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親你

最後在大家的一致認同下,火速分配好了房間。

寧歲的行李被謝屹忱順著拎了,一隻手空著,另一隻手被他牽著,走進大床房的時候下意識眼神亂飄。

——幸好三間大床房不在同一樓層,不然她可承受不了第二天早上出門時就對上胡珂爾或者張餘戈賊兮兮的目光。

寧歲承認,她的膽量在這方麵是有點菜。

雖然有著情侶蝸居的前車之鑒,但畢竟那時候沒有床,現在這個環境,可是實打實睡覺的地方。

正是晌午,窗簾敞開,陽光很燦爛,從他們住的地方,可以眺望到遠處的雪場。

寧歲舔了下唇,去接謝屹忱手裏自己的行李箱:“我拿點東西。”

謝屹忱低斂下眼,眸光漆黑,但也沒出聲,隻是幫她把箱子搬到牆邊的行李架上。

其實是想拿件較薄的貼身棉衣,但是好像是和內衣一起裝在不透明的密封包裏的。

寧歲悄悄瞥他一眼,在她還沒出聲之前,謝屹忱就往窗邊走,抬了抬下巴,懶洋洋地看桌上用保鮮膜包好的果盤:“給你洗兩顆草莓?”

“……喔。”她眼睫撲簌了下。

衛生間中水聲響起,寧歲總算放下心,飛快地拿了衣服。

封好密封袋,又整理了一下去雪場的小挎包,才聽到裏麵水聲暫停,尾音拖長:“能出來了嗎?”

寧歲反應過來,禁不住又舔了下唇:“嗯。”

不一會兒,謝屹忱端著盤子出來,寧歲看了眼,因為空間足夠大,他進行了某種特別有儀式感的擺盤。

青提和獼猴桃在一起,甘蔗在另外一邊,中間還很有閑心地用草莓和藍莓擺了一個笑臉。草莓是腮紅,藍莓是眼睛和嘴巴。

他語氣玩味:“我給你分了類,所有綠色的都在下麵,綠色的軟東西在左邊,硬東西在右邊。”

寧歲:“……”

窗邊風景很好,雪場裏似乎有不少人,看上去很是熱鬧。謝屹忱雙膝敞著,在一旁的軟皮凳上坐下來,看上去姿態還是懶散的。

寧歲洗過手,麵色鎮定地走過去,掰了兩顆提子放進嘴裏。

清甜霎時在舌尖沁開,她忍不住開口:“……謝屹忱。”

謝屹忱握住她手腕,輕鬆地把人扯進他的□□,仰頭:“嗯?”

過分清俊的臉瞬間靠近了,寧歲心裏跳了跳:“你開車這麽久,累不累?”

謝屹忱又笑:“還好,就有點餓了。”

寧歲才剛從旁邊果盤上又拿了一顆草莓,稍頓一瞬,試探著塞喂給他。

謝屹忱就著她手吃下,嚼了兩口,懶懶道:“嗯,這草莓怎麽沒有草莓味兒啊?”

寧歲新奇地咦了聲:“我剛吃覺得還好啊。”

他笑得張揚:“那過來親我一口,我比較一下。”

“……”

