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後爸難當(認真)
小胖的腳步徹底轉了回來,自覺坐在沙發上,問:“可以再仔細講講嗎,叔你是什麽時候去過的?”
新聞到了財經片段,又看到了陸一億的那張臉,江於盡抬手換台。
新聞換成了一個廣告,他抱著大鵝稍微坐起來了些,說:“早幾年去過,在陳景來這之前吧。”
陳景看了過來。
這個人很少講起過去的事,尤其是在他來之前的事情。
“別看你叔這樣,實際上以前還挺有錢,繞世界小小走了一圈。”江於盡抱著大鵝說,“消失的城市叫阿特沙,實際上是一個國”
阿特沙是一個南洋上的海島國家,在海中心,不大,所以之前更多人都稱其為城市。
阿特沙不大,但經濟很發達,為了提高建築麵積,島上都是高樓大廈,比現代化還現代化。
他去那邊待了一天,淩晨的時候就離開。後來在其他地方的時候才聽說阿特沙沒了。
當時他並沒走太遠,所以聽見了一線消息。
阿特沙消失了,連帶著整個海島都消失不見。是早上的時候住在大陸岸邊的人注意到海麵和平時不一樣,不對勁,在風波平息後就驅船前往阿特沙附近的海域,這才發現的。
船上的坐標顯示他們已經到了海島附近,但沒有看到有著高樓大廈的海島。
船上的人最開始以為是定位係統受到了什麽幹擾,在排查所有故障後,得出一個聽上去就很離奇的結論。
阿特沙消失了。
他們得出的這個結論連自己都不太相信,以為遇上了什麽非科學的力量,心裏莫名害怕,很快從這個地方離開。
直到後來再經過調查,這邊終於得出結論,阿特沙確實無疑是消失了。海麵上沒有絲毫海島殘骸,海底深處也沒有任何的痕跡,阿特沙不是在風浪中解體,也沒有沉入海底,是真真正正地消失了。
這個和科學相違背,當時正好又是異種入侵,各種異象頻發的時候,他們把這個歸類為【遊戲】帶來的未知影響。一個國家在一夜之間消失,為了避免引起劇烈恐慌,聯合組織最終決定把這個消息壓下,嚴厲禁止任何線上線下媒體對這件事進行報道,同時封鎖了所有消息,禁止任何人在網上傳播這件事。
到封鎖消息為止,這件事隻有海岸邊的人知道,在這種快速鎮壓下,消息很快被壓下,原本應該引起大風波的事件就這麽被密封在了當時的檔案櫃裏。阿特沙的名字從國家目錄中悄悄消失,隻有當時真正經曆過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當時部分地方有戰亂,不少小國家興起又消失,一個不知名的國家的消失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江於盡說著說著,喝了口水。
在他喝水的空隙,小胖快速拿起手機尋找現在和幾年前的國家目錄。
按照首字母排序依次看下來,現在的國家目錄裏沒有阿特沙,但是對比幾年前的目錄,在靠近下麵的地方,赫然有一個【阿特沙】。
但是當繼續搜索阿特沙的時候,搜索引擎提示暫無相關資訊。
小胖抬起頭,說:“叔你還記得具體位置嗎?”
“你這有點為難叔,”江於盡揉了把頭發,說,“當時去過的地方太多了,你要我現在說我也說不出來。”
他問:“你們問這些幹什麽?”
小胖不自覺瞟了一眼陳景,陳景麵無表情看了回去。
“是這樣的,”小胖說,“我們在做調查作業,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選了消失的城市。”
江於盡眉梢微揚:“原來調查作業還可以跨校做。”
小胖硬著頭皮點頭:“是的沒錯。”
調查進度莫名其妙飛躍一大截,他帶著終於裝了點東西的腦子和滿滿的書包離開。
看著高中生送小胖離開,再看著對方回來,等到再關上門的時候,江於盡朝對方招招手。
高中生看到他桌上已經空了的水杯,說:“想喝水?”
