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喬諾收回視線, 覺得自己過於驚弓之鳥，小孩子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就算喬一在背後唆使，對他也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
她每次都揚言要讓他掉粉, 各種作, 結果次次都弄巧成拙，幫忙漲粉漲口碑, 把嘴硬心軟展現的淋漓盡致, 真是一如既往的死鴨子嘴硬。
比起娘倆的詭計，他更想知道裴硯書為什麽忽然定居國內, 是不是因為遷就喬一，才被迫把工作重心轉到國內。
如果是的話，他就間接的連累他了。
“姐夫, 我聽兜兜說，你準備定居國內了？”
“嗯，這事一年前就已經提上日程了。”
“可你在國外好好的，怎麽忽然想到回國呢, 伯父同意嗎？”
裴家的產業一直在國外，家業傳到裴伯父那一代已經是第七代了，忽然回國發展，怎麽看都像有隱情。
沒等裴硯書回答, 喬一就肅著臉說：“不同意又能怎麽樣，兜兜外公外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兒子常年不著家，女兒遠在大洋彼岸，你讓他們怎麽辦？總要有人在身邊吧, 靠你嗎？”
“一一。”裴硯書用嗔怪的眼神睨著她，“你答應過我控製情緒的。”
喬諾自責道：“這事是我的錯, 她說的都對，罵我打我也是我活該。”
“阿諾，不用自責，追求夢想並沒有錯，這是你的權利，家裏人的反對隻是出於關心，最清楚孩子性格的莫過於父母，爸爸的反對，是因為他知道你的性子，怕你吃苦受罪。”
“你知道爸爸的脾氣，老人家不善表達，生氣的時候難免言辭激烈些，苛刻了些，其實沒有半點惡意，如果你有空，還是回家看看他們吧。”
喬諾沉默著，許久才說：“我會的，再給我點時間。”
“慢慢來，不著急。”裴硯書給他舀了一碗湯，溫聲道：“回國發展是我和父親共同商議的決定，無關任何人，promise的線上直播，是我自作主張，沒有事先問過你的意願，有點唐突。”
“雖然你想證明自己，但很多時候，證明是需要平台的，你的優秀需要被更多人認可，我堅信你有這個實力。”
裴硯書認真的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很能撫慰人心：“阿諾，從今往後，你不再是一個人，我們一起把缺失的這幾年彌補回來，好嗎？”
喬諾握緊掌心，心髒微顫。
“舅舅有爸爸媽媽還有我，我們都支撐你喲，舅舅最棒棒啦！”
喬諾眼底湧上一抹澀意，他緊緊咬住口腔內壁，垂眸重重點頭。
“舅舅快點吃飯吧，我們一會兒還要學習呢。”
喬諾抬手擼了一把毛茸茸的腦袋，笑道：“知道了，你也快吃。”
“說起來promise創立時，是先有的名字，後出的產品，我想這個名字大概早就在一一的心裏默念過許久了吧？”
裴硯書看向喬一，對方給了他一個白眼，“你今天話很多。”
裴硯書笑著摸她的發頂，眼裏全是寵溺。
喬諾在心底細細咀嚼promise的中文，一諾千金，唇角勾起一抹隱秘的笑意。
喬一見狀，趕緊找補道：“這個名字表明了我的決心，帶你退圈也是一諾千金！”
喬諾抬眸看著她，含笑的眉眼有著十六歲那年無拘無束的燦爛：“我知道啊，我留下的決心也是一諾千金，所以，就看誰笑到最後咯。”
喬一麵上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心髒卻被暖流包裹著，她要的就是他這種勇於反抗的精神。
*
隨著喬一自爆家門的熱搜火遍全網，她全能大佬外加超豪太太的身份徹底被公之於眾。
顧琛看著背景如此深厚炸裂的喬一，後背一個勁冒冷汗。
就衝對方這配置，捏死他真的跟弄死螞蟻一樣。
喬一肯定知道他是幕後黑手！
可她既然知道，為什麽不采取行動？
所有涉事的水軍、營銷號、黑子都被精準的定位了身份，人手一份律師函，不可能查不到他。
