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荷花不是蓮花!
慘遭拉黑,江於盡怒而放下手機。
無所謂,晚上的時候的市民江會一個人埋在被子裏獨自心碎。
陳景的傷勢重,還需要在醫院裏再觀察兩周,兩周之後轉院,轉到A市的醫院繼續進行休養。
在第二周的時候,因為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來認領死亡的男人的屍體,於是當地專職人員在和男人戶口所在地的人聯係後,最終決定將男人送至殯儀館進行火化。
在把人從醫院送往殯儀館火化的當天,陳景站在樓上窗邊,看著負責運輸的車輛離開。
江於盡在樓下,整個身影被醫院的大門擋住。運送遺體的車離開,他收回視線,抬眼往樓上的方向看了眼。
他第一次見高中生就是在雪山,那天天氣還不錯,沒有雲。在雪山巔和巴旦斯談心之前,他看到在雪原之上,有個人站在雪原的中心,年齡看上去不大,個子也不算高。
遠處有個女人跑向他,手裏尖銳的刀映著光,閃了下。
遊戲裏有年紀小的,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又小又凶的。
女人倒在了地上,血跡染紅白雪。小孩臉上帶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踉蹌著離開。
在他走過一個雪坡的時候,另一側出現一個人影。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快速向著倒在地上的屍體跑去。
瘦小身影就半掩在雪坡後,看著男人抱起女人屍體痛哭,之後緩慢離開,黑瞳沉沉,瘦弱身影像是隨時可以被浩大雪原吞沒。
收回視線,江於盡轉身從另一個出口出了醫院。
算算時間,陳景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江於盡了。
這個人在住院的前幾天還比較勤地出現在醫院,經常性跟醫生護士還有負責打掃的清潔員嘮嗑,後來大概是把醫院的八卦都聽得差不多,出現在這裏的次數銳減,最長的時候兩天沒來一次。
總結就是很稱職。
江於盡兩天沒去一次醫院主要是為了回去問候理發店老板,加深原本就很深厚的友誼。
悄無聲息去了一趟A市,他回來後又帶著自己一頭正常的頭發在醫院裏四處嘮嗑。
兩周之後,高中生從這邊轉回A市醫院,江於盡在一輛車上,跟著回去。
轉回A市醫院的當天正好是周六,高中生的小夥伴發來消息說準備前來探望,成年男人自覺避讓,並自覺出去溜達,等待被耗光的消消樂體力恢複。
——
之前不是沒有受過這種傷,隻是不是在這次肩膀這個地方,陳景適應良好,按照以前的習慣來說,現在已經可以出院自由活動,但是這次江於盡摻了進來,他就沒有做多餘的動作,醫生怎麽判斷他就怎麽做。
張欣和小胖進來的時候,坐在病**的人還在低頭做卷子。
小胖手裏提著水果,瞬間就被他卷住,震驚說:“你這樣都要寫卷子?”
陳景寫下一個公式,之後抬頭,說:“在這邊沒事做。”
他不學,這個家估計得散。按照現在家裏唯一一個成年人委托純靠緣的工作態度還有極其不靠譜的個性,他以後肯定是家裏的經濟支柱,他不學,這個家估計就得常年喝西北風。
一邊的張欣和小胖略微思考,之後突然想到某個人,突然明白了什麽。小胖同情拍肩,獲得了陳景一個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眼神。
他這手剛剛拍傷口上,得虧高中生定力好,這才沒吭聲。
張欣把一個保溫桶放在了桌上,說:“這我媽燉的雞湯,我淺嚐了口,挺好喝的。”
小胖手裏提的也是家裏剛從果園裏摘的水果。
他們從遊戲裏出來後一起被帶去了收容所,在那裏度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被看到信息後的家人跨越大半個城市帶回,之後就一直和家人一起生活。
他們都有美滿的家庭,回來後還繼續追查異種有關的事就是為了他們的家人。遊戲崩塌,異種出現在現實世界並且源源不絕,現在家人或許沒有受到異種影響,但是人一輩子長,如果異種一直存在,總會有遇上的風險。在遊戲背後一定有異種源源不斷生成的原因,要想徹底解決異種,隻解決已出現的異種不夠,必須找出背後的原因並且解決掉。
在遊戲裏待了不算短的時間,他們也遇到過排行榜前列的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們已經對前列的人有了清晰的認知。那些人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在遊戲裏,比起求生者,他們更像真正的玩家,放到現實裏同理。他們更多的是絕對的利己主義,大部分的異種幹擾不了他們的生活,他們不需要為了他人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也對除自身以外的事並不感興趣,到那個程度的人,已經失去了探查遊戲背後的好奇心和興趣。
在被家人接走之前,他們在收容所待了一段的時間。就在收容所的這段時間內,他們清晰地意識到,出於自身立場和其他考量,還有各方利益糾纏,特搜局這類組織隻會在異種出現後對異種進行清除,在反社會組織出現後對反社會組織進行清掃,而不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去找一個或許永遠找不到的原因,找到之後也或許沒有辦法應對,反而從內部製造恐慌,從異種出現後好不容易營造出的較為安定的氛圍又會被打破。
在他們開始行動之後,就他們已知,特搜局裏已經有了不少絕密檔案,歸檔之後至今未啟封,在某種層麵上很明顯地表明了立場。
但是總需要有人去找原因。遊戲前列的人不去,特搜局的人不去,那就他們去。其實和遊戲前列的人一樣,他們也沒有保護世界這種空洞而大的想法,隻是因為自己的家人沒有麵對異種的自保能力,所以才有了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的想法。小胖和張欣的出發點一直都是自己的家人,陳景一直和他們一起行動,但一直沒透露過自己這樣做的原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對方沒說,他們也不問。
小胖自覺主動拉了個凳子坐下,之後在病房裏看了一周,說:“叔呢?”
