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薑詞看合同看到晚上七點還沒看完, 沈聽南叫了餐，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坐在沙發上，一邊打開袋子, 一邊叫薑詞, “先過來吃晚飯。”
薑詞看得專注, 頭也沒抬地說：“等會兒, 我把這部分看完。”
沈聽南起身走過去, 拿走薑詞手裏的合同, 放到旁邊, 說：“先吃飯，我又沒催你。”
說著牽住薑詞的手, 拉她到沙發上坐。
薑詞剛坐下來, 手機就響了, 她看到來電, 才想起來忘記跟奶奶說, 她今晚要晚點回家。
她連忙按下接聽, 把手機放到耳邊，說：“奶奶，我忘了跟你說了, 我今晚加班，要晚點回來。”
電話那頭, 薑奶奶聽到孫女的聲音才放心, 說：“我猜你就是在加班, 那你別加到太晚, 忙完就早點回來。”
薑詞嗯一聲，說：“我知道奶奶, 您吃晚飯了嗎？”
薑奶奶道：“正準備吃呢。”
薑詞道：“那您吃過晚飯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誒。”薑奶奶應一聲，又叮囑道：“那你也早點回來，別太晚。”
“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吧。”
和奶奶講完電話，沈聽南看著薑詞，問道：“奶奶身體還好嗎？”
薑詞嗯一聲，說：“和平時差不多，沒有什麽大問題。”
沈聽南聞言放下心，又問：“藥呢？吃完了嗎？奶奶之前吃的那些藥，榕城能買到嗎？”
薑詞道：“有兩種藥買不到，不過我已經拜托裴欣幫我在北城買了寄過來。”
沈聽南道：“別拜托別人了，我讓人買了寄過來。”
他說著就拿電話，問：“哪兩種藥買不到？”
薑詞下意識道：“不用了。”
“為什麽不用？”沈聽南看向薑詞，“你到現在還不肯接受我？”
薑詞沒有說話，她看著茶幾上的晚餐，沈聽南點的全是她愛吃的。
她雙眼不自覺地有些發熱，但仍然沒有回答。
沈聽南看她一會兒，倒也沒有逼她太緊，給她拿筷子，說：“算了，先吃飯吧。”
這天晚上，薑詞坐沈聽南的車回家，到家已經快十點，車子停穩，她低頭解開安全帶，然後才側頭看向沈聽南，說：“我上去了，你自己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沈聽南看著薑詞，問：“明天幾點下樓？”
薑詞不由得愣了下，沒反應過來，“怎麽了？”
沈聽南道：“過來接你上班，順便一起吃早飯。”
薑詞看著沈聽南，好半晌，嘴唇微微張了下，還沒開口，沈聽南就先打斷她，“薑詞，別拒絕我。”
薑詞看進沈聽南深邃的眼神裏，她的意誌力快要瓦解，沉默了好久，還是開了口，“八點。”
沈聽南看她的眼裏終於掠過笑意，抬手摸了下薑詞的腦袋，說：“好，那我七點半過來。”
薑詞嗯一聲，說：“我回去了。”
沈聽南又看她一會兒，才不舍地點下頭，說：“好，到家給我發個短信。”
“嗯。”薑詞應一聲，轉身推開車門下車。
她徑直朝小區裏麵走，一直忍著沒有回頭。
沈聽南一直看著薑詞的背影，直到她走到很裏麵，徹底消失在他視線範圍內，他才收回目光。
但他也並沒有走，將車窗打開，坐在車裏點了支煙。
他等了有十分鍾，手機終於響了一下，他摸出手機，看到薑詞發來的短信：我到家了，開車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沈聽南看完退出短信頁麵，點開微信，重新加了薑詞的微信。
薑詞去浴室洗完澡出來，躺進被窩，拿起手機才看到沈聽南有給她回短信，她下意識點開——
沈聽南：看看微信。
薑詞微愣了下，隨後點開微信，然後就看到沈聽南的好友申請。
她握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通過驗證。
那時沈聽南剛剛到住處，進門就聽見微信響了一下，他從褲兜摸出手機，在黑暗中看到薑詞發來的一條：到家了嗎？
他眼裏閃過笑意，回道：剛到。
