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遇

最近太多朋友打電話過來賀喜,寧德彥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還帶了瓶紅酒回家,說是為慶祝兩位小朋友正式畢業成年,步入人生的新征程。

“一整個暑假呢,要好好想想怎麽有效利用時間。”

夏芳卉已經滔滔不絕地安排上了,“去把駕照考了,然後還有那些國外英文的成績和資質,也都考上,萬一以後要用呢;還有大一的專業內容,是不是也應該學起來了……”

寧德彥控製住她:“哎別想那麽遠,剛高考完,讓孩子們先放鬆放鬆嘛。”

寧德彥是出了名的不愛爭搶,不打提前量,穩穩坐得住。

寧歲在這點上狠狠地遺傳到了他,也不愛冒頭衝在前麵,天塌下來了還有王母娘娘頂著,長得高的人都不急,她急個什麽勁。

胡珂爾在這一點上和寧歲很像,不過區別在於,寧歲隻是溫吞,但胡珂爾是純拖延。每次提及此她還很自豪:“研究表明,拖延的人一般對自己的實力更有信心。”

因此夏芳卉此言一出,在座幾位都眼觀鼻鼻觀心地埋頭扒飯,假裝無事發生。

眼看夏芳卉大有繼續說道的架勢,寧德彥及時轉移話題:“小蘿卜頭打算報什麽專業?”

胡珂爾噎了一下,擺出笑臉:“叔叔,我應該會報英語吧。英語我比較擅長。”

其實她心裏真正想的是,英語簡單,從小學到高中學了十二年,已經有紮實的基礎了,再難也難不成啥樣。

胡珂爾沒有什麽遠大誌向,她給自己大學四年立好的目標就是,做一條討人喜歡的鹹魚。

當然,等到了大學她對著文學翻譯叫苦不迭的那些時候,也都是後話了。

“你倆挺好,基礎學科整齊活了。”寧德彥笑得很慈祥,“一個數學一個英語。”

胡珂爾當即很不著調地接:“那是,以後還能搭夥過日子。”

今天的家宴氛圍很濃烈,夏芳卉不停給寧歲和胡珂爾夾菜。

寧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吃的兩隻鹵雞腿都放進了別人的碗裏,弱聲提示:“媽媽,你好像有點那個重女輕男的思想。”

芳芳很記仇,還在因為老虎的比喻句生氣:“是,我就有怎麽了。下次寫《我的媽媽》記得用上這個素材。”

寧越小慫貨一枚,頭一縮不敢說話了。

寧德彥給兩姑娘正兒八經地倒了一點點紅酒,說她們可以開始接觸這些,所謂的“大人的世界”。胡珂爾朝寧歲擠眉弄眼,其實她之前早就偷偷嚐過鮮了。

“你爸調研也快回來了吧。”寧德彥說,“老胡也不知成天在外麵跑個什麽勁,搞環境的都這麽拚的嗎,我這都一個月沒見他了,白——”

他本來想說白白胖胖,但實在說不下去,於是改口:“黑黑胖胖的大閨女在家裏,怎麽舍得喲。”

胡珂爾:“……”

夏芳卉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斜睨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找人打麻將了吧。”

寧德彥心虛地嘿嘿一笑,摸摸鼻子替自己找補,跟寧越的慫樣如出一轍:“麻將是國粹。”

這頓飯有七八道硬菜,吃得是真飽滿。

飯後寧德彥和夏芳卉例牌下樓散步,寧歲和胡珂爾兩人就癱在沙發上看電視,隨便調的台,是某個熱播電視劇。

寧越小學還沒放假,被夏芳卉勒令晚上要寫作業,隻不過完全坐不住,一會兒就找一個理由出來,蹭在她們倆身邊一起看。

其實劇情沒什麽波瀾,就是青梅竹馬鄰家哥哥的故事,但架不住那男演員的臉是真好看。

胡珂爾雙眼炯炯,津津有味地欣賞著。

寧歲愜意地靠在軟座裏,邊看邊聽她感歎:“要是這種大帥哥我能在現實生活中瞧上一眼,寧死無憾了。”

其實許卓的長相在同齡男生中已經算還不錯的了,不過主要也是因為會捯飭自己,從發型到穿搭都有加成。然而胡珂爾初中的時候言情小說攝入量過多,無形中提高了她對另一半的想象和要求。

“小時候我總是特愛幻想,想要有那麽一個英俊多金幽默的帥氣男人,隻獨獨偏寵我一人。不是非要談戀愛那種,親情也可以。可惜我是獨生女沒有哥哥,我爸又是個說教狂,囉裏八嗦的。”

寧越趴那聽半天,忽然道:“蘿卜姐。”

胡珂爾抬眉,瞥一眼:“怎麽。”

“如果你真的這麽渴望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當你爸。”寧越說,“畢竟這裏確實隻有我是全方位符合你的條件了。”

空氣寂靜一秒,胡珂爾:“滾!”

