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午的官司比薑詞想象中結束得早一些, 下庭後,她坐在位置上收拾東西,拎著包往外走時才拿出手機來看。
看到沈聽南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條微信:我臨時有點事不能來接你了,我讓你陳叔過來接你, 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薑詞邊往外走邊拿著手機回複:好。
到了外麵, 薑詞遠遠就看到沈聽南的車, 陳叔站在車旁等她。
她微笑著走過去, 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了陳叔, 還讓你來接我。”
陳叔幫她拉開後排車門, 慈祥地說:“應該的, 您別客氣。”
薑詞道了聲謝謝,然後才彎身坐進車裏。
回家的路上, 薑詞不由得問了句, “陳叔, 沈聽南還在南山嗎?”
她想著中午的時候和沈聽南通電話, 沈聽南那時還在南山和陸寄州談事。
陳叔回道:“沒有呢, 四點鍾就下山了, 本來沈總是準備過來接您的,都在路上了,不過太太忽然打電話來, 讓沈總回老宅一趟,就隻好先回去了。”
薑詞聞言不由得愣了下。
她大概能猜到沈聽南的母親找沈聽南做什麽。春節期間, 沈聽南的母親在老家祭祖, 抽不開身回來, 但她無意間看到過沈聽南和他母親的微信頁麵, 光是看微信上的文字信息,她都能感受到, 程靜嫻知道沈聽南和她在一起後有多憤怒。
她擔心沈聽南,回到家後晚飯都沒心情吃,坐在沙發上,頻頻看手機,給沈聽南發出的微信,遲遲沒有回複。
她擔心到在屋裏走來走去,一直到近淩晨,沈聽南才終於回來。
她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跑去打開門,沈聽南正要輸密碼呢,門就從裏麵打開。
他抬手捏下薑詞臉蛋,說:“怎麽也不問問是誰就開門?萬一是壞人怎麽辦?”
薑詞擔心地望著沈聽南,“沈聽南,你還好吧?你媽媽有沒有罵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沈聽南牽著薑詞進屋,關上門,問:“你怎麽知道我回老宅了?”
薑詞道:“陳叔說的。”
沈聽南進屋就把客廳燈關了,牽著薑詞坐到沙發上去。
屋裏漆黑的一片,薑詞下意識想去開燈,被沈聽南摟在懷裏,低聲道:“別開燈,抱會兒。”
屋裏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薑詞看不到沈聽南的臉,但她知道沈聽南不會無緣無故不讓開燈,她雙眼忽然濕熱,伸手輕輕地摸沈聽南的臉,“沈聽南,你媽媽是不是生氣打你了?”
剛剛在門口沈聽南也是背著光,她沒有看得太清楚。
但她不敢怕**,怕沈聽南臉上有傷,她小心翼翼的,輕聲說:“沈聽南,我去開燈好不好?我想看看。”
沈聽南靠坐在沙發裏,一手摟在薑詞腰間,一手握住她覆在他臉上的手,低聲道:“沒事,別擔心。”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挨了一巴掌。痛倒是不痛,就是他到底也是有點身份的人,臉上掛了彩,他多少有點惱怒和煩躁。
薑詞被沈聽南摟著,手也被握住,完全不能動彈,她見沈聽南不想開燈,也沒有再提,靠在他懷裏,右手環住他的腰。
過一會兒,她輕聲道:“沈聽南,我不想結婚了。”
沈聽南溫熱的唇貼在她耳邊,低聲道:“胡思亂想什麽?”
薑詞抬頭看沈聽南,說:“我是認真的沈聽南,我真的不想結婚了。”
“我坦白告訴你沈聽南,你爸爸上午找過我,他給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你。”
沈聽南在黑暗中看著薑詞,聞言微微蹙眉。
薑詞道:“沈聽南,既然我們倆結婚讓大家都這麽不高興,那就不結了吧。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悄悄在一起,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們已經分開了。這樣你也不用為了我跟家裏鬧僵,我們也還能繼續在一起。”
上午見過沈叔叔後她就一直在想,她並不真的想讓沈聽南為了她和家裏對抗,更不想讓他為了她去忤逆父母。
但她也真的不想和沈聽南分開,她想了一整天,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沈聽南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她,反問:“然後呢?悄悄在一起,一輩子見不得光?”
