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兩人相視沉默了3秒。
從門到書桌, 兩平方米左右的空間內，氣溫已經凝固到了冰點以下。"
唐星然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迅速摸上顯示器下方的按鍵, 把屏幕熄掉。"
與此同時，蕭惟拿著的手機還在振動, 房間裏飄**著手機的“嗡嗡”聲, 以及電腦音響裏發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蕭惟冰山般的臉出現了一絲裂痕, 表情尷尬, 但語氣依舊平靜：“你…下次記得關門。”"
說完，又拿著手機轉身出去, 還“貼心”地幫她順手帶上了門。"
唐星然：“…………”
什麽叫。
下次記得關門！！
她轉頭看著電腦漆黑的屏幕，音響裏亂七八糟的聲音還在繼續。
唐星然覺得她剛才熄屏的舉動把這件事越描越黑，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而且，聲音還放著呢。
就像是那“三百兩銀子”都沒埋在土裏, 一半還明晃晃地露在外麵。"
她又把顯示器打開，趕緊關掉那個網址。
深呼吸幾次之後，唐星然皺著眉打開了q.q裏和姚青悅的聊天框，找她算賬。
她使勁在鍵盤上敲著字泄憤, 把鍵盤敲得“哐哐”響。"
【大哥！！！你知道你剛才幹了什麽嗎！！！】
【我剛打開你發的鏈接, 蕭惟就過來了！！！】"
【啊！！！！太尷尬了真的！！我感覺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姚青悅馬上回了消息。
【我操！這麽勁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到之後說啥啊哈哈哈哈哈哈】
星星糖：【嗬】
星星糖：【他說，下次記得關門】
姚青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媽呀笑死我算了】
唐星然黑著臉看著她發來的無數個“哈哈哈”, 覺得更崩潰了。"
姚青悅又發來了消息。
【那你可別把我出賣了，別說是我發給你的。我跟他也不認識，怪尷尬的】
星星糖：【那我不尷尬嗎？？！！】
姚青悅：【雖然…是有點。但是吧, 你仔細想想, 都快成年了，看這個也很正常對吧？】"
姚青悅：【這東西男孩子看得更多。蕭惟說不定晚上也偷偷看呢, 肯定能理解】"
唐星然抬手揉著眉心。
蕭惟會看這種東西？？不可能吧。
她完全想象不出那個畫麵。
q.q上，姚青悅還在不痛不癢地安慰她，唐星然已經不想回複了。
指望她，一點用都沒有。
又花了幾分鍾平複心情，唐星然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黑著臉打開房門往客廳走。
客廳裏沒人。
蕭惟應該在自己房間。
她要去敲門叫他嗎？
敲門，然後給他解釋一下剛才的情況？
好像顯得更刻意！會更尷尬啊！
唐星然站在客廳和餐廳中間的區域，看著蕭惟房間那扇門。
她第一次感覺，人生啊…進退兩難。
這什麽事啊……
正猶豫不決，門口傳來一陣鑰匙的響聲。
薑靜之和唐慕有說有笑的開了門，一進門，看見唐星然站在正對門的地方，神情無比複雜，眉毛擰得像麻花。
薑靜之看著她說：“然然你幹嘛呢？剛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原來剛才是薑靜之的電話…
想到剛才手裏的振動聲，那尷尬的畫麵又溜進腦海，唐星然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噢…我可能，沒聽見，怎麽了？”
薑靜之：“你倆午飯吃了沒啊？沒吃的話出去吃？”
唐星然心不在焉地應道：“吃了，我們剛吃完回來。”
“你們都吃過了啊？吃的啥？”
“…小時候那家煲仔飯。”
唐慕：“你倆跑這麽遠啊？誒，那家煲仔飯還開著呢？得有十多年了吧。”
唐星然：“對，還開著呢……”
唐慕看了眼薑靜之：“我也好久沒去了，然然這一說我還怪想的，要不我們也去吃那家？”
薑靜之笑：“行啊，住那兒附近的時候你隔三差五就要去吃。”
說完，又看了眼唐星然：“那我們出去了啊，本來想著回來帶你倆去吃個飯的。我們下午還要開會，你倆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陌生人敲門不要開。”
唐慕補充：“手機記得放身邊。”
唐星然：“…知道了。”
……
門“砰”地一聲關上。
唐星然站在原地，繼續糾結剛才的問題。
小半晌之後，她看見客房的門開了，蕭惟拿著水杯從屋裏出來。
他看了眼唐星然，神色如常，就好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兩人對視，蕭惟主動開口，語氣也很淡定：“唐阿姨和薑叔叔剛才回來了？”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答道：“對，他們又走了，他們…”
說了一半，她停下來看了眼蕭惟，“是薑阿姨和唐叔叔，不是唐阿姨和薑叔叔，你剛好像說反了。他們又去開會了。”
蕭惟：“……”
他輕“嗯”了聲，拿著水杯去廚房接水。
唐星然想了想，跟在身後去廚房洗手。
兩人並肩在料理台前站著，養生壺裏的水正在加熱，蕭惟站在旁邊等。
唐星然反複洗了兩遍手，決定還是給姚青悅留點麵子。把水龍頭關上，側頭看了眼蕭惟。
她鼓起勇氣，讓自己的語氣盡量正常：“對了，那個…”
蕭惟看向她，她繼續說：“就剛那個動漫，是它自己不小心彈出來的，不是我要看。你知道吧，現在網站上好多這種亂七八糟的彈窗，自己就跳轉過去了。”
說完，唐星然眉心一直狂跳，又下意識抬手摸了下鼻子。 ?
