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居
“啊?”簡嘉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愣住了。
陳泊生重複了一遍:“我說暫時跟我住在一起。”他太坦**,好像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你不是沒地方住嗎?”
這話說得。
簡嘉心想自己聽起來還怪慘的。
陳泊生坦**的態度到讓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也確實沒有地方去。和園小區現在指不定被那群人給蹲點了,林棠姑娘一個,他肯定不能跑人家家裏住,但總不能去住酒店吧?
想來想去,也確實隻有住在陳泊生家裏是最好的打算。
“……謝謝你啊,師哥。我能再想想嗎?”簡嘉摸了下鼻尖。
他其實顧慮的還挺多的。
陳泊生沒多問,也沒讓他立刻做決定,“嗯”了一聲。
“不著急,你好好考慮一下。”
簡嘉一考慮,就過了三天。
這期間,貝貝嘴饞,不知道從家裏哪裏扒拉出一枚尾戒,在地上玩了一會兒之後就“咕嚕”一口吞下去了。連著母雞蹲了兩天,簡嘉終於發現這小肥貓的情況有點不對勁。
淩晨兩點鍾,在陳泊生的陪同下,簡嘉帶著貝貝去了一趟寵物醫院。
一查才知道胃裏有枚沒消化的戒指,要做開腹手術,從檢查到後期住院,零零散散要八千左右。
事關這小肥貓的小命,簡嘉一刻都不敢耽誤。
交了錢之後,這幾天下班過來都先來看貓。
貝貝做了手術在醫院的vip籠子裏住院掛水,一天點滴加住院的費用就是五百。
簡嘉交完今天的住院費之後,看著支付寶裏日益消瘦的餘額,發了愁。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得就是他最近這個狀態。
是不是應該去財神廟拜拜呐?
簡嘉這人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隻拜財神。某種意義上,他認為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難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如果還解決不了。
那就是錢不夠多。
微信嗡嗡震動了一聲,簡嘉劃開屏幕。
是中介高哥的語音消息:“小簡呐,你這個事情不好辦啊。主要是都已經簽過合同了,你現在要退房的話,房東那邊說押金肯定是不給退的,而且還得補他一個月房租,大概加起來是六千左右的樣子,你看看行不行?”
簡嘉聽完之後,心裏歎了口氣。
他用電腦回複的微信,鍵盤打的劈裏啪啦響:[好的,麻煩高哥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在想想吧。]
“還沒走呢,小簡?”方天端著咖啡出現在他身後。
簡嘉眼疾手快的縮小了微信聊天框,調出工作頁麵,熟練的像已經打了十年工。
方天樂道:“喲,和誰聊天呢神神秘秘不給看,談戀愛啊?放心,都下班時間了,你摸魚哥也當做看不見。”
“沒談呢,方哥。”簡嘉有點無奈。
可能是因為他相貌實在出挑。
從十六歲開始,身邊所有人都刻板印象的認為他這個大帥哥不可能是單身。有一種長期招女友但是又不招長期女友的資本。
事實上,簡嘉母胎單身到現在。
別說沒拉過女生的手,男生的手他也沒拉過。
六點剛過兩分鍾,《第十區》的工作區域基本就空了。
沒過一會兒,整點就跑路的兩個女同事又狼狽的跑了回來,方天跟簡嘉聊天的時候還能抽空跟人搭話:“怎麽又跑回來了?歡迎兩位美女來主動加班哈。”
“別了吧,方大大,放過我們!”其中一個說:“剛走到園區大門口就下大雨了,我們回來拿傘!”
“下雨了?”
方天和簡嘉均是一愣。
一轉頭看向落地窗外,剛低垂的夜幕很給力的劃開一道閃電,暴雨傾盆而至。
“我去。”方天臉色變了。
恒遊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集團選址離最近的地鐵站有一公裏遠。
走過去累得要死不說,那條馬路的排水係統還做的特別差,一下雨直接從馬路變河流,走過去得把褲腿卷到膝蓋才行。
方天還沒買車,趕地鐵最怕遇到這破事兒。
他正發愁,忽然靈光一閃看向簡嘉:“嘉,我記得你是住和園小區的,是吧?”
方天上回還去過簡嘉的家裏吃火鍋。
“對。怎麽了哥?”
“我看外麵下這麽大雨,去坐地鐵實在是太麻煩了,正好我也是住和園附近的,要不咱倆打個車拚一下?”
