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抱歉抱歉,她跟我鬧脾氣呢

方子聿等不到章若卿的微信,在她家裏有些坐立難安。

初十他是安撫好了,優哉遊哉找到了一處向陽的窗台趴在地板上抻懶腰。可他呢?急需安撫。

正心煩氣躁的時候,突然接到自己老爸方霖的電話,他本想直接撂下,無奈對方太過執著。

“有事說事。”他接起來,語氣極其不善。

“我是你老子,你就這樣跟我說話的!?”那頭也不客氣起來。

“對您,我就這語氣,這麽多年您還沒習慣!?”

“你—”方霖被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

“沒事我就掛了。”方子聿準備掛電話,聽見那邊吼一聲。

“公司你也不去,又到哪裏鬼混了?”

“到哪鬼混也是跟你學的,”他吊兒郎當地回,“聽說上月去海邊了?那小姑娘跟我一邊大是吧?還拍什麽海灘比心照?老爸,不是我說您,您找張鏡子照照,你不害臊我還替你害臊。”

“我說一句你要頂十句,我是你老子還是你是我老子?”

“要不您叫我聲爸試試?”方子聿也不著急掛電話了,抱起手臂靠在沙發上一隻毛絨絨靠枕上,懟方霖這事他可在行也樂意幹。

果然,那邊氣急敗壞起來,“方子聿,你怎說話的!”

“還是您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問我您公司那點錢的事,您大可放心,公司在我手上做到現在的規模,我不在乎您那點九牛一毛,更何況這一毛裏還有我媽的份,我要是真跟您計較起來,怕是您連一分都保不住。所以,您還說別管我的事,該玩小姑娘玩小姑娘,興許我哪天心情好了送您一分兩分,您餘下幾年也不愁了。”

方子聿說完便掛了電話,正巧,收到許執濤發來的消息,說南城那塊地皮談妥了。

這次春節去南城也不光是陪陪外婆,他有在實地考察,想將以後的重心往南城發展。

他還沒來得及回複許執濤的信息,母親周奕的電話就跟著打進來。剛接起來,就聽見她故意壓低了聲調在那邊問:

“喲,這個點,深夜了你不應該正忙著嗎?”

“您知道怎麽還打電話來?”他也故意反問。

“準備掛來著,沒想到你就接了,怎麽,看來,不太行啊?”

“媽,”方子聿苦笑不得,“您就不能想點我好?”

“好好好,既然你不太行我就跟你說點正事,”周奕風風火火,開門見山,“聽說你在南城拿了塊地皮?”

方子聿一聽,在心裏“嗬”了一聲,遠在澳洲的周女士消息似乎比自己還靈通,他是前一秒才知道後一秒她電話就來了。

“您是有千裏眼還是順風耳啊?”

“別跟我貧嘴,你小姨告訴我的,說春節回去也不好好呆跟個猴子被火燎腚似的,晚上還見到你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人影,她還以為你被什麽狐仙勾了魂去。”

火燎腚!這是什麽形容詞,他一聽這口氣絕度不是從溫婉的小姨口中說出來的。“又是我小姨夫告的狀是吧?這一口大碴子味。”

“還真是被狐仙勾了去?”

方子聿笑了一下,那晚他不是被勾去的,是自己去的,而且章若卿不是狐仙,她要是狐仙就好了,夜夜來見相會,不是現在這樣他死乞白賴地還隻落了個一期一會。

周奕聽了他這笑聲也猜了個大概,“你我還不知道?情場失意了才到商場上來得意一下。用現在的話來說,你這就是純粹的戀愛腦。”

“媽你這些詞用得還挺洋氣的,不過您這話也太絕對了,我怎麽戀愛腦了?再說了,我就算是戀愛腦也沒耽誤正事。”

“戀愛腦好多啊,愛情是永葆青春的養分,不過你這養分隻吸三分鍾熱度的話,那也無法供給開花結果。媽媽還是希望你能開花結果的,商場得不得意無所謂,反正你能啃老。”

“您這啃老的教育理念到我這就打住好吧,別去禍害別人了。”周女士經常性語出驚人,他倒是見怪不怪。再加上她從小對他就是放養式教育法,讓他活得無拘無束,隻要不過分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人的關係更像是朋友,什麽都能說。他雖然嘴上說著嫌棄,但心裏是十分感激周女士對他的寬容,人活一遭嘛,及時行樂最重要。

“所以那姑娘是怎麽把你拋棄的?”

