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照片上穿著小綿羊造型連體睡衣的崽崽們都躺在長毛地毯上, 在柔軟的地毯上麵壓出三個小坑坑。
不點開照片看的話,的確像是三朵綿軟的小棉花糖。
但是……
“你們互動還挺頻繁。”顧淮遇聲音冷淡地評價。
沈卿湊過去看見了對話框,趕緊說:“……不是這個啦。”
說著劃拉了下屏幕, 退出微信界麵,重新點開圖庫給大佬看截圖。
顧淮遇的視線上一秒還停留在沈卿與許昱傑的聊天窗口上, 後麵就看到了沈卿在家族群裏麵的精彩發言。
“這是……”
他閱讀速度極快, 每張圖片幾乎隻掃一眼,就知道上麵都說了什麽。
三秒鍾, 顧淮遇抬頭看向沈卿。
沈卿:“啊……”
沈卿倒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剛剛下意識覺得這件事挺搞笑的, 他有被爽到, 就自然想著要與顧淮遇分享。
但現在冷靜下來,又忽然反應過來——
像顧總這樣身份的人,應該對他們這種家長裏短不感興趣吧……
顧總參與的都會豪門鬥爭。
上一次,顧三小姐管顧總借錢,還是一開口就是三千萬。
……
或許他跟魯鑫的這三萬塊的糾紛, 在顧淮遇眼中連一頓飯錢都不夠,對方還會覺得他莫名其妙,或者小家子氣。
這樣想著,沈卿又想收回自己的手機,不給他看了。
然而一低頭, 看見大佬蒼白英俊的一張臉,認真又嚴肅的, 沈卿又忽然覺得雖然三萬塊的糾紛比不上三千萬,但自己也沒必要妄自菲薄呀!
或許是被顧淮遇清冷矜貴的氣場影響了, 讓他一瞬間有些自卑。
但僅僅也隻是一瞬間。
沈卿很快就想清楚, 不管是三千萬還是三萬,事件本身給人帶來的體驗是一樣的。
哪怕隻是三十塊錢, 如果是像魯鑫那種端起碗罵娘的,他該不爽也會不爽,該懟他也還是會懟。
並且他也隻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分享這件事情而已。
又不是隻有驚天動地的大新聞才能跟對方說。
電光石火間想了這麽多,沈卿又理直氣壯地站直了身體,單手叉腰。
抬頭看他的顧淮遇眼眸深邃,目似點漆,已經說道:“你還挺會發現問題。”
他客觀評價道。
沈卿:……沒想到大佬一開口竟然是在跟自己討論這件事。
並且隻是討論著,他並沒有評價自己好壞。
沈卿不由再度感慨,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同時他也來了興趣。
“嗯?什麽問題?”
顧淮遇則掀了掀唇角,逐一指出:“你不僅能直接點出你表弟的問題,連同與他一唱一和的人的問題也能看出來。這個唐……”
“唐梓耀。”
“嗯,他的問題也很大。”
“哇,這你都看出來了?!”沈卿當即震驚臉地看向顧淮遇。
唐梓耀是原主舅舅家的孩子,是個在校大學生。
他的問題的確很大,每一次魯鑫裝可憐向原主借錢,這位都會躥出來,配合魯鑫在群裏跟他一唱一和,詢問魯鑫怎麽了,說魯鑫好可憐,說原主應該幫助他。
沒他在旁邊搭腔,魯鑫在群裏就直接冷場了,根本唱不起來戲。
畢竟全家人都知道魯鑫隻是個小混混,他要錢也從不花在正道上。
而且其他人搭腔了,難免也會被魯鑫揪著借錢。
但唐梓耀還是個學生,且他比魯鑫還會賣慘和示弱,魯鑫唯獨從沒有想過要管他借錢。
可就是這個魯鑫從未管他借過錢、魯鑫得到了錢也不會怎麽給他花的人,在沒有直接或間接的利益關係的情況下,還是每回都非要參與進來,跟魯鑫一起在群裏搞霸淩……
唐梓耀他不是為了討好魯鑫。
他就是單純的惡。
沈卿查看原主記憶,感覺比起魯鑫,原主更憎惡的是應該這個唐梓耀。
魯鑫姑且還是為了要錢,並且毫不掩飾他又壞又笨的屬性,壞的明明白白。
那位唐梓耀表弟才是叫人惡心。
這也是沈卿在群裏把他拎出來一起懟的原因。
但沒想到,顧淮遇僅僅隻是看了這麽一點點的聊天記錄截圖,就覺察到了這個問題。
幹脆坐在大佬邊兒上,沈卿又看了眼那些截圖,不得不感慨,顧淮遇簡直就是個……鑒茶鑒表大師吧!