寧歲默默將後續的話咽下了。

這時電話忽然響起,是胡珂爾來電,說要不五分鍾後在大堂集合,大家一起去吃午飯。

謝屹忱出門的時候照舊牽著她手,房卡這些都由他保管,寧歲的包也是他拎,基本上成了心安理得的甩手掌櫃。

到大堂的時候,一個兩個也都陸續下來了,胡珂爾本來坐在沙發上和崔嫻講話,看到兩人緊緊交握的手,眼神就意味深長起來。

但到底還是給寧歲麵子,什麽都沒說。

六人在雪場旁邊找了個餐廳吃飯,而後就去租用雪具和雪服的地方,謝屹忱帶了自己的雪服,寧歲也在出發前買了一套,於是各自去更衣室換好衣服,再出來集合。

寧歲是第一次滑雪,不知道雪鞋這麽厚重,邦邦地挪著步伐走路。她因為怕冷,裏麵的薄毛衣穿得有點多,就脫了一件存在儲物櫃裏。

她買的是一件薄荷綠的雪服,看上去清新活潑,出去的時候發現謝屹忱已經幫她領過護目鏡和防摔墊等小件了。

他抱著黑色頭盔隨意地倚在一旁,給寧歲拿的是個粉色的。

寧歲想先自己戴,結果又是在那搞半天又弄不好,笨拙地歪到一旁,謝屹忱興味地半垂下睫,就很自然地上了手,三下五除二給她扶正,細致地調整係帶長度,牢牢扣好。

幾縷柔順發絲從兩頰散下,她戴了頭盔後顯得臉特別小,他幫她挽碎發的時候,手指不經意擦過耳廓。

寧歲心裏癢了下,不自覺又仰頭看他。

謝屹忱自己的雪服是霧藍色的,雖鬆散地套在身上,但卻有種筆挺朝氣的利落感。黑發隨意落在額前,更顯得五官英挺好看。

謝屹忱正挑眉看著她,寧歲視線稍下移,正好平視他微微凸起的喉結。

周圍人聲嘈雜,現在本來就是假期,旅客人流量很大,寧歲莫名有些心猿意馬。

胡珂爾他們在旁邊長椅上埋頭穿鞋。

——就,現在親一下好像也沒事?

心裏剛動了這個念頭,就看到麵前那張俊臉壞意放大,偏頭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

林舒宇動作很慢,半天才換好衣服去領雪鞋,過來的時候看到謝屹忱單膝蹲下來,耐心給寧歲膝蓋係綠色小烏龜防摔墊。少女半垂著頭,粉撲撲的臉蛋埋在柔軟的領口內,看不清表情。

而更靠近的另一張長椅上,張餘戈、胡珂爾和崔嫻以手掩唇互相對視,以眼神和眉毛進行交流,不時發出類似嘖嘖的聲音,但又不說話。

林舒宇不明所以地出聲:“你們仨幹啥,對什麽暗號呢?”

胡珂爾微笑:“我們在練習b—box。”

“……”

謝屹忱有單板基礎,以前就和謝鎮麟出去玩過,是能上高級道的水平。

他先陪著寧歲在初級道玩了兩趟,她很聰明,很快就掌握了刹車技巧。

其他幾個人在剛才就走散了,現在屬於是各玩各的,於是兩個人就轉移到了中級道。

中級道看著比初級要陡很多,謝屹忱先坐纜車上去給她打了個樣。

寧歲等在山底下,在目力能及的範圍內,遙遙看到了他。

謝屹忱帶上銀色的護目鏡,穩穩地踩在雪板上。身體重心自然前傾,幾乎是一瞬間就衝下去了,俯衝時掠過一陣凜冽又肆意的風。

說實在的,所有在發瘋清單上的內容都讓她本能地感到好奇。

寧歲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視線緊緊鎖住他的身影。

中間好幾次,眼看著到邊緣了,他卻忽然來了個Z型急轉彎,繼續疾馳前進,看上去頗為遊刃有餘。

三四點的光景,太陽高懸空中,雪地反射著燦爛的陽光。

謝屹忱自如地控製節奏,轉彎,旋轉,跳躍,風馳電掣般俯衝,任板刃瀟灑地在地上擦出白色的碎雪,直到離終點越來越近。

他是直直朝她的方向來的。

速度快到帶起呼嘯的風聲,寧歲瞠大眼睛,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謝屹忱將板刃輕巧地一壓,穩當當地刹停在她麵前。

瞬間鏟飛一地紛揚的新雪。

少年氣十足,真的帥得要死。

謝屹忱摘了護目鏡,解了雪板單臂抱著,大步流星朝她走過來。他整個人看上去熱忱又蓬勃,比誰都意氣風發。

清冷的空氣撲麵而來,他胸膛還微微起伏著,但銳利的黑眸卻比雪還亮。

謝屹忱走到她麵前,挑著眉峰低頭笑:“怎麽樣?想不想試試?”

寧歲一眼不眨地直直看著他,這個邀請讓她也渾身發熱。

她鄭重其事地點頭,如實道:“想。”

