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獨眼
江於盡這腦子不記事,所以隻有理發店老板來記,他簡要說:“之前遇到過,在蟲穀,叫鄧疆。”
在進入蟲穀副本之前他也聽過這個名字,這個人在那時候已經以心狠手辣和喜歡用蟲暗害其他玩家出了名。
隻是在蟲穀的時候對方一雙眼睛還在,隻在逃離的時候全給蟲弄瞎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又有了一隻眼睛,看起來還極其不符合性格地加入了一個組織。
江於盡似乎有點印象,但不多。把監控調回現在的監視畫麵,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低頭掏出手機。
他們的任務到這裏就結束,剩下的交給專業人士就夠了。
專業人士指的就是特搜隊的人。經過幾次熱心撥打,江於盡總算是記住了特搜隊的電話。電話根據他所在的地點,自動轉接給當地特搜局分局,他一邊說一邊思考,試圖描述出池塘裏的蟲的樣子:“很長很黑,動作很快……嗖的一下,懂嗎?”
對麵可能不太懂。
在他繼續描述之前,站一邊的理發店老板指向監控一角,說:“可能還有件事需要說。”
江於盡看過去,看到的就是一個無力垂下的背影。
是他新交的朋友,很明顯已經昏過去,被人帶著翻越最外側院牆,身影徹底消失。
江於盡於是新加了句:“還有個人被帶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外麵,一直走到人影消失的地方。
這地方離監控室有挺長一段距離。有的人打電話會不自覺動作,養護人應該就是一邊打電話一邊走,結果越走越遠,走到這裏的時候就出了事。地上還有一個手機,大概是被拿著的時候直接掉在了地上,屏幕有明顯的裂痕,上麵電話並沒有中斷,裏麵還傳來對方的聲音:“喂?聽得到嗎……她那邊可能是信號不太好。”
電話於是掛斷。江於盡撿起手機看了眼上麵的通話時間,順手掛掉手邊的電話。他轉頭看向理發店老板:“怎麽說?”
理發店老板說:“鄧疆有一個同夥,鄭刀,喜歡搞點暗殺偷襲。”
因為有過經驗,所以這次把人帶走才這麽順溜。
除了自己當人質,並沒有身邊人被綁過的經驗,江於盡這次還思考了一下,之後才對理發店老板說:“你跟上去看看,保證人不死就行。”
對方姑且還算是自己新交的八卦朋友以及雇主,現在還不能出問題。
加上這次,短短一個上午已經被使喚多次,理發店老板煩躁點燃一根煙:“我今天信了邪才跟你過來。”
他伸手偷襲了江於盡的後腦勺,並且手勁不小,在走之前咬著牙說:“事情完了後你自己滾去把店開特搜局對麵。”
誰慣的誰承擔,這筆爛賬就該徐同歸自己來還。
猝不及防後腦勺被拍,還指望對方做事,江於盡忍。
他要是能有那錢把店開在特搜局對麵,他早就已經完全可以不用上班了。
特搜隊的人是在之後來的,是分局的支隊,裏麵沒一個認識的,並且看上去都很嚴肅。支隊分成了兩個小隊,一隊留在這裏查封了池塘,負責保護現場並取樣運輸給專門的研究機構,另一隊人負責追查被帶走的人的下路,去調了監控。
他們看上去都很忙,江於盡原本還被問話,問完話後就沒有事做,隻能無所事事蹲一邊看他們忙。
——
總局的特搜隊還在處理獨眼留下的爛攤子。自從上次他們追查到對方的線索之後,他們一路從A市追到了隔壁市,最終人是徐同歸抓捕的,其餘的人就負責運輸和收押。
之前有一個渾身是傷的自身是組織零的人來到特搜局,希望用一個組織的機密換取他的生命安全,局裏同意了他的要求。他給出的機密就是組織的最新研究成果之一在獨眼身上,他猜測是異種,並且按照獨眼的愛好,是蟲的可能性很大,在最後,他還給出了獨眼可能會出現的地點。
地點一共幾個,他們真在其中一個地方蹲到了獨眼,但是獨眼領銳,很快意識到有人在蹲他,開始四處逃竄。