但顧淮遇卻表示這沒什麽。
手裏握著沈卿的手機遞還回去,他說:“這種人很常見。”
之後他又問:“不過你就這麽退出了那個群?”
“不退群等著跟他們一起過年麽。”
沈卿說:“但是還得謝謝你,大佬,你看最後把那個唐梓耀給嚇的,他這種隻會在背地裏鼓搗的小人,一感覺到我是他招惹不起的人,就開始害怕了。”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喜歡在背地裏搞鬼。實際上什麽都不是。
沈卿又把跟唐梓耀的微信對話打開,雖然拉黑了對方,但聊天記錄依舊在。
在沈卿退群後,唐梓耀顫顫巍巍地編了好長一段話,先是茶裏茶氣地問他怎麽退群了,又用了幾百字的筆墨誇他和他後背的車庫,最後才暗示性地問了一句,那真是表哥你現在的車庫麽?
說明他還是不信,但卻又極大程度上信了。
看這段文字就知道他內心是忐忑和不安的,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壞,怕沈卿會報複他。
雖然沈卿倒不至於報複他什麽,對於這種小人,隻是嚇嚇他就夠他受了。
看著青年笑靨如花的樣子,顧淮遇有些好笑地問他:“你一個人舌戰群儒,謝我做什麽?”
燈光明亮的臥室裏,沈卿就坐在顧淮遇的邊兒上,一下子兩個人挨得極近。
顧淮遇剛洗完澡,沈卿在他之前已經洗過了,這會來了兩個人身上都是幹幹爽爽的,帶著各自的味道,穿著睡衣……
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曖昧。
沈卿不禁眨了眨眼,被這突如其來的氛圍給衝了,有些反應遲鈍地說:“謝……因為有你給我撐腰啊!”
話說到這裏,他又一次抱住顧淮遇。
是爬起來的一個熊抱。
“不是你說我可以任性的麽,所以我才這麽任性的。說懟人就懟人,說退群就退群。”沈卿說。
也是真心實意地這麽說。
如果沒有大佬撐腰的話,他大概還會內耗地思考一下這樣做的後果,畢竟都是親戚……也曾經被自己親戚糾纏過的沈卿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應該沒有人喜歡、或者真能承受眾叛親離的那種感覺。
原主一次次地借魯鑫錢,也是因為不想被家族排斥。
但現在沈卿的狀況則完全不同了。
他的情感是獨立的。
他也有說不的底氣。
他可以隻做他自己了。
……在這幢別墅裏,他就是被無限包容的,哪怕是在哆哆和嗷仔麵前……呃,除了喝牛奶和吃胡蘿卜,沈卿還沒有說話不好使的時候。
有這條件他還用去過分在乎別人的情緒和感受麽?
道德綁架之類,更不可能!
熊抱住自己老公的沈卿還晃了晃,注意到自己這麽扳著顧總的肩膀前後搖晃著對方,他都不生氣,沈卿一時間笑得過分明媚。
顧淮遇歪頭就看見青年大大的笑容。
原本自然下垂的手抬起,下意識想要將青年按進自己懷裏。
但抬起的手最終也隻是虛虛地搭在青年腰際線分明性感的窄腰上麵,隱隱約約地護著他,防止對方一時不慎從柔軟的床墊上折下去。
雖然這樣子,看起來就很像是他們在擁抱了。
室內燈火通明,外頭相對來說要黑暗得多。
沒有拉上的窗簾的窗映著兩個人的倒影,像極了溫存和依偎。
顧淮遇打量著窗上類似擁抱著的兩個人,半晌才回過神來,在對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隻要你開心就好了。”
“我當然開心……”
沈卿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這句話不是哆崽新晉的口頭禪麽?”