……

直到晚上坐在酒吧裏聊天的時候,寧歲腦海中還一直在不斷回放這一幕。

不知道該怎麽說清那時候的感覺。

但她是真的很喜歡。

喜歡風呼嘯著刮過臉頰,喜歡身體輕盈地從高坡衝下。

也喜歡明亮的太陽光躍動在他們對視的眉眼之間。

夏芳卉管她很多,寧歲上初中的時候,關係沒那麽親近的同學們都對她有誤解,覺得她是乖乖女那種類型。但其實,寧歲隻是把主見都壓在了心底。

她一直認為,人生應該是體驗派。

外界本來就已經諸多限製,要活得精彩,不能自己還給自己設限。

胡珂爾今天比較慘,簡直花樣摔跤,那個雪鞋又太沉,一路走回來簡直腰酸背痛,非要拉著寧歲和崔嫻陪她去按摩。

於是男生們就繼續在酒吧裏閑聊,她們三個女生先去酒店的水療房。

這兒是五星級酒店,餐食酒飲配備都很高端,SPA房還可以點酒,胡珂爾豪氣揮手,給她們一人上了六杯shots。

一邊美美地泡著玫瑰花浴,一邊小酌果味酒飲,胡珂爾仰頭躺在木桶浴缸裏,舒服地癱著一動不動。

熱蒸汽悠悠地晃上來,寧歲也懶洋洋地不想說話。酒精揮發在空氣之中,又香又沉,她覺得這個桃子味的果酒甜甜的還挺好喝的,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技師的按摩手法很嫻熟,酸痛的部位都有照顧到,很好地緩解了疲勞。

終於結束之後,技師們貼心地出去,給她們十分鍾的休息時間。寧歲就用浴巾半掩著爬起來,背對著兩個還躺著的人,準備換上幹淨的浴袍。

SPA房光線很暗,影影綽綽勾勒出她的身形,雙腿纖細又白,腰肢盈盈一握,但其他不該瘦的地方又發育得很飽滿。

崔嫻在旁邊低呼:“天,歲你身材好好。而且皮膚好白!”

熱汽蒸得寧歲臉還有些紅,一頭黑發柔順地傾瀉下來,鏡中映出她含著霧氣的昳麗雙眸。

剛才按摩也全身都抹了身體乳,現在聞上去香香的。

胡珂爾也爬起來,也盯著她嘖道:“要不怎麽說是椰子呢。”

高中的時候女生喜歡打打鬧鬧,互相埋胸什麽的,胡珂爾之前也趁機摸過寧歲的,狠狠揉了兩把。

——該說不說,是真的很軟。

胡珂爾舔了舔唇,在一旁賊兮兮地叫她:“椰子公主。”

“……”

寧歲:“幹嘛?”

胡珂爾壓低聲音:“你放心,今晚夏阿姨要是打電話查崗,我就說你和我一起睡的。”

寧歲指尖微蜷,默了一瞬,故作語氣如常地應了聲。

還沒接話,又聽到胡珂爾頓了下,極其耐人尋味道:“還有,明天要是起不來也沒關係,我們四個自己找地方玩。”

“……”

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出頭了。

驀然又看到那張雪白嶄新的大床,衝擊力還是很強。

寧歲手上提著一個酒店給的布袋,裏麵裝的是她白天穿的貼身衣物,她自己則是穿著酒店的浴袍,外麵裹著羽絨服回來的。

然而浴室傳出陣陣水聲,寧歲腳步頓了下,看到行李架側麵擺放整齊的袋子,才意識到謝屹忱已經回來了。

老實講,這個果酒還是有度數的,她現在有點小暈,但是是那種意識清醒的暈——花紋繁複的深色窗簾落下,周圍的色彩有種被渲染過的意味。

寧歲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呆呆地在床邊坐了幾分鍾,才想起來去換了件睡衣。

是一條係豎排紐扣的棉質碎花短袖睡裙,長度及膝。

剛才在SPA順便刷過牙了,聽著浴室裏傳出的嘩啦啦的水聲,寧歲倏忽又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燒了壺沸水,兌了半杯礦泉水喝。

這一切做完,好像就沒什麽其他事了。

寧歲又默默坐回床邊,稍微把被子掀起一點,整個人半靠著枕頭,窩藏在裏麵。

視線不經意掃過床頭,心頭不知怎麽動了動,寧歲做賊般支起身,拉開抽屜——

什麽都沒有。

這時手機震了下,是胡珂爾給她發消息。

泡泡珂:【椰子公主~】

歲歲歲:【……?】

泡泡珂:【我給你的小挎包裏放了點好東西~~】

泡泡珂:【請查收[呲牙]】

“?”