所以，喬一到底在搞什麽鬼？
然而喬一的事，隻是困擾他的其中一件。
趙睿事件最讓他驚訝的莫過於楚薇柔。
這個看似溫柔無害的小白花，背後竟然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佬，能在看守所那種戒備森嚴的地方把人給弄死，其身份背景實在不容小覷。
楚薇柔的魅力比他以為的還要大很多呢。
不過真要輪起來，楚薇柔對喬諾的覬覦在明處，而他藏在暗處，就算喬一懷疑又如何？
他對喬諾的好，可是剖心挖肺到讓當事人都感激涕零的地步，喬一想要動他，怕是要先過喬諾這一關呢。
隻要他還能把控喬諾，喬一對他的威脅就等同於零。
等他順利把授權書簽了，該轉移的財產都轉移了，也就高枕無憂了。
到時候喬一要是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他就不會對喬諾做什麽，如果她要趕盡殺絕，那他不介意借刀殺人。
楚薇柔雖然讓他忌憚，但也給了他一個不錯的自救方向呢。
顧琛將視線落在桌上堆成山的音樂綜藝和歌唱比賽通告上，毫不猶豫的將它們全部扔進碎紙機裏。
以喬一的實力，動動手指就能把頂級資源送他，分分鍾躋身頂流行列，重新登上歌唱的舞台更是易如反掌。
但是，如果當事人徹底死了心呢，那就是摁頭送資源他也不會要的。
隻有把喬諾的翅膀徹底折斷，才能把他攥在掌心裏。
他用了三年才讓他徹底絕望，絕不能讓心血白費了。
*
宋浩給喬諾打電話時，他剛剛給小團子介紹完吉他彈奏的指法，小團子正笨拙又用心的專注練習著。
桌上的手機嗡嗡作響，他擼了一把小團子的發頂，溫聲叮囑：“你繼續練著，五分鍾以後休息一下，舅舅去接個電話。”
小團子乖巧點頭：“舅舅不著急，慢慢打。”
“知道了。”
“浩哥，找我什麽事？”
“你接到《心聲》這檔綜藝的邀約了嗎？”
“什麽《心聲》？”喬諾有些莫名。
“就我們台那檔爆款音樂選秀綜藝啊，顧琛沒跟你說嗎？”
喬諾有些意外：“沒有，我快三年沒接和音樂有關的通告了，琛哥應該是怕我觸景生情才沒說的。”
“不是吧喬諾，《心聲》每年都向你發邀請，你一次都沒回複過，到底是不知道還是故意耍大牌？”
“每年都發？”喬諾訝然，“可我第一次聽說。”
宋浩驚了：“我去，這也太離譜了，雖然你資源多，難免有遺漏，可每年都會出現的邀請，隻要不是老年癡呆，都會印象深刻，你竟然第一次聽說，顧琛就沒跟你提過，哪怕一次？！”
喬諾搖頭：“沒有。”
“你這經紀人的權限會不會太大了，處理通告的時候直接就一言堂，都不用跟你報備的嗎？”
“不是，是我交代過琛哥，和音樂有關的綜藝都不接，他隻是聽我的話照做而已。”
宋浩比剛剛還生氣：“你明知道假唱風波是汙蔑，這點壓力就承受不了了？你出道就伴隨黑子，不也紅了五年嗎，這說明什麽，說明你是有實力的，不是繡花枕頭，而且，你對黑子的態度一直很佛係，怎麽偏偏在唱歌這事上這麽玻璃心？”
喬諾用手指撥弄著一旁的盆栽，情緒低落：“不是玻璃心，是江郎才盡了，顧哥不想我再被同行嘲笑，在最高光的時候落幕，至少留給觀眾的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喬諾，不是敗犬喬諾。”
宋浩被他荒謬的言論氣笑了：“這是什麽腦路清奇的虎狼之詞，我最初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自信陽光、桀驁不馴，從不把任何人的質疑放在眼裏，隻做自己最想做的，那樣的你像太陽一樣耀眼奪目，喬諾，你不該這樣的，你的自信去哪兒了？”
喬諾挑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心道，在一次次的群嘲和謾罵質疑裏消磨了。
他擠出一抹笑，溫聲道：“浩哥，謝謝你欣賞我，隻是唱歌這條路我大概是不會走了，抱歉。”