薑詞道:“我不介意。”
“我早就說過,我不介意名分,我也不在意能不能結婚,隻要你沒有別的女人,我可以一輩子不用見光。”
“我介意。”沈聽南看著薑詞,說:“薑詞,我如果連你都護不住,連讓你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的資格都給不了你,委屈你一輩子做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那我成什麽了?”
他攬過薑詞的腰重新帶回懷裏,抬手揉揉她後頸,低聲道:“跟你說了不要胡思亂想,我沈聽南也不至於連自己愛的女人都護不住。”
又想到薑詞剛才說,上午見過他父親,又叮囑她,“不過以後不管是我爸還是我媽,如果他們要見你,你就立刻打電話給我,不要去見他們。”
薑詞沒有應聲,她從沈聽南懷裏直起身,嚴肅看他,說:“那你先讓我看看你的臉。”
沈聽南覺得有點丟臉,不太樂意。要不是怕薑詞擔心,他今晚都想在車裏睡了。
剛剛在車裏煩躁到抽了兩支煙才上來。
“真的沒事。”他打橫抱起薑詞,往臥室走,說:“是誰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每天晚上十一點睡覺的?這都幾點了?趕緊睡,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他把薑詞抱回臥室,也沒開燈,俯身放她到**,還沒來得及給她蓋個被子,薑詞爬起來,把床頭櫃的台燈打開。
她望向沈聽南的臉,看到他右邊臉頰有一道傷口。
她立刻皺眉,從**爬起來,站在床邊仔細看沈聽南臉頰上的傷口,她眼睛都紅了,心疼得不行,皺著眉問:“這是戒指刮傷的嗎?你媽媽打你了?”
沈聽南知道瞞也瞞不住,他今晚瞞住,明天薑詞也會看到,索性由著她看,手抄在褲兜裏,還有心情逗她,“幸好我媽還記得我是親生的,沒下太重手,要不然她那戒指刮過來,我怕是要毀容了。”
薑詞忽然控製不住地掉了眼淚,她下床去找藥箱,說:“我早就跟你說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家裏,要是不說現在也不會這麽多事,你肩上的淤青都還沒散,現在臉上又添新傷口。”
她到外麵客廳去拿藥箱,忍不住憎恨沈聽南的家人,說:“沈叔叔還說我沒家教,我看你們家的人才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她坐到床邊,從藥箱裏拿出棉簽和消毒液,沈聽南坐在旁邊,擔心地看她,“我爸都跟你說什麽了?”
薑詞道:“也沒什麽,他說認我做個幹女兒,給我一些資產和你們沈氏的股份,還說要給我介紹青年才俊,說我和你能做兄妹,但不能是夫妻。”
沈聽南聽得皺眉。
他一口氣堵在胸口,也不知道他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遇上的父母,一個個都想拆散他姻緣。
薑詞抬著頭,小心翼翼幫沈聽南傷口消毒,怕他疼,輕輕地幫他吹傷口,輕聲問:“怎麽樣?疼不疼?”
沈聽南道:“不疼。”
他看著薑詞,又問:“然後呢?還說了些什麽?罵你了嗎?”
薑詞嗯一聲,說:“我跟他吵起來了,他就說我沒家教,別的倒沒什麽。”
沈聽南聞言愣了下,倒是沒想到薑詞能跟他爸吵起來。
他看著她,眼裏沒忍住掠過笑意,薑詞在幫沈聽南吹傷口,見沈聽南看著她笑,問:“你笑什麽?”