徐同歸在昨天把人抓住,專門搜查的人一搜身,結果發現對方身上什麽也沒有。與此同時,對方曾經經過的地方開始出現各種異常,堵塞下水道的蛆蟲,可以腐蝕鋼鐵的爬蟲,吞噬人腦的極小線蟲,並且目前已有兩人遇害。
這些案件不得不處理,並且組織的最新研究成果可能就在裏麵,因為最近事件頻發,局裏人手一直不夠,他們隻能在抓到人後又開始收拾這些爛攤子。
事情處理到一半,隔壁市支局又打電話來說獨眼昨天經過的荷花池也同樣出現了異常,並且有一人被不明人士帶走。
被帶走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荷花養護人,沒有和任何人結怨,且事情就發生在出事之後,和獨眼這件事有關的可能性非常大。特殊的事情背後一定有特殊的原因,他們迅速將目光鎖定在了出現異常的荷花池上。
於是荷花池的事情由總局的人接手,並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進行交接。
總局的人在趕到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對方看上去很無聊,蹲路邊玩荷葉上的露珠,讓露珠在荷葉上轉轉悠悠卻不落下。
注意到後方的動靜,蹲路邊的人轉頭,有那麽瞬間,走來的人能很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眼裏的高興和感動。
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堆裏走來的嘮嗑搭子徐高,跟見到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一樣,江於盡確實高興,笑著看兩方進行交接。
果然混子就是混子,也就在支局的人麵前假裝了下正經,等到支局的人走後,徐高看向江於盡並揮揮手,眼睛發亮。
這個人很明顯已經開始思考該怎麽摸魚聊天了。他主動接過再次和相關證人取證的工作,快樂奔向江於盡。
說是再次取證,實際上該問的自己的人在之前都已經問完,沒有再問一次的必要。一起在荷花池邊排排蹲,徐高問:“你怎麽又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個人好像天生跟這些事情有緣一樣,有事必有他。
江於盡揉了把頭發:“就算你這麽問我,我也很難說。”
他真就隻是交了一個新朋友,再接了一個委托。瞅了一眼在工作的其他人,江於盡問:“徐同歸怎麽不在?”
“徐隊有其他事,現在這事由胡副隊負責。”看向不遠處難得沒穿花襯衫的人,徐高說,“胡副隊看上這樣,實際上挺靠譜。”
江於盡覺得在場每一個人或許都比身邊這個混子靠譜。但是混子也有心,他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注意到他們這邊投去的視線,站在不遠處的胡礫回頭,和身邊人說了兩句之後大步向著這邊走過來。
兩個人在這邊蹲得整整齊齊,他也跟著蹲下,拿著手機打開一段視頻後把視頻遞到江於盡麵前,笑著問:“這個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手裏放的就是監控器的視頻,剛好是磚縫扭曲的那幾秒。
客觀來說,這樣的微小變化連專業的人或許都不一定能夠找出。
“雖然之前就已經說過,但我可以再說一遍,”江於盡說,“這個是我助理發現的,他天天跟頭發絲打交道,對這些還挺敏感。”
他說的助理很明顯指的是理發店老板。
通過監控器畫麵,確實可以看到今天有個人一直和他一起行動,並且兩個人看上去都沒有異常的舉動。
胡礫問:“你助理怎麽一個人離開了?”