“你跟我道歉有什麽用，你應該跟愛你，一直追隨你的粉絲道歉，他們比你堅強多了，堅信終有一天會再次聽你唱歌，遠的不說，就說陸寧，那麽可愛的粉絲，你忍心讓她失望，你在集市那段哼唱，全網爭相下載，那意味著你是有實力的，所以，你憑什麽說不走就不走了？！”
宋浩氣得心髒疼：“如果不是唐越惜才愛才，他絕對不會一再邀請你，得知我跟你的關係，還特意找我當說客，人家是什麽咖位？開創內娛音綜的先鋒，享譽國際的音樂製作人，能被這樣的人欣賞，你真的該答謝祖宗了，我不管顧琛是聽你的話照做，還是自作主張，我隻問你一句，你入行的初衷是什麽？”
喬諾撫觸葉片的手一滯，沉吟許久才說：“想寫歌唱給大家聽，想用音樂取得的成就跟家人和解。”
“那現在，你的初衷還在嗎？”
喬諾抿唇，良久才說：“在的。”被深埋在心底了。
“所以，你完全回避和音樂有關的通告，到底要怎麽靠音樂和家人和解，在我的生活綜藝裏被迫賣唱嗎？”
“不是。”
“你最好收起你的癡心妄想，下一期你要是再敢在我節目裏唱歌，我封殺你！”
喬諾被他逗樂了，輕笑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去。
宋浩心底淌過一陣酸楚，他大概明白喬諾那些所謂的耍大牌謠言出自哪裏了。
顧琛如果真替喬諾著想，就不該任由他放棄音樂，這可是他的翅膀，沒了音樂，喬諾根本走不遠。
他沉沉歎了口氣，又說：“我把合約發到你郵箱了，你必須給我看，至於參不參加你自己做決定，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但凡你有喬一一半的自信狂妄，也不至於一直被黑子摩擦，對付那些垃圾，還真就得跟你姐學。”
喬諾笑著應了聲：“知道了，我會好好看的。”
掛斷電話，他點開郵箱，《心聲》的合約以及比賽類目靜靜的躺在郵箱裏。
喬諾的指尖懸在上麵，要點不點的猶豫著。
哪怕過去三年，假唱現場漫天的聲討和謾罵，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質疑和群嘲，依然清晰鮮明的停駐在腦海裏。
他不知道點開以後，會不會再次觸發潘多拉魔盒。
思忖幾秒後，他毫不猶豫退出郵箱界麵，鎖屏，把電話重新裝進黑黢黢的衣兜裏。
他返回房間，小團子正好到了休息時間，見到他，笑盈盈的揮舞小手，端著小奶音說：“舅舅能不能給我唱首歌聽，我的手好酸哦。”
喬諾好笑道：“我的歌又不治手酸。”
“舅舅的歌可以撫慰人心啊，心情好了，手就不酸啦。”
“你知道撫慰人心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呀，就是這樣。”
小團子把小手放到喬諾的心髒那裏，一下一下的摩挲著，他揚起小腦袋，亮著眼睛說：“舅舅有沒有覺得心髒暖暖的呀？”
喬諾心髒有些澀，僵硬的嗯了一聲：“有點。”
“舅舅不必理會壞人的惡言惡語，隻要做自己就好，媽媽說了，再完美的人都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喜歡，如果為了別人的嘴巴而活，自己會很累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要學會和自己和解，不要一根筋。”
喬諾忍住眼底的酸意，抬手刮他的小鼻子，“你媽媽怎麽跟你說這些，你聽得懂嗎？”
“兜兜已經四歲了哦。”裴之翊舉起四根小手指，仰著下巴炫耀，“我可聰明了，媽媽說什麽我都懂，我認識的字已經能超越四年級的小朋友咯，而且，我還會查字典，不懂就現學。”
喬諾被他傲嬌的小樣子暖化了心，把人抱起來坐腿上，把玩他軟糯的小臉蛋，“你可真是你媽媽親生的，臭屁得不行。”
“這叫自信，舅舅也有的，隻是您忘了怎麽使用了。”
喬諾笑出了聲：“那你教教我使用方法。”
“唱歌啊，唱歌就可以啦，舅舅站在舞台上的樣子又帥氣又酷斃，您等我一下下哦。”
