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被顧淮遇緊緊纏住以後, 沈卿又想起睡之前對方還發著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覺得冷。

迷迷糊糊間,他下意識又想去摸額頭給大佬測測溫度。

奈何這回兩隻手都被對方纏上……緊緊地纏繞。

沈卿試圖抽出一條手臂都失敗了。

……他隻好又伸出脖子,往病號的方向探去。

為了不至於再發生什麽意外, 沈卿倒是睜開眼睛看了看顧總那邊的情況。

然後鼓湧了一下,往對麵一躥!……直接將額頭抵上對方的前額。

感覺好像不燒了。

但又不確定。

溫暖的房間和發燙的被窩讓沈卿失去判斷力, 他又下意識揚起脖子, 再度用嘴唇貼了貼顧淮遇的額頭。

記得小時候他生病,奶奶也是這樣給他測溫的。

嘴唇比較敏感, 觸及顧淮遇的額頭也沒有什麽燥熱的感覺, 應該是退燒了。

沈卿也就放心了。

成為鹹魚後他睡覺都比以前香了, 很少失眠,幾乎想睡就睡。

這一次本來就是半夜迷糊醒來,意識還是模糊的,確定大佬應該沒什麽事以後,沈卿頭一歪, 幹脆就又睡了過去。

寂靜安寧的夜晚,黑暗中,顧淮遇緩緩地睜開眼睛。

狹長的鳳眼眸光晃動,眨了又眨,隨後向側方瞄去……望向了正被他抱在懷裏的青年。

青年睡覺不老實, 但很安靜。

寧靜的夜裏也幾乎聽不見他的呼吸聲,顧淮遇不確定地望向近在咫尺的麵龐, 鼻息間都是青年身上獨有的、香甜清爽的草莓香。

青年又睡著了。

青年湊過來用額頭貼他時,顧淮遇就轉醒了過來。

在沈卿拿嘴唇貼他的時候, 顧淮遇幹脆睜開了眼睛。

然而黑暗中的青年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現。

現在, 他又再度進入了夢鄉。

……就睡在自己的懷中。

借著星光與室內小燈的光芒,顧淮遇注視著青年的側影, 良久也沒有眨動一下眼睛。

.

次日清晨。

原本半夜被顧淮遇拖去抱住,沈卿還打算第二天早上起來跟對方說道說道。

結果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隻剩他一個人了。

被窩裏依舊很熱,沈卿睡得有點累,他坐起來抻了個懶腰,隻覺得渾身都有點酸痛,像是跟什麽人打了一架。

沈卿:?

……睡到半夜的時候自己被大佬拖過去取暖,他這記得。

但是他們也沒打架啊。

沈卿注意到,自己是躺在靠近顧淮遇這一側的。

很大的一張床,他原本睡的那一側已經空空如也。

連被子都被拉扯到了這邊一側,現在那邊床鋪上麵摸起來都是涼涼的,很顯然已經空了許久。

但是當時自己有被拖過去,這麽遠的距離麽?

……

很了解自己的沈卿合理懷疑:很可能是睡到後半夜的時候自己又不老實了。

甚至顧淮遇現在已經起身,就是因為被自己給擠下去了!

但當坐起來的沈卿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八點多了的時候……

他趕緊從**滾了下去。

不是今天有什麽事兒需要早起,也不是一定要早起。

是昨天晚上他九點多就睡了,而且昨天下午也睡了午覺。

那現在這不是……快睡扣圈了麽?!

