫時住在市區裏的招待所,等穩定下來找你。”
老餘聽著她這麽堅決,一隻手用力抓住她:“你別想走,別想離開我和野男人在一起。”
宋明月真想上去甩他兩巴掌,看來剛剛靜靜打得那一下還沒什麽作用。
她生氣道:“閉嘴!餘祥廷你還是個男人嗎?這麽詆毀你的愛人,你哪隻眼睛看到靜靜外麵有野男人了,軍人說出的每句話都必須要為自己負責。”
老餘心裏本就生氣,見宋明月出頭,他把怨氣統統發泄出來:“你在這兒裝什麽好人,靜靜為什麽要跟我離婚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沒有你,我們一家現在都平平安安的。”
這次,不用張靜靜說話,陳澈已經提前將他撂倒在地上。
老餘不是陳澈的對手,奮力抗爭想爬起來,卻絲毫使不上力氣。
陳澈向來話少人狠,卡著他的脖子說道:“你家裏的事情我沒有興趣,但是我若再聽到你詆毀我愛人一句,就不是像今天這麽簡單了。”
張靜靜看著,內心更是蒼涼,這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不一會兒,殷秀梅聽到這邊吵架,穿著衣服急急匆匆跑過來了。
她是婦女主任,大院裏人多少都賣她一點麵子,將兩人分開後,殷秀梅道:“有什麽事情大家坐下來商量,像這樣子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宋明月完全讚成她的話,有事就談,而且涉及到張靜靜,這件事肯定要解決的。
其他人都散去了,屋子內就剩下五個人,殷秀梅詢問前因後果,張靜靜卻並不想回答,她對這樣的日子過絕望了。
看張靜靜不說話,老餘先辯駁道:“我隻是讓她以後多顧及家庭,她就要跟我離婚,她現在的心已經散了,根本不在我的身上。”
“餘祥廷同誌,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們女人不是你的附屬品,不要拿對待一件物品的語氣說話。”
批評一頓後,殷秀梅又輕言輕語地問張靜靜到底怎麽回事。
張靜靜眼眶通紅,一直將眼淚憋回去,轉過頭哽咽道:“不知道他發什麽神經病,我從外地回來,到家就聽到他一番怨言,還將趙星的事情怪到明月身上。”
宋明月還不知道,問道:“趙星怎麽了?”
殷秀梅歎口氣,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無非就是她私自辭掉文工團工作被父母知道了。現在被發落到外地。
殷秀梅也知道大院不少人說這事跟宋明月有關,不過大約是第一印象原因,她對宋明月很有好感也,因此並不相信那些人的話。
“明月,人言可畏,你別管別人說些什麽。”
還真的是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她這兒肚子裏懷著孕,張靜靜在鬧離婚,現在就連趙星都不在了。
果然,想要做成一件事,不會事事都順心如意的。
可是阻礙再多,宋明月都不會輕易放棄與認輸,成功本來就是曆經千辛萬苦才能到達的。
眼麵前,先解決好張靜靜的事情最為重要。
任憑殷秀梅怎麽勸,張靜靜這次是鐵了心離婚,而且除了回答別人的話,她不吵不鬧,跟以前那些活潑的張靜靜完全不一樣。
出現這種原因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她真的失望透頂了,所以不再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