小團子扔下這句話以後，噠噠噠的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你去哪兒啊？”喬諾一臉問號，小孩子怎麽奇奇怪怪的。
一分鍾後，小團子噠噠噠的跑回來，小手裏多了一遝照片。
他撲到喬諾懷裏，迫不及待的把手裏的照片翻開示意：“舅舅看，這些都是我保存的照片哦，幼兒園的小朋友不知道多想要，我一個都舍不得給，因為您隻可以當我一個人的舅舅，是兜兜最酷最厲害的舅舅！”
喬諾翻看著照片，每一張都站在不同的舞台上，從璀璨的，眾星捧月的舞台，到普通配置的，無人陪伴的舞台，再到隻有一束光落在身上的告別舞台。
照片的時間跨度，橫亙了他從風光到黯淡的兩年。
“這些照片你從哪裏得來的？”喬諾心底既有震驚也有酸楚，原來小團子一直都在關注著他。
當初從家裏離開時，喬一就放話，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那時候她剛結婚，還沒有兜兜。
如果不是她主動提及，兜兜應該不會知道他的存在才對。
“都是我請家裏阿姨幫忙下載的，有的是從諾米們手裏買的，阿姨還在我的影響下路轉粉了。”
“······那你還真厲害。”
“當然啦，我身上有一半喬家人的血，舅舅那麽厲害，兜兜肯定也厲害呀，這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啦，舅舅看，舞台上的你，像不像小太陽，光彩奪目，溫暖明媚。”
喬諾的視線凝在照片裏自己的眼睛上，驕傲的、自信的，忐忑的、惶恐的，黯淡的、麻木的，心態的變化全都在眼裏呈現出來。
良久，他輕歎道：“我沒你想的那麽好。”
他辜負了粉絲，辜負了自己的義無反顧。
“嗨喲，舅舅又在妄自菲薄了，如果你因為壞人的惡語就放棄，又怎麽對得起喜歡您的人呢，媽媽還說了，如果一個人對你有偏見，不管你多努力多優秀他都不會認可你，為了這樣的人自我厭棄，就是蠢，舅舅覺得自己蠢嗎？”
喬諾眯著眼睛瞧他，臉色不好看。
小團子忙找補道：“看吧，舅舅不覺得自己蠢，所以我們不要管他們，認真做自己就好，舅舅，我最親愛的舅舅，我超級無敵帥炸蒼穹的舅舅，給兜兜唱首歌吧，我好想聽，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團子拉著他的手左右晃悠，黑黝黝的眼眸裏滿是央求，小嘴巴暗戳戳的撅著撒嬌，可愛到犯規，讓人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喬諾呼出一口氣，投降了：“就一首。”
小團子眼睛倏然一亮，歡呼道：“耶，耶，我就知道舅舅最愛我，mua~”
軟軟的吻落在喬諾臉頰上，把他的心一並淹沒了，人類幼崽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喬諾擼了一把毛茸茸的腦袋，撈起一旁的吉他抱在懷裏，手掌摩挲了一遍琴身，瀟灑的掃弦，而後道：“開始咯。”
小團子忙不迭點頭，秒變小迷弟，隨著舅舅的歌聲揮舞小手，眉眼彎彎，微笑甜甜，眼裏帶著純粹的歡喜與崇拜。
窗外月色正濃，屋內歌聲潺潺，舅侄倆各自沉浸其中，儼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喬諾唇角帶著笑，眼底重新湧上光芒，溫柔的眉眼，清潤的聲音，搭配著節奏舒緩的solo，美好的讓人忍不住心酸。
直播間跟隨喬一一起偷窺的粉絲們一秒淚目
【嗚嗚嗚，有生之年係列，哥哥唱歌了，他唱歌了】
【啊啊啊，跪謝姐姐發福利，這波直呼666】
【崽崽和舅舅同框的畫麵也太暖了吧，淚目了】
【要不怎麽說崽崽都是治愈天使呢，他真的好暖】
【嗷嗷嗷嗷，跪求姐姐多多偷拍，孩子太愛看了】