陳景放下寫卷子的手,說:“他消消樂沒體力了,應該出去散步了。”
張欣啃了口小胖帶來的水果,認同點頭。
隻能說很符合對方的人設。
小胖幫忙打開張欣帶來的保溫桶,裏邊雞湯在的格子下邊正好三個碗,他把雞湯倒出,邊倒邊說:“E市說是又有人看到了臉上有標識的人出現,是個獨眼的男人。”
特搜局的資料無法取到,或許知道什麽的001現在也沒辦法找到,他們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似乎已經找到什麽的組織零。
零原本藏得很好,至少之前他們那種查找力度都沒找到零的消息,但是最近對方卻像是突然找存在感了一樣,和它相關的事情瞬間湧現出不少,據點也一個接一個,從上一個臉上烙標識的人開始,這已經是第二個臉上刻著東西還毫不掩飾往街上走的人。
反常的背後一定有原因,或許是對方新搞出了或者搞到了什麽東西,有了這樣招搖的底氣。他們需要了解的就是對方搞出的東西和他們在查的事情是否有什麽聯係。
張欣喝了口湯,說:“這兩天我都有時間。”
她之前手上不小心留了個傷,爹媽以為她是遇到了異種,一時間驚惶不安,每天接她上下學,她沒辦法拒絕,所以之前挺久時間都沒能查出什麽東西,事情多半是小胖在辦。現在二老終於稍微放心了點,她才有機會繼續。
“這兩天我也行。”小胖啃水果,看向陳景,說,“你這幾天應該不行吧。”
畢竟都住院,成年人應該會時不時來看一眼,要是逃院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抓住。
手上有雞湯有水果,一個簡短的商量時間像是茶話會一樣。
陳景說:“有時間,隻要在醫生查房之前回來就好。”
在麵前兩個人來之前,成年男人接了個電話,對麵說是社區團建,去隔壁市看荷花,盛情請他一起去,並用他不在的這些時間的八卦作為誘餌。
江於盡毫不猶豫地上鉤了,滿口答應,完全忘了自己在從咯拉雪山回來的路上曾經說過的半年內再也不想出市玩的話。
有的人是真的很好騙。
“對了,”小胖說,“你這次住院叔一直在場,他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盡管已經知道對方的年齡不適合喊叔,尤其是在看到了六中牆上的照片之後,他總覺得上麵的人不可能會被這樣叫,但是在喊上口之後,他已經徹底改不掉這個習慣。
陳景搖頭。在醫生提起他身上有很多新舊傷的時候,對方不停點頭,緩慢回應說“孩子從小到大受點傷很正常”,醫生看他實在困得說不出話,於是沒有繼續說,這件事就算這麽過去。
神經大條的人在醫院依舊穩定發揮。
發出短暫感歎,張欣兩個人和陳景定下了下次見麵的時間。
——
江於盡走到一半就中止了散步。他的消消樂好友雪中送炭,把寶貴的體力送給了他,他再也不用靠四處溜達來消耗時間。
消消樂好友今天仍然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忙到沒時間發消息,隻能抽空送了體力。忙也不往送體力,其精神可歌可泣。
和忙碌的徐隊相比,渾水摸魚的隊員徐就顯得要輕鬆不少,偶爾還在分享八卦,一眼就可以認出其摸魚達人的身份。
一邊消消樂一邊趁空回消息,直到體力用完,在去醫院和回家之間,江於盡選擇回家洗個澡,為明天的八卦大會做準備。
家裏隻有他和大鵝,把電視放給大鵝看,他回房間收拾看荷花需要帶的東西。
首先是滿電的手機,其次是滿電的手機。
在意識到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東西之後,江於盡躺沙發上和大鵝一起看電視。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熱情的大叔打來的電話叫醒的。
眼睛已經睜開,但靈魂還沒醒來,聽到對麵的渾厚聲,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了對方什麽,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掛斷,加上他好友的附近鄰居給他發了一個地點,說這是大家出發的地方,還貼心地批注了出發時間。
出發時間距離現在不到十分鍾。
江於盡用自己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出了門。
社區去看荷花的大爺大媽還挺多,租的大巴,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帶走。他到的時候已經太晚,八卦達人身邊都有了人,已經形成中心八卦圈,他來得晚,隻能坐在八卦圈的外圍。畢竟是看荷花這種修身養性的活動,大巴裏一眼望去,江於盡覺得,自己或許是這大巴裏麵最年輕的那個。
——還有個意外收獲。在大巴的角落裏,市民江看到了理發店老板。車裏不能抽煙,對方於是隻能煩躁地看著窗外。
在中心八卦圈沒有一席之地的悲傷瞬間被衝淡,江於盡抬腳上前,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對方身邊,笑著打招呼:“不能抽煙的早上很美好吧。”
理發店老板看了他一眼。
在對方開口之前,江於盡率先提醒說:“車廂內禁止明火。”
原老板不說話了。江於盡又問:“你怎麽來了?”
