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表妹？
宋明月從來都沒聽陳澈說過他還有一個表妹, 再說五十塊錢在八十年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從家裏帶過來的錢幾乎所剩無幾，每一分她自然要掂量著花。
派出所的兩位同誌又嚴肅地問了一遍：“同誌，你是真的不認識這位叫蔣曼曼的同誌是嗎？”
宋明月誠實地回答：“我不認識她, 但陳澈認不認識我就不知道了哈。”
誰的表妹誰來管，她是真的拿不出五十塊錢去把不認識的表妹帶回來。
派出所的人問怎麽找到陳澈，宋明月幫忙解釋了一下, “他現在應該還在部隊的研究室裏麵，如果不著急的話, 可以等他回來再問。”
聽說是在做研究, 派出所的人也沒再打擾：“那我們回去再核實一下, 等陳澈同誌回來您也可以幫忙問問認不認識叫蔣曼曼的, 如果認識的話麻煩他到城西派出所一趟哈。”
還有一點她很懷疑, 陳澈的家庭很明顯不會有因為缺錢進派出所的，她不禁好奇地問：“請問她為什麽會欠派出所五十塊錢呢？”
“她不是欠我們派出所，是小小年紀坐汽車過來卻不付錢，被人家送到派出所的。”
這個時候, 一個小姑娘敢獨自坐車外出, 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宋明月又問道：“她是從哪裏過來的啊？”
“從W市過來的, 離這裏非常遠，所以車費也不便宜，要是找不到她的親人, 我們還真不知道拿她怎麽辦。”
W市就在平城的隔壁，兩個地方離得相當近。
不知為何, 當聽到W市的時候，宋明月潛意識裏又覺得這個蔣曼曼十有八九是陳澈的表妹, 不然不過這麽湊巧，連家鄉都在一塊。
等派出所的同誌走後, 張靜靜反而有些擔心：“明月，這姑娘肯定認識陳營長的，你若是不帶她回來，等陳營長回來，會不會怪罪你啊。”
張靜靜雖然年紀不大，以前在筒子樓裏長大，那裏麵各家緊挨在一起，各種家庭裏雞毛蒜皮的事情遇到的概率可大了，最常見的就是夫妻之間和和美美，很有可能因為男方家人的出現，夫妻關係開始出現縫隙。
明月和陳營長那就是天生一對，可即便如此，張靜靜還是為好朋友感到擔心，生怕因為陳澈家人，兩人再不小心鬧出矛盾。
張靜靜看了一眼擺在牆上的鍾，“時間還早，我現在和你去派出所，咱們起碼過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的不用，靜靜。”宋明月隨意地分析著，陳澈的表妹她又不熟悉，再說逃票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她若是過去私自和人家見麵，反而將關係鬧僵。
張靜靜一聽這話，十分有道理，不禁對她更加崇拜了：“明月，還是你想得周到，要是我第一次見到老餘家的親戚，我也不希望是在這樣的場合。”
宋明月：“……”
其實她並沒有想那麽多，單純不想找陌生人而已。
好幾天沒有練琴，眼看著比賽時間要到了，宋明月下午又將電子琴搬了出來，認真練習起來。
下午，陳澈則是跟著
部隊的車出去采購了一趟。
上次在S縣得到的數據，在他廢寢忘食的研究下，做到下午兩點左右就已經完成了。
工作上的事情忙完了，本來今天又應該是他的假期，再聯想著趙紅偉跟自己說的話，陳澈的心思瞬間就放空了。
再怎麽說，今天也算他們辦婚禮的第二天，不知道一大早他就出了門，宋明月會不會有意見。
陳澈知道她不會有意見的，又或者即使心裏不舒服，在他工作這塊，宋明月也不會多插手。
然而越是這樣，他心裏反倒越是焦急。
宋明月一直在為自己付出，可他又是拿什麽來回報她的呢。
後勤部的小張和沈盛是老鄉，兩人之前就在一個部隊裏，關係挺熟悉的。
小張知道沈盛最近家裏發生的事情，今天正好是去采購，他偷偷跑出來問沈盛，要不要一起出去跟他散散心，他們采購的兵，每次外出，都有資格帶一個人的。
沈盛委婉地拒絕了，出門就要花錢，他現在還欠戰友們的錢，怎麽會這閑情雅致出去逛街呢。
小張隻好作罷，在經過陳澈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悄悄找沈盛外出的事情可能被發現了，便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辯解道：“聽說沈盛心情不好，我隻是過來看看他的。”
陳澈卻問：“你要出去？”
小張趕忙解釋：“我是要出去，但是和找沈盛無關，陳營長，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陳澈卻沒有聽他問些什麽，反而不好意思地說：“你要出去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趟。”