喬一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動了，淚水很快就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曲終了，小團子開心的鼓掌，“舅舅安可，安可，再一首，再一首嘛。”
喬諾笑著捏他的臉：“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嗷~舅舅真的太帥了，歌聲好迷人，我宣布，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天字第一號fans，您唱歌給我聽，我給您養老送終！”
“······我謝謝你！”
【哈哈哈哈哈哈，舅舅真的栓Q了】
【笑不活了，崽崽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啊啊啊，我不管，我要住在姐姐的直播間】
【啊啊啊，姐姐不要走，我還要看】
喬一躡手躡腳的逃離現場，壓低聲音跟觀眾說：“不可以讓他知道我偷拍，要不然他會有防備，放心吧寶貝們，這樣的福利我會不定時送上，下一次直播時間，明早七點，喬諾起床氣預定哦，記得保密，咱們不見不散，拜~”
在直播間滿屏啊啊啊的尖叫裏，喬一退出界麵，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她原本隻想記錄喬諾和兜兜的相處，篤定他會帶孩子帶到失去耐心，各種不耐煩和不搭理，讓他掉粉來著，誰能想到舅侄倆糊了她一臉的感動，真是騎虎難下。
算了，將錯就錯吧！
*
半小時後。
#喬諾唱歌#
#崽崽都是治愈天使#
悄然登上熱搜。
喬諾對著崽崽唱歌的整個過程都被放到了網絡上，短短十分鍾，轉發和評論就過億，加上崽崽童言童語的暖心撫慰，直接燃爆了網絡。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神仙組合，暖炸了好嗎】
【嗚嗚，哥哥唱歌了，他終於開口唱歌了】
【該死的黑子們，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假唱嗎】
【不得不說，從姐姐偷拍的角度來看，這門縫扒的是真用心，您的腰酸嗎（大聲）】
【哈哈哈哈，替姐姐回答你，腰麻了，同款扒弟門縫，為了抓把柄】
【所以，姐姐原本是要偷拍哥哥糗樣的嗎？】
【新晉老母親表示，帶孩子沒有不發瘋的，姐姐大概是想錄哥哥帶娃發癲，讓他掉粉來著，畢竟，這是姐姐每天掛在嘴上的第一要務】
【樓上真相了，姐姐為了讓哥哥掉粉，連孩子都用上了，勵（喪）誌（心）人（病）生（狂）有木有】
【嘎嘎嘎，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了】
【雖然但是，哥哥唱歌還是那麽有魅力，恍如隔世】
【哥哥，如果你能看到我們的留言，請你一定重新振作，不管多久，我們都願意等，加油】
【哥哥加油，你是最棒的】
【諾米永遠與你同在，愛你】
【哥哥，我們等你，慢慢來，不著急哦】
喬諾的視線開始模糊，一滴接一滴的淚從眼眶湧出，重重砸在評論上。
兜兜的鼓勵，激發了他內心深處那一點點的蠢蠢欲動，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點開那封郵件，就收到係統的推送。
看到第一個詞條那一刻，他如遭雷劈。
過往的回憶兜頭砸來，那些他努力忽視的謾罵，以為早已不在意的質疑，一下子把他圈住，宛如一雙無形的手，鉗製著喉嚨，窒息感撲麵而來。
他顫抖著雙手，視線死死盯著那個詞條，久久無法動彈，直到#崽崽都是治愈天使#再次被推送到眼前。
他下意識想到了裴之翊，毫不猶豫的點開。
好在不是他以為的壞消息，是崽崽用天真的話語，暖心安慰他的畫麵，不管回想多少次，都能讓他瞬間被暖流包裹。
等等！
這不是在家嗎，怎麽會傳到網上？！
難道是喬一？！
他忙點開評論，果然如他所料，喬一無恥的偷拍他，還巴望著他會因為帶娃發瘋，讓粉絲看到他的不堪，掉粉來著。