這倒是個好主意。
簡嘉猶豫了一下,委婉的拒絕了:“可以是可以,不過方哥,我今晚可能要加會兒班,晚點回去。你能等嗎?”
方天一聽到對方要加班,瞬間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簡嘉是個卷王,他可不是,難得的周五,他還想晚上回去點個外賣小酌一杯呢。
簡嘉看方天放棄這個想法之後,鬆了一口氣。
電腦微信的標識再一次閃爍起來,簡嘉點開,是陳泊生的微信消息。
一如既往的高冷簡短:[下班沒?]
簡嘉回複:[還沒有,要加班(大哭)(大哭)]
發過去之後,簡嘉還拍了一張工位的照片。
順便繼續跟陳泊生摸魚聊天:[師哥,今天要不你先走,別等我了?]
是的。
簡嘉之所以拒絕跟方天一起拚車回家。
加班是其中一個理由,最重要的理由還是:他這幾天住在陳泊生家裏,幾乎天天都是跟陳泊生一起回家的。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簡嘉莫名的就不想讓同事知道他跟陳泊生的關係。
每次下班,他都是故意磨蹭到最後一個走,等同事都走完了才鬼鬼祟祟坐電梯到地下車庫,跟陳泊生匯合。
搞得跟地下情一樣。
簡嘉冒出這個想法之後,把自己給雷的有點無語了。
自己簡直是不要命了。
連大神都敢編排。
發完這條消息之後,簡嘉沒有等陳泊生回複。
他越是經濟困難,就越是專注於工作,希望可以多爆幾張卡麵,然後多賺一點獎金。
漸漸地,第十區的工作區域人越來越少。
恒遊集團的公司內部設計走的是工業化風格,整體色調灰色冰冷。一層樓占地麵積大約幾千平方,坐落著好幾個不同的工作室和工作區域。
隨著時間的推移,第十區就隻剩下了簡嘉一個人。
簡嘉勾線勾的眼睛有點疲勞了,才扔了筆,滴了兩滴眼藥水。抬起頭,大樓空****的,燈光雖然明亮,卻也襯托的他的背影格外孤寂。
一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外麵的暴雨還沒停,電閃雷鳴的就像是世界末日。
雨聲和雷聲交織。
簡嘉發現自己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孤單的狀態了。任書禾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人會在深夜裏發一條短信給他,問他一聲兒子餓沒。
就在他放空思緒發散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
簡嘉心想不是吧,餓出幻覺了嗎?一盒熱騰騰的雞腿培根飯落到自己工位上,還有一杯生椰奶凍。
簡嘉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撞上了陳泊生的視線。
後者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側:“看我幹什麽?”
“師哥,你沒走啊?”簡嘉一臉懵。
“給你發微信消息,你沒回。”他頓了下,挑眉:“還是你沒看?”
簡嘉:“……”
他點開微信一看,陳泊生後來果然給他發了幾條。
“我畫畫呢,忘記看了。”簡嘉語氣狼狽:“下次一定秒回!”
“嗯,我真的信你。”陳泊生陰陽怪氣,他點了下巴:“趕緊趁熱吃。”
雖然知道這些夜宵多半是陳泊生買來給自己的。
但是從對方嘴裏說出來的那一刻,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簡嘉瞬間熱淚盈眶:“師哥,你人真好!”
陳泊生哂笑了聲:“好人卡是吧。”
簡嘉裝聾作啞的無視了這句話,拆開夜宵準備吃。
結果發現隻有一雙筷子,簡嘉抬頭:“師哥,你不吃嗎?”
陳泊生已經拽了把椅子過來,姿態懶散的癱著。
簡嘉覺得那些說自己雲京癱的同事真應該過來看看陳泊生現在的姿勢,比他癱的更過分好嗎!