她的包就放在床角,寧歲把它撈上來,往裏麵一摸,摸到一大盒硬硬的東西。

“……”

拿出來一看,熟悉的品牌名和大logo差點晃到她的眼睛。

“…………”

寧歲咬著唇,心跳可恥地砰砰砰跳起來。

泡泡珂還在持續發消息:【看到了吧~】

泡泡珂:【五星級酒店裏可不會有這個哦~但素,不送套的閨蜜不是好閨蜜!】

泡泡珂:【大號超薄還有各種選擇哦~~~】

雖然寧歲很不願意承認,但是。

……以前的確根本沒機會接觸到這個。

她盯著那東西,耳尖紅了紅,半晌,才做好心理建設把東西拿起來湊近去看。

持久。

“……”

寧歲瞥到下麵的一行小字,手一抖,盒子啪嗒掉在了**。

18隻裝,三合一。

“???”

為什麽這麽多啊?

這和以前聽說的不一樣啊!

她還愣愣地沒反應過來,浴室的門忽然打開,謝屹忱穿著極為寬鬆的白T和灰色及膝短褲走了出來,他剛洗完澡,額際碎發散落,模樣慵懶休閑。

四目相對,寧歲心裏一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那個盒子往後推,壓進了枕頭底下。

謝屹忱隻看到寧歲坐在**,半邊身體貓在被子裏,一條細細白白的手臂露在外麵,動作很驀然地向後。

他眸光略深,聲線低沉道:“藏什麽呢?”

“沒。”寧歲弱聲,幾秒鍾後,誠懇道,“我在偷卷滑雪技術。”

“……”

說話時不經意間動了動,被子軟軟從她的肩頭滑下來,毫無防備地露出漂亮白皙的脖頸和鎖骨。

謝屹忱壓下眉峰,晲著她不明地看了須臾,徑直朝這邊走過來:“白天沒練夠?”

他語氣似笑非笑的,寧歲下意識往床頭靠,仰頭看著他,心中緊張地空了半拍:“啊。”

謝屹忱卻不說話了,漆黑眸中略顯意味難辨。靠近的過程中一直垂眸凝視著她,直到在床邊坐下,雙手微俯撐在她身體兩側,低嘖了聲。

“寧椰子,你就不能自覺點。”

寧歲喝酒喝得大腦容量有點不夠用:“什麽?”

謝屹忱直勾勾地盯著她:“算一下,多久沒親我了。”

從一月初過完紀念日到現在,確實大半個月了,但是——

她咽了口口水:“今天不是還親過……”

“那是我親你,不算。”

“……”

寧歲的視線緊鎖著他距離咫尺的眉眼,隼利而舒展的眼瞼,清晰高挺的鼻梁,還有顏色淺淡的嘴唇。

細碎的黑發垂落,眉間還附著浴後潮濕的水汽,襯得眼眸深黑而桀驁。

她像是被蠱惑著湊近過去,先淺淺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謝屹忱低斂著眼看她,寧歲舔了下唇,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在嘴唇上軟軟碰了下,一觸即離。

氣息纏繞得太近,寧歲下意識屏住呼吸,剛要退開來的時候,就被他膝蓋頂床欺身壓過來,捧著臉頰吻住。

唇舌幾乎是一瞬間就被他占據,力道不輕,也吻得深,謝屹忱的舌尖不容置疑掃進來,將她完全抵在床沿。

寧歲背部頃刻陷落在柔軟的床鋪裏,謝屹忱一隻手按住她手掌心,十指交扣,低頭細密地親著她。白熾光在頭頂,照得晃眼睛。

寧歲閉眼,語氣有點急促:“……好亮。”

謝屹忱一邊吻一邊伸手,按下床頭開關,霎那間,燈光驟滅,隻剩下一盞淺淺的床頭燈。

窗簾嚴嚴實實地拉上,這是屋內僅存的光源,氣氛驀然昏昧得過分。

空氣格外安靜,連根針掉下來的動靜都能很容易聽見,寧歲肩膀輕抖了一下。

這種瑟縮感被他察覺到,喉結滾了滾,雙臂仍桎梏著她,偏過頭又繼續,順著軟軟的臉頰一點點吻下去,氣息較之前更重。

寧歲覺得他真的很壞,能感覺到滾燙的呼吸流連地落在敏感的耳畔,讓她幾乎無法動彈。

關燈也許不是一個好選擇,還是要亮些的好。寧歲迷迷糊糊這麽想著,亟需什麽攀附,不自覺地抱緊了他清勁的腰:“謝屹忱……”

她喜歡這麽連名帶姓地叫他。

她喜歡他的名字。

“嗯?”