江於盡搖頭,有些遺憾地歎氣:“他對我給他開的工資不滿意,打了我之後就走了。”
開的工資,指的是打白工並倒貼油費。
並不知道內情的徐高拍肩,安慰他說:“下一個助理更好。”
江於盡感謝他的安慰。
問不出其他,胡礫站起來繼續回到工作,順手帶走了摸魚的徐高。
嘮嗑搭子被抓走,江於盡隻能孤獨消消樂,順帶發消息問問自己助理現在的情況。
榮升助理的原助理現在還是跟在鄭刀和養護人後邊。大概是習慣養成了真就戒不掉,對方就喜歡往犄角旮旯的地方走,原本一條平坦的路走得上上下下,他在後麵慢慢走也能跟上對方的速度。
鄭刀扛著人跑半天,最後越跑越偏,進了一棟廢棄的大樓。
大樓上已經打了拆字,但看上去時間久遠,應該是想拆但沒拆,徹底被擱置在這。
搞暗殺的都敏銳,理發店老板沒有靠得太近,在很遠的地方蹲著,隻要確保對方在殺人之前自己能夠趕到就好。
鄭刀臉上有疤痕,從額角一直斜伸到嘴角,褐色疤痕幾乎是貫穿了整張臉,周圍皮膚像是被灼燒過,十分皺巴,沒有表情時顯得很猙獰。
他用物理手段把養護人弄醒了,在無意識時,養護人仍然發出痛苦叫聲。
和熱心市民不一樣,也或許本質上是一樣的,聽到慘痛叫聲,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動作也不變。
江於盡交給他的任務就是保證人不死,隻要沒死他就不用動。
隔著一段距離,理發店老板看到對方拿出手機。
電話打給的是特搜局,一手捏住養護人的脖頸讓其發出聲音讓電話對麵的人聽清,鄭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放了鄧疆,讓他到荷花池。第二,不能帶走荷花池裏的任何一條蟲,帶走了的都給放回去,要是鄧疆沒有找到他要的蟲並且安全離開,這邊的人就會死。”
不等對麵人回答,他直接掛了電話,往旁邊吐了口唾沫,說:“晦氣。”
據點接連出現問題,組織懷疑有什麽人滲進,於是開始逐個清掃,但是沒想到這個清掃還會連累到他們身上。
有人知道自己被列入懷疑名單,在一天晚上潛逃,但是沒想到對方會直接跑到特搜局並直接供出他們的事。
鄧疆被蹲點,身上還帶著需要盡快送去總局的研究成果,情急之下和他聯係,說把東西扔在荷花園最末尾的一塊荷花池裏,讓他到時候去找。
結果他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身邊這個人打電話說荷花池裏出現了莫名的蟲子,下一步的行動就是聯係特搜局。
事情能夠想象,肯定是鄧疆不仔細的老毛病又犯,讓蟲子跑了出來,蟲子跑出來後迅速進行分裂繁殖。
他們實驗的結果是母蟲,也隻能是母蟲。按照實驗室的說法,那些人搭的基因橋和植入的特殊細胞分泌物隻有在母蟲體內才有。長成後的子蟲和母蟲一模一樣,想要在一池塘的蟲子裏挑母蟲,這事隻有鄧疆辦得到。
他一向不喜歡搞複雜的東西,莫名其妙攤上這一堆事隻覺得晦氣。
——
在荷花池一線圍觀的市民江覺得工作到一半接到電話,聽著對麵的人說話的胡礫臉上寫滿了晦氣,半天憋出一個字:“放。”
電話掛斷之後,無關人員就被要求離場。江於盡也是無關人員,混在一眾工作人員中離開了荷花園。他們被趕到了五百米開外的地方,看到路上有一輛遮擋嚴實的重型車路過。
車輛駛向了荷花園,距離太遠,其他的看不清,他們隻能看到上麵下來個人。
沒有再好奇張望,江於盡轉身離開,邊走邊掏出今天在荷花池排水溝邊撿到的扁形玻璃。
玻璃在光下透著光,五顏六色的,有些過分耀眼,底部上刻著【C—A2—3.0】。
重新收起玻璃塊,在岔路口二選一,他略微思考,選了其中一個方向。
盯梢很無聊,鄭刀每隔半個小時就會給特搜隊打一個電話詢問進展,女生看起來至少現在生命還算有保障,理發店老板離開去抽了幾支煙,散味回來後又繼續盯。
他回來的時候對方正好打了下一個電話,一如既往問進展,對方說了什麽,他表情這才略微好轉了些許。
應該是個好消息,按照之前的進度來說,這次可能是鄧疆已經找到了要的蟲,之後差的就是安全離開。
在進行最後一步之前,對方也提出了要求,需要知道他和人質現在所在的地方。
“城東廢棄大樓,”鄭刀說,“在接到鄧疆報安全的電話之後我會放人,要是半小時內他沒有打電話,你們就隻能背上社會的罵名。”
他掛了電話。
理發店老板適當活動了一下手腳。
二十分鍾不到,或許在更短的時間內,他看到大樓外出現人影。
客觀來說,這些人藏得是挺好,也足夠隱蔽,但很不巧,對上的是鄭刀。
