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陣涼風襲來,吹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就要變天了。

可此時前院中的人內心中卻是冒著一股火,一股充滿著八卦欲望的火。

醜牛雖然弄不懂自己聽到的都是些什麽事,但他很聰明,聽過的那些話基本上能記得一清二楚,原原本本說給麵前兩位長輩聽。

這一天,把容婆子和陳嬸子聽的是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劉翠鳳也不知道她的心怎麽那麽偏,明明知道相親的女同誌有可能做了出格的事,甚至還有可能懷著孩子嫁到他們家。

非但沒有氣憤,甚至還打算拿捏老大的人生大事去弄錢。

也不知道她這個當媽的心怎麽這麽狠。

這已經算是夠離譜的了。

誰能知道楊家還有更離譜的事。

不過想想,也算是明白為什麽當初葛桂會同意陳寡婦進門,敢情是被拿捏住了。

“這一家子也真是夠惡心的,和自己小舅舅睡一個媳婦,銀子也是遭了報應,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以前做的那些爛事。”陳嬸子‘嘖嘖’兩聲。

許是這兩個八卦太具有爆炸性,這會手上都忘記繼續圈繩,“還有葛桂,這事要是鬧到娘家去,她這輩子別想再回門了。”

“咳咳……”容婆子輕咳兩聲。

陳嬸子這才住嘴,看著眼前睜大眼睛的醜牛,就知道有些話不該在孩子麵前說,她揮了揮手:“去去去,你家曬得魚幹要收了,趕緊去翻翻。”

說著,她又對著老姐妹道:“你也是,分了那麽多魚也別全都曬著,偶爾的時候吃一吃啊,曉曉的漁網借給了羅莊大隊,但分給你們的魚沒少反而還多了一些,該吃就吃,曉曉在的時候還能看著你們些,等她一離開,又是清湯寡水了。”

“行行行。”容婆子淺笑著點頭。

漁網借出去,隔幾天羅莊大隊的人就會送一兩條魚來。

隻要漁網能一直用,他們一家就不會缺魚吃。

更別說,後院還偷偷下了魚簍。

見醜牛去了後院,陳嬸子才小聲道:“你說說那葛桂和楊銀,可真不愧是兩母子,一個拉皮條、一個偷偷摸摸鑽寡婦的被窩,那娘倆的臉皮可真夠可以的。”

估計這兩人怎麽都沒想到,陳寡婦會搖身一變成為楊家的新媳婦。

“等著吧,他們家以後有得熱鬧了,葛桂將楊銀的工分給陳夏梅拿著,家裏其他兒媳會不鬧?說不準就直接鬧到分家。”

容婆子輕輕歎氣,“糊塗啊。”

可不是糊塗麽。

這一大家子遲早會散了。

陳嬸子實在是做不下去了,她將毛線球往籃子裏一放,“不行不行,我得出去轉轉。”

這段時間她風濕犯了。

家裏孩子們心疼,就讓她待在家裏歇著。

平日沒事就是帶帶家裏的小娃,要不就是來這裏陪老姐妹聊聊天。

不過,像聊八卦這種事,一個哪裏夠?

容婆子聽她起身的聲音,“這事不小,你可別……”

“老姐姐,你還不信我?”陳嬸子咧了咧嘴,“王桂枝那貨挨著楊家住,她這人就愛聽人牆角,我找她問問,她肯定知道些什麽內幕。”

還真別說。

王桂枝確實知道一點。

雖然這次楊家大吵的時候她沒在家,但兩家的大院緊挨著,要是真發生了什麽事,稍稍大聲一些旁邊就能聽到。

以前還想著兩家挨著好,遠親不如近鄰嘛。

但沒兩年,兩家就鬧了不少矛盾。

王桂枝院子裏的一棵桃樹越過高院長到楊家的院子裏。

結果的時候,王桂枝一看就發現一邊的果子全被葛桂給摘了。

葛桂要是開口要,王桂枝說不準也會給,但說都不說就摘了自家的果子,還全都是她辛辛苦苦挑的肥料、親手捉的蟲。

去質問,葛桂還極為不要臉說越過院子了就是她家的東西。

再加上其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堆積在一塊,王桂枝氣得是直接把桃樹砍了一半,結果沒過多久葛桂反怪她小氣、沒格局,寧願白白浪費果子也不願意分享。

反正兩家人住得近,但也沒少吵、沒少鬧,關係是特別不好。

先前楊銀娶妻,明顯是一樁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的醜事,王桂枝卻狠下心,煮了一個紅雞蛋送過去,說是恭喜他們家大喜。

陳嬸子出了門,先是往地裏走了一趟。

問了一圈後才打聽到王桂枝去了豬圈,等她過去一看,就見王桂枝正拎著水桶給豬衝洗,衝得是幹幹淨淨,一點騷臭味都沒。

看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打趣著:“你說說你,自己偷懶不幹活,卻偏偏要來這裏幹活。”

可不是麽。

上工的時間偷跑過來,不趁著休息休息,反而替人家幹活。

“哎喲,這不是順手的事嘛。”王桂枝不在意,“再說了,幫幫焦知青怎麽了?前天他家寄來一盒首都的糕點,不也沒小氣分了我一塊?”