跟著又發一條：記得把我電話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薑詞看到沈聽南發來的信息，沒忍住笑，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沈聽南的無奈。
她退出微信，然後打開通訊錄，把沈聽南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
這天晚上，薑詞終於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晨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看到奶奶在廚房煮早餐，她把包放到沙發上，走去廚房，看到奶奶又在幫她煮紅糖荷包蛋。
她昨晚忘記告訴奶奶，她今天早晨要在外麵吃，但是奶奶已經煮好她就沒再說，何況她也不敢讓奶奶知道她和沈聽南又糾纏到一起。
“我來吧奶奶。”她湊到奶奶跟前，接過奶奶手裏的湯勺，說：“雖然我很喜歡您煮的紅糖荷包蛋，但是奶奶您以後還是少進廚房，我怕您燙著。”
薑奶奶微笑道：“哪有那麽嚴重，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手腳還便利，頭腦也還清楚，不會燙著的。”
“可我不放心。”回到榕城以後，薑詞第一件事就是幫奶奶請阿姨，可麵試了好幾個，她都不太滿意，到這時候她才知道沈聽南之前幫奶奶請的阿姨有多好，可惜月姨家在北城，不能跟她們到榕城來。
她不由得道：“要是月姨在就好了，有她照顧您，我是最放心的。”
提到月姨，難免就想到沈聽南，薑奶奶沉默了下來，過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聽南這些日子找過你嗎？”
薑詞不敢跟奶奶說實話，含糊其辭，“我拉黑他了，沒有聯係。”
薑奶奶輕點下頭，說：“不聯係是最好的，聽南很好，但他不適合你，他們家那種環境，你嫁過去將來不定還要受多少委屈，要我說，找個門當戶對，公婆好相處的，像之前相親見過的吳皓就挺好。”
薑詞沒敢吭聲，怕奶奶知道她和沈聽南又糾纏在一起會怪她。
吃過早飯，薑詞把碗筷洗好，出門時已經八點過，她怕沈聽南等久，出了電梯還小跑了幾步，走到小區門口時，就看到沈聽南抄著兜倚在車邊等她。
他看上去有點懶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等她太久，看到她走近，眼裏漸漸勾起笑意，說：“你再不下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又放我鴿子了。”
薑詞道：“不是，和奶奶吃了個早飯，洗碗耽擱了會兒。”
沈聽南聞言，看著薑詞，問：“你吃過早飯了？不是說好了一起吃嗎？”
薑詞道：“我昨晚忘了跟奶奶說要出門吃早餐的事，起床的時候奶奶都幫我煮好了。”
沈聽南微微挑了下眉，“所以你又要放我鴿子？”
薑詞輕輕抿了下唇，看著沈聽南，猶豫了一下，說：“要不你今天自己吃吧，改天有時間再……”
“改天是什麽時候？”沈聽南看著她，說：“你別給我畫餅，我現在想見你一麵比登天還難，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又改變主意，又躲著我。”
薑詞不自覺地抿唇，看著沈聽南，問：“那你說怎麽辦？”
沈聽南道：“早餐你吃過就算了，我約你午飯，今天中午我過來接你。”
薑詞道：“中午時間很短，我還想休息一會兒。”
“那就在你單位附近吃。”沈聽南看著薑詞，非要約她今天吃飯。
薑詞拗不過，盯著沈聽南看半天，最後還是妥協，說：“我中午十二點下班，我們去吃西餐吧，就在我們律所附近，以前我們常常去吃的那家。你先去那邊等我，我下班就過來。”
沈聽南嗯一聲，總算滿意，幫薑詞拉開副駕駛車門，笑看向她，“上車吧薑律師，送你上班。”
薑詞終於沒再拒絕，彎身坐進車裏。
沈聽南把薑詞送到單位以後，才掉頭回公司，回去的路上，手機裏有個電話進來，車子連接了手機藍牙，他隨手按下接聽，聲音很淡，“什麽事？”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才開口，“是我。”