好大兒在第一時間就給他把水續上,熟練又流暢。
捧著手裏重新滿了的水杯,江於盡難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時的所作所為。
但反思僅限幾秒鍾,他之後就抬起頭,先是喝了口水,若無其事問:“你說你想多個人照顧你嗎?”
陳景抬眼:“?”
“……”
江於盡看了一眼高中生打掃的屋子,高中生整理的廚房,桌上高中生做的飯還有自己手上高中生倒的水,沉默了一下,之後換了個說法:“你想有一個人平攤家務活嗎?”
隻要這個人還沒有進階成更升一級的廢人,陳景覺得自己忙得過來。
陳景問他:“你想說什麽?”
“沒事,”江於盡目移,說,“我剛好有一個熱愛打掃的朋友。”
他沒繼續往下說,高中生也沒多問,熱愛打掃的朋友這件事就這麽過去。
晚上的時候,高中生做了晚飯後就出門,說是和小胖一起去探望還在醫院的張欣。
“等一下,”原本吃完飯準備去看電視的成年男人伸出爾康手,說,“探望總得帶點東西去,你等我一會兒。”
之前每天都有過去醫院,按照他們的關係也不用帶什麽東西,但是陳景看著對方已經進屋裏開始翻箱倒櫃,於是沒有多說,站在原地安靜等著。
江於盡翻箱倒櫃的結果就是一個小盒子,深藍絲絨盒,裏麵是一條串了個小貝殼的手鏈。
把盒子隔空拋給高中生,他說:“這個還挺好看,小姑娘應該會喜歡。”
看起來不是貴重的禮物,陳景收下了。
江於盡站在門口看著帶上禮物的高中生離開,笑著揮揮手。
陳景確實去了醫院。
他和小胖在醫院門口會合,之後一起進了住院部。
張欣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她父母擔心她會不習慣其他病人的存在,於是特別安排的單人病房。
他們去的時候老兩口還在,打了聲招呼後兩個人就出去吃飯,把空間留給他們朋友幾個聊天。
比起剛從多瀾山帶出來的時候,張欣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他們進病房的時候她還在小口喝雞湯。
小胖把手裏提著的水果放下,先是把今天上午的調查進度簡單說了,之後說:“我今天下午再去其他網上查了,都沒有阿特沙的消息,這個可能需要我們去到南洋那邊找當地人問。”
消息封鎖得快,加上封鎖的力道也大,隔著網線能打探到消息的可能性太低,想要查明消失的城市的地方,必須需要去當地走一趟。
房間裏一時間有些安靜。
他們都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麽。和平時去其他城市不一樣,如果這次要去南洋,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會翻幾倍。沒找到另說,如果找到了消失的城市,去了零的總部,他們不一定能像之前那樣完整地回來。
在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麽人的時候,他們需要做好可能回不來的準備。
陳景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重要的是小胖和張欣。
他們還有父母,也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我必須去。”
張欣放下喝雞湯的碗,說:“我爸在前幾天遇到異種了。”
當時對方進來的時候一瘸一拐,臉上有擦傷,問起來就隻說摔了一下。但是當她之後去走廊上吹風的時候,她聽到有病人在說醫院附近街道上剛出現了異種,即使解決得及時,還是有人受了傷。
那條街是她爸從公司來醫院一定會經過的街道。
異種離她們的家人並不遠,就算躲過了這次,也許還會有下次。要是不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每天都會活在擔驚受怕中。
小胖安靜地點了下頭,抹了把臉後抬起頭來,說:“下下周模擬考後有小長假,我們那個時候出發,在之前把簽證這些問題解決了。”
所有人都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麽定下。
在走之前,陳景把江於盡讓帶來的手鏈遞給張欣。
一份簡單的小禮物,勝在心意。張欣笑了下,戴上手鏈說“謝謝”。
他們現在還笑,等到過幾天一起去辦簽證的時候,臉上笑不出來一點。
簽證能辦,但是如果要飛南洋,需要有監護人簽字陪同。
這是在特殊情況下針對從遊戲裏出來的未成年人推出的特殊規則,工作人員告知他們的時候也隻能很無奈地笑了下。
三個人三方家長,小胖和張欣的父母平時很隨和,但在這種事情上不好糊弄,兩個人的視線同時看向了陳景。
三方家長裏麵,最好糊弄的就隻有他的成年男人監護人。
陳景:“……”
於是三個人就到了事務所樓下,上樓的時候,張欣和小胖盡量帶上最禮貌乖巧的微笑。
他們進屋的時候,裏麵的人罕見地沒有在看電視,也沒消消樂,在和人打電話。
注意到大門這邊的動靜,江於盡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笑著揮揮手,之後又移回視線,說:“……你就繼續這樣,挺好的。”
“工資卡?”