說完,著重重複一點:“首都呢!我這輩子連省城都沒去過,要不是焦知青,我能吃上首都寄來的糕點?”

首都對他們的意義很大。

不管是什麽事,能沾上首都的邊,對他們來說都意義非凡。

就比如‘從首都寄來的糕點’,王桂枝可以逢人都說一說,不管是大隊的人,還是娘家的親戚,就連以後自己兒子相看姑娘,她都會對未來的親家說上一嘴。

等說完,聽到的人都會是一臉羨慕的模樣。

陳嬸子也是。

雙眼中帶著羨慕的神色。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這邊總有人來幫忙了。

“真的嗎,鴨子皮那麽脆,好吃嗎?”

“哎喲,說得我都快流口水了。”

“焦知青你再說說,首都到底是什麽樣的?”

小棚那邊坐著幾個人,一邊吃著炒好的蠶豆一邊聽焦知青說著首都的事。

周邊人聽得是津津有味。

焦港吃得也津津有味。

這次的蠶豆不是他掏出來的,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往兜裏掏零嘴從他一人變成了多人。

今天這人掏幾塊紅薯片、明天這人拿來一小把的蠶豆。

不多,也就很小一把。

這些零嘴大部分都進了焦港的嘴,吃得他越來越喜歡這些護著他的婆婆嬸嬸們了。

收到家裏寄來的東西,也是第一時間和她們分享。

陳嬸子並沒有往那邊湊,而是走進豬圈對著王桂枝小聲道:“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聽到一些楊家的事?”

“什麽事?”

陳嬸子不好說得太明確,“就是陳寡……不對,是陳夏梅嫁進楊家後的事,他們之間沒吵沒鬧過嗎?”

王桂枝狐疑的看了她幾眼,“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事了?”

陳嬸子也沒瞞著,就是點了點頭。

這一下,王桂枝一把將手裏的桶給丟了,拉著她走到小棚,一副特別激動的模樣。

她直接擠開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去。

“王桂枝,你屁股大不成?幹嘛搶我的位置。”

被搶了位置的人不滿。

王桂枝沒搭理她,等坐下後她小聲問著:“你是不是也發現了?陳夏梅那女人,生怕人不知道一樣,完全就不知道避著人,我想不發現都難。”

“陳寡婦?”

“哪裏還是陳寡婦,已經是楊銀婆娘了。”

“你們別插嘴,到底是什麽事,王桂枝你別含含糊糊,趕緊說。”

“我都沒臉說。”王桂枝一臉古怪。

陳嬸子跟著點了點頭,“我也沒臉說,你說說這事要是傳出去,別說他們一家子丟臉,就連咱們大隊也沒臉。”

王桂枝附議著,“可不是麽。”

這一說弄得其他人更是心癢癢了。

到底有什麽事能讓整個大隊跟著丟臉?

多少也能猜測到一些,肯定是那種說出來就特別齷齪的事。

“王桂枝,以前怎麽沒聽你提起?”

王桂枝撇嘴,“那也得我能說,說出來楊家顏麵掃地,以後他們一家怕是徹底崩了,要是幾個人都看到也算了,可當時就我一個人瞧見,我要說得人人皆知,楊家要是找我麻煩怎麽辦?”

到時候誰都證明不了,連她自己也隻能空口說說,搞不好最後落到一個汙蔑人的下場。

八卦閑聊可以,但並不是所有事都能說。

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張嘴惹出大麻煩,到時候害得家裏人跟著受罪。

不過現在不同了。

“既然秀娥都看見了,我要說出來總不至於是冤枉他們吧?”王桂枝說著,“也是他們自己太不小心了,在外都不小心一點,生怕別人看不見。”

“什麽意思,你親眼看到了?”

