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居然會嫌棄白頭發!

第二天早上,江於盡埋在被子裏,被放床邊的手機傳來的鈴聲叫醒。

眼睛沒睜開,他伸出手在床邊摸摸摸,摸到手機後又把手塞回被子裏,憑感覺接通電話。

是特搜局打來的電話,說是關於昨天的事情還需要做一個簡單的詢問和記錄用來留檔。

大腦還在睡眠中,對方說了什麽江於盡並沒有任何印象,隻記住了特搜局,詢問兩個關鍵詞,掛斷電話後遊魂一樣飄起來。

正在廚房的高中生並沒有準備他的早飯,看到他扶著門出現在客廳的時候一愣,之後又從碗櫃裏拿出一個碗。

一個早上,江於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麽,吃完飯後又飄出大門。

昨天狠狠賺了三筆,他並沒有委屈自己,抬手就叫了出租車,在車上又睡了一覺。

睡一覺的結果就是他下車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方向感,直直向著特搜局對麵的不知名局走去,還是門口保安適時拉了他一把,把他拉了回來。

進到局裏,終於找到正確辦公室,他在辦公桌前坐下,抬手打了個嗬欠。

聯係他的看上去是個挺年輕的人,手邊拿著幾張記錄表和筆,大概是業務還不熟練,看上去莫名緊張。年輕業務員旁邊站了個人,他倒是看上去很放鬆,轉身還接了杯水遞給他,笑說:“請。”

遞水的人是胡礫,但是沒穿花花襯衫。

江於盡沒喝水,看向業務員,希望快問快答快結束。

業務員看著緊張,但素質還挺好,還有胡礫在一邊站著提醒,很有效率,江於盡選擇一貫地保留部分事實,對答如流。

他說的話和李鷹四個人坦白的內容能對上,沒有問題。

詢問結束,業務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起身把市民江送回去,結果在一邊站了大半天的胡礫站直身體,說:“我去送吧。”

江於盡沒說話,起身往外走。

誰送都無所謂,他隻想早點回去看重播的早間新聞。

早上的局裏人並不算多,胡礫看向身邊人,說了句:“你找人還挺厲害。”

江於盡謙虛:“一般般的厲害。”

胡礫眉梢一揚,之後說:“那能幫我找個人嗎?”

江於盡看向他。

胡礫說:“想找個白頭發的人,你有遇到過嗎?”

“白頭發?”江於盡搖頭,“這範圍太廣了。”

他拍了下自己口袋,道:“最近委托接夠,沒錢了再說。”

剛好走到局裏大門口,穿著皺巴襯衫的人又找到輛出租車,鑽進車裏。

胡礫就站在門口看著對方離開,之後轉身。

大海撈針,不撈也得撈。

——

因為在樓下聽了嘴買菜回家的大媽們講的八卦,江於盡最後還是沒有看到早間新聞的重播。

錢包暫時鼓鼓,他也躺得平平,直接關了一周的門,直到高中生回家拿出資料費收據後才有了點危機意識,重新開門。

周末的時候高中生說去市立圖書館學習,江於盡就枕著大白鵝躺沙發上看狗血都市劇,演到正精彩的時候廣告出現,大門被敲響,他迎來開門後第一單。

躺沙發上的人夾著大鵝起身開門,一個戴著帽子把頭遮得嚴嚴實實的人出現在門口。

這個人看著挺年輕,眼神清澈中帶著憂鬱。

江於盡側過身讓人進來坐下,給自己和對方倒了杯水。

對麵的人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的時候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江於盡被嚇了一跳,喝水的動作一頓,立刻遞上抽紙。

“……”

“噗——”

坐在對麵的人擦幹眼淚,順帶擦了把鼻涕,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開始自我介紹。

他說他叫趙霖,A大學生,來這裏是為了找人調查頭發消失事件。

江於盡喝了口水,一抬眼。

趙霖摘下頭上帽子。

“……”

好大一顆光頭!

燈光打下後這顆頭還反著光,江於盡忍了又忍,這才沒有把剛喝進嘴裏的水噗出。

——也不算完全光,一顆頭上還剩了少許幾根白頭發,算是最後的尊嚴。

趙霖開始傾訴自己的慘痛遭遇。

異常在月初時就已經出現。當時有學生在深夜去去澡堂子,結果莫名在廁所昏倒,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還橫在路中間睡得香。對方醒來後表示自己頭發似乎比平時更稀疏了些,但其他人都認為他隻是為了給自己掉發找借口,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幾天後第二個事件就發生了。又有學生半夜去澡堂子,同樣昏倒,唯一不同的是第二天醒來後頭發直接缺了一大塊。

然後他就是第三個出事的學生,醒來後所有頭發……除了僅剩的幾根白頭發,全都不見。

他向校方說過這件事,但是學校領導並不相信,宿舍因為涉及到學生隱私,也沒有安裝監控,他拿不出證據,最終隻能放棄走官方道路求助,選擇找民間事務所。

大事務所開價很高,他攢的錢不太夠,他這才一路找到這裏。

再次說起傷心事,趙霖鼻子又一紅。在他再次哭出來之前,江於盡問:“還有其他不同尋常的事嗎?”