好不容易把煩人的小屁孩削回房間,她才續上話題,想起什麽似的,神秘兮兮:“哎我聽說今年省狀元是咱們槐安的,叫謝什麽忱的,長得很不賴。”

寧歲之前就聽過類似的說辭,但沒見到照片說什麽都沒根據:“是嗎。”想了想,中肯道,“CMO滿分確實讓人佩服。”

胡珂爾覺得寧歲肯定不相信有人能做到當狀元還長得好看,說實話她自己也將信將疑,立馬翻出手機在網上找對方照片。

誰知找半天還真是傻眼——隻有文字版的新聞報道,圖片什麽的都是各種同學很模糊的偷拍,還有從考場出來時候的遠距離抓拍,連臉都看不清。

奇葩誒,省狀元居然沒接受記者采訪。

胡珂爾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有點魔幻了。

胡爸調研還沒回來,胡媽明天才出完差,晚上胡珂爾索性就在寧歲這裏住下,兩人擠在一起睡。

終於畢了業,其實心裏還有種不真實感,那些在教室裏晚自習集體刷題的日子從此一去不複返了。

胡珂爾在被窩裏歎氣:“怎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再也不用一窩蜂去食堂搶飯,不用在放榜之前緊張自己的成績,不用累死累活跑800米……沒有人強迫你幹這幹那,反而覺得不習慣了。”

站在這樣的人生節點,難免會覺得有些唏噓。胡珂爾搖頭:“唉,當初為了那些有多痛苦,現在就有多緬懷,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寧歲撩起眼皮,溫柔道:“其實就是賤得慌。”

胡珂爾:“……”

“啊啊啊啊你這個氣氛殺手,就不能讓我再煽情一會兒!”

胡珂爾撲過去,寧歲笑著躲開,兩人在被窩裏鬧成一團。夜深人靜,為防止外頭聽到她們的響動,兩人很有默契地緘了聲。

過了一會兒,被窩裏誰的手機震動,胡珂爾在底下掏啊掏,屏幕微微瑩亮,她表情一下就變得很羞澀,掩著唇在那傻笑。

戀愛中的女人氣味實在太濃。

寧歲不用想都知道是許卓給她發消息了,警告地瞥過一眼:“口水別流我枕頭上。”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胡珂爾嘿嘿一笑,收起手機,又過來黏她:“我專心和你聊天。”

寧歲:“……”

“這麽長的暑假,你打算怎麽過?”胡珂爾想一出是一出,話題很跳躍,“之前的提議想好沒有?我覺得等錄取結果出來,拿完檔案就去,玩個十天八天的,時間正好。”

胡珂爾一直很喜歡那種空氣清新濕潤又古色古香的地方,說了好久想去雲南,那裏的古城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景點。後來寧歲就說,不如畢業之後一起去旅行。

但是現在情況有所變化,這人談起戀愛來之後無所顧忌,寧歲可不想當電燈泡。

她拖長音幽幽問:“我和你去,那許卓怎麽辦啊?”

“把許卓也帶去唄。”胡珂爾討好地扯她袖子,目的昭然若揭。

胡媽之後都在家,胡珂爾迫切需要一位打掩護的僚機,寧歲客客氣氣地晾她一眼:“不是很想三人行呢。”

“俗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胡珂爾滿嘴跑火車,“三生萬物,三角形也是自然界最穩定的結構。”

見寧歲不太想搭理她,胡珂爾又積極貢獻另外的建議:“要不這樣,你隻要能在兩周內脫單,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四個人一起double date。”

寧歲:“……”

雖然真的很不想和這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一起出去旅遊,但是寧歲的確需要放鬆一下自己。

胡珂爾為了讓她同意一起去大理簡直使出了渾身解數,買了不少好吃的來獻媚,還請寧歲去看她喜歡的演員主演的電影。

胡珂爾還特別體貼,說什麽也要為寧歲再叫一個人,湊個偶數。正好許卓說他有個好朋友,在國外上學,暑假要回國,人性格很好,於是就這麽決定四個人一起去。

錄取結果在七月中旬發放,寧歲在此之前跟寧德彥還有夏芳卉表達了自己想出去旅遊的願望。

寧德彥覺得沒什麽問題,而芳芳則毫不意外地說辭滿滿:“就你們兩個女生?人生地不熟的,那多不安全哪!萬一給拐騙了你媽可沒錢贖你啊。”

寧歲斟酌了下:“其實我們有男生,是同學來著。”

“男生?你們叫了男生?”

