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甄承福其實對容曉曉沒什麽興趣。
不是沒聽過關於這個人的事跡,做了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好事,讓紅山大隊跟著受益。
可對於他來說,這麽一個沒背景沒人脈的人不值得他去拉攏。
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和紅山大隊那個有背景的知青來往。
隻不過,有些事他不好表現的太刻意,問了一次沒問出人,那就以後再慢慢問,不能讓人覺得他故意打聽那個知青的消息,就是為了攀附上他背後的勢力。
至於為什麽要羅建林引薦容曉曉。
不是想結交,而是懶得和這群泥腿子說些無聊的話。
說來說去對他一點用處都沒,還得他擠出笑臉去應對。
“容知青?她這會應該在豬圈,那我們過去吧?”羅建林沒看出甄承福眼裏的不耐,聽著他想認識容知青還覺得挺高興。
“豬圈?”甄承福皺起眉頭。
原先去其他大隊慰問,有過接觸豬圈的時候,那氣味差點將他熏暈過去,要不是極力忍住,怕是會當著眾人麵前嘔吐出來。
到時候一個受不得苦的形象就出來了。
裝模作樣這麽多年的甄承福哪裏願意讓自己背上這種名聲?
為了有一個好名聲,他可是連女兒都會利用。
無緣無故為什麽會帶女兒下鄉?還不是甄蘭的驕縱跋扈那是出了名,真要鬧起來他這個父親會好言相勸,真鬧出個什麽事他也能大義滅親,讓女兒去跟其他人陪理道歉,顯得他這個父親很正派,絕對不會以權謀私。
當然這個度也得掌握好。
驕縱跋扈可以,但不能真鬧出讓他無法收場的事。
有點小性子無傷大雅,就算女兒的名聲在外不好聽也沒關係,隻要他得到重用,能被上麵的領導看重、能得到鄉親們的厚愛,他可以在其他物質方麵來彌補女兒。
反正不管是自己的妻子孩子甚至是其他親朋好友,都可以成為他賺名聲的好工具。
隻要自己不顯露出一分就行。
其他事上好裝模作樣,可是豬圈……
這真不是能忍就能忍的事,一個不好當著所有人的麵吐出來,那想挽回都沒法挽回。
到時候這些人指不準在背後商議他吃不得一點苦、受不得一點累,人家知青天天待在豬圈幹活,那麽髒那麽亂都能忍下來,他要是做不到不就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間,甄承福覺得這個從未謀麵的容知青實在是太精明了。
一個城裏來的女同誌,無端端為什麽要選擇又髒又亂的豬圈幹活?
瞧瞧這位容知青,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很能幹的人,那麽多技術在手為什麽要在最初選擇豬圈?
還不就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
現在如她所願,在眾人心中她就是一個不怕髒不畏苦的英雄人物,也是他費心精力想要博得的好名聲。
容知青選擇去豬圈幹活還有一個重要的點,她說不準就等著一個來和她對比的人。
他這次要是去了豬圈,受不住那邊的臭味直接當場嘔吐。
那別人會怎麽說?
說他沒用的同時還會誇一誇這位從城裏來的知青。
有個對比的存在,不顯得她更加能幹?
尤其他還是鎮上來的幹事,口上說著為國為民,結果連一個小年輕都比不上。
這簡直是踩著他的臉上位!
甄承福越想越覺得可能。
不簡單,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這人太有心機,一步步走到現在絕對是費盡心思、深謀遠慮。
有必要提防提防這個人。
“既然是幹活,那我還是別去打擾她了。”甄承福擺了擺手,一副為她人打算的模樣。
結果紅山大隊的三大頭顯得尤為熱情。
或許是看對方好說話,這會兒直接上手將人拉著往豬圈走。
一來,是想將他介紹給容知青。
想著多個人多條路。
再來甄承福雖然不是知青辦的人,但怎麽說也是鎮上的幹事,容知青將豬圈打理的井井有條,和以前一比那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甄幹事要是見到那肯定會誇獎一番,到時候上報到鎮上說不準還會對容知青進行嘉獎。
既然甄承福主動提出,那自然得將他帶到豬圈邊看一看。
羅建林三人特積極,渾然不知被他們帶著走的甄承福是多煩躁,心裏已經將這三個聽不懂人話的泥腿子反複罵了個遍。
豬圈那頭又多了新東西。
容曉曉找人尋來幾把椅子和一張舊桌子。
此時的她坐在桌邊寫著畫著,鍛造廠那邊過兩天就會來人,需要教學的東西怎麽也得準備下。
她記得,在下鄉之前媽聽說下鄉的知青們最輕簡的活就是當老師,教導學生總比下地輕鬆,還想著讓她努力努力,爭取當個老師。
沒成想,她還真當老師了。
隻不過教的不是孩子,而是成年人。
“曉曉,好消息啊。”陳嬸子匆匆趕來,一臉的高興樣,“我剛見大隊長帶著領導過來了,他專門過來見你,說不準是來誇獎你的呢。”
太替曉曉高興,她專門繞著小路跑了過來。
一路踩了不少泥坑,褲子上都沾著泥,又對著周邊坐著嗑瓜子的人道:“你們幾個別坐在著偷懶,趕緊把瓜子殼都清一清,不然人家領導過來了,還當你們隻聊天不幹活呢。”
這也是為什麽急匆匆跑過來的原因之一。
報喜的同時還得通知她們準備準備,這些婆子們最愛在豬圈嘮嗑,不過事幹完了也不是不能來,不然大隊長早就禁止了。
隻不過這可不能讓領導瞧見,萬一誤會了就不好,要是連累到曉曉,那就更不好了。
“哎喲,他怎麽來這裏了?”