趙霖安靜了一下,之後說:“還有**,我們這層樓之前有幾個人**也莫名失蹤。”

算算時間,好像就是從異常出現的時候一起發生的。

趁著廣告結束之前,他接下了委托。

一杯水喝完,趙霖也很懂禮貌地沒有想再打擾,把帽子戴好正準備離開,結果電視聲音響起:

“我和他真的沒關係,你也不是一樣,和她走那麽近!”

“我隻當她是妹妹!她之前吃了不少苦,你就不能體諒嗎?”

“……”大學生留了下來,“其實也不是那麽急。”

他留下來跟著把一整集電視看完,看完後沉浸在狗血淋頭的刺激中,回學校的時候還在反複品味。

江於盡跟著他一起進了學校,為了能夠混進宿舍,還特意洗臉順帶清理下巴上的青茬,穿了白T恤,比大學生還像大學生。

——然後他就被宿管攔住了。

坐在櫃台後的宿管抬眼輕飄飄看了眼他,之後說:“社會人員禁止入內。”

江於盡試圖狡辯:“我怎麽就社會人員了?”

阿姨抬眼看他:“你這是大學生的眼神?”

江於盡轉頭看向真正大學生的眼睛。

清澈,明亮中帶一點灰暗,十足無辜。

市民江放棄偽裝大學生。

下午的時候,一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清潔工帶著自己工具進了宿舍。

清潔工上樓,在樓裏看了一圈,順手打開某層樓窗戶,裝模作樣拿著拖把掃了兩下後就支著拖把打開消消樂,覺得差不多到點了後又提著工具離開,十足消極怠工。

出了宿舍,消極怠工的清潔工江摘下帽子露出一頭亂毛,把一身道具還給了在一邊休息的真正清潔工。

深夜

宿舍樓的燈逐漸熄滅,樓裏聲音也漸小。

空無一人的樓道的窗戶開著,一個人影輕巧翻越進來。

江於盡還穿著今天的白T,伸手剛碰上大澡堂的門把手,一個黑影出現在身邊,他轉頭。

是趙霖,在這種時候仍然戴著個帽子,小聲說:“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頭發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沒了。

江於盡沒有回他,伸手帶著對方往牆邊退了些。趙霖轉頭還想說什麽,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走廊裏響起腳步聲,第三個人影出現。

趙霖不說話了,心跳得有些快,小心探過頭查看情況。

出現在走廊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類人型異種,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

走廊一側是寢室,另一側則是所有人晾衣服的陽台。他就這麽眼看著這個人走向陽台,先是左顧右盼,之後在衣服堆裏搜尋著,拿過什麽東西後就火速離開,回了寢室。

趙霖:“……”

江於盡表情不變,說:“看來你頭發消失跟**消失應該沒什麽關係。”

趙霖也意識到了,但沒能說出任何話,還處在一種難以言說的震驚中,沒有絲毫破案的喜悅,一直到進澡堂也沒有緩過來。

江於盡進了澡堂後隨手關門,環視一周。

這裏看上去和下午踩點的時候沒什麽兩樣,有些潮濕,但還算幹淨,表麵上沒有任何異常。

趙霖盡管害怕,但還是在自己之前倒下的地方轉了幾圈,試圖找出什麽異常。

他沒能找出任何異常,甚至圍著澡堂繞了一圈後也沒能發現絲毫不同的地方。

重新回到原點,他轉頭看向江於盡:“好像沒有什麽事。”

平靜得好像他之前發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江於盡視線從角落排水蓋上移開,沒應聲。兜裏手機震動了下,他拿出,發現是高中生發來的消息,問他晚上吃什麽,順帶問了嘴什麽時候回去。

他低頭專心回複消息。

絲絲肉眼難以發覺的黑色絲狀物從角落出現,順著牆壁往上爬,攀上燈管。

細微的電流聲響過,整個空間瞬間一黑,水龍頭上掛著的水滴落在瓷磚上的聲音響起,無端讓人心裏發怵。

眼睛適應了黑暗,窗外還有外麵的月亮的光照進來,趙霖已經能夠看清房間裏的各種東西的輪廓。

他視線一轉,看到身邊人之前一直看著的排水管裏滿滿有什麽東西出現,絲絲縷縷又密密麻麻,不斷湧動著,直接把排水蓋頂開。

黑色的頭發一樣的東西附著牆升到天花板,之後逐漸下垂,靠近還在低頭認真報菜單的江於盡。

很明顯之前一係列的事情都是這東西造成的。

想到自己就是在這種毫無察覺的狀態下被襲擊暈倒,趙霖手上瞬間爬滿雞皮疙瘩,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瞬間把還站在原地報晚飯菜單的人推離一邊。