隻不過,大帥哥就算是癱在凳子上。
坐姿也有種痞帥的感覺,完成度果然看臉。
“嗯。”陳泊生好像在玩消消樂,手速快的簡嘉都看不清他劃了哪幾排。
簡嘉注意到,陳泊生的右手手腕上有幾圈纏的很緊的護腕。
他好像沒看到陳泊生把護腕摘下來過,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是腱鞘炎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簡嘉看到了就當做沒看到,自然地用筷子分了一半夜宵給陳泊生:“一起吃點兒唄,師哥。我一個人吃多沒勁兒。”
陳泊生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食物。
興趣不是很大的樣子。
簡嘉發現了,陳泊生這人有點厭食。
小朋友一樣的壞毛病。
飯菜都送到了陳泊生嘴邊,大少爺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勉為其難的張口吃了一點。
嚼的十分緩慢,比要他命都困難。
簡嘉本來說給陳泊生重新拿雙筷子,結果沒想到對方十分自然的就用他的筷子扒拉了幾口。他那句“我剛用過這筷子”都沒來得及說出口,陳泊生就放下了筷子。
就真的,隻吃一點點。
馬上又拿起手機開始打遊戲了。
算了。
大神都不介意,他介意什麽。
簡嘉隻能接受他沉默的抗拒,認命的把剩下的炒飯塞進肚子裏。
但他忙到現在都沒吃晚飯,也是真的餓了,一晚炒飯很快就見底。
收拾殘局的時候,簡嘉沒找到塑料袋上貼著外賣小票,袋子是幹幹淨淨的,一點雨水都沒沾。
一看就是有人開車專門去店裏打包的,送到簡嘉手上的時候溫度甚至都還有些燙。
十點整的時候,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還沒有停。
電閃雷鳴的比一個小時前更加囂張,事業三部的工作區還是空****的。
隻有陳泊生的消消樂還在發出超神讚歎的聲音。
他沒有走,“unbelievable”的提示音在整個區域回**。
明明什麽都沒有變。
簡嘉在這一刻卻覺得,好像自己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習慣忍受孤單。
-
周六上午,簡嘉覺得自己心裏的答案已經清楚了。
他跑到樓下的打印店裏麵,把這幾天自己東拚西湊寫好的同居協議條款打印出來,回到家裏的時候,陳泊生剛起床。
簡嘉發現陳泊生在家裏都還挺注意自己形象的。
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洗頭洗澡,等簡嘉起床的時候,陳泊生已經收拾的很體麵了,有點微卷的黑發毛茸茸的。雖然還是短袖跟長褲,但穿在他這個身材上麵,怎麽穿都像人家雜誌封麵的模特。
可能大帥哥的偶像包袱都挺重的。
簡嘉把同居協議放在桌上,趁陳泊生打完一把遊戲之後,開口道:“師哥,你現在有時間嗎?”
“怎麽?”陳泊生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聊一下同居的事情。”簡嘉聲音有點猶豫。
半晌,陳泊生坐直了身體。
下一秒,他把遊戲手柄一扔,扯著椅子就坐到了簡嘉對麵,抬了下巴,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要聊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
就是關於住在一起之後,房間的打掃、廚房的使用,還有他每個月的房租一類的東西。
“你先看看這個,師哥。”簡嘉把協議書推過去:“上麵我都寫好了,有什麽沒看懂的可以直接問我。”
陳泊生在看的時候,簡嘉就在一旁做補充說明:“關於這個房租的問題,我是這樣考慮的。因為你這個房子的地段是雲京最好的,而且還是豪華裝修,所以我沒找到可以參考的房租定價。按照雲京的租房市場的價格,我再往上加一半,算我七千一個月,行嗎?”
簡嘉說完,內心是忐忑的。
說實話,陳泊生這房子要是真的往外租,每個月租三萬都有的是人搶破了腦袋想要,屬於有市無價的類型。
簡嘉原先租的那個單間是三千五,大約有三十個平方,他盡可能讓自己的活動範圍縮小在客臥的話,七千是他能接受的最高的價格了。
畢竟他的實習工資才一萬三。
也是昨天晚上有一筆兩萬左右的商業稿費到賬,他才敢開這個價。
陳泊生看了兩眼就把同居協議扔茶幾上了,悠悠開口:“房租有點兒問題。”
“哦哦。”簡嘉心裏咯噔一聲,心想果然自己還是想的太美了,有點尷尬,也盡量的故作輕快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房租開的有點——”
“少了”兩個字還沒說出來。
“多了。”陳泊生按了下後頸。
“啊?”簡嘉一時愣住,沒回過神。
“你之前租的房租不是三千五嗎。”陳泊生說話自帶一股冷感的味道。
“對、對啊,師哥,怎麽了?”簡嘉還在懵的狀態。
陳泊生道:“你現在是跟我兩個人合租,所以隻需要付一半的房租就好。”他一錘定音:“一千七,懂?”
“哦……”乍一聽似乎沒什麽不對的樣子,但是:“等等!”
簡嘉回過神,哭笑不得:“不是,師哥,你這樣算不對。”
陳泊生反駁,冷冷道:“那你翻一倍的算法就是對的嗎?”