也難怪身上會酸痛。

雖說做了鹹魚以後可以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但也因為有了這份自由,就反而覺得睡多了是浪費時間。

沈卿覺得每天大致睡八九個小時就可以了,偶爾睡十個小時,美容養顏也OK。

但是一天之內大半時間都睡覺那就浪費生命了,而且他親測過,睡多了也會很累的。

趕緊洗漱換了衣服,睡飽了但渾身都睡疼了的沈卿,晃晃悠悠、渾身沒勁地下樓。

樓下,已經吃完早飯的崽崽們,以及桌子旁邊的顧淮遇,在聽到他發出的動靜以後都齊齊望向他。

沈卿:“……”

剛剛睡醒的青年頭頂還頂著幾根呆毛,麵對樓下齊刷刷抬眼看他的一大兩小,忽然有點莫名其妙地赧然。

……曾經的他,一覺睡到九、十點鍾也是常態。

因為那時候崽崽都不常出房間,大佬也從來不下樓,家裏的傭人們也從不會說什麽或是表現出什麽。

所以無論沈卿睡到幾點鍾,等他下樓,就永遠都是傭人們一臉平常且恭敬地問他吃什麽,喝什麽咖啡……

他什麽都不用操心,也沒有過什麽壓力。

但現在……

沈卿看見明亮寬敞的客廳裏,顧淮遇手中拿著本書,哆哆正湊在他身邊看著。

很明顯是顧總又在給哆崽傳授知識。

嗷仔也在一旁坐著,但可能他哥哥問的問題太高深了,嗷仔聽不懂,他就乖乖地坐在大人的座椅上,伸直了小腿兒,手裏捧著一小袋子的果蔬泥,這會兒正邊嘬邊望向沈卿。

被三個人盯著的沈卿:“……”

所以你們在看什麽?

沈卿眨眨眼,努力裝作八點半起床才是正常的樣子,說了聲:“早。”

“早。”

“早。”

“小爸爸,你起來得好晚喏!”

……前麵兩聲沉穩低沉的早安還像個樣子。至於最後那一聲……

不用聽那甜甜脆脆的小童音,單是聽內容也知道,這一定來自天生自帶嘲諷技能的傲天崽兒了。

“小嗷嗷。”

沈卿叫了這崽一聲,就拉起唇角,頗具氣勢地從樓上走下來。

原本還想收拾收拾這個小豆丁,但走得越近,越是被嗷仔嘬果汁的樣子給萌到了。

主要是嗷仔兒這會兒還穿著睡衣。

而且還是沈卿給他買的,小兔子的連體睡衣!

白白軟軟的胖兔子堆坐在椅子上,小條小短腿伸得直直的,正吸著香香甜甜的果汁。

小腮幫還因為不斷用力而一鼓一鼓。

關鍵是一邊吸,嗷仔還一邊看著沈卿,眼神有點迷茫和彷徨,似乎不理解小爸爸為什麽笑得這麽邪惡……

就很像是隻貪嘴愛吃,又碎嘴子的小兔子了。

沈卿走到近前,已經完全沒有收拾他的想法,隻是在這崽兒的腮幫子上戳了戳,問:“你怎麽還穿睡衣呢?”

哆哆現在穿著的是常服,依舊是上下兩件套,款式寬鬆、適合居家,也適合隨意出門,很符合哆少爺的理論:在家裏也不能穿著隨意,要不然人會頹廢。

而嗷仔一直都追求與他哥哥保持一致。但這會兒兩兄弟的穿著風格又明顯天差地別。

聽見沈卿的問題,嗷仔說:“嗷!等一下,嗷仔就要去換噠!”

後來沈卿才知道,嗷仔很認同哆哆在家裏也不能穿睡衣、穿著隨便就會頹廢的理論。

但這兩個崽崽還是很有儀式感噠,睡覺期間必須穿睡衣。

而今天的情況是嗷仔也起晚了,起來以後發現哥哥不在房間裏,他就啪嗒啪嗒地跑出來找哥哥,在樓下看見大爸爸正在給哥哥講課,嗷仔就直接跑下來了。

再後來張奶奶準備好了早餐,又抱著嗷仔去洗漱,嗷仔想要跟哥哥和大爸爸一起吃早飯,就沒有去換衣服。

現在吃完了飯,大爸爸繼續給哥哥講題。

嗷仔就在旁邊等著。

流程就是這樣子的。

但沈卿還有疑惑:“所以你睡覺就是穿這件小兔子睡衣睡的?……不對呀,昨天晚上你睡覺前哥哥不是幫你洗澡了麽?我明明看見你穿的是其他款式的小睡衣……”

沈卿狐疑。

一旁的顧鐸解答:“是嗷仔睡到半夜起來,一定要換上這件衣服。他很喜歡你送的衣服。”

沈卿:!