啊啊啊，果然，她果然賊心不死！為了逼他退圈，連孩子都利用，這是什麽血海深仇啊。
他剛準備起身找她理論，就看到來自諾米們感動淚目的鼓勵。
憤怒過後，他忽然想到喬一多次作妖卻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頓時不氣她了。
他的諾米們對他濾鏡太厚了，不管誰作踐都堅定不移的追隨，黑子都奈何不了，喬一又能怎樣？
折騰一圈終歸還是為他做嫁衣罷了。
想到這裏，他笑了笑，笑完以後，心卻更酸了。
諾米們對他這麽好，而他卻因為懦弱自動放棄了唱歌，一再讓他們失望，讓等待無限期落空。
他一邊享受著諾米們不離不棄給予的後盾，一邊殘忍的斬斷他們的希冀和期盼，太卑劣了。
他的視線重新落到郵件上，幹脆利落的點開，逐字逐句的研讀起來。
半個小時後，他做出了決定。
*
接到喬諾電話時，顧琛正在指揮黑子把假唱的事，重新翻出來帶節奏，務必把喬一營造給粉絲的美好願景打碎。
讓喬諾噩夢重現，永遠過不去這個檻。
看到喬諾的電話，他微眯眼眸，眼底劃過一絲陰毒。
“我正要打給你呢，你那個詞條怎麽回事啊，不知道黑子正虎視眈眈等著揪你的錯嗎，你怎麽還敢開口唱歌呢？”
“那是我姐偷拍的，我不知道。”
“不是，你姐對你到底存了什麽心思，坑你跟仇人似的，處處捅黑刀，怕你活得太久跟她爭家產麽？”
顧琛的語氣越說越氣急敗壞，這是他對待喬諾一貫的做法。
比當事人還急還憤怒，才能彰顯他對喬諾的重視--因為關係匪淺，所以才會失去理智。
“對不起琛哥，我姐太貪玩了，她嘴上說著帶我退圈，哪次不是弄巧成拙給我漲粉了，而且，我黑粉那麽多，也不在乎再多點罵名。”
顧琛開始陰陽怪氣：“嗬，你倒是大度了，人家領你這情嗎？我為了跟黑子周旋要花去多少心血，我的時間和精力不值錢，活該在你們姐弟倆背後擦屁股，深藏功與名唄。”
“哥，您別生氣，我有個好消息要跟你說，如果成了，您就不用再這麽辛苦了。”
顧琛心底一個咯噔，依舊氣性不減的問：“我倒要聽聽這件好事，能不能抵消我的火氣。”
喬諾穩了穩心神，鄭重道：“我想參加《心聲》這檔綜藝。”
“什、什麽玩意兒？！”顧琛如遭雷劈，他不是把這份合約毀了嗎，誰告訴他的？
喬諾解釋道：“《心聲》是國內音綜的天花板，著名音樂製作人唐越親自操刀的音樂創作類選秀綜藝，如果能拔得頭籌，我就能重拾唱歌這條路，您也就不用再四處奔波為我找別的通告了。”
“這事是誰告訴你的？”顧琛問得理直氣壯。
“宋浩，他給我發了合約，讓我去試一試，還說唐導連續三年都給我發邀請來著。”
喬諾頓了一下，顧琛後背開始冒冷汗，難不成他覺察到他的心思了？
喬諾緊接著說：“我知道，您瞞著我是不想我噩夢重現，假唱風波給我帶來的打擊挺大的，我確實因此自我懷疑了許久，但是現在--”
“不行！不可以！這才幾年啊，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當時台下坐著那麽多比唐越還強的製作人，等著盼著你一展歌喉，結果你倒好，就因為黑子在網絡上提前造勢，大張旗鼓的汙蔑你用錢買獎項給自己鍍金，又跑來台下朝你扔東西，肆意辱罵，直接嚇得失聲，我當時親自檢查過，耳返和麥都沒問題，是你自己發不出聲，落荒而逃讓他們得逞，你現在跟我說你又行了，扯淡呢？”
喬諾握著電話的手掌倏然收緊，痛苦的記憶紛至杳來。
台下不斷朝他投來的雜物，耳畔用詞惡毒的譴責，尚未開口卻忽然響起的伴奏和歌聲，黑子滿眼的嘲諷夾雜著諾米們的擔憂與錯愕，像一場永遠走不出來的噩夢，一直磋磨著他，越寂靜越強烈。
他忽然蹲坐在地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泄了個幹淨。
“以你當時那種全網黑的處境，根本沒資格參加那種配置的音樂選秀，我為了把你塞進去，出錢出力就不說了，不要臉的半夜蹲守在評審門口，就為了給人塞你的錄音小樣，還被狗仔拍到，說我走後門，我又趕緊托人壓評，幾乎把能用的人脈都給你用了，好不容易把你送去節目，結果到你上台了，你開不了口了，且不說對不對得起我，你對得起你那時候的決心嗎？”