“什麽?”顧淮遇沒懂。
沈卿:“哆哆也經常說我開心就好了。”
顧淮遇聽後稍作思索,然後嚴謹點頭:“那沒有什麽毛病。”
沈卿:“……?”
顧淮遇一本正經說:“哆哆馬上就七歲了,是該承擔起照顧你的重擔了。”
沈卿:“??……你認真的?……我今年好歹也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沈卿一下子也叫不準了。
穿來之前他二十五,這是板兒上釘釘的,他記得,也能算清。
但是原主嘛,他穿來前應該是二十一,這不已經過了個春節了麽,那就得是二十二了……
仔細思考完這些,沈卿回過神來再對方大佬俊朗但深沉淩厲的鳳眼,一瞬間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嗚嗚嗚,他連三十以內加減法都算不清了,好像被養廢了,是得需要人照顧了……
噫嗚嗚噫!
“但是不對啊。”沈卿又很快反應過來——
大佬以前還會掙紮著勸自己不要做鹹魚,要有自己的事業。
甚至沈卿也提出過要大佬多撐幾年,等哆哆長大一些就把家業交給他打理……
直接就被顧淮遇回絕了。
怎麽現在他又理所當然地覺得崽兒應該反過來照顧自己了?
前後思索開來,沈卿覺得顧淮遇就是在逗他,故意開玩笑呢。
隻不過大佬平時太嚴肅,哪怕說笑話都是冷笑話,聽起來才像是他很認真……
一旦認識到這點,沈卿又不同意了,下意識就去撓對方的癢。
然後在一番操作、被他發現顧淮遇根本沒有癢癢肉後……
沈卿幹脆借著熊抱的姿勢將對方扒倒。
又不假思索地,騎在了對方的身上。
……
這個姿勢最初應該是源於小學生打架。
一方想要壓製另外一方,所以情急之下騎在了對方腰上。
但沈卿他們畢竟不是小學生了。
剛把腿邁過去沈卿就覺得哪兒不對,一開始任由他鬧、被撓癢癢也隻是笑了笑的顧淮遇,這會兒也是一愣。
“你……幹什麽?”片刻後,他問。
“我……”
從窗戶倒映著的影子來看,沈卿正好坐在顧淮遇的身上,腰背筆直,側身單薄削瘦,低頭看著身底下的人時,脖頸纖細頎長,姿態優美宛如一隻水上天鵝。
然而事實是沈卿渾身肌肉都僵硬了,維持著現在的姿勢,根本不敢再動。
……他知道他壓著的隻是顧總的腰。
但就是不敢再動。
他就保持這樣的動作,也是愣了又愣。
半天才說:“我……跟你練習個摔跤?”
顧淮遇:“……”
不知是不是被撓癢癢又被扳倒的緣故,顧淮遇素來蒼白的麵頰多了些血色。
而近來越發氣色好的沈卿則完全臉紅到耳根。
兩個人對視著,誰也沒動。
就沈卿而言,他是不敢動。
時間仿佛變得無限漫長。
直到維持不動的兩個人,都覺得累了。
顧淮遇低啞的聲音響起:“你……要不然先起來。”
沈卿扶了扶自己因為強撐著不亂動而已經僵直的腰,滿臉尷尬:“……我、我好像不會動了。”
顧淮遇:“……”
雙手往下一撐,沈卿紅著臉:“要不然你動一動?”
顧淮遇:“…………”
規矩放在**的長指猝不及防地顫了一下。
顧淮遇抬眼抬手,下意識扶住青年的腰。
這時候沈卿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是有人給他打電話。
溫和悅耳的鋼琴曲讓兩個人齊齊扭頭看去,不得不說在如此微妙的氛圍裏,忽然有人給他打電話,的確也很刺激。
好消息是似乎終於打破了僵局,沈卿就像獲得了什麽力量一樣忘記了尷尬,在這個刹那一抬腰又一抬腿兒,就從大佬身上邁了下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到手機並接起。
顧淮遇跟著起身。
他的手還虛晃著搭在他的腰間,因為動作劇烈,沈卿的一片衣角飛起,露出一截窄腰。
顧淮遇下意識將對方的下衣襟往下一拉,遮住青年外露的腰身,嗓音低沉微啞:“護好你的腰。”
與此同時,電話那邊傳出一道遲疑的女聲:“……喂?沈卿?你在跟誰說話?”
