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聽課
後來男生坐下,教室內還躁動了好一會兒,幾乎是哄堂大笑,掌聲雷鳴,感歎薑教授眼光犀利的同時還有點同情那位被蒙在鼓裏的可憐冤種哥們兒。
等氣氛安靜下來,薑蓉又笑著說:“為了防止我們同學們弄混啊,我再跟大家區分一下,回避型人格產生的原因。”
她點開幻燈片,轉頭在黑板上板書:“回避型多半是來自於原生家庭控製打壓型的教育,父母可能會對他們設置過於嚴苛的要求,褒獎較少,負麵評價居多,所以他們找不到自我價值定位,傾向於回避任何人的親近,因為骨子裏就是不自信的,害怕會再受到其他傷害。”
寧歲握著圓珠筆,眼睫緩慢地眨了一下。
她將手指蜷起,悄無聲息地攥在掌心。低頭的同時,不由得又回憶起夏芳卉以往對於她的各種要求。
在小學的時候就督促她盡量考滿分,考不到是要打手心的,後來漸漸大了,夏芳卉也就沒再這樣做,但還是會在她犯錯的時候忍不住斥責她——為什麽沒有好好努力?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那時候的寧歲雖然諒解媽媽本身性格有點偏執,但是也情不自禁地質疑起自己,是啊,為什麽做不好呢?確實不應該做錯的。
然後,就會反複陷入自責到失誤的負向循環。
隨著時間流逝,現在的她情緒掌控能力比以前要強悍許多,也不再因為一點小小的斥責就委屈到想哭。但是一直以來,寧歲發覺自己好像並沒有認真思考過這種性格傾向的成因,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兒,她倏忽回憶起曾經和那個筆友的對話。
那時候因為是在網上,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寧歲的防備心愈發降低,和對方分享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經曆,或有趣或難過的事情,有時甚至是把對方當成一個情緒垃圾桶,傾吐內心的不快。
寧歲記得自己跟對方說:【因為你是我不認識的人,所以我才敢把這些告訴你的。要是現實中的人知道,我一定躲得遠遠的。】
Nathan問:【為什麽?】
1212椰子:【因為我會不安。我有點回避型依戀的傾向。】
1212椰子:【你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寧歲之前也偷偷跟寧德彥說過,她覺得自己在親密關係之中有點不太對勁,好像但凡有人試圖靠近她,她就有種不知從何產生的恐慌和不安全感,想要龜縮著躲起來。
查了網上資料說法是所謂的“回避型”,寧歲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那時又恰逢是高二下學期,所以提出想去看看心理醫生。
但寧德彥的反應是很排斥的,當即沉肅說——胡說什麽,你可不要無病呻吟,高中壓力大很正常,哪到要去看心理醫生的地步,網上的話都是假的,別說點什麽你就信了。人千萬不能太玻璃心。
寧歲理解爸爸當時也被工作的事情壓得喘不過氣來,排斥一切無用的軟弱,但那確實是她曾將心事小心**的時刻。
後來就不說了。
——可是Nathan不一樣。
在她傾訴完之後,他沒有問回避型依戀是什麽,隻應了一句:【好。】
頓了頓,Nathan語氣耐心地回:【不告訴別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坐在窗口的同學掩上了窗,隻透著一條縫,稍微透透氣。那塊兒的風聲也不再呼嘯,變得柔和繾綣起來。窗口的樹影清清淺淺,輕覆在教學樓外。
教室裏偶有筆尖落在紙上記筆記的沙沙聲,亦或是敲擊鍵盤的清脆聲。寧歲忍不住抬眸,目光又朝斜前方的某個角落掠去。
雖然隔著一段不近的距離,中間還有人頭阻礙視線,但是在重重疊疊的間隙中,寧歲依舊清晰看到了謝屹忱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
他斂著眼在注視屏幕,手肘支在桌上,修長的指節抵下顎,看不清表情。
靠外坐著吃雞塊的那個應該是他室友劉昶,上次打籃球的時候寧歲和他打過照麵,簡單聊了幾句。
不自覺就走了神,寧歲半垂下睫毛,視線微微定住,落在麵前的電腦鍵盤上。
心想,他在人群中好像總是很顯眼。
每次隻要一晃神,就能一下子看到他。
——那,謝屹忱會是什麽依戀類型呢?