小張他們是開車出去采購的，去得是北邊的批發市場，那邊賣商品的比較多，各種各樣都有，在陌市算是一個人盡皆知的地方。
陳澈一路上買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長這麽大，他還沒怎麽特意為別人買禮物，因為也不知道要買些什麽。
小張見他買得都是些大棗、紅豆、衛生紙這些家常日用品，忍不住想要來嘲笑他一番。
“陳營長，你是為嫂子買東西嗎？”
“嗯。”陳澈還不適合跟戰友們談論這種事情，因此語言聽著有些拘謹。
但是小張自來熟，他們後勤部不忙的時候，偶爾還會大膽地討論起女孩子呢。
他裝作得很懂地給陳澈建議：“你這麽買肯定不行，女生喜歡漂亮，你可以買些胭脂水粉這些，基本沒有女生能夠抵擋得住**。”
陳澈：“胭脂水粉？可是我很少見她塗。”
小張見過宋明月，他一直以為她跟團長夫人他們一樣，走到哪裏都會抹點東西的，沒想到她素顏皮膚就這麽好，那還需要塗什麽啊。
小張難得能在陳營長麵前裝得很有經驗，自然要拿出百分百的誠意：“如果這些嫂子不需要的話，那麽有一樣東西，幾乎沒人女人可以拒絕，那就是黃金飾品。”
這個時候的金店，絕對是有錢人才會走進去。
但陳澈同誌從小到大也沒為錢焦慮過，聽到小張同誌說女孩子都喜歡黃金飾品，果斷地讓小張將他放到一家金店門口。
這個時候，金子還比較純粹，沒有現在那麽多款式，不過受香港和國外影響，金店也在慢慢轉型，可以雕刻一些精致的花紋，店裏也賣一些現成的。
陳澈走進去，就看到了一個月亮款式的金墜子。
這個時候，買金子沒有前幾年嚴格了，之前進這種金店都需要介紹信的，這幾年市場開放以來，雖然表麵上還需要介紹信，隻要有錢，這些金店老板也不是傻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賣出去。
因此等陳澈進去時，金店店主熱情歡迎，問他需要些什麽。
陳澈卻對這條月亮款式的墜子情有獨鍾，像這樣的款式，在現在還是個新玩意兒，光手工費就很貴。
幸好在出門的時候，知道自己要給宋明月買東西，陳澈將身上所有的錢都帶著了。
最後又跟小張借了二十塊錢，這才勉勉強強將這條月亮款式的鏈子買到手。
月亮和明月，意義是一致的，因此這條項鏈也象征著她。
陳澈覺得這有很特別的意義，他將鏈子放在盒子裏麵，打算回去後給她一個驚喜。
不過在陳澈驚喜來臨之前，宋明月反而先給他來了一個驚喜。
見到他後，宋明月就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有個表妹叫蔣曼曼？”
乍聽到這個名字，陳澈都沒有反應過來。
宋明月表情卻很認真：“有嗎？”
陳澈是有個表妹叫蔣曼曼，但他跟這個人完全不熟悉，她也不是他的親表妹，是他姑父跟前妻所生的，陳澈姑姑嫁給他姑父時，蔣曼曼就已經有六七歲了。
此後雖然兩人在他姑姑家見過幾次，不過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他不愛說話，他記得印象中的蔣曼曼也性格溫吞，見人比他還要沉默，他們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三年前，他姑姑生日的時候，他們一家都有過去，那時候蔣曼曼就坐在她姑姑的身邊。
陳澈不明所以地問宋明月：“你說這個幹什麽？”
沒有否定那就是承認了，到底是親戚，宋明月急忙拉過他說：“今天派出所裏有人過來，說你表妹蔣曼曼在派出所裏等著你，你趕緊過去看看吧。”
“在城西派出所，你知道怎麽走嗎？”宋明月不太放心：“算了，還是我跟你一起走吧。”
陳澈心裏其實還在想著送給她的驚喜，在宋明月拖著自行車的時候，他將盒子遞過去：“這個是給你的禮物。”
“是什麽啊？”宋明月將盒子放到屋內，又拿了一些錢：“咱們先去派出所吧。”
這個時候，進派出所都是很嚴重的事情，一般都是二流子的人才會進去，一個小姑娘在裏麵待上一天，非得要急哭不可，宋明月也是想到這點，心裏才比較著急。
路上，她問陳澈：“這個姑娘是你的什麽表妹？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陳澈：“我姑姑家的。”
他剛準備告訴她也不是親表妹，宋明月聽到這個反而更有些急：“那這關係還挺親近，聽說她是想賴掉車費，別人舉報才送到派出所的。”
陳澈先安撫著她：“你先別急，派出所馬上就到了，等到了之後咱們就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宋明月忍不住好笑地說：“你怎麽反倒還安慰起我來了，看來你跟這個表妹不熟悉啊，一點也不著急。”
還真讓她猜對了，陳澈到現在都沒徹底搞清楚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