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自己真是英明啊。嬴政心想，不但一統天下，北卻匈奴七百餘裏，南邊的百越過兩年也必定能夠打下來，而且還發現了一處新的黃金之地。
嬴政心情一好，就喜歡將李斯叫過來給他寫碑文刻下來以供後世瞻仰。
“陛下當真是統禦四海……”趙高適時拍著馬屁，將嬴政拍的心花怒放。
嬴政大手一揮：“傳諸公子公主來，他們必定還未見過長相如此奇特的黑色人，正好將墨家的工匠也傳來，將諸皇子皇女的喜好記下來添在阿房宮模型上。”
浩浩****的一眾公子公主被喊了過來，嬴政幹脆擺了一場宴席，將幾個親近的官員也一起喊過來湊了一場家宴。
看著那幾個稀奇古怪的黑色人，就連年紀最大一向穩重的公子扶蘇和公子高也湊在一起嘖嘖稱奇。
至於自家父皇想要建造更多船隊去掠奪黃金之事，更是雙手雙腳讚成。
畢竟就算是仁義的公子扶蘇和心腸最軟的公子高，他們的心軟也隻對著自己人。
匈奴不是自己人，這些膚色不一樣的人更加不會是。
嬴政舉著酒杯，笑著對著諸位公子公主：“飲！”
眾人舉杯：“唯！”
酒酣耳熱，既是家宴，則也不需講究那麽多規矩，隻是礙於嬴政威嚴，眾人倒也不敢鬧出什麽大事來。
隻有幾位擅長音律的公子皇女擊築和而歌。
扶蘇舞劍而公主陽滋撫琴助興。
一時間和樂融融，就連嬴政也輕聲和了幾句歌。
這時候貴族飲酒而歌並不是一件失身份的事情，而是一件雅事，劉邦常常酒酣擊築歌《大風歌》，項羽兵敗，而半夜飲酒抒懷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所以此時的貴者也常在宴席上舞劍高歌以助興。
當然嬴政還是拉不太下臉來如劉邦一樣喝醉了就手舞足蹈唱歌，所以盡管興致到了也隻是輕聲和幾句歌，並不自己下場玩鬧。
他的目光掃視著一殿的子女和親近，端起了酒杯，沒有驚動其他人隻說自己要出去透氣，屏退了趙高跟隨，隻一個人走到殿外。
天已經昏黃，落日近黃昏，一行飛鳥自鹹陽殿上自西向東飛去。嬴政深吐一口酒氣，眺望東方，舉起了酒杯：“待到六國餘孽盡伏誅……”
他還有一個孩子，在河內郡，那是他的小女兒，乖巧懂事。
嬴政仰頭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此時的河內郡。
趙不息拉著張蒼躲得遠遠的，遠遠大喊：“快點點火，點火！其他人都退遠點！”
那手中拿著火把的男人留著兩撇小胡子，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此刻看著周圍原本圍了老大一圈的人都遠遠跑走了，偌大的空地上竟然就隻剩下了自己和麵前這一大箱子的東西，兩股戰戰。
他覺得自己從手指到腳尖都在發抖，大喊：“我是方士，方士啊，黑石子，你不求仙問道就罷了，我走還不行嘛！現在這是要幹什麽，我不敢幹啊！”
趙不息呲著牙，遠遠躲在數百步外，大喊：“你個狗東西自己都不敢吃丹藥還敢把丹藥賣給我……我就把話撂在這裏了，要不然你老實聽我話點火，要不然我就讓你把你拉走活埋了！”
自從自己名聲大了之後，不僅是來投靠自己的人變多了，想要詐騙自己的人也多了。
前些天，竟然還有幾個方士上門給自己講修仙長生，說的天花亂墜，仿佛隻要自己給他們錢供他們煉丹之後自己就一定能長生不老一樣。
竟然騙到她這個賣丹藥的身上了，趙不息當時就生氣了，尤其是她看到這些方士拿出來騙她的竟然還不是黑石出品的對人體無害的丹藥而是用丹砂煉製的重金屬毒丹之後。
趙不息於是洋洋灑灑，給這些方士從女媧造人講到三清得道再講到上古封神，將這些方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然後臉一翻就命人將這些騙子都給捆了起來。
論起講求仙長生，我自小看《封神演義》和《西遊記》長大的難道還會被你們這些拙劣的甚至不成體係的神話故事騙？
我又不是秦始皇！
不過趙不息始終堅信世上沒有真正的垃圾，隻有放錯了地方的資源，這些方士雖然用毒藥騙她，可她依然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了他們，還給他們找了一份憑借自己的雙手糊口的工作。
“快點點火，要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趙不息凶惡的大喊。
“放心吧，張蒼已經計算過爆炸的範圍和威力了，炸不死你的！”
聽到這話，本來就害怕的兩股戰戰的方士更是嚇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炸不死我？那不死跟不死之間也有不一樣啊，一根頭發都不掉也叫不死，斷胳膊斷腿也叫不死。
可看著凶神惡煞的趙不息和遠處手持刀劍的一群甲士，方士還是哭了，他現在就是後悔，他騙過那麽多的權貴從未出過差錯，誰曾想這次竟然遇上了一個糊弄不住的呢。若是早知道這有著賢德名聲的黑石子竟然如此凶神惡煞，他就是窮死也不敢來登門騙她啊。
可如今再說這些也都晚了。方士吸了吸鼻涕，顫顫巍巍地用火把點燃了地上的引線，頓時火花四濺。