空氣凝固了半晌，養生壺裏的水熱好，發出滴的一聲響。
蕭惟平靜地說：“裝個殺毒軟件，有防彈窗功能的。”
唐星然：“……好。”
低頭看著蕭惟倒水，唐星然想到了姚青悅剛跟她說的話。
男孩子都會看…
腦子還沒跟上，她就嘴快問道：“你看過沒？”
“……”
話一出口，唐星然就想反手給自己一巴掌。水壺裏冒著熱氣，但空氣再次冷到了極點。
蕭惟眉頭輕蹙，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唐星然：“…噢沒什麽，我是說，要不要一起看電視。”
她補了句：“正經電視。”
“……”
半晌後，蕭惟點頭：“…好。”
唐星然從冰箱拿了罐飲料，又拿出一包薯片，和蕭惟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是一檔很火綜藝節目，這期請的嘉賓是最近當紅電視劇的幾個主演。
唐星然看著電視裏的男演員，又轉頭看了看蕭惟。
好像一個都沒他帥…
晚飯後回了房間，唐星然打開q.q，看到姚青悅發來了幾條消息。
【怎麽樣啊怎麽樣啊？】
【你跟他解釋了沒？你沒說是我發給你的吧！】
唐星然扯扯唇角，如實回複：【沒有。】
【機智如我！我說是廣告彈窗】
剛發送出去，她看到列表裏一個灰色的頭像亮了起來。
隨後，看到蕭惟發來一條消息，是一條網頁鏈接。
下麵跟著一句話：【殺毒軟件】????
“……”
-
周一唐慕和薑靜之上完課從學校回來，把唐星然叫出了房間。
蕭惟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夕陽的餘暉斜斜照在他側臉上，毛茸茸的。
薑靜之笑著說：“然然，告訴你個好消息！”
唐星然眨了眨眼：“什麽？”
薑靜之：“我們給你找到一個物理家教！”
“……”
這消息，好嗎？
唐慕在一旁說：“本來問了幾家輔導班，都離家有點遠。小區裏倒是有個物理老師在開課，但是據說講得不太好。”
“今天在辦公室碰到王老師，他說他家孩子就是北陽大學物理專業的研究生，每年假期都在帶家教。我這一聽，正合適啊！而且他家也住這個小區，商量著隔天給你上一次課，一個寒假就能把下學期的內容全學完！”
“……”
唐星然皺了皺眉，問：“那上課是他來我們家嗎？”
唐慕擺擺手，笑著說：“本來王老師是這麽說的。我一想，麻煩人跑過來多不好意思啊，就說讓你去他家上課，反正就在一個小區。”
薑靜之在一旁補充：“是啊，不然你一個假期就窩在房間裏不動彈，出去上課還能多走兩步。”
“……行吧。”
上課時間約在了上午9點，也是為了讓唐星然能早點起床。
第二天鬧鍾一響，她艱難地從**爬起來，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泰迪熊，歎了聲氣。
命苦啊。
做人不如做熊，她假期居然也要早起上課。
洗漱之後，隨便穿了身衣服，唐星然出了臥室。
蕭惟已經吃過早飯，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一本文學類的書。
她坐在門口換鞋，看著蕭惟搖了搖頭：“唉，小惟，你太幸福了！不像我，大冷天還得出去上課。”
蕭惟放下書看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說：“注意安全。”
“…噢。”
-
按著手機裏的地址找到了老師家，唐星然上電梯之後，摁了摁門鈴。