夏芳卉眼睛一轉,寧歲就知道她開始狐疑了。

家長就是這麽矛盾糾結的奇怪生物,沒有男生的時候就擔心沒人保護她們,有了男生又開始懷疑他們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叫出來一起旅遊,是不是會對自家寶貝女兒欲行不軌。

“都是比較熟的朋友。兩個,沒早戀,身高一米八,成績不錯,沒有未來發展的想法。”寧歲很貼心地一口氣將後麵的連串都補全了。

夏芳卉:“……”

七月流火,一行四人成功落地大理。溫度並不熱,二十五度不到,陽光明媚,是那種很舒適燦爛的夏天。

許卓的這個朋友叫沈擎,性格溫和有禮,長相很耐看,斯文清秀,一看就是很有家教的男孩子。

因為胡珂爾有許卓罩著,所以整個登機到降落的過程中沈擎一直在照顧寧歲,在爬樓梯的時候會主動幫她提行李。

在飛機上的時候兩人的座位挨在一起,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天。

沈擎和許卓是初中同學,後來進了美國一所不錯的高中,之後也會繼續在國外讀大學。平常比較喜歡運動,還有在各地旅遊,到處集郵打卡。

“以前也來過雲南,不過是好早以前的事了。”沈擎笑著回憶,“我記得這兒的菌菇火鍋特別好吃。”

拿完行李之後已經是晚飯時點,他們直奔大理的酒店,就在古城裏麵,放眼望去繁華熱鬧,這時候正是旺季。

實在是太餓了,四人先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飯,正是菌菇鍋。

雲南的蘑菇又鮮又嫩,有一種名叫見手青,據說微毒性,但是很美味。

服務員放了個沙漏在桌上,讓他們等到煮半小時後再吃。

不一會兒蘑菇都浮上來了,香氣四溢,許卓餓得前胸貼後背,直接拿勺子給自己碗裏撈了一把,三人都看向他,他又給胡珂爾也撈了一大勺。

“沙子還沒漏完呢。”寧歲很嚴謹地說。

才煮了四分之三的時間,胡珂爾也不太敢吃,許卓無所謂地聳肩:“有什麽關係,都飄起來這麽久了。”

吃晚飯回酒店,小情侶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許卓覺得第一天晚上應該好好休息,不要操之過急,他想和沈擎在房間裏打遊戲。而胡珂爾則已經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到古城裏逛逛了。

幸虧是剛在一起的甜蜜期,沒拌兩句嘴就偃旗息鼓。

許卓將包背上,率先讓步:“好好好,咱們出去。”

街上特別熱鬧,來來往往都是人,但是又不至於太過擁擠。

賣什麽的都有,首飾店、水果攤、紮染布藝,有幾個彝族阿詩瑪湊上前來,熱情地問胡珂爾和寧歲要不要編彩繩辮子。

街上偶爾有酒館請歌手駐唱,都是特別膾炙人口的旋律,聽著想讓人進去坐一坐。

胡珂爾還沒說話,許卓突然一下變了麵色,捂著肚子哎喲一聲蹲在地上。

胡珂爾嚇一跳:“怎麽啦?”

“不知道。”許卓的麵色幾近扭曲。

他很想上廁所,感覺要拉稀,但是當著女朋友和好兄弟的麵沒法說出口。

胡珂爾急得有些不知所措,寧歲在旁邊同情地一語中的:“八成是吃蘑菇吃壞了。”

胡珂爾啊了聲,趕緊問他暈不暈。

據說見手青沒煮熟眼前會有小人跳舞。許卓已經沒有餘力回答了,把包摘了塞給沈擎,一個箭步衝進旁邊的小酒館,直奔廁所。

三人在外麵麵麵相覷地等。

過了好久,許卓腳步虛浮地出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談不上中毒,隻是少爺估計以前沒吃過這些接地氣的野生玩意兒,腸胃太脆弱,一時沒承受住。

但這個小插曲一下子就讓胡珂爾沒剛才那麽興奮了。

男朋友出洋相讓她有點尷尬,同時看他臉色發白也比較擔心,感覺休息一下會更好。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沈擎先站出來,溫和提議道:“不如寧歲你和珂爾接著逛,我帶卓總回去。”

這似乎是比較好的解決方法。許卓不想胡珂爾因為他掃興,麵上滿不在乎地道:“你和寧歲去玩,我沒關係。”

胡珂爾:“那……你再有不舒服要跟沈擎說啊。咱們得去醫院。”

“嗯。”許卓不想再多說什麽,“沒事。”

許卓被沈擎頂著手臂架走,寧歲和胡珂爾沿著反方向繼續逛街,兩人都默契地不談論此事,胡珂爾寡言了十分鍾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些,注意力被街邊賣菩提子項鏈的攤位吸引過去,拉著寧歲去看。