知道黑色毛發的動靜,但沒想到大學生會在這個時候勇氣爆發,陡然被推了把,江於盡第一時間保護好了手機,順手把消息發送。

把手機重新放回兜裏,他一抬眼,看到垂下的絲絲縷縷的黑色頭發在原地停了會兒,之後開始彎曲,繼續向他這邊襲來,比剛才緩慢靠近的速度快了不少。

趙霖頭發已經被薅光,沒有被黑色毛發纏上,他趁機跑向門口,試圖打開大門逃出,卻透過走廊打進的光看到門縫間塞滿了毛發,把門和門框死死連在一起,連帶著窗戶也是,已經被完全封死。

江於盡略微側身躲開襲來的毛發,沒有和趙霖一樣走向大門,緩步走向角落排水蓋。

他離排水蓋越近,頭頂毛發就越聚越多,最後幾乎是將他整個身體纏繞其中。

麵前毛發已經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步,他表情沒什麽變化,抬眼在密密麻麻的發絲中搜尋著。

在毛發纏繞上他一根發絲的時候,他同樣找到毛發中最粗的一條,上麵附著著細小眼睛,密密麻麻。

還在門邊試圖開門的趙霖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團團毛發逐漸把站在角落的人吞沒,瞳孔瞬間一顫。

在他腿一軟忍不住跌地上之前,一直在不斷動著的毛發突然停住,整個空間都像是滯凝了下來。

被纏繞上的幾根頭發上的黑色染發劑被強行剝離,露出小段的白色發絲。

在江於盡扯斷最粗的毛發之前,纏繞上發絲的毛發又退去,原路返回,很快退回出來的角落。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空氣裏莫名有種嫌棄的感覺在飄**。

江於盡想起了趙霖頭上僅存的幾根白頭發。

這個東西,居然很嫌棄白頭發。

江於盡:“……”

毛發回到排水管裏,原本被頂起的排水蓋又原封不動回到原位。

站在門邊的趙霖迅速跑過來,發現原本被毛發包裹住了的人還完完整整沒問題,鬆了口氣。

江於盡站在排水蓋前,眼皮耷拉著,半晌收回視線。

已經明確出現異種,趙霖當即拿出手機撥打特搜隊熱線電話。

被封死的窗戶和大門又能夠打開,江於盡作為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很自覺地原路離開,為了避免不必要麻煩,趙霖很有覺悟地學會了市民江保留部分事實的做法,在電話裏選擇性掩飾住了現場另一個人的存在,隻說自己意外看到了異種出現。

江於盡離開了,但沒有完全離開。隨手一撐翻過院牆,給石布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他垂眼,說:“知道漂發水嗎?”

石布在特搜隊的人到之前趕到。

他喘著氣,把手裏東西遞過。

——

特搜隊的人深夜上班,車輛關了燈,安靜駛入學校。

盡管動靜已經很小,仍然有學生被驚動。

特搜隊的人向學校借了排水管道線路圖,從最開始出事的排水蓋處逐漸下移,最終鎖定在了所有管道匯合處。

相關宿舍的學生被叫醒,臨時出了宿舍,學校開了教室讓他們暫時待會兒,他們也不敢去圍觀,就這樣在教室待著,隻擔心地看向窗外。

特搜隊的人在找到管道匯合處後就派人下了下水道,再有動靜傳來的時候,絲絲縷縷糾纏不清的毛發冒出,比想象還中要大很多。

站在遠處的趙霖忽然就愣住了。

異種不僅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顏色也變了,變成了白色,因為染上了髒汙,還略帶了點黃,總之跟黑色完全扯不上關係。

他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還會變色。

或許是因為被攻擊,隔著這麽遠距離,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異種的絕望和痛苦。

——

貼心給長頭發異種使用了石布專屬強力漂發水,在事情結束後,江於盡滿意回家,在半路還收到了趙霖打來的委托費。

特搜隊應該是已經把異種解決了,速度不算快,但比預想中快不少。

江於盡坐的出租車回

石布原本想跟來看看他住的地方,結果被他直接回絕並趕了回去。

他沒打算讓石布跟陳景見上麵。

按照這個傻○的嘴上永遠不把門的尿性,來一次不給陳景抖點猛料掏完家底順帶幫忙清點一下都算白跑一趟。

江於盡打開門的時候高中生還在客廳學習,空氣裏飄著香味,飯菜都在桌上。

期末已經臨近,對方肉眼可見地睡得越來越晚。

注意到他回來,陳景收起書站起來,說:“洗洗手吃飯了。”

家長江在這種時候選擇順著高中生的話做,美美吃飯。

桌上全是他點的菜,他在餐桌邊坐下,高中生先是把卷子拿回房間,之後再回來跟著坐下。

在路過他身後的時候,陳景視線隨意一轉,之後頓住,腳步停下。

坐桌邊的人的一堆黑發裏多了幾根白發,白得突兀,發根是黑色,發尾卻是白的。

他看到了,也說了出來。

江於盡聞言把嘴裏飯菜咽下,隨意道:“可能是碰到什麽東西了吧。”

他揉了把頭發,說:“等會兒洗一下應該就能洗掉。”

他態度自然,表情不變,陳景也隻看了眼,之後就沒有再多加關注,在對麵坐下。是一頓很普通又很好吃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