理發店老板很顯然是被經常過來理發的客人拉過來湊人頭的。車都已經租了,要是坐不滿,總有一種吃虧的感覺。
在前往隔壁市的路上果然是八卦的黃金時期。盡管離中心八卦圈有一定的距離,但這並不妨礙市民江專心致誌地聽。
理發店老板看著他,眼裏有習以為常和毫不掩飾的嫌棄。
隔壁市有整個大片區最大的荷花池,雖然社區裏去看荷花的隻有中老年人,但實際上荷花池吸引的是全年齡段的人,現場有不少趕來看荷花池的年輕人以及過於年輕的兒童。
對他們這邊來說,荷花真正盛開的花期還沒到,但是也就下個雨的時間,這個荷花池的荷花從某天早上開始,陸陸續續綻開了不少,成了附近整個大片區目前唯一一個能觀賞的地方。
下車的瞬間江於盡就注意到理發店老板不見了蹤影,隔了一會兒又回來,看對方臉色,他猜到對方大概沒找到非禁煙區。
荷花池裏的荷花比某理發店老板麵無表情的臉要好看太多,江於盡選擇對著荷花池拍拍拍,拍完精挑細選,發送給了正在病院的好大兒並備注:【好運蓮蓮,幸福常在】。
收起手機,江於盡說:“年輕人就該看點這些,好看吧?”
理發店老板選擇不發表言論。
沒有得到理發店老板的支持,江於盡轉而把圖片發給了吃瓜搭子和大概還在工作的消消樂好友。
吃瓜搭子回了個【?】,消消樂好友確實在工作無疑,沒有回複消息。
美好的荷花沒人欣賞,江於盡遺憾放下手機。
荷花池雖然叫做池,實際上並不小,還很大,走了老遠也走不到頭。
越往前走人越多,路邊的人都在夠著頭看什麽,在快要靠近末尾的地方,高過人頭的荷葉和荷花出現。
真的高過人頭。江於盡站過去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沒荷葉高,有風吹過,荷葉和荷花翻湧著,一朵荷花垂下來,正好打他頭上。
理發店老板心情好了,江於盡再也不肯靠近荷花半步。
努力忽視理發店老板明顯轉好的臉,江於盡湊過頭:“老原咱直接把這蓮花烤了。”
是報複心理真的很重的意思。
老原沒想幫他烤蓮花,並且這是荷花不是蓮花。
在努力試圖攛掇理發店老板烤蓮花的時候,江於盡兜裏的手機響了聲。
中場休息,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是消消樂好友發來的消息,回複說花好看。
他在看消息,站在一邊的理發店老板抬眼看向不遠處。
不遠處站著隊人,穿著統一的黑色製服,中間的人個高腿長,垂著眼在看手機。
眉梢微微一揚,理發店老板轉頭看向身邊人,問:“你那消消樂好友是徐同歸?”
江於盡一點頭,看到手機上消息彈起,說【抬頭】,於是一抬眼。
站在人群中的人看向他,鋒銳眉眼略微軟化。
穿著製服的一隊人隻短暫停留,之後又快速離開。
收起手機,江於盡轉頭看向身邊人,說:“怎麽,你想說什麽?”
理發店老板沒想說什麽,隻是單純有些牙痛。
身邊這個人現在這臭脾氣還有不做飯的臭毛病全是對方給慣的,自己這隔三差五被人撒潑外加被打秋風的日子很大程度上是拜他所賜。
難怪最近這個人脾氣又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