立馬又感動了。

得知自己送的禮物這麽被人喜歡,想必沒有人會不開心。

尤其小孩子是不會糊弄人和故意演戲的,喜歡就是喜歡,而且表達的方式也十分熱烈真摯。

就太戳人心窩了!

但是設想一下半夜起來的嗷仔非要換衣服……沈卿又過去摸了摸顧鐸的頭,真心說:“崽兒,你辛苦了。”

顧鐸:“?”

被摸頭的顧鐸有些疑惑,十分不解地望向沈卿。

沈卿幹脆半蹲下來,不僅摸頭,還給了這崽兒一個擁抱,說:“說你照顧弟弟辛苦了呀,哆哆你真厲害,真棒!……”

被擁抱住了的顧鐸:“……”

立馬全身僵硬。

以至於小爸爸後麵說了什麽他都沒聽進去。

昨天在餐廳遊樂場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小爸爸親麵頰、摸頭和擁抱,他其實也有點不自在和不習慣。

但那時候對方給他帶來的溫暖和安慰讓他根本不想拒絕,隻想不顧一切地沉溺在有爸爸關心的世界當中。

但隔了一夜,顧鐸經過一番反省,覺得自己已經是大崽崽了,不能貪圖享樂,放任自己沉浸在溫暖當中……

無論有多麽眷念,那種被大人保護的感覺。

顧鐸都知道如果一味放縱自己,就隻會讓人變得軟弱可欺。

更何況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去享受,如此心安理得的。

所以顧鐸已經決定,他要更努力地學習!

畢竟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隻有學習了。

如果說以前他隻是很珍惜現在能夠安靜學習、不被打擾、甚至還有人為他提供條件給他報輔導班的日子,想能多學一天是一天,因為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學。

那麽現在,顧鐸已經逐漸感受不到那種緊迫感和焦慮了。

但對於他來說,學習反而變得更重要了。

卻不是出於對有今天沒明天的恐懼。

而是一種使命感,和一種想要主動去承擔的心態。

畢竟隻有努力提升自己,變強大了,他才能保護弟弟和爸爸們……

嗯,尤其是小爸爸。

目前看來,早上起不來、也沒有工作的小爸爸,看上去是未來最需要保護的了,嗯……

這麽一想,顧鐸更不想耽誤時間了。

被小爸爸擁抱完,他就立即轉頭又去看手上的書本,做他大爸爸剛才布置的任務了。

沈卿已經習慣這崽崽分秒必奪的學習習態度、以及一直繃著不輕易表達情緒的小臉了,也沒覺得怎麽樣,他又回身問嗷仔:“那嗷仔穿這個睡,能舒服麽?”

說著,他就揪了揪嗷仔背後大帽子上麵的耳朵。

這種睡衣白天穿還好,但真的不太適合睡覺時穿,因為後麵這個大帽子,人睡覺的時候躺著會很不舒服。

尤其嗷仔還這麽小,他的重量根本壓不住那個帽子……

“唔?”被揪了帽子耳朵的嗷仔往沈卿的方向一歪頭,仿佛他自己被揪到了耳朵似的。

盡管他都沒有戴上這個帽子。

歪頭的嗷仔說:“舒服噠,因為嗷仔,是戴著帽子睡的!”

沈卿:“哇,那嗷仔真聰明!”

戴著帽子睡,就不怕壓著它睡不舒服了。

一想到戴著帽子就徹底變成小兔子的嗷仔,滾來滾去睡覺時可萌的樣子,沈卿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大臉蛋,順便再揪了揪他的兔子耳朵。

嗷仔:“唔唔唔!”