沒等多久，一個穿著淺色格子衫，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過來開門。
他笑了笑：“唐星然同學嗎？”
“對，是我。”
“進來吧，我給你拿拖鞋。真是辛苦你大早上還得跑一趟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啊，我叫王子川，是北陽大學物理學院的研究生，現在的研究方向是凝聚態理論和計算凝聚態物理。”
“……”什麽物理？
唐星然進門換上拖鞋，點頭道：“王老師好。”
進門之後，王子川把她帶去了書房。
他給唐星然倒了杯水，一邊從書櫃裏找著教材一邊說：“不用叫我王老師，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要是你覺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叫我哥哥。”
“……”
唐星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男人都這個毛病嗎？
“沒事，就叫王老師吧，我這麽叫比較習慣。”
“行，你叫著舒服就行，那我們開始上課啦唐同學。”
約定的補習時間是兩個小時，上到一個小時的時候有一次中場休息。
唐星然掏出手機，給蕭惟發了條短信：【小惟，要不你也來吧，我一個人補課好無聊啊。】
休息時間快到時，蕭惟回了消息：【就你和那個研究生兩個人嗎？】
唐星然：【對啊，所以好無聊，而且這種全程被人盯著學習的感覺太奇怪了。你來了還能分散點他的注意力。】
王子川：“時間到啦，我們繼續上課。”
唐星然收起手機，抬頭道：“噢，好。”
王子川看著她笑了下，“給男朋友發短信啊？”
唐星然蹙眉，解釋道：“不是。我在上高中，不能早戀。”
王子川笑：“這麽聽話？沒事，談就談了，我又不會給唐老師和薑老師告狀。我上高中那會兒就偷偷談戀愛，還談過3個呢。”
他語氣裏有一絲得意。
“……”
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炫耀的，唐星然瞥了他一眼：“那你還挺叛逆。”
聞言，王子川笑出聲，“確實，談戀愛不影響學習就行啊。一直談戀愛我不也考上北陽大學了。”
唐星然有點懶得聽，朝著桌上的書揚了揚下巴：“上課吧王老師。”
“行，行。”
-
另一邊，唐星然家客廳。
剛收到短信之後，蕭惟給蕭俊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怎麽了蕭惟？”
“我想去補一下物理。”
蕭俊扯著嗓子在電話裏喊：“補物理？你物理學不好了嗎，不會吧，我和你媽物理都這麽好，你沒遺傳上？你這次期末考了多少分？”
蕭惟：“……”
他聽著電話裏太吵，言簡意賅地交代情況：“考的還行，但想預習一下下學期的。我跟唐星然一塊兒去上課，怕唐叔叔他們幫我付錢。你有空跟他們說一下，錢的事我提不太合適，你看著說吧。”
蕭俊大聲道：“行，那我晚上給老唐打個電話。我這還忙著，先掛了啊，你好好學習。”
“……嗯，掛吧。”
-
2小時的補習結束，唐星然下課回家，路過小賣部，買了兩條草莓味的軟糖。
到了門口之後，她正準備掏出鑰匙，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敲門。
一會兒後，蕭惟幫她開了門。????