沈聽南嗯一聲，淡聲道：“知道。”
自從將薑詞趕走，程靜嫻一直沒敢給沈聽南打電話，今天她終於忍不住，撥了電話，說：“前幾天在慈善酒會上遇到你父親，他說你把公司股份全部轉給他了，你這是要做什麽？徹底跟家裏決裂嗎？”
沈聽南淡聲道：“您既然知道，就不必再問。”
“就為了薑詞？”程靜嫻有些惱。
“這是我的事，沒有義務跟你匯報。”沈聽南語氣冷漠，已經沒有耐心再像以前一樣周旋。
程靜嫻聽得皺眉，正要再準備說話，沈聽南冷淡地打斷她，“還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程靜嫻眉頭皺得更深，她強壓住火氣，問：“你在北城嗎？今天中午過來老宅這邊吃飯吧。”
沈聽南語氣仍然冷漠，“不在，沒空。”
程靜嫻終於忍不住發脾氣，“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就是再恨我，今天總得回來吧？”
今天是程靜嫻的生日，她想著沈聽南就算再大的氣，今天這日子也該放一放，她想著趁她今天過生日，她主動說幾句軟話講和，畢竟母子倆哪有隔夜仇，但她沒想到沈聽南態度這麽冷漠。
沈聽南仍然冷淡，說：“記得，您生日，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就不回來了。”
程靜嫻皺眉，心下終於有些慌了，問：“你什麽意思沈聽南？”
沈聽南道：“字麵上的意思，您保重身體，掛了。”
*
因為今天中午要和沈聽南一起吃飯，薑詞抓緊時間把上午要做的事做完，快十二點時，沈聽南的微信就發了過來：下班沒有薑律師？我到了。
薑詞站在打印機旁邊等文件，拿著手機回他：你怎麽這麽早？不用工作嗎？
電話那頭，沈聽南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四月底的榕城已經很溫暖，他單穿件白襯衫黑色西褲，襯衫領扣敞著兩顆沒扣，衣袖也隨意地挽在小臂處，窗外陽光照在他身上，襯得他五官愈發英俊迷人。
他慵懶地靠著椅背，拿著手機和薑詞發微信，唇間勾著點笑意，回她：是啊，不想工作了，薑律師養我吧。
薑詞沒忍住笑，劉晏從辦公室裏出來就看到薑詞站在打印機前拿著手機聊天，臉上還破天荒地帶著笑容，他好奇湊過來，“和誰聊天呢薑律師？這麽開心？”
薑詞笑，收起手機，說：“沒誰。”
打印好文件，正好下班，薑詞關上電腦，出門前還去了趟洗手間，對著鏡子認真補了下口紅顏色。
她沒有答應沈聽南和好，但早上起床的時候難得特意挑了下衣服，還卷了頭發化了淡妝，甚至口紅顏色都下意識挑了一支沈聽南喜歡的顏色。
拎著包到餐廳去找沈聽南，她原本高高興興的，但在走進餐廳時，看到有漂亮女人站在沈聽南旁邊，在和他說話。
女人對這方麵天生敏感，雖然沈聽南冷淡地打發了對方，但薑詞還是有點不高興。
她走過去，在沈聽南對麵坐下來，好奇問：“剛剛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沈聽南這時候沒意識到薑詞吃醋，拎過水壺一邊給薑詞倒水一邊說：“我怎麽知道，不認識。”
薑詞道：“不認識，人家跟你說話呢？”
沈聽南聞言微頓了下，他放下水壺，抬頭看向薑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眼裏笑意也愈發深了幾分，半晌，終於出聲，嗓音裏都帶著笑，“吃醋啊薑律師？”
薑詞當然不肯承認，說：“我隨便問問。”
她端起水杯喝水，心裏不高興，但麵上倒是看不出來。
沈聽南對薑詞太過了解，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難得地心情愉快，看著薑詞的眼裏藏不住笑意，同她解釋，“我真不認識，她問電話，我跟她說我太太馬上過來，打發她走了，前後不超過十秒鍾，這種醋都要吃啊薑律師？”
沈聽南心裏明明很高興，嘴上偏要逗薑詞。