被摸了臉蛋的嗷仔是一定要自己揉回來,重新給自己做標記的。

這次也不例外。

他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揉著自己的臉蛋,在發現小爸爸又在揪他的耳朵後,就驟然生出一種自己顧頭就顧不了腚的感覺,分身乏術,最後嗷仔隻能“哼”的一聲,發出類似小豬一樣不滿的哼唧聲,說:“小達達,不要再揪嗷仔的朵朵了!”

揪著兔耳朵的沈卿:“……”

好吧,意識流還得靠嗷仔,這崽兒是把這件衣服當成他本體的一部分了麽?

……

但人家崽崽都說不要揪耳朵,他也不好再手欠。

隻是沈卿又想到:“對了,那你戴帽子睡不熱麽?”

“唔?”作為一個隻有三歲半的崽,嗷仔的冷熱意識還不是很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熱不熱。

但他又是個嚴謹的崽崽,不會隨口亂說熱或者不熱。

穿著小兔兔連體服的嗷仔做出認真思考狀。

他這樣子沈卿就知道自己問了也等於白問。

之後,沈卿又把目光轉向哆哆旁邊的顧淮遇。

……他剛才就是忽然靈機一動,想著如果顧總也穿這種睡衣,戴帽子睡覺的話,半夜應該就不會冷了,也不會著涼。

而稍微設想一下顧淮遇穿著可可愛愛的小兔子連體睡衣……

沈卿開始摸手機,打算上網看看有沒有顧總這個尺碼的。

“你感覺好點了麽?”

“感覺好點了麽?”

大概是沈卿看向顧淮遇,顧淮遇也恰好看向他的緣故,兩個人一對視,幾乎同時出聲詢問對方。

沈卿:“?”

沈卿露出了個狐疑的表情:“我怎麽了?……昨天不是你身體不舒服麽?”

“我已經好了,謝謝。”

顧淮遇聲音平靜地說,依舊看著沈卿,隻是視線下移:“我問的是你的腰好點了麽?”

沈卿:“???”

他們兩個對話的時候,嗷仔向左看後又向右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斷重複著這個過程,一臉吃瓜群眾的經典表情。

哆哆也從課本中抬頭,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們……先是看了看身邊的大爸爸,大爸爸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而後又看向沈卿……小爸爸的腰怎麽了?

顧鐸下意識凝眉。

他不希望對自己好的人身體不舒服。

雖然當事人之一的沈卿也很懵逼,想起自己渾身的酸痛,他下意識扶住了的腰:“我腰怎麽了?”

……這話問的,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的腰了!

顧淮遇聲音嚴肅又嚴謹地回答:“今天早上你說你腰疼。”

沈卿:“……我怎麽不記得?”

顧淮遇聞言抬頭望了他一眼,眼裏有審視也有一絲不解:“那可能是你夢囈?”

沈卿:“?”

這時,張嬸從後廚的方向過來了。

她原本就依稀聽見先生說夫人腰疼,這會兒見沈卿當真扶著腰,不禁有些擔心,趕緊走過去表達關心:“夫人怎麽了?怎麽會腰疼的?”

沈卿則趕緊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順便又抻了個懶腰拉伸一下,隨意說:“可能是睡覺睡的,我這全身都疼呢哈哈……”

從樓上走下來的黎弘和田翼兩人不約而同地頓住腳步,又遞給彼此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

——矮油,夫人渾身疼呢……這麽刺激的嗎!

——我就說夫人搬上去以後顧總能好呢,你看吧。

——顧總何止是好了!雖然之前病重,但顧總到底還是年輕人啊,生龍活虎啊,哈哈。

黎弘和田翼下樓是各自有事情要匯報,顧淮遇也該回樓上處理公務了。

原本沈卿還想就大佬半夜抱他的事跟他掰扯一下,重點是把自己上次八爪魚式纏著對方、還蹭掉了紐扣而顏麵掃地的場子給找回來,畢竟昨天晚上是顧總八爪魚式地抱他。

但奈何早上醒來顧總人都不在了,沒有被他抓到證據,現在再提感覺也沒什麽意思,說多了還顯得自己有點幼稚。

沈卿也就什麽都不說了。

他抬手對顧總揮了揮爪子,說:“老公辛苦了,中午一起吃飯哦。”