唐星然彎唇看著他：“你怎麽沒回我短信？我說真的，你後天跟我一塊兒去上課吧，我一個人上真的太無聊了。”
蕭惟看著她“嗯”了一聲，轉身坐回沙發上看書。
唐星然坐在腳凳上換鞋，抬頭睜大眼問：“真的？你答應陪我一塊兒去了？”
蕭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對，後天跟你一起。”
“太好了！！”
唐星然從口袋裏掏出條軟糖塞給他。
又說了幾句之後，她進了屋。
蕭惟不愛吃零食，尤其是甜的。他看了一會兒手邊的軟糖，還是拆了一顆送進嘴裏。
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味。
晚飯之後，唐慕在書房看論文時接到了蕭俊的電話。
蕭惟正在唐星然屋裏，坐在桌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腦上的兩隻豬，聽著她嘰嘰喳喳。
唐慕走了過來，看著蕭惟說：“蕭惟啊，老蕭剛給我打電話了，說讓你跟然然一塊兒補物理。”
蕭惟：“嗯，那我後天跟她一起去。”
又說了兩句話，唐慕從房間出去，回書房繼續看文獻。
唐星然眨了眨眼。
原來是蕭叔叔想讓他補課的啊。
……
第三天一早，兩人一起出了門，唐星然帶路領著蕭惟去王子川家。
今天起會多加一個人，唐慕已經跟王子川打了招呼，他提前備好了兩雙拖鞋。
進門之後，王子川盯著蕭惟的臉多看了一會兒。
現在高中男生都長這麽好看的嗎？
進了書房後，唐星然和蕭惟麵對麵，分別坐在一側。
王子川端著兩杯水進門，坐到了唐星然旁邊的位置。
前天的課留了作業，唐星然先把作業本從包裏拿出來遞給王子川看。
王子川歪著頭看本子上的作業，和她腦袋湊得很近。
“寫得挺整齊啊，答案也都是對的，不錯嘛，挺好。”
5秒之後，蕭惟抬眸道：“唐星然。”
“啊？怎麽了？”
“我們換個位置。”
唐星然眨了眨眼，隨口問：“為啥啊？”
蕭惟麵無表情，淡淡道：“我不喜歡背對門坐。”
“……”
她以前咋沒發現蕭惟還有這怪癖？
兩人站起身換了個位置，王子川旁邊的人換成了蕭惟。
王子川輕咳了一聲，說：“那我們開始上課。上節課講的是第一節 和第二節的內容，我先給蕭惟同學再講一遍。”
蕭惟：“不用，我提前看過，按你原來的進度往後講就行。”
“……行。”
王子川講完第三節 的內容，給兩人出了幾道練習題。
蕭惟寫完之後，遞給王子川看。
他看完點了點頭，“都是對的，可以。”
另一邊，唐星然有兩道題做不出來，抬眼看著蕭惟：“第5題你會嗎？”
“嗯。”蕭惟沒什麽表情，語氣平淡的講了一遍解題過程。
唐星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噢，我懂了，第9題呢？”
蕭惟又給她講了第9題。
2個小時的補習結束，王子川的存在感極低，隻負責講書本上的內容。
除此之外，他出的所有練習題，兩個人都能自己搞定。
“今天課先上到這裏。那個，蕭惟啊，我覺得你其實不太需要補習。”
蕭惟看了他一眼，平靜道：“需要的。”
“……行。”他笑了下，直言道：“反正我多拿一份錢，課還上得輕鬆了。”
兩人穿了外套出門，路上，唐星然側頭看著蕭惟笑：“你覺不覺得，我們倆這樣有點浪費錢。”
蕭惟：“還好。”
唐星然想了想，彎唇說：“要不我給我爸媽說一聲，讓你給我補習算了。你提前學一下然後給我講，你自己也能加深印象，咱倆還能省下兩份補習費。”
蕭惟稍彎了下唇：“也行，那你問問薑阿姨。”
午飯時，唐星然就給薑靜之提了這件事。
唐慕和薑靜之對視一眼。
都覺得好像也沒啥問題，反正他們找輔導課的原意就是讓唐星然預習下學期的物理，誰教都是教。
蕭惟這成績，感覺也確實不需要另外找人補習，給唐星然補習也綽綽有餘。
於是這天之後，王子川痛失兩個學生。
蕭惟每天9點準時敲門叫醒唐星然，認認真真給她講兩個小時的物理課。
三天之後，陳璐在q.q上給唐星然發了條消息。
【唐唐，我期末物理不是也沒考好嘛，我爸給我找了個物理和數學的輔導班，還差一個人才開課，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啊？】
唐星然彎唇回複：【我有在補習物理了，數學就先不用了。】
陳璐：【啊？你找的哪兒的老師啊？】
星星糖：【就我們學校的。】
陳璐：【啊？哪個老師啊？我們學校老師不是規定了不讓在外麵代課嗎？】
唐星然偷笑了聲，還是忍不住想說，敲了兩個字過去：【蕭惟】
半分鍾過去，陳璐發來兩條消息。
【…………】
【打擾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