寧歲其實不太能夠確定。
單從交往上來看,她覺得他成熟,可靠,情緒穩定。好像什麽事情在他眼前都不是事兒,什麽問題都能夠解決,隻要謝屹忱在,就能給予她這種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底氣。
但是,他也說過,他父母不怎麽管他,連生日也不記得。所以他有時候會和大伯大媽待在一起,甚至在初中還曾經一個人搬出來住。
還有,他手臂上的那道疤,又是怎麽來的呢?
被劃傷的時候,肯定很疼吧。
寧歲這時候才恍然發覺,關於謝屹忱,其實她還有很多的事情都不了解。
她怔怔地想著,唇線逐漸平直。
這時寧歲前排有一個女生舉手:“薑教授,那這種回避型的心理,應該怎麽治愈以及改善呢?”
幾百人的大教室,所有人都在專心致誌地聽講,室內鴉雀無聲,她的問題恰好是寧歲剛才想知道但不敢問的,薑蓉回答:“第一種方法是自救,發現自己的優點,找尋內心的情感訴求。”
“寶貝們注意,我在這裏說自救,並不代表這是一種不好的人格,相反,你們要認識到每一種人格都是獨一無二和寶貴的。”
“比如,回避型人格心思非常細膩敏銳,善於發現別人情緒上的變化。所以請不要妄自菲薄。”
“另一種方法,則是獲得來自於外界的力量。如果有一個你信賴的人能夠給予你長足的鼓勵,你會慢慢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價值體係,進入自我肯定的正向循環。”
說到這兒,薑蓉眨了眨眼,快五十歲的人了看著還有點兒俏皮:“當然,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安全型依戀的伴侶啦。”
好不容易打了第二次課間鈴,同學們陸陸續續起身出去上廁所。
崔嫻和她的學長熱絡地聊了一會兒天,又把寧歲介紹給了對方,兩人隔著崔嫻友好地打了招呼,崔嫻笑眯眯地問:“我清這課怎麽樣?不錯吧?”
寧歲點了點頭,淺淺彎唇:“挺好的。”
趁著學長出去接水,她也調侃崔嫻:“我怎麽感覺你快脫單了?”
崔嫻臉上終於稍微露出一點羞赧之色,但是眼睛還是很亮:“是吧是吧?我也覺得,祝我成功!”