沈聽南笑,抬手揉了揉薑詞的腦袋,說:“知道你沒吃虧就好。”
薑詞道:“但是沈叔叔現在肯定很討厭我。”
沈聽南都不用問,也大概能猜到他爸跟薑詞說了些什麽。他們高高在上習慣了,和人說話一向都是上位者姿態,能把薑詞惹生氣跟他吵起來,一定不會是什麽好話。
他認真看著薑詞,說:“這次就算了,不過下次他們如果再要見你,不要去。尤其是我媽,她如果聯係你,你立刻告訴我,知道嗎?”
他父親從前多少也把薑詞當半個女兒,說話也許不會太過分,但他母親,他比誰都了解,真要見到薑詞,不知會說多少難聽的話。
他握住薑詞的手,認真看她,“聽見沒有?”
薑詞道:“聽見了。”
她幫沈聽南把傷口消毒好,又輕輕吹了吹,說:“雖然傷口不是很深,但最近還是不要碰水,萬一不小心感染了留疤怎麽辦。”
沈聽南勾唇笑,看著她,逗她說:“真要留疤了,你打算怎麽辦?”
薑詞笑,避開沈聽南的傷口,親了下他的臉,說:“什麽怎麽辦?我又不嫌棄你。而且我腿上的燙傷那麽醜,你不是也從來沒有嫌棄過嗎?”
沈聽南捏她臉蛋,微微蹙眉,“誰跟你說醜的?”
薑詞微笑,說:“好吧,不醜,我說錯話。”
沈聽南捏她臉蛋的手改為捏她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抱她進被窩,給她蓋上被子,說:“先睡,我去洗個澡。”
薑詞在被窩裏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認真叮囑道:“傷口小心不要碰到水。”
沈聽南笑,揉下她腦袋,“知道。”
他收起藥箱放到床頭櫃上,然後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淩晨一點,薑詞還沒睡,在被窩裏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他。
他拿起手機,站在床邊發了個信息,是讓楊瀟安排幾個人從明天開始跟著他爸媽,主要是不想讓他爸媽有機會接近薑詞。他不能時時跟著薑詞,又不能完全保證他父母不會找薑詞麻煩,索性派人跟著,有個風吹草動也好通知他。
他一邊發信息,一邊跟薑詞說話,“還不睡?”
薑詞嗯一聲,說:“等你啊。”
她見沈聽南專注在發信息,好奇地問:“這麽晚了,你跟誰發信息呢?”
沈聽南逗她,“你猜。”
薑詞酸溜溜的,說:“總不會是哪個女人?”
沈聽南笑,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扔床頭櫃上,上床就把薑詞摟懷裏,翻身把人覆到身下,手往薑詞睡裙裏鑽,逗她,“精神這麽好,別睡了。”
薑詞笑,雙手摟住沈聽南脖子,說:“本來就不想睡。”
沈聽南笑,逗她,“想要啊?不早說。”
薑詞臉紅,抬頭吻沈聽南的唇,好堵住他說葷話的嘴。
下一秒就被沈聽南反客為主地攻城略地,臥室曖昧的聲音持續到淩晨三點,薑詞最後累到昏昏沉沉地靠在沈聽南懷裏,沈聽南倒是精神很好,要不是怕熏著薑詞,甚至很想來根事後煙。
他看著薑詞在他懷裏沉睡,捏捏她臉蛋,好笑地問:“睡著了?”
薑詞朦朦朧朧地嗯一聲,也不知是醒著還是已經進入夢鄉,沈聽南摟在薑詞腰間的手收緊一點,偏頭在她耳邊輕吻一下,低聲問:“薑詞,你戶口本在哪兒?”
薑詞迷迷糊糊地睜了下眼睛,看著沈聽南,茫然地問:“什麽戶口本?”
沈聽南笑眼看她,捏她臉蛋,“當然是你的戶口本,在你媽媽那裏還是奶奶那裏?”
薑詞沒反應過來沈聽南問這個做什麽,茫然地回答,“在奶奶那裏,怎麽了?”
沈聽南眼裏浮上笑意,又忍不住俯身吻她,低聲道:“你說拿戶口本做什麽?當然是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