顧淮遇手一頓,抬眼看向沈卿。
沈卿知道是自己剛剛一激動就直接接起了電話,且並沒有告訴顧淮遇。
不過沒關係,問題不大,因為來電話的是——
“喂,媽?”
沈卿這一聲叫得十分僵硬。
原主的母親唐女士似乎也覺察到了他聲音上的不同尋常,不禁問:“……這麽晚了,你在做什麽?”
沈卿:您也知道這麽晚啦!
他重新坐回到**,好在,剛剛被魘住了似的、動也不敢動的情況已經消失,沈卿用手隔空給自己扇了扇風,又看了眼顧淮遇,十分自然地對著大佬笑了笑說:“這麽晚了,當然是睡覺了。”
青年動作隨意地坐在**,衣領因為剛剛的玩鬧又有些打開,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
玩鬧過後,他麵頰上還掛著一絲紅暈,很像是一朵大株的水仙花,花莖細長、花瓣瑩白,最上方還帶著一點粉嫩。
顧淮遇瞳孔一縮,什麽都沒說,隻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青年。
那邊沈卿還在跟他媽媽進行對話。
這麽晚打電話過來,唐女士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和教育沈卿,怎麽可以在群裏那麽批評表弟們。
“你平時跟他們怎麽樣都成,但那是大群,還有其他長輩們在呢,這讓你姨媽和你舅舅看見了,成何體統!”
沈卿並不會老實挨罵:“哦,原來姨媽和舅舅還看群呐,我以為他們隻會搶紅包,從來不看別的內容,要不然魯鑫有事兒他媽怎麽不管?還有唐梓耀那麽欠兒他爸知道嗎?”
“……沈卿?!”唐女士的語氣聽起來簡直震驚透了。
從來少言寡語的兒子現在竟然這麽伶牙俐齒,而且還會找理由反駁了……
她其實也很不喜歡現在的魯鑫,越來越難管教,就是個小混混。
但那畢竟是她妹妹家的孩子,真惹了事她也不能真不管。
平時自己兒子能拉他表弟一把,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在沈卿不願意,那也是魯鑫咎由自取,唐女士這會兒也被魯鑫煩得頭疼,對於魯鑫的事不想多說和多問。
但是唐梓耀在她看來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她不禁說道:“梓耀他怎麽欠兒了?你當哥的就這麽說話?梓耀怎麽說也是大學生,好麵子,你直接那麽說他……”
“這麽好麵子,怎麽不做點讓人給他臉的事?還是不好麵子。”沈卿說。
“你,你夠了!我還沒說你呢!”
唐女士本就是個十分快言快語的人,平時她在沈家的工廠上班,做一個小主管,有一點小權利,生活還算滋潤。
下班時也會跟同事們一起聚餐跳廣場舞之類,很少會打電話過來。
她打電話來就必有事:“先不說這個了,上次你跟小緣少爺他們聚餐,小翼的事情說得怎麽樣?”
小翼叫沈翼,是沈卿的親弟弟,今年十八歲,性格同樣有點內向。
前兩天沈緣回來,沈家的兄弟姐妹們組織聚會,唐女士給沈卿打來電話,讓沈卿去參加聚會。
除了不希望沈卿與沈緣關係變生疏以外,另一個原因就是沈翼今年夏天就要高中畢業了。
他不打算繼續讀書,想進沈家公司上班,唐女士希望沈卿能跟沈緣說一下這個事,因為沈卿與小緣少爺的關係一直很好。
但當時沈卿就回絕了,理由是:“沈翼今年才十八,大學不讀了麽,上什麽班。”
結果當時的唐女士:“……小翼最起碼也高中畢業了,你還沒到十八歲你就不念了呢!我不管啊,小翼是你弟弟,這事你必須給我落實!”