薑詞臉上有點掛不住，耳朵都有點發燙，看著沈聽南，說：“誰吃醋了？我隨便問問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
沈聽南笑，眼睛始終看著她，從善如流地應，“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薑詞見沈聽南笑她，臉上更掛不住，臉頰都燙了起來，抿了下唇，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沈聽南一腳。
薑詞這一腳踢得跟撓癢似的，沈聽南笑著看她，他看著眼前讓他朝思暮想，牽動他所有情緒的薑詞，到此刻才覺得自己真正活了過來。
他看著薑詞，問:“下午做什麽？”
薑詞回道：“上班呀。”
沈聽南笑，說：“我知道，我問你在律所上班，還是去法院？”
薑詞道：“下午是要去法院立個案。”
沈聽南問：“幾點結束？”
薑詞道：“六點下班啊，怎麽了？”
沈聽南看著她，問：“要不要看電影？”
薑詞聽得出沈聽南想跟她約會，她猶豫了一下，看著他，問：“幾點的電影？奶奶一個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沈聽南問：“你想看幾點場的？”
薑詞道：“最晚十一點要回家。”
沈聽南嗯一聲，說：“那我們先吃飯，再去看電影。”
薑詞點下頭，算是答應了。
不過還不到暑假檔，最近新上映的電影不多，且也基本沒什麽好看的，沈聽南特意挑了一部上座率還算高的，結果難看到電影演了三分之一，放映廳的人已經走了一大半。
薑詞撐到電影過半，轉頭和沈聽南說：“我們也走吧。”
沈聽南嗯一聲，起身帶薑詞離開。
從電影院出來，還不到九點，沈聽南看向薑詞，問她，“現在去哪裏？”
薑詞看著沈聽南，過一會兒，終於出聲，問：“你住哪裏？”
沈聽南聞言微微頓了下，看著薑詞的目光不由得深了幾分。
半個小時後，兩人回到沈聽南的住處，一進屋，還沒開燈，薑詞就被沈聽南抵到玄關櫃上，他低頭吻她，半個多月的痛苦和思念都傾注在了這個吻裏，帶著傾略性和極強的占有欲，黑暗放大人的感官，彼此吻到幾乎窒息才分開。
這天晚上，薑詞和沈聽南和好了，兩人都重新擁有彼此，像做了一場夢似的。
薑詞洗完澡，穿沈聽南的襯衫坐他腿上，沈聽南一手摟著她，一手把戒指給她重新戴上，抬頭看她，說：“你再還給我試試。”
薑詞抿唇微笑，她低頭看了看戒指，而後又抬頭看向沈聽南，問道：“今天是你媽媽生日？”
沈聽南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薑詞道：“剛剛你去洗澡的時候，我刷了會兒朋友圈，看到陸城發的照片。”
沈聽南輕嗯一聲，摟著薑詞靠進沙發椅背，他心中有很深的失而複得的喜悅，握著薑詞的手不舍得鬆開。
薑詞看著他，問：“你不回去真的沒什麽嗎？你媽媽會不會生氣？”
沈聽南看著她，眼裏有幾分笑意，說：“會啊。”
他說著，抬手捏捏薑詞下巴，看她的眼裏始終帶著笑意，說：“所以我現在真的隻有你了，你乖一點在我身邊，別再離開我。”
薑詞輕輕抿唇，看著沈聽南，說：“我怕你會後悔。”
沈聽南道：“我是挺後悔的，後悔沒早點這樣做，平白讓你受那麽多委屈。”
他看著薑詞，忽然說：“明天早點起床。”
薑詞問：“為什麽？”
沈聽南道：“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上班前先到民政局領證。”
薑詞不由得愣怔了瞬，驚訝於沈聽南的行動力，“這麽快……”
沈聽南道：“這還快？我第二後悔就是之前一直由著你，沒早點帶你把結婚證領了，但凡我們倆有個結婚證，你也不能說走就走，連個挽留的機會都不給我。”
薑詞看著沈聽南，唇角情不自禁地彎起笑，問：“你不會是怕我跑了吧？”
沈聽南嗯一聲，抬手捏捏她臉蛋，說：“反正我是怕了你，這次不管怎麽樣先領證再說。”
他怕薑詞拒絕，又問：“聽見了嗎？明天去領證。”
也許是沈聽南的堅定給了她勇氣，薑詞看著他，她忽然不再懼怕，也不想再考慮其他任何人，她一輩子也不想再和沈聽南分開，於是也鼓起勇氣，輕嗯了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