方士連忙將火把往地上一扔，撒開腳丫子沒命地往前跑。
身後，很快引線就點燃完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巨響，土石翻飛，直接將這方士掀翻在地。
遠處趙不息用胳膊肘搗了張蒼一下：“哎呀，你算錯了引線長度，那個點火的還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被炸死了。”
“怎麽可能……”張蒼撓了撓頭，他是按照實驗的時候的劑量和爆炸程度算的啊，分明那些墨家弟子用少量火藥實驗的時候都是符合他算出來的公式的。
難道是如趙不息說的“量變引起質變”，用量大了先前他算出來的那個公式就沒用了？
可張蒼心裏雖然在嘀咕，麵上卻是振振有詞：“肯定是這個老頭跑的太慢了，我算的不會出錯。”
就在這一陣之間，爆炸的煙塵緩緩散去，那被掀翻在地的方士還沒死，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平靜下來之後，頓時哀嚎：“哎呦，我的腿斷了，我的腿斷了！”
可是沒人搭理他，趙不息早就一溜煙跑到了炸出來的大坑周圍，拿著紙和炭筆一邊觀測數據一邊計算著結果。
唉，剛剛製造出來的一代火藥和後世的火藥威力差別太大了，現在的火藥威力比她後世見過的那些小上千倍不止，這麽大一箱火藥，才炸了這麽小一個坑。
要是能把硝酸甘油合成出來……趙不息暢想了一下，可惜現在溫度倒是能到七百度了，材料強度還不夠，有了石油也很難將其裂解製造甘油。
還是得提高鋼鐵的冶煉技術，還要加強對陶瓷開發的技術。
一群墨家弟子也圍了上來，紛紛伸頭探腦的看著地上的深坑，各個麵色激動，七嘴八舌。
“神仙之能啊……”
“……此乃霹靂也……”
他們每一個人都麵色狂熱的看著趙不息，仿佛在看著神明。
這個房子是黑石子告訴他們的，是黑石子帶著他們一點點實驗出來的，先前因著硝石太少的緣故的，所以隻小規模實驗，那時候他們還沒有什麽感覺，隻覺得能幫著通河道。
可今日大規模實驗，這些墨家弟子才知道這火藥的真正威力，竟然是可以開山辟海的。
這實驗場地中可都是石頭地麵啊，是鑿不開的山石，如今竟然被硬生生炸出了這麽深、這麽大的一個坑。
九天雷霆也不過如此了吧？
趙不息對著張蒼招了招手：“張蒼，你過來看看這些數據，離那麽遠幹什麽？”
張蒼看了趙不息一眼，很不情願地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地移到了趙不息身邊。
看了一眼數據，張蒼很快就被其中的奧妙給吸引住了，拿過本子也不顧風度了直接席地而坐開始計算起來。
趙不息也沒有打擾他，這些東西，還是需要專業的人來計算，她是個半吊子，肯定是比不上專業的大數學家的。
“若是全力生產，一月的產量能有多少？”趙不息詢問墨義，墨義是火藥生產項目的項目負責人。
墨義道：“若是原料供應充足，一月可以生產三百斤。”
“隻有這些嗎？”趙不息有些失望，炸藥的威力不夠隻能用數量來湊，三百斤看起來多，可用起來就遠遠不夠了。
開礦需要，還要囤一批以待日後起事用。
“人手實在不夠。”墨義苦笑，趙不息手下的墨家弟子足足有數百，天下間除了秦少府之外也就趙不息手下的墨家弟子多了。
可還是遠遠不夠用，修橋鋪路需要墨家弟子，修水渠也需要墨家弟子，還有一批墨家弟子不負責任何行動，隻一心一意呆在書房中推演理論。這麽算下來，能分給火藥製造的墨家弟子數量實在是有限。
趙不息摸摸下巴：“這倒是的確是個問題，日後需要墨家弟子的地方隻會越來越多。”“這樣吧，辦個墨家學校，直接和黑石學堂對接，黑石學堂畢業的學生，若是想要深造可以直接進入黑石墨家學校，在學校裏學幾年都行。”
趙不息很快就下了決定：“學一年兩年的出來就進火藥製造廠和其他高端製造廠子幹活，若是想再深造就跟著墨家導師深造。這個黑石墨家學校的學費由我直接出資，弟子可以免費入學，出來以後黑石也包分配工作。”
聽到這話的墨義頓時激動了起來，黑石子的意思是要全力扶持墨家發展啊。
難道墨家能夠在他們這一代重新恢複先祖的榮光嗎？昔日儒家墨家為當世顯學的時代，難道能再來一次嗎？
“黑石子，我想要寫信給我的老師朱公。”墨義一想到墨家將要重新在他們這一代手中顯赫起來，激動的一句話就脫口而出。
趙不息聽到朱公二字，頓時頭就刷一下轉過來了，她吃驚：“可是當今墨家的巨子朱公？你竟是他的弟子？”
墨義的臉一紅，羞恥道：“我隻是曾有幸跟著朱公學習過一年，算不上朱公的弟子……”
“朱公平生最愛教導墨家後輩，一生誌願將墨家發揚過大。”
趙不息狠狠心動：“那朱公可有來懷縣的可能嗎？我願意以墨家學校校長的職位聘請朱公。”
墨義遲疑了片刻：“……這應當是不能，朱公如今乃是在秦少府中供職。不過我可以寫信向朱公求一些他教授弟子的經驗。”
行吧，又是秦始皇的人，自己得不到。
趙不息心想，哼，等她發展好力量，囤上十萬斤火藥，就炸了鹹陽的城門，將秦始皇留給秦二世的大才都搶過來！
此時，正在鹹陽宮中舉著酒杯對著夕陽思念自己孤身在外孤苦伶仃小女兒的嬴政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