簡嘉小聲道:“那是因為你的房子太好了……總之,不行,師哥。”
簡嘉的態度難得強硬:“我已經占了你很多便宜了,你這樣我沒辦法住的。”
“那就按照原來的三千五。”陳泊生勉為其難的樣子。
“要不五千吧……”三千五住市中心均價三十萬一平的大平層,天上掉餡餅也沒這樣的好事吧!
“三千。”陳泊生還越報越少了。
“不行。”簡嘉無奈了,哪有陳泊生這樣砍價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陳泊生租房。
沒見過老板主動把價格往下打的,這大少爺以後可千萬不能去做生意,不然賠的老婆本都要沒了。
簡嘉還想說什麽。
陳泊生就開口了,大少爺心情很不好。
“簡嘉。”陳泊生看著他,也提醒他:“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中介。”
簡嘉被他說得再一次愣住,半晌,才無奈地吐出兩個字:“好吧。”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陳泊生需要他的幫助,簡嘉也做不到收對方的房租。
甚至他需要的話,免費讓他住都行。
朋友之間搞的太斤斤計較,就沒有必要了。
簡嘉心裏有點高興,從陳泊生嘴裏得到已經是“朋友”的認可,說實話還挺爽的。
簡嘉收起桌上的同居協議,想到了最後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師哥。”簡嘉的語氣比剛才更加遲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跟你聊一下。”
“什麽?”陳泊生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抬眼看他。
簡嘉頓了下,緩緩開口:“師哥。”
他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試探道:“你,知道我喜歡男人的吧?”
房間裏的空氣凝固了一秒。
簡嘉甚至在這沉默的一秒中,想好了如果陳泊生不接受的話,他直接拎貓走人就是了。
可是他也無法忽視心底顫動的緊張。
有那麽一瞬間,是真的害怕陳泊生不接受他的性取向。
“為什麽跟我說這個。”半晌,陳泊生終於開口。
“啊。”簡嘉摸了下鼻尖,連忙道:“就是想到以後都同居了,我覺得這一點還是有必要跟你坦白的。你如果接受不了的話也沒事,反正我們也沒簽合同之類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陳泊生坐直身體,笑了聲,“想什麽呢,同學。大清都亡了一百年了。”
“哦。”簡嘉悶悶地回答一聲,不可否認的是,他鬆了一口氣,心髒像過山車一樣從高空落下到了終點站。
“我的意思是。”陳泊生漫不經心地試探:“你有男朋友?”
“沒有。”簡嘉回答的非常果斷。
“那就是以後交男朋友了要帶回家裏來?”陳泊生語氣不善。
“怎麽可能。”簡嘉無奈地笑:“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嗯。那不就得了。”陳泊生道:“總而言之,我隻有一點要求。”
簡嘉正襟危坐,豎耳聆聽。
陳泊生淡淡道:“你住在這裏的期間,不準帶外麵的男人回家。”
大小姐似的發布命令,簡嘉也隻能順著他心意點頭。
心想自己也住不了多久。
反正等工作穩定,轉正之後,簡嘉就打算帶著貝貝搬出去,不麻煩師哥。
半年不到而已。
他怎麽可能半年之內就找得到男朋友!還能帶回家?!
想什麽呢,有這桃花運早就脫單了。
“嗯嗯。沒問題。”簡嘉比了個“OK”的姿勢。
說完,簡嘉有點疑惑:“不過,師哥。你好像挺介意室友談戀愛的?”
大學畢業一起租房的同學其實挺多的。
好像也沒聽到誰特意提起過還有這規矩。
“嗯。”陳泊生冷冷的,單眼皮顯得鋒利極了:“因為我不想成為你跟你對象的Play之一,懂?”