寧歲覺得她就像是一朵小太陽花,很擅長和人親近起來,剛才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在想,被崔嫻這樣的女孩子喜歡上,一定會感覺心情也很晴朗吧。
崔嫻追著學長出去了,寧歲發了會兒呆,把麵前的電腦合上,終於決定給謝屹忱發個消息,把衣服還給他。
但又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偷偷在這蹭課,寧歲幹脆假裝自己是從教室外過來找他的,先拍了拍他:【[貓貓探頭探腦.jpg]】
歲歲歲:【你在上課嗎?今天晚上可以過來還你衣服嗎?】
她遠遠看到,劉昶在和另外一個舍友瞿涵東互相插科打諢,表情還挺生動,謝屹忱夾在他倆中間,好整以暇地在看手機。
過了會兒。
謝屹忱回:【好】
歲歲歲:【你在哪裏呀?】
本意是想走完這個表麵流程,卻見他出乎意料地反問:【你在哪裏?】
寧歲睫毛閃了閃,編了個措辭:【我在學堂路上溜達[貓貓彈球.jpg]】
她試探道:【現在可以過去找你嗎?】
寧歲看到謝屹忱仍舊低著頭,教授前麵那個靠他很近的門敞開著,人來人往,他就那麽靠在椅背上,姿態散漫地坐著,專注自己手上的事,全然不在乎有多少人在悄悄看他。
不一會兒就有個女生躍躍欲試來到他麵前,隔著桌子同他說話。
因為謝屹忱坐著,女生站著,所以她取巧地微彎下腰,以便同他拉近距離。
劉昶和瞿涵東也不聊天了,假裝各看各的電腦,實際上在眼觀鼻鼻觀心地吃瓜。
寧歲覺得那個女生看上去有點兒眼熟,直到對方拿出兩盒芒果果切遞給謝屹忱的時候,她才驀地反應過來。
“……”
這不是那天籃球場送水那個女生嗎?聽劉昶講是經管係花什麽的。
寧歲嘴唇抿了抿,看到謝屹忱隨意地抬睫瞥了一眼,似乎說了幾句,又重新垂下眸。但因為距離遠,也辨別不出都講了些什麽話。
就在她又有點開始發呆時,手機忽然震了震。
那頭悠悠然地回:【行啊,我在你前麵6排往左數第12個座位。】
寧歲:“……”
她視線微頓,表情猝不及防地僵住。
不是,他怎麽會知道她在教室裏的?!他有回過頭嗎!
寧歲覺得這人視力真的好得不行,從一片烏泱泱的人頭中都能把她揪出來,也不想再看那邊,指尖微蜷地埋下腦袋。
她盯著屏幕,一字一頓地敲字:【哦,那芒果果切甜不甜?】
等了片刻,那頭沒回複。
下意識抬眼去找他,卻發現人已經不在原位上了。
寧歲愣了下,想站起身的時候,身側卻陡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清冽氣息,味道幹淨沉緩,嗓音卻明晃晃勾著笑:“不知道,沒吃。”
心尖驀地被什麽掃過般癢起來,寧歲放下手機:“……哦。”
她身邊的那個同學一下課就出去了,謝屹忱就徑直靠立在她身邊的椅背上。
他低斂下眼,黑眸淡淡不明地壓低,又有些玩味,不緊不慢地拖長音調:“不是在學堂路麽?怎麽這麽快就溜達到這兒了?”
他到底怎麽就能一邊應付人還一邊找到她的。
寧歲默了一瞬,將溫熱的耳朵藏在頭發裏,索性將謊撒到底,慢吞吞道:“嗯對,我騎了輛自行車。”
“……”
謝屹忱挑著眉看了她一眼,也沒揪著這話題不放,在旁邊的位置坐下。
他身體偏向她,語調懶散鬆弛:“怎麽想到來聽心理課?”
寧歲看他一眼:“崔嫻叫我一起來的。你認識她吧?”
謝屹忱回憶:“嗯,應該是暑校認識的。”
寧歲哦了聲:“我跟她關係還不錯。”
謝屹忱很直接地看著她,悠閑又應了聲,但目光半分未移。
寧歲心尖緊了下,還想說什麽,他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杯牛油果味道的酸奶,推到她麵前,壓低睫勾唇問:“喝不喝?”
謝屹忱今天穿著深灰色的鎖口工裝褲,雙腿修長,上身難得是一件很淺的卡其色連帽衛衣,領子上還有調鬆緊度的兩根線,閑閑散散地掛著。
“嗯。”寧歲想起外麵的自動售賣機有賣這個酸奶。她覺得他一動,那個線就在她視野裏晃來晃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拉了一下。
結果沒想到這玩意兒卡得很鬆,她一把就給抽出來了。
“?”