顧淮遇看了他一眼,眼底眸光閃爍。說:“嗯。”

臨上樓前,顧淮遇還給顧鐸留了一些功課,表示大概中午的時候他會下來看。

並說期間如果顧鐸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去樓上問他。

哆哆應了一聲,但從始至終也沒有打算上去麻煩大爸爸。

他隻是拿著鉛筆,很仔細將一些題目畫了下來,都是大爸爸說過需要吃透的部分。

沈卿在旁邊看著,雖然他一直都很反對像哆哆這麽小的孩子努力學習,但也不得不承認,家裏有個能輔導孩子功課的家長,感覺也真心蠻好的。

會真的很不一樣。

比如他學習的時候就隻能靠自己領悟。

從小學到大學畢業,無論是學習方法還是課外知識,都是他自己摸索的。

別人很輕易就能夠了解的,他卻需要一點點地去摸去探索;

別人從最開始就知道的知識,或許他要幾個月後才能無意中領會到。

總之還是不同的。

哆哆現在這樣,就相當於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沈卿真心這樣覺得。

又看了看旁邊嘬著果蔬泥、仰著小腦袋等著他哥哥給他授課的嗷仔……好吧,哆哆本身也是個小巨人了。

而嗷仔就是站在巨人的巨人的肩膀上的崽。

那邊忙著畫題目,這邊張嬸兒詢問沈卿早上準備吃些什麽,並囑咐沈卿早上九點前要吃飯,不然對身體不好。

這話以前沈卿的奶奶也常對他說。

雖然沈卿現在起不來,但他也很享受張嬸這樣的嘮叨,於是推著張嬸就去了廚房,詢問她還剩什麽東西可以吃。

“對了,崽崽們今天早上也沒喝牛奶吧?”沈卿一邊走一邊說:“昨天晚上回來就沒有喝,今天要補上。”

大人座椅上、專注聽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的小兔子嗷仔:?!

怎麽好像又聽見了那個詞——牛、奶!?

.

上午,三樓,顧總辦公室。

黎弘把幾份重要文件都帶給顧總簽署、匯報完工作後,又匯報了一些不屬於公務的事情:

“聽說盧敬盧總找人花大價錢封鎖了昨天晚上在餐廳裏發生的那件事的消息,網上應該不會傳出什麽相關話題了,不過盧總跟他八歲私生子互毆的事,這個倒是在上流圈傳開了,昨天晚上盧家可超級熱鬧呢。”

顧淮遇:“嗯。”

低低應了聲,對盧家如何熱鬧並不感興趣。他隻是問:“顧淮榮那邊有什麽動靜麽?”

“……這個暫時沒有,雖說顧大少爺與盧總關係好,但盧總跟自己兒子打架的事兒畢竟是私事,想必顧大少爺也不好過問。但我估計就顧大少爺那性格,即便盧總跟他是好朋友,這會兒他也指不定在背地裏怎麽笑話盧總呢!不過盧總也是活該,嗬嗬嗬,隻能說是孽力回饋。”

顧淮遇對此不置可否,他也沒有評價人的習慣,隻說了一句:“盧星豪欺負哆哆和嗷仔,是顧浩帶的頭。”

黎弘的笑聲戛然而止。

昨天盧星豪也說過要讓顧浩收拾小少爺們……這麽想,顧浩少爺還真是可惡!

“顧總,那這件事情怎麽辦?小少爺們以前應該也沒少被顧浩少爺他們欺負。”

顧淮遇身體向側麵斜了斜,長指點在桌上,緩緩道:“顧淮榮很快就會知道我收養了顧鐸和顧傲,他知道了,整個顧家也會知道。不過沒有關係。”

輕輕挑了下眉梢,顧淮遇目光陰鷙也桀驁:“哆哆才六歲半就這麽用功地學習,顧浩已經十歲了……他會幾門外語?數學學到了幾年級?”