鄭刀很明顯注意到他們了,但很穩得住,依舊等著半個小時的期限,目光不時看向放在一邊的手機。
風吹過樹葉的摩梭聲中夾雜著戰靴踩上水泥樓梯,壓到小石子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風不吹了,大樓內一片安靜,隻有養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在某一瞬間,手機抖動。
手機抖動的瞬間鄭刀袖子裏的小刀滑出,手指瞬間抵住養護人的脖頸摸準動脈。
挾持人質不適合他,他果然更適合殺人。
樓下腳步聲剛響起的時候,小刀已經抵上了脖頸,在手上稍微使力的時候,一陣熱辣刺痛的感覺傳來,鄭刀垂眼,眼睜睜看著小刀在自己手裏消融,灼熱的溫度一連透進了骨子裏。
或者說他的手從骨頭裏開始燃燒。
手是他吃飯的東西,沒了手他什麽也做不到,把身邊的人踹開,他試圖撲滅自己手上的火。
沒用,撲不掉,灼熱的火焰一直蔓延上手臂,意識到自己的手再也救不回來,他猛地撲向剛被自己扔在一邊的人。
死也要拉一個人墊背。
凶猛的火勢瞬間膨大,把他和倒在地上的人隔開。原本腐朽還被蟲蛀空了的木板開始熱烈燃燒,熱浪直衝上天。原本迅速上樓的特搜隊的人被火勢攔在了樓梯口。
沒有想到這裏會起火,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的防火設備,於是隻能在短暫思考後迅速進行物理滅火。
手指已經被燒得彎曲不能,手臂的肌肉也開始萎縮,被火焰完全包圍的鄭刀不斷看向四周,試圖找出還在場的另一個人在哪裏。
火剛起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還在現場的另一個人是誰,但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最後隻能用肉眼去搜尋。
平視的時候沒看到任何東西,鄭刀抬頭,這才看到了半蹲在橫梁上一直默不作聲準備離開的人。
對方看上去在這兒已經有一會兒,手上的煙抽了半支,周圍火焰燃燒的味道掩蓋住了煙味,他這才沒能聞到。
果然是這個人。
他臉上的傷就是在蟲穀的時候拜這個人所賜,時隔這麽多年,這個人還是這樣,眼神睥睨蔑視得讓人止不住厭惡。
鄭刀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眼神,仿佛他是陰溝裏的臭蟲,永遠低人一等。
用嘴抽出原本藏在手臂一側的小刀,鄭刀忍著灼燒的疼痛,蹲地起跳迅速跳上橫梁。身上一直在被火灼燒,他動作不像之前那麽輕盈,但還是成功上了橫梁,刀尖直刺上對麵的人的喉嚨。
在抵上喉嚨之前,刀在他嘴裏融化,一陣劇烈的刺痛感傳來之後,嘴部和整個下頷完全沒了知覺。
特搜隊的人找到了滅火的裝置,鋪開一條路後他們迅速在樓上搜尋著,之後在一片扭曲的空氣中看到不屬於火的光亮,快速靠近。
發出光亮的是手機,手機屏幕亮著,旁邊沒人,但不遠處有一個倒地上的人,在火焰燃起的濃煙中咳嗽著。
是被抓走的人質。破開火焰靠近,幾個人迅速將其扶起,之後帶離。
人質救出,火焰溫度過高,一隊人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待太久,在離開之前再看了一眼樓內的情況,發現在角落的地方還躺著一個人。
比了個手勢,其他人離開,幾個人留下靠近,發現他在角落的人正是他們在人質附近沒有找到的鄭刀。
對方很顯然已經沒了生命體征,整個臉部已經變成焦糊一片,身體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相互對視了一眼,在火焰繼續蔓延開之前,他們把人帶走。
廢棄大樓這邊的人匯報情況的時候,胡礫還在追鄧疆。
隔著一段距離看到對方打電話後他就已經跟上,但這個人是真難追。
對方很懂該怎麽逃跑,不往荒野的地方去,一直往城市跑,在高樓之間穿梭著,又混進人群,槍械不好使用。
到了接近市中心的地方,剛好碰上有明星團體在路邊進行表演,台下觀眾擁擠,一眼看過去隻能看到一片黑色的頭,鄧疆毫不猶豫地一頭紮了進去。
沒有回頭看,他一直往前走,並且很懂怎麽借道,在一片擁擠的人潮中仍然能夠以一種不算慢的速度不斷地向前。
一直注意著前方,沒有怎麽在意腳下,他腳一抬,猝不及防被攔住,因為慣性身體繼續向前,一頭栽倒。附近的人察覺到他要倒下,都往旁邊挪。
有人絆倒了他。