喬諾痛苦的閉上眼睛，根本沒法反駁。
當話筒另一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時，顧琛知道他聽進去了。
他語氣立馬就軟了：“阿諾，不是哥不給你音樂類的通告，實在是不想再看著你萎靡不振，把自己關房間裏不吃不喝一個禮拜，差點鬧出人命，把我半條命都嚇沒了。”
“你最近的口碑確實好了很多，可那都是因為你姐姐的騷操作引來的獵奇心作祟，等這陣新鮮感過去了，照樣又回到之前，難道你想一輩子靠你姐姐幫襯著嗎？”
喬諾下意識搖頭，“她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不該被我牽絆著。”
她能陪他參加綜藝就已經很好了，哪怕是來搗亂的，但也在無形中給了他不少信心和勇氣。
“對嘛，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靠別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既然音樂這條路你已經放棄了，何苦再自虐的撿起來互相折磨呢，你如果真的有雄心壯誌，哪怕不參加音綜，不發唱片出新歌，私底下也能創造不少歌曲出來，可結果呢，你已經三年沒寫過一首歌了，江郎才盡這樣的詞太過殘忍，可我不得不說，如果你再這麽得隴望蜀，到最後什麽都得不到，聽哥一句勸，咱不想了，成嗎？”
喬諾沉默著，沒有回應。
顧琛語重心長道：“你想用音樂和家人和解的這條路，你已經很努力的試過了，也不算留遺憾了，這次的綜藝很成功，隻要你好好錄完整季，和宋浩簽個長約，做節目的常駐嘉賓，也是不錯的選擇，再加上你姐姐給你的promise資源，前途不可限量，除了音樂你照樣有別的路，說句難聽的，你這麽招黑，還能這麽紅，娛樂圈僅此一個，該知足了。”
喬諾無聲的笑起來，語氣帶了絲嘲諷：“所以，我還得感謝黑子賞飯吃，是嗎？”
顧琛一噎，“話糙理不糙啊。”
“嗬，我難道不能選第三條路嗎？”
“什、什麽第三條路？”顧琛聽得膽戰心驚，總覺得喬諾好像沒有以前好拿捏了。
喬諾深吸一口氣，冷聲道：“沒什麽，先這樣吧。”
掛斷電話後，顧琛沉沉的盯著桌上的授權書，原本他想明天拿去給他簽的，音綜的事，怕是已經讓他起疑了，看來短時間內不能再提了。
該死的宋浩，真他媽愛多管閑事，媽的！
*
宋浩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大噴嚏。
掛斷喬諾的電話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喬諾這些年刻意回避音綜不是出自本意。
他要是真的徹底放棄音樂了，不管在什麽場合都不會貿然破例。
綜藝裏那個意外之喜，才是他的真實反應--難以割舍，心懷期待。
他看似跟姐姐賭氣，實則是想證明給姐姐看。
這麽一看，喬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應該很高，如果由她出麵開導的話，比他遊說的效果好百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他從喬諾的話語裏聽出了他對顧琛的無限放權，這樣的信任太過危險。
這次隻是擋了他的綜藝，那下一次呢？
難不成隻要是他不喜歡的，就不給喬諾了，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
真是又霸道又專斷！
宋浩迅速回到書房，翻找嘉賓們的聯係方式，撥通了喬一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