“媽,”他趕緊打住,“要不我還是跟你說一下南城那塊地皮的事。”

“醜醜——”周女士突然叫他的小名,語重心長,方子聿一聽這稱呼,隻覺得腦仁兒疼,一通大道理即將抵達,但還是沒打斷她。

“媽媽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和你爸那一地雞毛就不相信婚姻,不相信一段長久的關係,其實沒有這麽可怕,我們隻是都不是對方那杯茶而已,再看看你小姨和小姨夫,他們多美好婚姻多美好。你還是可以期待有位女孩,你們彼此陪伴,彼此珍惜,生活裏那麽多的開心和快樂,你就不想跟她一起分享嗎?”

他沒說話,突然歎了口氣。

周女士這一席話,今天他聽著挺對的,特別是那一句“愛情也要開花結果”。

他頭靠在沙發背上,碰巧枕在章若卿早晨洗完頭留下的幹發帽上,淡淡的香氣似有若無鑽進他鼻息,讓他想起早上她貪睡那幾分鍾又著急上班慌張的模樣。當時他還賴在**,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入自己懷裏使壞,不讓她走,他喜歡看她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模樣,那樣才鮮活不像藏起來的人。

他突然想,似乎這樣也不錯,周女士說的有些道理,比如此刻他就很想跟她分享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天裏,他想了她無數次。

“媽,我會好好想想的。”

“真的?”周奕差點跳起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說會考慮考慮,不像之前那樣敷衍,說愛情是鮮活婚姻是墳墓。她趕緊趁熱打鐵,“媽媽什麽時候能見見她,要我現在訂機票嗎?”

“媽,”他趕緊打住,周女士的執行力他是領教過的,他說了一ʟᴇxɪ句她會考慮,她也許已經想好孫子的名字了,“沒這麽著急,您大可將心放回肚子裏。”

“什麽叫沒這麽著急?這話可不像你說的,以前不是信誓旦旦說沒有你搞不定的人麽?我就等著你翻車呢!終於有這麽個姑娘收拾你,我可真開心!”

“您真是我親媽。”他低頭無奈笑了下,有些沮喪,“她是有些不一樣。”

此時,他走到了窗前,低頭往下看去,小區花壇中央似乎坐著個小小的人,他趕緊對電話那頭說,“媽,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哄人了。”

章若卿坐在花壇中央,想散散身上的酒氣,也定定心神,因為在回來的路上,她收到李行單獨發來的微信紅包,後麵跟著發過來一句話:今天辛苦了,昨天沒領的紅包和今天的一起發給你,記得領別又去逗貓了。

她不知道要回複什麽,更不想領那個紅包,隻是覺得莫名一陣心慌,想將這條信息刪除,最好能連同看到這段話的記憶都刪除。

“手機裏是有我的照片嗎?盯得這麽仔細。”

章若卿嚇了一跳,趕緊將手機鎖屏,再回頭看始作俑者那張欠揍的臉,笑得一臉得逞,“大半夜你裝鬼啊!”

方子聿看她氣急敗壞,笑得更燦爛了,“你才裝鬼,披著個長發盯著手機屏光返照到臉上坐在這不回家。”

“我——”章若卿語塞,轉而想起來反問,“這話該我問你,你不回自己家賴我家幹嘛?”

“等你嘛。”他一把抱起她,目光灼灼。

章若卿覺得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拍著他的肩膀,讓他放自己下來,“有人過來了。”

他不才信,“連鬼都沒有,怎麽會有人。”

“真的!”她看的一束白光閃過來,手上力道加重了些,轉臉看到兩位穿著保安製服的人走過來。

“幹嘛呢?是這住戶嗎?”其中一個閃著手電筒問。

章若卿趕緊將臉埋到他肩窩,方子聿轉頭對他們說:“抱歉抱歉,她跟我鬧脾氣呢,我們就住三棟 2018,老住戶了。”

章若卿一聽他把自己門牌報了出來,掐了他一把,他嚎了一聲,又安撫她說,“乖,別鬧了。”

保安大哥聽到他準確說出門牌號,又撞見小情侶之間深夜的把戲,也就沒再說什麽,隻叮囑道:“哄好了趕緊回去吧。”

“唉,唉,給你們添麻煩了。”方子聿態度極好。

等他們走了,她才抬起頭來,瞪著他,而他也不理會,嬉皮笑臉說:“回家。”

方子聿覺得周女士的主意是不錯,看著她,他的確有一堆話要說,的確有一些事要分享,甚至都想告訴她自己從來不會說出口的糗事,比如他為什麽會叫“醜醜”,是因為小時候他覺得“聿”字太難寫,擅自改成了“醜”。但對章若卿,一切都急不得,他需要有耐心,極度的耐心,還有就是攻略她的方法:死皮懶臉,先從駐紮在她家裏開始。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大抵就是這樣。

她這顆月亮,他必須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