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墜

喻姝聽得瞠目結舌。

魏召南想,其實夫人自嫁進王府以來,從未行差踏錯,她既然這麽想要孩子,他給一個似乎也未嚐不可?

是了,給一個就好,也能省去日後不少麻煩。

她心裏應該是有點他的,才想要他的孩子。

魏召南原本想起行房的事,還有點惡心。但念及他夫人心裏有他,又舒坦了些。

他看向她的眸色有些深沉,仿佛是沉寂醞釀過萬千後,邁出來的一步。

喻姝前幾日還在猜測他要為寐娘守身多久,如今竟聽得這麽一句話。她心裏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失落,驚詫之餘還有些新奇。

以前常聽幾個婦人掩麵私講閨房之樂,說不定真有樂趣在裏頭?本來她也不用非要嚐嚐什麽滋味,但如今魏召南一提及,喻姝一想也不是不能行。

反正她也不厭惡他,魏召南既給了她機會,錯過此回,日後可能也遇不到了。

就試一次罷。

她下定決心,抬起小臉點了下頭。

魏召南本是惡心這種事的,如今見她應了,心下卻有種莫名的高興。好像這就能斷定,她是喜歡他的一樣。

床邊的案桌隻點了一盞燭火,透進素紅層層落落的絞紗裏,黯淡而朦朧。

他坐起將人擁進懷裏,人兒纖纖軟軟的,烏發的梔子香充盈他鼻間。

魏召南很熟悉這個氣味,幾十來個躺在她身邊的日夜,他都是在這種氣味中入睡的。以前兩人躺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可這一遭擁她在懷,是真真切切得極近,梔子香變得十分濃鬱芳菲。

寬大的手掌尚扶在她腰上。

喻姝見他不先開始,好像還在思考什麽。她一直怕癢,現在腰間甚是癢,癢得她額角眼皮都在異動,便隻好去拉他的手。

她撐著膝蓋微起一點,半轉身子,小臉上透著點紅。

喻姝從不是善於慢慢等待的性情,若有要做的事,她總是會先行一步。就像當初在揚州跟外祖父的不告而別,今日亦是一樣,她兩隻小手撐在他的肩上,杏眼彎彎。

“怎麽了。”

魏召南抬眼望她,眸色漸深。就好似她站在黑白兩隔的地界邊緣,向他伸出手。

她彎著眼,俯下頭將柔軟的吻落在他唇角上。魏召南眸光微顫,同樣的動作,他卻不似洞房那一夜拉開她。

他靜靜坐著,闔了眼,鬆開口,束縛住她的腰身。半晌過後喉結滾動,將口中滋味咽了下去。

喻姝半撐著膝蓋有些酸了,一屁|股坐回被褥上。

她斜眼看他,見他正好睜開眼,一雙狐狸眼尾上上挑著,竟含了細碎的光澤。他似是笑了聲:“夫人膽真大。”

魏召南心想,既然暫時還沒有覺得惡心,不如趁這個勁兒了結了,正好解開她一樁求子的心願——不過他也未曾料到,對她的親吻已經沒有頭一夜那麽抗拒了。甚至......他品咂了下,滋味還行。

他於混沌中爬行二十年,遭過雷霜暴雨,頭一回覺得有束光臨到頭上。

再看向她時,她便是明媚日頭的存在。他尋思著,他該拉緊她的手往上爬,還是拉緊她的手往下拽,讓她陪伴在黑暗中抵死沉淪。

此刻魏召南沉著眼眸盯著她,一聲未出。

喻姝不曉他心中所想,明明方才還笑誇她膽大,風雲突變,現在的目光卻沉雜。她蜷了蜷玉指,剛要開口,腰身忽被他一把撈過。他的指腹摸了摸她櫻紅的唇|瓣,低聲道:“再來吧。”

他伸手去解她的細帶,褪下一點,窺見她白皙的肩頸,和兩根細細的小衣紅帶。他愣了一下,眼前又跳出當年常卉以身飼狼的模樣,滿麵刑具的牆壁,陰惻惻的老太監,還有他手裏帶刺折磨人的木棍頭......

魏召南下不去,又覺得惡心了。他鬆開她的腰身,忽見她嬌俏的小臉,以及剛吻過後眼角的風韻。她那樣認真地瞧著他,瞧得他心思一顫,想起他的夫人有多想要一個孩子。

魏召南咬咬牙,忍著惡心,忽而撩開紗帳翻身下床,拋下了一句話:“我去取些酒來。”

……

喻姝有些困惑,捋了捋鬢發,仍坐在**等他。

過會兒他回來,果真拿了一隻酒囊,還有一小塊白帕。

他先給自己灌了一口,又問她要不要喝。見喻姝搖頭,他便拋了酒囊翻上|床。手掌一揚,絞紗層層疊疊地落下。

魏召南並非不知事,宮裏皇子到了一定年紀,都有教導嬤嬤來細說。該看的畫絹他都看了,除此之外,宮裏還會找個男人女人,讓他們在屏風後觀人交|媾。

那酒濃鬱刺烈,灌了後惡心勁是壓下一些。魏召南跪在**,撈過她的細腰去銜唇。他鬆了鬆口,一股辛辣濃鬱的酒液渡進她口中。喻姝何曾飲過這等烈酒,嗚嗚了兩聲,被刺得眼淚汪汪。

好一會兒後他才鬆開,大掌幫她順著背,一下一下地慢拍輕撫。

她剛剛難道沒有搖頭說不要麽?

喻姝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液,有些幽怨地看他。那酒濃烈,刺得她咽不下去,又喘息困難。她用手遮了遮眼,接著兩條胳膊一伸,躺倒被褥上。

魏召南竟有點想笑她,原本胃裏的不適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隨著她一躺,方才微褪的月白中衣散開,像朵純白秩豔的花蕊。

......

寒冬臘月時節,他前不久讓人在府邸栽種的梅花開了。魏召南看過一眼,才下過雨,那粉軟花瓣上沾著水,朵朵嬌豔立在枝頭,迎冬風。

他想,或許是酒香太濃,暫且壓住了惡心。可是當他垂著眼,直直望進喻姝眼眸的時候,見著那嬌弱人兒輕微蹙眉,似乎在忍著疼。

喻姝咬著細牙,雙眸湛著淚光,眼前匆匆飛掠過往光影......什麽樂,什麽歡喜,原來通通是不同。她忍得難受了,正想撐手肘起身時,魏召南忽然將一隻酒囊遞到她麵前,嗓音沉啞:“不然夫人也飲點?會好受些?”

她疼得想不到其他,接過他手裏的酒囊倒入口中。

末了,喻姝見他伸手到帳外,從床頭桌案上摸來一隻白帕子。

她以為他要把帕子遞給她擦嘴,誰知沒有。魏召南沉著眸色,竟用它來擦凶器。那刀人的凶器上沾了絲絲瑰麗的血,他擦過,捏著邊角疊成個小方塊,又藏到了領口胸膛裏。

她張口結舌,話都說不連貫了:“你......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