“……哦。”簡嘉忍住笑意,忽然覺得陳泊生還挺可愛的。
簡嘉保證:“你放心,師哥。我談戀愛了一定會搬出去的。”
“嗯。”陳泊聲應了一句,情緒似乎不是很高的樣子。
-
解決完心中的一件大事,簡嘉心上的石頭徹底落了下來。
貝貝的病情也好轉了,周日上午的時候出院,胃口跟精神狀態都回到了手術前。雖然脖子上套著伊麗莎白圈,也不影響它在整個客廳裏亂竄。
第二次搬家,比想象中來得更容易。
簡嘉沒叫人幫忙,就跟陳泊生兩人到和園來退房。
中介一看又是他倆,那眼神打量的都止不住。
仿佛整張臉都寫著“你們這他媽都不是情侶??”的質問。
簡嘉在和園都沒住多久,好多行李打包了沒來得及拆,索性就直接連箱子一塊兒搬走。
隻花了幾個小時時間,房間又變得空****。
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之後,才中午十二點。
正好是午飯時間,簡嘉也沒來得及買菜,想想也算是一次搬家,就跟陳泊生提議要不要去外麵吃。
陳泊生對吃的方麵不講究,如果可以,簡嘉懷疑他更喜歡直接進化掉吃飯這個本能。
他挑了一家雲京北郊區的餐廳,是之前刷小紅書種草的一家挺有名的私房菜。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北郊區的山上坐落著整個雲京最有名的財神廟。
簡嘉想起自己最近一段倒黴的經曆。
就覺得自己應該找時間去拜拜財神了。
果不其然,吃完午飯。
簡嘉裝作才發現這裏有財神廟的樣子。
收獲了陳泊生一個無語的表情之後,簡嘉厚顏無恥的繼續演,跟陳泊生提議去山上的財神廟逛逛。
這邊都是自然風景區,一到節假日就車水馬龍的,陳泊生也沒事兒,就跟著簡嘉到處晃。
路上人太多,簡嘉怕走丟,擠得不行的時候隻好拽著陳泊生走。
結果不知道怎麽混到了一堆情侶堆裏麵,收到了不少或驚豔或好奇的打量視線。他們倆都是那種走在路上回頭率超高的帥哥,但被用這種含義打量還是第一次。
簡嘉尷尬到不行,連忙到前麵去買了上山的纜車票。
陳泊生瞥了眼,問道:“你不是要去拜財神廟嗎?”
“對啊,師哥。”簡嘉把票塞給陳泊生:“拿著,能不能逆天改命就看這了。”
“我以為是爬上去,你們這種信神的不是都講究一個虔誠嗎。”陳泊生替他打開纜車門,抬手擋了一下,免得簡嘉撞到頭。
這極自然的動作。
簡嘉甚至都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妥。
“說實話我也很想爬上去,但是北郊區的山號稱是雲京最高的山,財神廟就在那山頂。”簡嘉坐下之後,忍不住感慨:“我怕帶著師哥爬上去,咱倆在這三十五度高溫的天氣裏,就可以真的去見財神了。”
簡嘉在熟人麵前就比較放鬆,高中時那股少年的勁兒會時不時的冒頭,一本正經道:“而且怎麽就不能算虔誠了,師哥。你想想我們坐纜車是不是要比爬山快,是不是代表我們著急見財神爺,誠心誠意的。”
他在鬧,陳泊生看著他在笑,假裝自己信了:“嗯,我真的信。”
態度極為敷衍。
“是的吧。”簡嘉來自信了,又胡扯道:“一會兒我們下山的時候,我們就不坐纜車,就走下山,說明我們舍不得財神爺,依依不舍。”
“我還得誇你是吧?”陳泊生挺離譜地看著他,似笑非笑:“跟財神的感情拉扯算是被你給玩明白了。”
“還好吧。”簡嘉很謙虛:“這事兒完成情況主要是還得看小簡的帥臉。”
想了想,他又補充:“現在還有師哥的。不得了,雙帥合璧。”
陳泊生又笑了下,跟剛才那兩個陰陽怪氣嘲笑的狀態不一樣。
這次是那種很自然的笑,很淺的梨渦曇花一現。
簡嘉明顯聽到纜車裏幾個年輕的女孩發出一聲“臥槽”。
他唏噓一聲,隻能說,陳大帥哥的臉放在哪兒都嘎嘎亂殺。
北郊區的財神廟很靈驗,在整個雲京都很有名。
纜車停在山頂上,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來拜神的還是虔誠派多一點,估計都還在那半山腰爬呢。
簡嘉走出纜車,迎麵是清涼的山風。
太陽比剛才小一點了,從纜車售票處出來要爬一層山階才能看到財神廟入口的石碑。
山階兩旁沒有緩衝,直接垂直下去就是萬丈懸崖。
頭頂上古老的斑駁的房簷掛著一排小小的青銅鈴鐺,風一吹就叮咚叮咚響,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變得寧靜起來。
“師哥,是不是覺得這裏還挺讓人心靜的。”
“嗯。”陳泊生難得沒毒舌他。
簡嘉真誠的歎了口氣:“我每次來到這裏,我的心裏什麽雜念都沒了。”
他比上一句更真心,說:“滿腦子就隻剩下錢。”
陳泊生:“……”
簡嘉走進財神廟的時候,貫徹落實了自己虔誠的態度。
跪在蒲團上求財的時候,比那高考背英語單詞還認真,嘴裏還念念有詞的。
陳泊生向來不信神佛,大少爺單手插著兜等人。
那拽得飛起的樣子,感覺玉帝下凡都得先跟他拜個山頭。
仔細聽還能聽到簡嘉說話的聲音。
陳泊生本來還在想這小財迷得求多大的數額,愣是在蒲團上滿打滿算求了三分鍾,感覺財神不給他開個幾十億的支票都打發不走他。
結果湊近了才能聽到,簡嘉在那兒念念有詞的是自己的身份證號碼,“……0621這是我的身份證號碼,打錢不要走建行,建行每日限額五萬塊,財神爺爺要是給我發錢麻煩走農行,信男農行不限額,號碼是9667……”
陳泊生聽完,神情微妙的頓了下。
你說他不夠虔誠,他又很嚴謹。
仿佛真的能收到這筆天降之財似的。
簡嘉又像是想起什麽事,轉頭問道:“對了,師哥,我能報你家裏的地址嗎?”
