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愛
陳泊生的出現沒有引起特別大的混亂。
倒是簡嘉忽然公開了自己的性取向為男，現場幾乎有一半的女同事心都碎成了一片。
還是縫都縫不起來的那種。
更別說陳泊生還是跟翟瑞一起來的。
一看就知道他剛才肯定是被領導抓走問東問西了。
陳泊生這人不管是在大學還是在公司，都有一層光環在。
學校裏他是老師和校長都十分喜愛的尖子生，公司裏更是領導看中的頂尖人才。
更別說恒遊高層又不傻。
雲京就那麽大塊地兒，理京二公子在哪兒打工他們心裏還能沒點兒數嗎？
陳泊生一來就坐到了簡嘉旁邊。
兩大帥哥坐在一起，養眼的不行，竟然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
畢竟帥哥隻跟帥哥玩。
好像是大家默認的鐵律。
“我去！”方天第一個回過神，他喝了酒臉還有點紅，攬著簡嘉的肩膀，興奮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姐妹！”
“啊？”
“其實我也是。”方天含羞道：“性別男，性取向為帥哥男。”
簡嘉跟著笑：“你狼人自爆啊，方大大。”
他其實也有點兒感覺，方天雖然愛看妹子，但是對妹子的那種欣賞態度。
就像是欣賞一朵漂亮美麗的花，並不想占為己有。
方天八卦個沒完：“那你跟大神怎麽回事？陳泊生是你男朋友？”
“不是。”簡嘉連忙否認：“你別亂說啊，我跟他的關係和跟你的一樣。”
“我去！”方天壓低聲音，驚訝：“大神也是姐妹？”
簡嘉：“……”
“不是。他是直男。”簡嘉解釋：“筆直的跟電線杆一樣的那種直。”
簡嘉想了想補充：“在逃男主角，括號：言情區男主的那種。”
“這樣啊。”方天摸了摸下巴：“那還真是可惜。不過要是能把他掰彎成自己男朋友，感覺是祖墳冒青煙的程度。”
簡嘉笑了聲，不置可否。
簡嘉突然爆出的性取向讓包廂裏哀嚎了一片。
但是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眾人又開始勾肩搭背的唱歌。
快節奏的社會，人人都隻關心自己。
簡嘉在漸漸適應這樣的生活環境。
陳泊生被晾了半天，用膝蓋撞了下簡嘉：“剛才在聊什麽？”
簡嘉脫口而出：“聊你。”
“聊我什麽？”
簡嘉跟方天的性取向他都知道，看他們“姐妹情深”，湊在一起能聊男人什麽？
陳泊生往下瞥了眼，但很快收回視線，有一秒覺得自己挺荒唐的。
“聊你是的在逃男主角。”
“什麽？”陳泊生挑眉。
看他這直男樣，連這個知名基佬網站都不知道。
簡嘉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了。
“一個小說網站，林棠喜歡在上麵看。你不知道。”簡嘉說：“師哥，你不看小說的吧？”
“不怎麽看。”
話題聊到這裏的時候中斷了一下。
實習生弟弟被委婉的拒絕掉之後，對簡嘉依然熱情不減，站在KTV的舞台上招手：“哥！會唱歌嗎！來唱一個！”
陳泊生冷哼一聲。
簡嘉擺手：“不了。你們玩吧。”
他頓了下，問陳泊生：“師哥，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實習生？”
還專門發了微信來懟人家呢。
“是啊。”陳泊生大方承認了：“你不準跟他玩。”
簡嘉失笑了一句：“師哥，你是小學生嗎？”
這是什麽小學生式宣言。
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不準跟我討厭的人玩？
奇怪的是，陳泊生頂著這張絕世大帥比的臉。
懶洋洋盯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在KTV裏麵莫名的低沉，讓他聽出了一種撒嬌的感覺。
簡嘉一想到“撒嬌”這個詞出現在陳泊生這個拽哥身上。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很配合他的幼稚：“行。那我以後就不跟他玩了。”
方天剛在上麵嚎完了一首聲嘶力竭的《精忠報國》，看得出來他喝得真的很上頭。
一路連蹦帶跳的來到簡嘉身邊，采訪他：“嘉寶貝，來一首嘛！來一首！”
簡嘉心想這麽熱情邀請，小簡同學也盛情難卻，簡單開個屏也不是不行。
他骨子裏其實還保留著少年時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氣和驕傲，從來不吝嗇於告訴這個世界他的肆意與野望。
話筒被他拿到手裏，簡嘉不知道怎麽看了眼陳泊生。
起了點兒逗他的意思：“師哥，那我能跟方大大一起玩兒嗎？”
大少爺慵懶的靠在卡座裏，勉為其難的點點頭：“行吧。”