視線不斷往下,在一眾腿中,他看到有人離開,再抬起頭看的時候,他隻看到了一個戴著帽子的背影。
這邊人多,他倒下的動靜不算小,不遠處的人瞬間看過來。意識到可能再次被抓,他迅速摸向口袋,卻發現裏麵空無一物。
東西被拿走了,地上多了根煙,煙上麵像是隨手寫了個【10】。
——
這一整天都算得上是人仰馬翻,但是無關人員顯得十分歲月靜好。
被要求離開荷花園後,江於盡在大街上閑晃,之後接到了電話,說是他新交的好友已經被救出,因為肺部呼吸了少量濃煙,加上身體有傷,現在正在醫院,他可以去探望。
於是他就去探望了。
他去的時候特搜隊的人還在外麵,明明已經救出人質也抓住了鄧疆,但沒能找到研究結果,他們表情說不上好看。
大樓起火的原因還在調查中,現場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在場的痕跡,所以初步調查為意外起火,有一個離奇的說法是,鄭刀在身上裝了那麽多刀,摩擦起的火星沾染上一邊的廢棄塑料致其燃燒也不是沒可能。
江於盡去病房看了養護人。對方躺在病**,原本曬得很健康的膚色有些泛白,看上去還沒從發生的事情裏緩過來,看到他後才略微揚起嘴角。
剛才不久外麵的特搜隊的人才問過她,但她當時以為自己快嘎了,完全不敢睜眼睛,沒看到當時發生了什麽。
江於盡聽著,笑了下,養護人也跟著笑,眉眼逐漸放緩,活著的感覺又回來了。
聊了會兒天,直到女生眼皮沉沉,江於盡出了房間。
其他的特搜隊的人都已經離開,隻有胡礫站在走廊的窗邊。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花花襯衫,穿著條休閑褲,像是準備馬上去海邊度假,妥妥一社會閑人。
他一招手,江於盡看了過去:“怎麽?”
胡礫眼尾上揚,問他:“你今天下午的時候在幹什麽?”
江於盡:“在街上對市民的日常生活進行科學考察。”俗稱閑晃。
胡礫看著他,笑說:“你沒拿什麽東西吧?”
“這話說得,”江於盡也笑,“我又不窮……窮也不搞小摸小偷。”
他說完就溜達著離開,離開的時候看了眼醫院,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在住院的好大兒,於是打電話前去慰問。
胡礫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
下電梯出了醫院,江於盡掛掉電話,轉角穿過巷子,坐進停在路邊的車。
坐在駕駛座的理發店老板叼著煙,看到坐在後座的人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玻璃塊,裏麵一隻細長的黑蟲緩慢蠕動著,對方把東西扔過來,他接住了。
他低頭看了眼:“這組織還挺有本事。”
“確實。”江於盡靠在椅子上垂眼,“就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風光過後就該死了。”
他把小玻璃塊又拿回來,打開車門說:“我先不回去,去一趟今天你去過的那大樓。”
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把口袋裏煙盒扔給理發店老板:“送你的,不用謝。”
理發店老板接過,打開發現裏麵少了支煙,隨手把煙收起,他問:“去幹什麽?”
江於盡說:“我約了獨眼在那邊見麵。”
這個人還是沒記住鄧疆的名字。理發店老板問:“他不是已經被抓了?”
江於盡搖頭:“他出得來。”
這個獨眼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好拿捏。
猜也猜得到,鄧疆這次表現得太過好拿捏,除開遇上徐同歸,除非自己想,他這次沒理由再被抓住。沒再問其他,理發店老板樂得輕鬆,自己開車離開。
江於盡去到大樓的時候正好晚上十點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大樓前已經有人在等他,一隻眼睛轉著,另一隻眼睛空洞,黑色一片。
獨眼真逃出來了,看上去瘸了腿,往前走兩步後又能正常行走。
他原本還不明白今天留在他麵前的煙是什麽意思,後來被特搜隊的人抓住,聽說城東郊區廢棄大樓發生火災,他的搭檔死在了裏麵後意識到什麽,於是在晚上跑來了這裏。
看來他理解得沒錯。
站在不遠處的江於盡揮手:“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