五十元開一顆,磨掉外皮才知道裏麵什麽色,跟開盲盒一樣,胡珂爾毫不猶豫買了一顆,還攛掇寧歲也跟著入股,和她戴姐妹項鏈。

旁邊的酒吧有人在唱《愛人錯過》,樂拍震得很有動感,胡珂爾說:“走,咱們進去坐一會兒。”

裏麵的服務員小哥很熱情,給她們倒上水,又拿菜單過來,胡珂爾想解解悶,點了一杯高濃度的藍色雞尾酒。

小哥炯炯有神的目光又轉向寧歲,她擺擺手:“我喝水就好了。”

“啊?怎麽就喝水。”胡珂爾問。

寧歲遺憾地摸了摸肚子:“感覺要生理期了,還是養養生。”

“你這不還沒來呢。”胡珂爾嘖了聲,這自律精神,她快馬加鞭都趕不上。

她們的位置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本來是個四人位,她們倆挨在一邊坐,正好可以看到台上的駐唱歌手。店內環境幹淨但頗有特色,座椅都是木質的,藤蔓沿著柱子纏繞上去,炫彩燈光來回掃射,很有氛圍感。

晚上十一點,街上的人流漸漸轉向兩邊聲色張揚的小酒館,兩人坐了一會兒,陸續有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女談笑著攜手進門。

胡珂爾此時正拿著手機和許卓發消息,問他好些沒有,許卓說讓她放心。

寧歲則一邊喝溫水,一邊望著桌上某個被光照到的亮點發呆。

有些人很怕孤獨,寧歲是在其中搖擺的例外。

其實大多時候她很享受這種安靜,但必須是不拘於高閣的帶有煙火氣的安靜。

可以感受人潮,也可以葆有自我。

“哎我說哥,挑來挑去能有一家酒館讓您滿意嗎!幹脆別喝了,眼看著馬上下雨了,咱倆站街上吃西北風吧。”

門口傳來一道極其昂揚憤慨的男聲,緊跟著另外一位,略低沉一點的聲線,懶散漫然,但存在感很強:“剛才那些都太吵了。”

這家店確實看起來檔次高一些。

前麵那個瘦高的男生先走進來,外麵很不講究地套著一件運動衫,裏麵紅色的像是球服,拿著把傘就大大喇喇往四麵晃,左顧右盼:“沒位置啊。”

寧歲正好抬頭,就和他對上視線。

運動哥眼睛一亮,徑直走了過來:“嗨美女,我和朋友兩個人,能和你們拚個桌嗎?”

“……”

他語氣熟稔到寧歲差點懷疑他倆以前是不是也一起拚過多多。

她倒是沒問題,推了推胡珂爾,這人正和許卓聊得火熱,頭也不抬地答應:“行啊。”

運動哥一喜,旋即就轉向身後:“這地兒怎麽樣?環境寬敞幹淨,空調也不冷,我覺得還不錯——”

這征詢的意思不要太明顯,誰拿決定一目了然。

剛才那道存在感很強的嗓音終於慢條斯理地,近距離地降臨:“嗯,就這。”

紅球衣:“嘿,這裏歌也挺好聽,是不是上回咱在車裏聽的那首?”

寧歲視線抬平,先看到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然後是小臂,肌理緊實帶勁,骨節修長的手指按在椅背上稍微拉開,冷白的手背上筋脈微微迭起。

熟悉的情歌旋律在耳畔橫衝直撞地淌著,寧歲的反應略微有些遲鈍。

她下意識抬頭,毫無防備地碰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

——如同暫停了時間的一拍空檔,對麵那人低壓下眸,頗為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沒什麽多餘的情緒。

黑發朗眉,眼型英挺舒展。

初看起來有些冷情淡薄,再一細看卻又很鋒芒畢露,有如裝著濃酒的玻璃杯裏冰塊碰撞,清脆作響。

他內襯是白色素T,外麵搭一件很有型的黑夾克,隱隱顯出如刻的鎖骨,一副過分俊逸的好皮囊。

男生身高腿長,就這麽恣意散漫地站在跟前,整個人仿若熱烈而蓬勃的夏夜。

耳邊音樂還在響,紅色球衣揚眉衝他喊:“謝屹忱,謝爺,跟您說話呢,能應我一聲不——”

他穿白色也很好看。

寧歲一眼不眨地看著他,腦子裏一瞬之間閃過很多念頭,卻如大浪淘沙般,隻留下兩個。

第一個——啊,原來他就是謝屹忱。721分那位。

第二個——哦,他好像不記得她了。

胡珂爾的熱聊終於在此時告一段落。

不經意一抬頭,對麵兩位置都填滿了人,她直接震驚出一句髒話:“我靠!”

由於太過震驚,所以稍微有些口無遮攔:“現在酒吧還給配這麽帥的男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