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褚餘年剪著寸頭,支著一條腿站在傳達室門口,滿臉的不耐煩,連堅硬的頭發茬都在表示這是一個極度不好惹的人。

如果向小喬在這兒,肯定會大吃一驚,雖然褚餘年在她麵前話少,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卻遠沒有這麽凶悍,不但凶,還一身匪氣。

別人都說褚餘年又冷又凶,向小喬對此嗤之以鼻,冷是真的,至於凶嘛,他要是凶,能被自己後媽親爸還有幾個弟弟妹妹欺負的連飯都沒得吃?連本應該分給他的地和房子都要不來?要不是她和向老太太出馬,褚餘年該分的地就被他後媽和弟弟全占去了。

傳達室的老頭兒當年還上過戰場,都經常被褚餘年這凶神惡煞的模樣駭著,說起褚餘年,他在學校可是名人。

出了名的長得好看,也出了名的凶名在外,偏偏還非常聰明,年年拿最高等的獎學金不說,還能被幾個教授同時視為自己的得意門生,爭著搶著要他去實驗室幫忙,給他的補助開的也高,要知道那可是不同專業的教授。

傳達室的老頭不敢像對其他學生那樣不耐煩:“真的沒有,你媳婦兒的確沒給你打過電話。褚同學,你是不是和你媳婦兒吵架了?肯定是你惹她生氣了。”

褚餘年的眉頭擰成疙瘩,嗤笑一聲:“我媳婦兒不可能對我生氣。”

“這怎麽不可能對你生氣呢,你看看你這麽凶.....”在褚餘年瞪著他的凶狠眼神中,聲音漸漸小了:“我的意思是你要讓著你媳婦,女人都是要哄的。”

褚餘年對老頭兒的話嗤之以鼻,“要是有找我的電話,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送走這尊瘟神,老頭兒終於鬆了口氣,褚餘年是學校和老師的驕傲,同樣也是一個刺頭兒,曾經他把人打到血肉模糊,鼻梁都斷了,要不是學校看在他成績實在太好的份上,這家夥早就被退學了。

也不知道他媳婦兒到底是誰,怎麽這麽倒黴嫁給了這樣一個凶神惡煞的家夥。

褚餘年跑完傳達室,又去實驗室拿了自己的行李包,這包是向小喬給他縫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提著包甩在肩上向宿舍走去,向小喬雖然做飯手藝很好,縫製衣服的手藝卻差強人意,有些線縫都歪了,偏偏就是這樣沒有樣式歪了縫的衣服被褚餘年穿得別具一格,無比好看。

路上受到的注目相當高,有些女生還紅著臉,直到褚餘年走遠了都舍不得從他身上挪開視線。

大學裏的男生要麽戴著眼鏡瘦弱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到,要麽穿得板板正正,從頭到腳都十分規矩,要麽就是特‘壞’的那種,油嘴滑舌遊走在女學生中間。

像褚餘年這種,俊美無儔,野性十足,攻擊力外露還帶著邪性,偏偏學生成績又獨占鼇頭的,本應是南轅北轍的矛盾體卻集於一身,不管對男生還是女生,都有極大的吸引力。

褚餘年對這些或明目張膽或遮掩的視線毫無反應,擰著眉頭往宿舍走。

回到學校已經好幾天了,一回來就被物理教授抓了壯丁,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放到宿舍。

“餘年,褚餘年,你終於被徐教授放出來了,快,弟妹做的小菜呢,快點兒拿出來,這個暑假沒有吃到弟妹做的小菜,我都快想死了!”

褚餘年有三個舍友,一個叫曾慶,正是在叫喚的家夥,另一個叫毛明均,剩下一個周子元是本地人,經常不在宿舍。

褚餘年一把揮開曾慶想要來翻他包的爪子,“別動我的包!”

曾慶連忙舉手,一時著急,忘了褚餘年的忌諱,褚餘年極其不喜歡別人隨便動他的東西,特別是這個他從大一背到現在的破包。

“餘年,弟妹做的小菜呢,你先拿出來我們去吃飯。”曾慶不敢再翻,一邊看著褚餘年整理包裹一邊圍著他轉。

“沒有。”褚餘年收拾包裹的手一頓。

“沒有?!”曾慶聲音提高:“怎麽會沒有呢,你每次回學校弟妹不都是會給你帶小菜帶醬料和肉幹嗎?這次怎麽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一邊兒去,別圍著我轉悠。”,褚餘年覺得曾慶問的話無比刺耳。

“噓,別問了,說不定是餘年和弟妹吵架了。”一直安靜看書的毛明均拉住看不懂形勢的曾慶。

褚餘年臉刷一下就沉了下來,大熱天的,似乎宿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他抬頭擰著眉頭,狹長的眼睛泛著冷光,撮了撮牙一臉不爽:“你說誰吵架?我和我媳婦兒不可能吵架,她特別喜歡我。”

毛明均舉手表示投降;“好,算我說錯話了,請問永遠不可能和你媳婦兒吵架的模範好丈夫,我們能去吃飯了嗎?”