方天：？？？
你們家規真的很嚴啊小簡同學？？
“師哥，你想聽什麽歌？”簡嘉都決定要孔雀開屏了，索性開個徹底。
“最愛。”陳泊生抬了眼。
簡嘉愣了一下：“周慧敏的？”
陳泊生道：“怎麽了。”
“沒怎麽。”簡嘉打了個響指，很顯眼包的說：“一不小心挑到天王小簡的拿手金曲了。”
“wow——！！！”
“簡嘉！部草！唱一個！唱一個！”
因為簡嘉要來唱歌的緣故，KTV再一次爆發出一陣驚人的歡呼聲。
門口路過的服務員都被嚇了一跳，裏麵的聲音差點兒把包廂頂都給掀翻，簡嘉還很配合的做了個“收”的手勢。
關鍵是還真讓他把這個逼給裝成功了。
KTV的同事們十分配合，全都屏氣凝神的期待。
陳泊生笑了聲。
翟瑞看到了，嘖嘖感慨：“簡嘉這個小年輕性格還蠻有意思的，剛來恒遊沒多久吧，人緣真當是好的離譜，少見的。你看看，上去這個氣場，一點也不怯場的。人氣高的哦，比明星也差不了多少的。”
好像隻要站在那裏，就會像太陽一樣的發光。
一瞬間就奪去所有人的視線與目光。
“他一直都這樣。”
陳泊生回了一句，打開手機視頻給他錄像。
四比三的鏡頭框柱了簡嘉，他坐在包廂內唯一一架鋼琴前麵。
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看著閃閃發光。
流暢的鋼琴音符流淌，是周慧敏《最愛》的那一段前奏。
簡嘉幹淨溫柔的聲音也緩緩響起：
“在那遙遠有意無意遇上。”
“共你初次邂逅，誰沒有遐想。”
或許是時隔多年之後，簡嘉又再次唱了這一首歌。
陳泊生忽然想起他在附中與簡嘉的第一次初遇。
2017年，陳泊生從英國回國，正式轉入附中的國際部。
附中整個學校分為普通部與國際部兩個部門。
因為百年老校的緣故，普通部和國際部經過多年的積怨，頗有點兒互相瞧不起的意思。
普通部的學霸們走國內高考，瞧不上國際部這種有幾個臭錢出國留學的。
國際部的學生則是標榜著國際範兒，也有點兒看不上普通部循規蹈矩的埋頭苦讀。
其實附中整個學風都是比較偏開放式的，鼓勵學生們在學習進步的同時，更多的培養和開發自身的特長和興趣愛好。
所以當時整個附中的課外活動很豐富，除了各類競賽和社團之外，最出名的就是元旦匯演。
這是少有的，普通部跟國際部一起合辦的節目。
兩個學部都暗暗較勁兒。
陳泊生就是在這個時候聽到簡嘉的名字的。
不知道是誰在班裏吼了句：“ulani，你男朋友簡嘉要唱歌誒！”
他們班那個一向眼高於頂，看不上任何人的班花ulani忽然抓起桌上的一疊資料，紅著臉驕蠻地砸向好事者：“你再給我胡說！”
“噢喲，別害羞啊，要不找普通部學生會那邊的策劃給你開個後門，到時候你給你男朋友上台獻花去！”
ulani被好事者調侃的耳根通紅，滿教室的追殺對方。
陳泊生那時候趴在桌上正在睡覺，聽到名字的時候抬起頭，問了一句：“簡嘉是誰？”
他同桌是個中英混血，秉承著混血兒幫助混血兒的友好態度，對陳泊生格外照顧：“你不知道簡嘉啊？”
“也是，你才剛來。”
“普通部的學生會主席，大校草。”中英混血的同桌說：“帥的一比，你來之前他在附中一枝獨秀！全校所有的女的基本多少都暗戀過他。”
“嗯。”陳泊生換了個姿勢準備繼續睡。
“你別嗯啊！”同桌好不容易抓到這個大帥比感興趣的話題，八卦道：“你知道咱們國際部都有點兒看不上普通部吧，水火不容的那種！”
陳泊生懶得理他。
同桌說：“那你肯定沒聽過那句在我們國際部流傳的很廣的話。”
“什麽話？”陳泊生問了句。
“你可以瞧不起普通部，但是你不能瞧不起簡嘉。”
“為什麽？”陳泊生忽然有點好奇。
“因為瞧不起簡嘉。”同桌唏噓：“顯得我們很像普通卻自信的男人在無能狂怒。”
“……”
“你別不信啊兄弟，說實話我感覺他們普通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隻有簡嘉了。往年我們國際部男的真尼瑪被他一個人壓著打啊，但是今年不一樣了哥們。”
“今年我們國際部有了您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怎麽也能跟簡嘉打的平分秋色吧？是吧？”
同桌的八卦還在繼續，但是陳泊生已經沒心情聽了。
重新趴回桌子上睡覺，頹的一比。
轉眼間到了元旦匯演的這一天。
Eva讓他們提前搬好凳子去操場，國際部是按照出國留學的地區分配的，他們這一個班都打算去英國留學，就三十多個人。
從國際部教學樓的旋轉樓梯下樓的時候，陳泊生還能聽到ulani和她閨蜜的聲音。
閨蜜打趣她：“簡嘉秒回你誒，還說他對你沒意思！”
“你要死啦，真的不是。他對每個人都秒回的，他人其實挺好的。”
“嘖嘖嘖，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以後要成了主席夫人怎麽辦哦！”