當時的沈卿:“……”
忘記原主初中就輟學的事了。
之後的聚會上,他倒是跟沈緣提了一嘴。
對於沈緣來說給沈翼安排個工作不是難事,但什麽檔次的工作,跟學曆還是有關的。
除非沈翼願意像唐女士那樣去工廠幹些力氣活、一路做到小主管。
如果是要進沈氏集團,大把的本科碩士和博士都等著就業呢,怎麽可能先給他安排那種特別曆練人的崗位,頂天兒能安排他做個小職員。
沈卿表示理解。
而且作為一個985、211畢業生、真靠實力在職場卷上去的打工人,沈卿本身也很不喜歡空降。
他不執著,反正唐女士隻是讓他跟沈緣說一聲,他也說了,現在就按沈少爺的原話把話給唐女士傳了回去。
結果唐女士一聽直接炸了:“如果是普通文職,還用得著你跟小緣少爺說?!”
知道大兒子對小緣少爺的心思,也多少知道大兒子的舔狗屬性,唐女士心裏也有些厭惡,當即吼道:“為了不給緣少爺找麻煩,你連你弟弟都不管了,你這是要六親不認啊!
原本你就是代替緣少爺嫁給那個顧什麽的,你知道這事兒連累我跟你爸丟了多少人嗎?怎麽著,現在要你讓緣少爺辦點事兒,你又不樂意了?”
沈卿:“……”
下意識抬眼看向對麵的顧淮遇。
呃呃呃,他這手機攏音不是很好,而且唐女士還是出了名的大嗓門……
說什麽“顧什麽的”……天呐,這位唐女士不會沒意識到顧總就在自己旁邊吧?
她剛才明明聽見顧總的聲音了!
話說到這兒,沈卿不客氣了,說:“沈翼不上大學就沒有好工作。沈少爺自己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現在還在讀研呢!憑什麽沈翼就可以不勞而獲?話我都說清楚了,您自己看著辦。”
……不是他對待老人沒耐心。
實在是顧總的眼睛……漆黑如墨!眼神看起來可嚇人!
沈卿說完直接撂了電話。
之後,他看向顧淮遇說:“不好意思啊。”
盡管無法將唐女士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來看待,也感受不到什麽親情,但還是那句話,自己既然重獲新生,總不能隻要好的,不要不好的。
原主原本就是因為唐女士對他管教嚴厲又偏心,還總是否定他才變得越來越不自信。
那麽自己成為了原主,就要跟著麵對這些糟心的事情。
沈卿看向顧淮遇,開口:“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媽她……”
時至今日,每次開口喚出“媽媽”這個詞沈卿還是會覺得不適應。
他從小到大真的很少提及這兩個字。
所以稍微有些遲疑。
而這時,顧淮遇已經說:“我也是名牌大學畢業。而且已經博士畢業。”
沈卿:???
呃呃呃,大佬忽然提這個?
是什麽意思?……
顧淮遇抬手,戴著婚戒的手隻抬起了一根食指,指尖緩緩抵在沈卿敞開的衣領上麵,看上去像是隨意擺弄。
他低眸,認真看了看青年絲質衣領上的花紋,之後忽然抬頭問:“……你真不願意麻煩沈緣?是舍不得?”
這個問題,大佬問得抑揚頓挫,幾乎一字一頓。
沈卿:“……?”
怎麽又扯到了沈緣?
大佬這關注重點……
沈卿瞪圓了眼睛:“不是,重點不是我媽她叫你‘顧什麽的’的麽……這個您別跟她計較,她這麽說是因為她隻知道你是顧家的,她不大接觸你們這些豪門的……”
顧淮遇聽後稍稍抬眉,表示:“沒關係。原本也是我失了禮數,本來應該登門拜訪的。”
沈卿趕緊說:“那倒不是。”
原主本身就是被沈家家主提了咖、以沈家少爺的名義與顧家聯姻的。
當初接洽的也是沈家家主親自出麵,顧淮遇見的也是那位家主。
且原主的父母一直都反對他代替沈緣去聯姻。
既不喜歡他的舔狗行為,又因為被人說他家大兒子攀龍附鳳——既討好了沈少爺又獲得顧家資源等,覺得被戳脊梁骨丟人。
所以那會兒他們也沒有跟著沈家家主一起去見顧家人的打算。
他們倒也聽說過顧淮遇。
但他們平時接觸的人畢竟層次有限,外加上又不願多提原主的事,連帶著對顧家的話題也多有逃避,目前他們應該是隻知道顧淮遇很厲害,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厲害的情況。
而原主當初替嫁時幾乎都快與他父母恩斷義絕,之後住進這幢大宅,他父母一度拒絕與他聯絡,麵對對待他更多的是批評和評判的父母,原主也沒有跟他們說過自己在這裏的生活和情況。
之後沈卿穿過來,也就更沒有聯係過原主的父母了。
前幾天唐女士打電話來要他去參加聚會,還是他與這位“母親”的第一次通話。
沈卿稍稍對顧淮遇解釋了些這裏麵的情況。
因為他都認可了顧淮遇了,才不希望顧總被自己的“親人”認作外人。
不過看顧總對這幾乎沒什麽反應,想來他或許是不介意這個的,沈卿也就放心了。
但顧淮遇卻說:“不是,我也很介意這些。”
沈卿:“……?”