他也總是這麽回答,可這回低啞地撒在耳邊,有如實質般落在心間。寧歲細軟長發垂落,四散在枕上,感覺棉質碎花裙領口稍稍鬆開,空調涼氣似有若無地灌進來,又令她下意識蜷縮。

“那個……有點暗。”

“……”

亮了也是她,暗了也是她。

公主真的很難伺候。

謝屹忱哼笑了聲,單手又轉了轉台燈的旋鈕,把光調亮點,而後不由分說地將她往懷裏拽得更深。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小臂冷白結實,將她按住,頭更低,寧歲咬唇,手指緊緊陷入謝屹忱的黑發中,覺得這酒的後勁似乎在此刻上來了,整個人熱得發慌。

白T罩著富有生機的蓬勃身體,漆黑英俊的眉眼也似雋刻在她恍惚的視野裏。

寧歲半睜著眼,好像隻能看到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沒法說出,與他的吻一同相擁著沉溺,謝屹忱身上的氣息太過蠱人,熱烈得像燒不盡的陽光。

半明半昧的橘黃色燈光幽幽撒下來,棉質不由得有些鬆散,忽然之間,兩人俱是一頓。

燈光底下,謝屹忱看到一條疤,不長,半道弧,細細地沿著暈邊,顏色比旁邊的皮膚更深一些。

心口染著涼意,寧歲很快反應過來,將雪白纖細的手臂橫在前邊想要擋住,很難為情地別開眼。

能感覺到她渾身立刻就繃緊了,謝屹忱胸膛還喘著氣,眼神深暗地呼吸幾秒,循著她心意別開視線。

他嗓音輕而啞:“怎麽回事?”

這條疤痕,寧歲很難說清楚它的來曆。

大概是高三的時候,體檢查出她胸口長了個很小的結節,醫生說憑經驗判斷應該是良性,沒什麽問題,可能熬夜熬多了,組織有些沒疏通,做個微創取出來就行。

但夏芳卉聽完一下子就緊張得很,先是責怪寧歲生活習慣不好,然後非要醫生開刀,說擔心微創的時候針管會戳破結節,萬一是惡性,可能會擴散。不能承受這哪怕一星半點的風險。

寧歲本來就是疤痕性體質,為這事和夏芳卉還辯駁過,說不想開刀,擔心會留下痕跡,畢竟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又是這麽私密的部位,但夏芳卉態度很堅決,沒有商量餘地,最後果然愈合不佳,養了很久才養好。

寧歲一直覺得這條疤很不好看,每次洗澡的時候都會看到,像在提醒她身體上的這種不完美,比其他地方稍微凸出一點,顏色也不一樣,因此總羞於直視自己。

剛才那瞬,因為太過投入,差點就忘記了這些事。

寧歲側過頭,有些狼狽地將臉頰往枕頭裏埋,整個人也往被褥裏麵藏。

“是……做手術留下的疤痕。”

“高中的時候長了個結節,本來要做微創,我媽怕有隱患,就讓開了刀。”

空氣中很安靜,隻剩下頭頂傳來的溫沉呼吸聲。

寧歲撐著潮氣眨了眨眼,忍住不看他:“不好看對不對。”

其實寧歲到現在還是不理解夏芳卉那時候的強硬,這種身體上的印記是要跟一輩子的,醫生都說這個年紀幾乎不可能長惡性結節,就沒見過這樣的案例,夏芳卉卻偏要一意孤行,就是為了讓自己更踏實安心一點。

當時做手術的時候,不知是麻藥沒打夠還是因為害怕酒精消毒水的氣味,過程中寧歲根本止不住哭,依舊能感覺到清晰的疼痛。

每每想起,她還是會覺得委屈。

就像現在,等不到他的回答,寧歲心底也愈發緊張不安。

鼻間生出明顯的酸意,她嗓音有些細細的發顫:“是不是很醜……”

“沒有。”這時謝屹忱出聲,“沒有不好看,很漂亮。”

要想這麽久麽。

寧歲睜大眼睛,更委屈了:“騙子……”

話音落了一半戛然而止,她渾身幾近僵住,感覺到心口被柔軟觸碰。

——是謝屹忱低下頭,小心親了親她的疤。

“不是。很漂亮,寶寶。真的很漂亮。”

他嗓音低沉而啞:“我在想,你當時會不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