寧歲手上拿著那根線,還有點發懵:“呃——”
眼前這人黑眸意味難辨地眄著她,寧歲的眸光心虛地閃了閃,誠懇地拍著手道:“高興嗎?現在你擁有一件限量款衛衣了。”
謝屹忱:“……”
就短短幾分鍾,周圍區域就有好些同學眼神探究地朝他們看過來,兩人長相都很出眾,會忍不住打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寧歲在眾目睽睽之中其實還算習慣,和謝屹忱一樣可以忽視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高中的時候各種大型文藝活動主持、晨會朗誦、亦或是英語演講,所有能夠展示自己的舞台,夏芳卉都要求她必須參加。因此寧歲特別會偽裝自信。
隻是不知道崔嫻回來之後要怎麽解釋,她和謝屹忱其實關係挺近的?
想著盡量少一事是一事,寧歲眼睫動了動:“對了,你的外套——”
還沒拉開書包拉鏈,上課鈴聲就響了。
謝屹忱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先放著,一會兒下課在六教門口等我。”
寧歲:“哦。”
崔嫻和她的學長壓著鈴回來,氣氛看起來很微妙曖昧,她連寧歲桌上多了一杯酸奶都沒有發現,坐在座位上一直假裝專心聽課。
後來寧歲不經意瞟到,兩人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牽手。
一共就隻有兩次課間,寧歲邊喝酸奶邊認真聽薑蓉講授課程內容,她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甜的東西,尤其這個顏色綠綠的,看著心情都變好了。
寧歲放下空瓶,也悄悄地舔了下唇。
—
放完課,同學們都收拾東西,零零星星地往外走,謝屹忱還在前排漫不經心地坐著,劉昶和瞿涵東沒走,互相慫恿著:“一會兒吃夜宵去不?小橋燒烤,師傅烤的肉筋很勁道。”
“行啊,每周四晚上我都學不動。”瞿涵東將電腦蓋得很響,充分表現了積極性,“忱總去嗎?”
謝屹忱低頭看手機,照舊懶洋洋的:“有點兒事,你們去吧。”
兩人之前課間出去了,沒看到他去找寧歲,都嚴嚴實實蒙在鼓裏。瞿涵東按住謝屹忱肩膀,叫起來:“神啊你別是要趁我們掉以輕心的時候回去偷偷卷吧!”
劉昶打掉他的手,語調誇張:“你說什麽話呢?咱哥是需要偷偷卷的人嗎?”
瞿涵東垮下張賣慘臉:“是啊,他都是明卷。”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像在唱雙簧,謝屹忱一邊各敲了一下,混不吝道:“你倆一個IMO金牌一個物競國集,擱這兒跟我演什麽呢?”
謝屹忱走了之後,瞿涵東向劉昶招手,八卦兮兮地問:“你有沒有覺得忱哥剛才心情變好很多?”
“好像是。”劉昶說,“反正剛開始上課那陣子挺不爽的。”
……
快要下課的時候,寧歲就覺得崔嫻有點兒坐不住了,頻頻看時間。
鈴聲一響,寧歲就主動跟她道了別。
兩雙黑亮的眼睛對望,迅速傳遞了信息,崔嫻輕咳了聲,朝她拋了個飛吻:“嗯嗯寶貝我先走啦,之後有機會再找你聊!”