“不過,我們還是先來說說‘你的少爺’吧。”
大佬重新恢複了差不多一字一頓的語速,聲音幽幽地:“你……就真的那麽喜歡沈緣?”
問這話的他脊背挺得筆直,沈卿與他同樣坐在**,高度上就比不上對方了。
他隻覺得顧淮遇的聲音高高在上,天神降臨一般,仿佛可以操控一切。
……感覺就像是……
沈卿:“我要是喜歡沈緣,你就幫我把他搶過來?”
沈卿不是刻意這麽問的。
主要是大佬給他的感覺,好像自己點頭說是,他就會真想辦法把沈緣和陸景奕拆開,再把人給他弄來……
但他問出這話後,顧淮遇眼瞼微微一顫,卻說:“不會。”
沈卿:“?”
顧淮遇:“沈緣配不上你,你也別肖想他了,趁早換個人喜歡。”
說完,顧淮遇一扯被子,看起來就要就寢睡覺了。
沈卿:“???”
不是大佬,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他沒有讓顧淮遇就這麽睡去,反而也跟著顧總一起鑽進了被子。
木質香氣撲鼻,嗅到後心情愉悅的沈卿:“我沒給沈翼爭取機會是因為我本身就不認同他這麽早輟學參加工作。而且我媽是飄了,以為沈緣是萬金油呢能隨便用,現在高中畢業沒有工作經驗的,能找到個文職都不錯了……別說是沈少爺那邊,就算是你,我也不會開這個口的。”
平躺下來、已經緩緩閉上雙眼的顧淮遇:“……”
又霍地睜開眼睛。
沈卿側立著身子,落下手臂,動作十分自然地圈住大佬的一隻胳膊,繼續道:“至於喜歡沈少爺的問題,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麽?我不喜歡他,我喜歡你呀。”
“……”
顧淮遇的眼睫和眼瞼都抖了一下,驀地轉頭看向青年。
臥室裏一下子陷入了沉靜。
片刻後,顧淮遇又開口問沈卿:“……你父母對你不好?偏心?”
“……”
沈卿沒料到大佬不僅是鑒茶達人,還心細如發。
但他忽然不想過多地跟顧淮遇說關於原主的事。
……
那畢竟是原主的經曆,不是他的。
沈卿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唔。”
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顧淮遇也就沒有再問了,還很體貼地應了聲:“嗯。”
沈卿還抱著顧淮遇的那隻胳膊,手臂忽然間收緊,想說什麽話。
但這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是微信,還是唐女士發過來的。
被掛掉電話讓她很不爽,但她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兒子身邊或許有人能聽見她在說什麽,她剛才那麽激動實在不該。
於是隻字沒提剛才的小糾紛,她在微信上用文字語言委婉地表示:已經大致聽說了,沈卿目前跟他家那位顧總關係挺好,跟家裏的兩個孩子相處得也不錯。
於是她提出讓沈卿回家吃一頓飯,表示畢竟這麽久沒見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總該見一見了。
【唐女士:另外既然你們一家子相處得不錯,就也把他們盡量都帶來。好歹也領證了……至少孩子也該讓奶奶見見吧。】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沈卿手指頭一頓。
他望向跟他一起看信息的顧淮遇,很沒正形地說:“有沒有一種咱倆揣崽私奔,多年以後獲得認可、回來帶崽兒見家長的既視感?”
顧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