“怎麽,怕財神找不到你家?”陳泊生雖然語氣挺拽,但是也挺配合他。
“不是。”簡嘉遲疑了一下:“我怕神界沒開通支付寶,萬一走現金流怎麽辦?”
陳泊生現在對他是徹底改觀了。
這小財迷是有點虔誠和迷信在身上的。
簡嘉求完了之後,轉頭問了句:“師哥,你怎麽不求財?”
但是問出來之後,又想。
也是啊。
陳泊生都那麽有錢了,自己做財神爺都綽綽有餘。
陳泊生看他一眼:“也不是不想。”
他回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財神有沒有開通海外業務,管不管混血。”
簡嘉愣了下,好奇道:“師哥,你真的是混血啊?俄羅斯的?”
其實他早就想問了。
“嗯。”陳泊生也沒什麽不好承認的:“不算混血。我媽才是中俄混血。”
難怪論壇說陳泊生是四分之一的俄羅斯混血,簡嘉恍然大悟。
“怎麽了?”陳泊生偏頭問他。
“沒怎麽。”簡嘉對他笑,他是那種笑容極具感染力的類型,桃花眼彎成月牙的形狀:“就是覺得又了解了你一點,跟你更熟了。”
“簡嘉。”陳泊生忽然開口:“你想要更熟也可以。”
他語氣淡淡,有一種平靜又執著的感覺:“你想要了解我可以直接來問我,多熟都行。”
“啊?真的嗎,師哥。那我可以知道前天偷偷把炒胡蘿卜絲全都倒掉的人是誰嗎?”簡嘉眨了眨眼。
“不行。”陳泊生麵無表情,臉色忽然很差。
原本有些微妙的氣氛被簡嘉這句插科打諢給衝淡了。
他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要打斷陳泊生那句話,隻是潛意識覺得有點抓不住什麽東西,稍縱即逝。
難得出來玩一趟,簡嘉不想那麽早回家。
小簡同學就是那種出門玩要拍八百張照片的人,不僅如此還立誌於在景點留下各種來過的證據。
充滿了旅遊的儀式感。
財神廟外麵的院子裏有一棵需要三個成年男人合抱才能抱住的銀杏樹。
因為大樹早就枯死了百年的緣故,被砍得隻剩下半截,上麵掛滿了同心鎖,都是小情侶在這兒掛的。
簡嘉看到了之後非要也掛一個,花了二十塊買了一把鎖過來。
陳泊生不知道怎麽從他去買鎖開始心情就不好,此刻看到簡嘉拿著筆寫名字時,語氣不善到了極點:“你要掛跟誰的?”
簡嘉忙著寫名字,都沒聽到這句話。
寫好了之後,還轉過頭問了句:“師兄,你要把名字跟我們寫一起嗎?”
還寫一起。
陳泊生都給他氣笑了。
怎麽。
三人行是吧。
我也是你們倆play的一部分?
陳泊生冷哼了一聲,煩躁感揮之不去。
明知道看了隻會讓自己更心煩,但簡嘉跟他說的時候,他又自虐一般忍不住去確認那個名字。
然後就看到了那把同心鎖上寫著:
[簡嘉]愛心愛心[財神爺爺]
陳泊生:“……”
簡嘉還在催促,挺興奮的:“怎麽樣,師哥,還能再寫一個名字,你要來加入我們這個家嗎?”
陳泊生沉默了兩秒。
然後點了點頭,一言難盡道:“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