“我兒子和他的朋友們回來了,下次再細說工資卡。”
掛斷電話,江於盡看到三個高中生沒有像往常一樣進房間,而是向著他這邊走來。他放下手機,問:“有什麽事嗎?”
“叔……不是,哥,你今天看上去好帥啊!”
小胖最先對著躺沙發上的頹廢成年人說出了違心的話,進行誇誇攻擊。
張欣跟在一邊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誇對方襯衫扣子扣得整齊。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陳景站在一邊,最終移開視線。
兩個高中生說著說著,自覺地在沙發邊坐下,最終由開頭的小胖結尾,說:“哥,咱幾個放小長假的時候想去南洋玩,我們那調查作業也得在那邊完成。”
他蒼蠅搓手:“想說哥有空的話能跟咱一起去幾天不。”
意誌堅定的成年男人在一聲聲誇讚中迷失了自我,一點頭:“好啊。”
陳景隻覺得不忍直視。
沙發上的人答應的很痛快,幾個高中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這個人的身影這麽偉岸過。
身影偉岸的人把桌上的水果拚盤往高中生們麵前推了下,說:“吃水果。”
陳景眼尾動了下,沒想到這個人還舍得親自出門去買水果。
像是猜出了他在想什麽,江於盡說:“有朋友工作的時候路過,順便帶的。”
雖然不太明白有什麽工作需要經過這條老街,但高中生還是配合點頭。
水果是新鮮的,擺得整整齊齊,還很甜,全是這個人喜歡的品種。
小胖說:“叔你這朋友還挺好的。”
他稱呼又改了回來。
江於盡笑著戳了塊水果,打開消消樂。
晚上的時候一起吃過晚飯,來自高中生離開,陳景送兩個人去車站,江於盡也跟著一起下樓,溜達去了樓下理發店裏。
現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店裏的燈已經關了,隻有之後休息的地方的燈開著。熟練地溜進休息的地方,他和正在做飯的理發店老板打了聲招呼,看似很有禮貌。
理發店老板最不想在飯點看到這個人,當即眉頭一皺:“你兒子今晚上沒給你飯吃?”
江於盡笑了下:“那怎麽可能。”
他來這裏單純就是飯後消食,聊天打發時間,順帶說起了自己過不久要去南洋的事。
理發店老板看了一眼他:“你這廢得吃水果都要人送的人舍得陪幾個高中生去那麽遠的地方?”