“這羅建林也真是不懂事。”一個輩分大的老婆子道:“他不知道我們在這裏嗎?把人帶來誤會容知青了怎麽辦?”
說著就臭罵了幾句,誰讓她輩分大呢。
不過這還真冤枉了羅建林,他能不知道豬圈聚著的人多?
專門讓李泗去通通氣,李泗跑的比陳嬸子要慢,剛過來正好就聽到這些婆娘們一邊收拾一邊逮著大隊長罵。
猶豫了一下,到底沒現身。
這個時候還是躲著比較好。
容曉曉也是知道大隊裏來了幹事。
隻是這件事和她沒什麽幹係,便沒在意。
不過聽著她們提起,便有些好奇,“甄幹事人很好?”
“挺好的,我家老頭子和他握了手,回家就知道傻樂,還說頭一回和領導握手,他都不想洗了。”
“我家男人不也是,喝了人家帶來的紅糖水,我也嚐了嚐,根本沒什麽糖味,他還樂滋滋的樣。”
“是好領導,去年羅莊大隊不是出了事嗎?還是多虧了這位領導才解決,是為民幹事的好人。”
“羅莊大隊出了什麽事?”
“嘶,你說得是那件事吧?”
這一人一句,弄得容曉曉更好奇了,“王嬸子,到底哪件事?”
王桂枝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
一旁的年輕嬸子帶著嫌棄的樣,“這種事你還是別聽了,髒得很。”
“……”這弄得容曉曉更好奇了。
本來好奇心就一點點,現在一下子暴漲,弄得心裏癢癢的。
“有什麽不能聽,羅莊大隊的事髒,但和陳寡婦一比也沒什麽差了。”馬婆婆嗤鼻,“說起來,他們之前還挺相似,你們看看陳寡婦帶著兒女們嫁到楊家,不也是讓楊家養別人的孩子?羅莊大隊那個,照樣也是幫被人養孩子,隻不過楊家知情,那家人不知情。”
容曉曉這麽一聽,大概能猜到一些情況。
替人家養孩子,那不就是戴綠帽了?
馬婆婆都這麽說了,那其他人也沒再藏著掖著。
一人幾句,就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羅莊大隊有一對夫妻,因為結婚幾年都沒生育,一開始還當是女方有問題,家裏尋了不少辦法吃藥、吃偏方,什麽方法都試盡了,還是沒能懷孕。
後來婆家人不樂意,不想看著自己兒子老了都沒人送終。
便想著讓他們離婚,再給兒子另娶一個。
結果正鬧著時,又一個消息傳了出來。
“你猜猜怎麽著?不能生的根本就不是女人,是男人沒用,醫生都說了他很難讓人懷孕,要是治療還得去大醫院看看。”王桂枝原先是怕髒了容知青的耳,現在說又說的特別起勁,“這下本來嫌棄女人的婆家瞬間變了臉,變成哭著讓人留下來,生怕她要離婚。”
想想就可笑。
以為女兒不能生,嚷嚷著就要將她趕走,生怕自己兒子以後沒人養老送終。
而且趕人的手段特別很,她們沒親眼看過,但也是聽說過不少。
那女人被糟蹋的不成樣,打罵常有的事,甚至在寒冷的冬季都被推到河裏,要不是羅莊大隊的大隊長看不過去,怕是在男人檢查出來前人就沒了。
結果一檢查男人不能生,就哄著勸著讓女人跟著他一塊孤老。
怎麽,怕男人老了沒人養老送終,就不怕女人老了沒子孫陪?
“這世道啊,對女人還是刻薄了一些,那人最後還是被留了下來,婆家哄著娘家勸著,她就算離了婚也沒地方去,就隻能繼續待下去了。”馬婆婆也跟著道,“不過,那男人也沒死心,到處尋偏方自己吃,就想著盼著生一個孩子出來,結果……”
容曉曉下意識答,“生了一個?”
馬婆婆搖了搖頭,豎起三根手指頭,“連著生了三個兒子。”
趙大樹就是馬婆婆口裏不育的男人。
自打檢查出來後,對於他來說仿佛天都塌下來了,老了後沒子嗣已經夠打擊人,平日裏旁人對他的嬉笑和打趣,更是壓得他腰都快直不起來。
便開始寄托在各種偏方和神婆身上。
哪怕那個時候嚴打封建迷信,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還是有很多人偷偷信這個。
趙大樹帶著媳婦吃這個偏方、拜那個邪神,還真被他盼到了。
五年生三,全是大胖小子。
先不說他自己狂喜,就帶著好多生不了孩子或者生不了兒子的人也求了上來,想問問他到底怎麽生出來得。
“因為趙大樹的緣故,信奉生子娘娘的人越來越多,有一些如願懷上,有一些卻怎麽都懷不上,其中有一個人費了一兩年的功夫,再加上俸上去錢財和給趙大樹的好處費,將家底都掏了空,沒了人沒了錢,那人氣得將趙大樹家砸得稀巴爛,還說趙大樹合夥邪神騙了他。”
趙大樹當然不會認,三個兒子就在自己眼前,每天都喊著他爸爸,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哪裏騙人了?
眼瞅著越鬧越大,趙大樹幹脆帶著鬧事的人去了鎮上的醫院。
想著說醫生總不會騙人吧?有先前的診斷單子,再加上治愈後的診斷單子,就能證明他確實沒說謊。
可他沒想到的是。
這次去檢查的單子上,顯示著他已經絕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