“……我明白了。”

黎弘表示:“那個顧浩的確是太閑!顧總放心,我這就把哆少爺的天才事跡都散布出去!保證讓顧浩少爺這學期忙得喘不過氣……啊不,是擁有一個充實的學期。”

“也不用全部都散布。”

顧淮遇叮囑:“說一半,真真假假就好。這件事也不要對哆哆他們說,避免給他們帶來壓力。”

“……好的!”

難得顧總特意交代了這麽多,黎弘趕緊用心記下來。

說起來顧總對小少爺們還真不錯,又替他們報仇,又隻想小少爺們快樂學習和成長……這個追求,怎麽感覺跟夫人的帶娃宗旨有點兒像?

如果是以前的顧總……黎弘簡直有點不敢想象。

以前的顧總哪裏敢接觸小少爺們!

……就算是想為他們著想也無從下手,即便會替他們料理霸淩者,但感覺最後也還是隻會讓小少爺他們變強大。

不斷地變強,就那樣地讓自己長大。

畢竟顧總就是這麽走過來的。

這麽一想,這段時間這個家的變化還真的很大啊!

這可多虧了夫人。

黎弘想。

他這麽想著,又聽顧總忽然問:“為什麽別人見了沈卿都會覺得他還是單身?”

“……顧總?”

黎弘表示沒懂他是什麽意思。

顧淮遇麵無表情地詳述問題:“之前來的許昱傑,還有昨天我們吃飯時遇到的服務生,他們對於沈卿與我的關係都表現的很驚訝。是哪裏出了問題?”

黎弘:“……啊哦啊。”

雖然不知道服務生是怎麽回事兒,但昨天那位許四少跟夫人說笑的畫麵黎弘還記憶猶新。

貌似許昱傑最開始也是默認夫人是單身。

黎弘想了想,說:“那或許是夫人沒有戴婚戒的緣故?”

“婚戒?”

“是啊,一般人左手無名指戴婚戒,就是結了婚的意思。”

“……”

顧淮遇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左手,沉默了。

這種事情他似乎聽說過。

但從未被他列入需要記得和考慮的常識之中。

黎弘主動出來替老板挽尊:“哈哈,因為您跟夫人當時是聯姻關係,而且您那會兒的身體……總之你們也沒有辦婚禮,沒有戴戒指也很正常。”

顧淮遇當即道:“那就準備一對。”

黎弘:?!

這是要辦事?

“好的。”

趕緊應了下來,黎弘又問:“那顧總您想要什麽樣兒的?”

顧淮遇沉吟:“搜集近來年出色出眾的婚戒品牌,把他們的產品介紹全部拿給我看。”

黎弘:……顧總這是要親自挑選的意思了。

他應道:“好的。”

顧淮遇又說:“不,要最少經營了百年以上的品牌。”

黎弘:“……好的!”

黎助理應下了,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出去辦事了,但他人還沒動,又被坐在辦公桌後的顧總給叫住了。

“顧總?”

“如果一個人曾經喜歡B,之後忽然開始抱A,不排斥被A抱,並且還會偷親A……已知A不是小孩子。那麽你覺得,那個人是什麽意思?”顧淮遇語氣平平地驟然出聲詢問。

“啊?”

剛剛見識過顧總給哆少爺上課的黎弘,第一反應:這是什麽數學題麽?

還是語言類的題目,需要翻譯?

黎助理直接表示自己沒聽懂,一時之間就沒敢出聲。

麵色蒼白卻霸氣淩厲的顧總卻從來不會把問題說上第二遍,他直接抱臂看向自己的助理,微微抬起下頜:“怎麽。”

“……”

頂著壓力與顧總對視三秒,黎弘終於反應過來顧總是在問自己問題,而不是在探討關於哆少爺課業上的問題……

但是顧總問的這是什麽問題?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顧總怎麽可能跟自己討論這種問題??