外麵的溫度稍微有點兒轉涼,六教A座出來是新民路的一個十字路口,一排楊樹挺拔直立,樹葉招搖在風中,晚間夜色溫涼如水,一個個騎著單車的少年少女恣意地經過,卷起陣陣暢快的風。
寧歲穿著一條淺粉色的百褶絨裙,搭配小靴子,上麵穿著輕薄的白色羽絨服,圍著毛絨絨的交領圍脖,腦袋上還帶了一頂和裙子同色的軟呢貝雷帽。
她體質比較怕冷,所以芳芳也總是給她準備很多秋冬的衣服。
剛才離開教室前,寧歲往前排看了眼,謝屹忱已經收拾好了書包,但好像那兩個室友還在拉著他說話,正好她想先出來透口氣,於是就等在路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行色匆匆的路人。
正陷入一種微微出神的狀態,有人從後麵撞了她一下,寧歲趔趄了一步,與此同時聽到對方先壓著聲罵了句髒話。
寧歲扭頭正想道歉的時候,抬眸卻看見一張帶著幾分慍怒的臉。
大概回憶了幾秒才想起這男生的名字,就是俞沁之前那個前男友,方穆焯。
方穆焯牽著一個氣質很溫婉的女生,和俞沁的類型很像,兩個人應該是串門到了清大園子裏瞎逛。
俞沁之前拍的照片恰好能夠看到女生的臉,所以寧歲能夠確定,之前在男寢門口的就是這個女生。
方穆焯不小心撞到別人,脾氣卻不太行,下意識就埋怨:“什麽人,會不會走路啊。”
反倒是那個女生朝寧歲不好意思地點頭:“不好意思啊。”
旁邊就有一盞路燈,橘色披拂在寧歲身上,雖然沒笑,但一雙桃花眼又亮又明媚,方穆焯被她的長相驚豔到,而後又覺得這張臉很眼熟,才想起來這好像是前女友的室友,那天食堂門前見過的。
兩種情緒很快交織劃過,一方麵是覺得晦氣,另一方麵是覺得,上次怎麽沒好好觀察,這女的長得還意外挺好看的,就是說的那兩句話不太動聽。
他壓著臉上的表情,仔細打量了寧歲一眼,唇線平直扯過自己女朋友的手:“咱們走。”
女生倒是關心地問寧歲:“你沒事吧?”
方穆焯不耐:“也沒怎麽著她,有什麽事。”
說完拉著她欲往前走,寧歲歪過頭,溫和朝那兩人哎了聲。
那個女生先回頭,寧歲就笑了笑:“不好意思,但我想問問,你知道自己被三了嗎?”
“什麽?”女生先是驚愕,然後驀地盯向方穆焯,“她說的什麽意思?!”
方穆焯沒想到寧歲會直接挑明,黑沉沉的視線徑直掃了過來,怒道:“你瞎說什麽呢!”
寧歲沒搭理他,對女生認真道:“就是你男朋友有個談了半年的女朋友,前不久才剛分手的,你們倆的時間線完全重合了。”
女生明顯是不知道這事,目光登時就變了,把手從方穆焯掌心裏抽出來,臉都氣紅了:“所以你假裝單身出軌了我?你給我說清楚——”
這時臨近十點,正是最後一節晚課的放課時間,這條路又是東南門各係館回寢時的必經之路,路燈明亮,一有什麽動靜就很受人關注。
那些或打探或看笑話的視線掃過來,方穆焯立刻覺得臉上很沒麵子,低罵一聲:“操。”
他惡狠狠地盯著寧歲,迅速往前走兩步,順著推了她一下,而後直接拽起她領口,語氣很凶地想要在身高和氣場上壓製住她:“關你屁事,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砰的一拳揍過來,力道十足的狠戾,方穆焯登時感覺全世界天旋地轉,失去平衡往後踉蹌了幾步。
他從來沒這麽狼狽過,還是當著女友的麵,周圍還有零零星星的同學在圍觀。
抬眸看見那人身高腿長地護在寧歲麵前,方穆焯霎時間怒火叢生,直接衝上去掄回一拳,結果被輕鬆鉗製住手腕,方穆焯見狀又提膝用力去頂他的腹部下方。
謝屹忱本來沒想給他第二下,但對方這陰招實在太損,所以幾乎是自防的應激反應,抬腳把方穆焯踹倒在了地上。
方穆焯吃痛地叫了一聲,謝屹忱單膝蹲下來,徑直拽住他衣領。手背上筋脈迭起,將人死死扣在地上,分毫動彈不得。
少年英挺的眉眼銳利而凜冽,冷冷地勾了下唇,輕嗤一聲:“不好意思,腳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