“哎呀，你真的煩啊！”
兩人打打鬧鬧的往前跑，裝著一春光的少女心事。
後來陳泊生跟著老師安排，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在隊伍的末尾。
他對身邊的一切事物都不關心，也無所謂，在大家都期待著元旦匯演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蓋著校服在後麵睡覺。
直到主持人報幕的聲音響起：“接下來是高二一班簡嘉，為大家帶來歌曲《最愛》，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
那掌聲真是排山倒海的熱烈。
元旦匯演似乎被這個清俊的少年開成了個人演唱會現場。
連國際部的學生都站了起來，人手一個學校發的鼓掌器被他們拍得報廢了一大堆。
震耳欲聾的起哄聲吵得陳泊生帶著耳機都睡不著，他無語的坐直身體，然後就看到了舞台中間的少年。
簡嘉隻帶了一個話筒，兩旁的大屏幕上投影著他的臉，張揚明豔，像一棵肆意生長的白楊。
陳泊生看了一眼，就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感到心跳隨著音樂的節奏，又重新在他胸腔中活躍起來。
混血同桌說：“看到簡嘉了吧，真尼瑪帥啊，本人輸給他輸的心服口服！”
陳泊生沒再躺回去睡覺，摘了耳機，雙手插著口袋，低聲的“嗯”了一聲。
他的改變太微小，以至於沒有人發現。
校園的夜空隻有簡嘉幹淨溫柔的聲音，隨著伴奏的響起，桃花眼彎成兩道小橋。
他唱，是流利的粵語，姿態從容意氣：“潮汐退和漲，月冷風和霜。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
“伴我星夜裏幻想，方知不用太緊張。”
陳泊生清晰的記得那幾句歌詞。
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驚蟄，擾的他心緒平。
最後ulani也沒能給他獻花。
一首結束時候，跑上台的那個少女是十六歲的林棠，燙了個特別可愛的羊毛卷，聽人說是簡嘉的發小。
簡嘉那時候並不認識他，隻是抱著花站在學校的舞台上。
站在不算太擁擠的人群裏，站在足夠閃耀的舞台燈下。
站在千萬人的目光裏。
也站在他所有的年少心動裏。
回憶像潮水一樣褪去。
陳泊生垂眸看著包廂裏那個陡然間長大的少年。
簡嘉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過來。
看到陳泊生在錄像，還很顯眼包似的擺了個好看的姿勢，比了個“耶耶”。
他依然在唱，和那時年少一樣。
包廂內的音樂輕柔：
“沒法隱藏這份愛，是我深情深似海。”
“沒法掩蓋這份情，哪怕熱熾愛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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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方天醉的一塌糊塗。
嘴裏一會兒念“小白”、一會兒念“小許”，還有“小周”“小喻”“小月亮”一流的。
簡嘉跟陳泊生一邊站一個，扶著他走。
聽他喊半天，簡嘉開口問道：“方大大，到底念的哪一個才是你的前男友啊？”
“我、我、我——”方大大掩麵痛哭：“我他媽忘記了！”
“嘉寶貝，我帶你去找男模吧！”方天被帶回酒店房間的時候，忽然掙紮著握住簡嘉的手：“你要知道，男人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
男人不是好東西，但男模就是？
方天還想說什麽，忽然感到兩道冷冰冰的視線掃過來。
然後轉頭就看到了陳泊生。
即使是醉成這樣，他都還挺有求生欲的：
“但是你師哥除外，我祝你們幸福！”
“好的方大大，我們會幸福的，你和男模也會幸福的。您能好好睡了嗎？”
方天點點頭，突然大聲跟簡嘉說：“你放心，我懂得。等你師哥走了我再給你點個男模。”
簡嘉：……
您能說得再響亮一點兒嗎？大聲密謀是吧？
他師哥就在一邊聽得一清二楚。
“我跟你說，男模很好的，還給你摸腹肌。”方天很努力的安利。
“別吧。”簡嘉給他蓋上被子，為了騙方天趕緊睡覺，看了眼陳泊生，隨口一句：“我師哥也給摸呢。”
簡嘉抬了下巴，調侃了一聲：“對吧，師哥。”
隻是他沒想到，陳泊生竟然會配合他。
簡嘉的肩膀上猝不及防搭了一條手臂，男人慢條斯理的笑：“是啊，我不但給你摸，還免費。”
“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