黎助理已經沒有時間多想,在顧總的眼神逼問下,他直接回答說:“那可能是因為那個人喜歡上A了啊,您也說,隻是曾經喜歡B了……”

等等,誰是A,誰是B,那個人又是誰??

黎弘立即多了一腦袋的問號。

他對麵的顧總卻微微怔住,目光落在虛空一個點上,片刻後問:“你說的‘可能’是什麽意思?”

顧淮遇追問:“那個人可能喜歡上A的概率有多大?”

黎弘:“這個具體情況得具體分析了……等會兒,顧總?!A、A該不會是您吧?……”

今早黎弘已經聽田翼說了,昨天晚上在回來的路上,夫人偷親了顧總,然後顧總把夫人壓倒的事兒——來自大少爺的親口敘述。

哆哆少爺雖然年紀小,但肯定不會胡說。

一開始黎弘聽說這個消息,也隻是以為哆少爺誤會了什麽,畢竟顧總是什麽人,就算再幹柴烈火也不會那麽直接就……那個什麽吧。

所以在此之前黎弘都沒怎麽認真,就當成是個笑話聽。

但現在顧總親自問出口了,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那麽B是誰?……

黎弘想起自己曾經調查出來的資料顯示,夫人喜歡沈家少爺沈緣。

……

那更呼應上了!B就是沈緣!

而且夫人明明先喜歡的是沈少爺,顧總卻拿“B”代替沈緣,用“A”代替他自己……這其實也很符合顧總。

——跟著顧總的時間久了,黎弘也知道顧總雖然平時表現得很佛係,對什麽都很冷淡,但那也隻是因為讓他感興趣的事物不多。

其實顧總的好勝心和占有欲都可強!

……不強的人也不會這麽年輕就打造了自己的商業帝國吧,完全超越了顧家本家的存在。

所以黎弘更加確定,顧總就是那個A!

“所以是夫人偷親了您?”

黎弘:哇哦哦那也太刺激了!

……怪不得夫人今天腰疼!

原來一切都不是空穴來風!

然而顧總隻是轉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依舊淩厲如刀,讓黎弘猛地意識到——自己又八卦了。

是老板在問自己問題,不是自己問老板問題!

“如果那個人是夫人的話……”

將話題拉回來直接回答顧總的問題,黎弘很誠懇地說:“那我覺得夫人喜歡您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抱臂在胸前的手臂一鬆,顧淮遇:“……怎麽說?”

難得的,他語速有點急。

黎弘聽出來了。

不禁更加好奇顧總跟夫人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

明明都領證了,夫人也腰疼了,為什麽顧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啊!

但他不敢打聽。

就隻能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畢竟平時也不見夫人跟那位沈……跟那位‘B’先生聯係嘛,而且也很少聽夫人提起。再說就夫人平時的模樣,怎麽看都不是單戀不成黯然傷神的模樣,估計B少爺早就是過去式了。”

前幾個月黎弘要麽是跟顧總在醫院,要麽是替顧總出門辦事,顧總沒有回家住的日子他也沒怎麽接觸過夫人。

但最近熟悉了以後……黎弘就隻能說,夫人現在哪兒像是單相思暗戀沈緣少爺的樣子。

夫人臉上都寫滿了春風得意,應該是對現在的生活再滿意不過了才對!

所以黎弘合理猜測:“對沒錯,很明顯,夫人現在更快樂!”

“……這麽說,他不喜歡沈緣了?”

顧總又沉吟了許久,忽然問。

黎弘:……怎麽這會兒又不是代號B先生了呢!?

這不是顧總直接承認他們的三角戀……

黎助理十分謹慎地回答道:“我分析是的。”

然後顧總就又陷入了沉默,半晌都沒說話。

隻是給人的感覺不像以往那麽深沉了。

甚至隱約間叫人覺得,顧總曆來冷肅的眉宇,都稍微舒展開了些。

直到——

田翼突然敲門進來。

“顧總,剛才夫人說他今天約了沈少爺,要用車……嗯?”

田翼話還沒說完,隻感覺整個人都渾身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