陳嬸子一聽就覺得這些人還真不怕被人知道。

先是被王桂枝見到,緊跟著又被三個小孩給撞見,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

“你是不是也見到了?”王桂枝問著她。

陳嬸子說著:“我倒是沒見到,但我知道有人聽他們一家說起過,為了這事,葛桂還將楊銀掙來的工分給他們小兩口自己拿著,這事要是被她其他兒子兒媳知道,保準會鬧起來。”

“當然會鬧起來,這事要是被她小兒子的兒媳知道,怕是會直接打起來吧。”

陳嬸子一愣,“小兒子的兒媳?”

王桂枝眨了眨眼,“那不然你說的是誰?”

“哎喲喂,你們倆就別打啞謎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旁邊的人聽的是特別著急,恨不得上前去搖她們的腦袋,讓她們趕緊說。

“小兒子?難不成陳夏梅還和楊銀弟弟勾搭上了?”陳嬸子聽的是目瞪口呆,這絕對是她想都沒敢想的事。

“不會吧!!!”

“這兩人怎麽湊在一塊去了?”

“我就知道陳寡婦不是好東西,以前還對著我男人拋媚眼,也好在沒搭理她,不然我直接拿刀砍了他們這對狗男女!”

眾人驚呼,可王桂枝卻聽出一些不對勁,“‘還’?你說的‘還’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說的不是我說的那個人?”

陳嬸子此時一言難盡,到底還是開了口:“也是弟弟,隻不過不是楊銀的弟弟,而是葛桂的弟弟。”

哦豁!

這麽勁爆的嘛?

這是怎麽回事,陳夏梅這是吃定了楊家所有男人嗎?

甚至連小舅都不放過?

“哢滋哢滋。”焦港一邊嚼著蠶豆,一邊安靜聽著她們說。

以前可不知道下鄉的生活這麽多姿多彩,他真的越來越愛這裏了,就沒有一天感覺無聊過!

“真的嗎?”

“不會吧……陳寡婦糊塗啊,這要是鬧出去,弄得兄弟不和睦,怕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欸,你提起葛桂的弟弟,我還真想起一件事來。”馬婆婆開口:“上半年不是我婆婆的忌日嗎?我專門去後山祭拜,在路上正好遇到陳寡婦和葛桂小弟,當時我還納悶他們怎麽在那,我還多嘴問了問,他們說是碰到一隻野兔子想去抓。”

“這明顯就是糊弄人的嘛。”

“就是,那邊光禿禿哪來的野兔子。”

“我當時也不信。”馬婆婆說著,“可那個時候還有第三人在,我就沒多想。”

“誰啊?”

“還有第三人?”

聽到她提起這第三人時,在場除了焦港之外都有些緊張。

生怕從她口裏聽到自家男人或者兒子的名字。

不怪她們擔憂,以前沒覺得陳寡婦孟浪,可自打捉到她和楊銀滾床單的現場後,回頭想想一些事就覺得很不對勁。

看看被她騙過的羅寶君就知道了。

都過去這麽長時間,羅寶君到現在都沒緩過神。

一個大男人天天縮在家裏,不幹活掙工分不說,家裏的事也沒幫著做。

記分員多好的活啊?

哪怕羅寶君讀了幾年的書,但如果不是看在羅書記的份上,他不一定能拿到這個工種。

現在好了,放著這麽好的活天天待在家。

記分員可不比其他活,空上幾天也沒關係。

關係著整個大隊的工分,缺上一天都不行,羅寶君不在就隻能暫時找人替代,可誰知道代替的人會不會變成頂替?

真頂替了,羅寶君就是再後悔也要不回來。

馬婆婆張了張嘴,給出答案,“是周知青。”

話音落下,不少人都是鬆一口氣。

“原來是他。”

“能和這兩人走在一起,周紅斌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知青?”人群外有一道聲音傳了進來,“馬婆婆,當時他們三聚在一塊在幹什麽呢?”

“還能幹什麽,自然是……”馬婆婆說著說著,就覺得這道聲音很耳熟,側頭一看,頓時樂了:“容知青,你回來啦?”

可不是麽,擠在外圈湊熱鬧的不正是剛剛回大隊的容知青。

肩膀上還扛著一個大包,顯然連家都沒回,就先來豬圈看看四頭寶貝疙瘩的情況,一看就是對工作負責的好同誌!

那還真不是!她還沒這麽敬崗愛業。

進了大隊往二姑家的方向,好巧不巧正好路過豬圈附近。

遙遙一望,就見豬圈小棚那邊擠了不少人,瞧著他們湊頭的樣子,肯定是在說什麽事。

容曉曉哪裏忍得住,當下扛著東西就往這邊來了。

果然這些八卦友們沒讓她失望。

聽到的事可真夠勁爆的。

還有,她也蠻好奇周紅斌為什麽對後山那麽感興趣,想著打聽好位置,哪天過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