“沒禮貌。”江於盡瞪他,之後說,“小孩子有點好奇心很正常,當家長的得滿足不是。”
這也隻能他去。幾個高中生去的地方越來越危險,想要把人安全帶回來,還需要些功夫。
理發店老板最後收回視線,順帶說了句:“石布在南洋那邊出差。”
原本還笑著的人眼尾一抖。
理發店老板嗤笑了聲。
在出發去南洋的前一天,幾個高中生在學校進行模擬大考,安靜的教室裏隻有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和卷子翻動的聲音,陽光灑進教室,蟬鳴聲被隔絕在了窗外。
江於盡去了華楊路的華楊小區,曾經住過的地方,他和徐大忙人約好今天過來一趟。
徐同歸已經到了小區,站在門口等著,個高腿長,一眼就能看到。
他今天休息,沒有穿平時那身製服,穿了件休閑的白色衣服,胸口的地方還繡了一個小狗頭。
是自己買的那件衣服。江於盡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十分滿意,領導拍肩,誇讚說:“很好,很可……帥氣。”
兩個人一起進了小區,去到熟悉的樓層。
“滴——指紋識別成功。”
熟悉的聲音響起,大門打開。站在門口思考了會兒,江於盡說:“下次要記得把兒子帶上,把他指紋也錄一下。”
徐同歸點頭:“嗯。”
大門帶上,兩個人一起進了屋裏。
裏麵還是以前的模樣,家具上有防塵罩,門窗緊閉。
徐同歸打開門窗通風,江於盡坐在沙發邊,有模有樣拿出圖紙。
他今天是來重新規劃這個房子的布局的。
之前盤算了一下,他覺著放著一個房子不用怪可惜,決定收拾收拾當做一個家2.0,實際上的備用版。
總覺得坐直了有些奇怪,他想往後靠,一邊的徐同歸看了眼,自覺在身後坐下,充當人肉靠背。
江於盡舒舒服服窩人身上,手裏的筆轉了一圈,指向主臥,說:“我們還是睡這。”
徐同歸毫無異議。
江規劃師又指向和主臥隔了一個房間的次臥,說:“咱兒子就睡這。”
徐同歸問為什麽要隔一個房間。
江於盡瞅了他一眼,表示毫無異議:“你到時候要是忍得住,他睡這也行。”
徐同歸他提議好大兒的房間應該安排在房屋另一頭,離主臥最遠的房間。
拍掉他提議的手,江於盡把好大兒的房間安排到了原本說的地方。
書房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擺設,但是高中生以後還要上大學,肯定用得上。雖然可能回來的次數不多,他還是決定把書房割給好大兒。
徐同歸沒意見,並且再次提議把好大兒安排到最遠的房間。
他淺灰色瞳孔依舊像平時那樣,表情正經,眉眼沉穩鋒銳,像是在說什麽嚴肅的事情。
江於盡拍了拍他臉:“駁回。”
沒縮回拍臉的手,他順著指向客廳空落的一角,說:“到時候那裏就搞一個櫃子,專門放照片和咱兒子的獎狀。”
說到這裏,江大規劃師語重心長一拍徐隊手,說:“小徐同誌,你記得要跟好大兒打好關係。”
徐同歸垂眼,帶著薄薄老繭的手略微收緊,很容易就扣住對方手,變成十指相扣。
江於盡另一隻手上還拿著圓珠筆,被扣住也不掙脫,反過手來,順手在對方手背上畫了一隻潦草小狗。
徐同歸一動不動垂眼看著,就任他畫。
畫完小狗,忙碌了足足十幾分鍾的江師傅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放下了圓珠筆,慢慢打了個嗬欠。
休息不到半天的徐同歸又被工作叫走了。他身上大概是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在,遇休假必出事,還都是急事。
江於盡對於這位休息天都過不完整的人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並打開了手裏的消消樂:“上班的時候記得抽空送一下體力。”
徐同歸去了特搜局,順帶換上了作戰服上車。
悄悄從戰鬥人員變成後勤人員的徐高也在車上,他很怵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總覺得從幾天前開始這個人比之前看著更可怕了些,像是一抬手就可以捏死兩個他。
徐高發誓他原本是想一路保持沉默的,但錯就錯在他不小心瞅到了還沒來得及戴上作戰手套的手。
寬大的盤虯著青筋的手背上,一隻潦草的簡筆畫小動物十足顯眼。
徐高發出嘲笑的聲音:“嘿嘿,徐隊你手上這貓好醜。”
車上的其他人的視線集體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