“走!”褚餘年把包理好,還仔細撫平了,才轉頭對兩人幹脆道。

到了食堂,褚餘年打了一個白菜和一個土豆絲,主食是四個雜麵饅頭。

他的吃相就像他的神態一樣凶狠。

“餘年,別人吃得差能理解,你幹嘛這麽節省,你每年都拿獎學金,還有幾個教授爭著給你補貼,天天在實驗室忙活,這麽費神,光吃這些菜可不行。”,毛明均把自己的肉菜給褚餘年勻了一半。

褚餘年沒拒絕,三兩口就把肉菜吃了。

“別人能和我一樣嗎,別人都是孤家寡人,我可有老婆孩子要養。” 褚餘年哼一聲,覺得毛明均淨說廢話。

想到臨走時向小喬莫名其妙不搭理他了,褚餘年決定這次再找幾個教授多要一點兒津貼。

平興縣裏,向小喬今天的涼皮賣得比昨天還快,工人還沒下班,她的涼皮就已經被陸陸續續趕來排隊的縣城居民買的差不多了,等到幾個工廠的工人下班的時候,排了老長的隊卻隻夠賣三十多份的量。

惹得排隊的人怨聲載道。

“明天可得多備一點兒啊,我們這趕著出來排隊都沒買上。”

“讓你家裏人來排唄,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涼皮隻會一天比一天賣得好,等到我們下班怕是買不到嘍!”

“我一個人在縣城做工,我找誰來給我排隊?你們有家人住在城裏,就不管別人的死活....”

買不到的人心有怨念,特別是聞著那撲鼻的香味,口水一個勁兒的往外沽湧,太折磨人了。

向老太太見今天比昨天生意還好,高興地合不攏嘴,連連答應這些人:“好,明天我們多做一點兒,今天沒有了,大家散了吧。”

晚了特地趕來的人見向小喬她們都推著車走了,頓時懊惱地隻拍大腿:“早知道就早點兒來了,昨天這時候都還沒賣完呢!”

旁邊的人拍拍他的肩膀:“以後早點兒來吧,我看她這涼皮名氣已經打開了,以後隻怕會越來越難買。”

“賣這麽貴還這麽多人買,可算是漲了見識了。”

“誰讓人家味道好呢,吃了晚上做夢都在想著,一早上上工的時候都忘不了這個味道。”

祖孫三人推著車樂顛顛地回去了。

“奶,今天晚上就在這兒吃,我做雜醬麵。”,今天回來一數,營收五十二塊,比昨天還多了十塊。

於是向小喬決定犒賞犒賞自己。

“好,你做的麵好吃,奶也饞你做的麵了。”

向老太太給向小喬燒火打下手,褚霆就幫著去地裏拔蔥和蒜。

一口小鍋用來炸雜醬,向小喬割下一節肥瘦相間的肉,這肉早就醃製過,不用去味,直接洗淨,剁成肉末,在燒熱的鍋裏倒入菜油,然後放入她自己調製的醬料。

向小喬的醬料一絕,剛把醬料倒入鍋裏,香味就撲鼻而來,經過油炸以後,這香味逐漸濃鬱,然後她才把肉末倒入放了醬料的油鍋裏。

這邊用小火炸著,另一邊大火燒水。

向小喬做涼皮的時候還留了一點兒麵,這時候剛好不用醒就能吃,她將麵揉的筋道十足,然後就像炫戲法似的把麵甩成一根根細條。

麵條甩好,鍋裏的水也開了,將甩好的細麵條放入大鍋裏,蓋上蓋子,煮個三分鍾就可以出鍋了。

向小喬一邊和向老太太說著話,一邊等褚霆把蔥和蒜拔回來。

很快,褚霆就噔噔瞪跑回來了,但他不是一個人,後麵還跟了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少女。這少女大概十七八歲,穿著一件白領襯衫,下身穿著一條藍色裙子,麵皮白淨,五官柔和周正。

“嫂子。”少女叫褚紅紅,是褚餘年同父異母的妹妹,見到向小喬就未語先笑。

褚霆把蔥和蒜遞給向小喬,抱著她的腿一臉戒備地看向褚紅紅。

向小喬低頭剝蔥蒜,沒搭理褚紅紅,她和這家人早就撕破了臉皮,她現在是沒把自己當褚餘年的妻子了,但不代表她就要和褚家其他人扯上關係。

褚紅紅好像根本不在意,撲鼻的香味讓她肚子開始咕咕叫,嘴裏瘋狂的分泌口水,不得不承認,這個便宜嫂子做飯實在厲害。

而且鍋裏還炸著肉末,褚紅紅看著就更加忍不住了。

“嫂子,多下點兒麵吧,我也想嚐嚐嫂子的手藝。”,她眨巴著眼睛,渴望又親熱地看著向小喬。

向老太太是個直性子,那時候褚餘年的爸和後媽把她家小喬欺負慘了,她可不管什麽遷怒不遷怒,直接罵褚紅紅:“你誰啊,呱嗒著一張嘴就要吃別人的麵,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還是地上的土地菩薩,別人要給你供著給你吃食?我尋思你那臉怎麽這麽厚呢!看在你是還沒嫁人的小姑娘份上,老婆子就不罵人你難聽的話了,趕緊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