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一起看燈◎

她有時甚至於期待魏臨的出現, 想看他在父兄麵前正襟危坐的樣子,想看他待人走後眸光閃出的一絲狡黠。

又想聽他叮囑自己如何照顧身子的那些話。

沈雲簌對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疑惑,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去想, 可她有時候就是控製不住。

見沈雲簌在榻上愣神良久, 妙圓道“姑娘……姑娘……”

因失神良久, 被妙圓忽然叫自己嚇了一跳。

“有何事?”

“您是不是想世子了?”妙圓毫不避諱問。

“說什麽呢, 才沒有。”沈雲簌有些心虛,側身躺在榻上, 不理會妙圓。

“想就想唄, 大姑娘想情郎, 理所應當。”

沈雲簌被這個口無遮攔的丫鬟氣瘋了, 拿手裏的冊子砸過去。

妙圓準確無誤的接住:“哎呦, 看來還被我說中心事了。”

多說無益,她幹脆不理會妙圓,可她又說的沒錯,魏臨的臉和身影時不時的冒出來, 喝藥的時候想到他,梳妝的時候想到他, 就連午膳的時候看到一條煎魚,也會想到。

不能再這麽頹靡下去,於是想著出門走走。

這些天,她的身體養的差不多了,正猶豫去找誰解悶時,春羅小跑著告知, 戚家姑娘帶著禮品來尋她。

沈雲簌稍作打扮, 趕緊去迎人。

戚靈溪得知沈雲簌病了的事情最遲, 故來的也遲, 見了沈雲簌道:“若不是秦悠昨日跟我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呢,瞧你的氣色已經好了。”

“我很好。”沈雲簌笑了笑,拉著戚靈溪去了小廳。

“聽說你被陛下賜婚給了魏家,可有此事?”

沈雲簌點了點頭。

戚靈溪拍了拍沈雲簌的肩膀,“天命難違,不管怎樣,我還是先恭喜你。”

看來戚靈溪以為自己是被脅迫的,沈雲簌解釋道:“我是願意嫁給表哥的,他人不錯,可不要亂做猜想。”

戚靈溪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總覺得沈雲簌和魏臨在一起算不上有多合適,一個嚴肅冷淡,一個溫順乖巧。

跟著魏臨這樣的人,這往後的日子,還怎麽調風弄月,也不由的替沈雲簌感到惋惜,像沈雲簌這般人物,相配的應該是昭瀾學院裏那些玉樹臨風又溫文爾雅的學子。

這幾日沈雲簌一直都在琉璃巷,對於外麵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戚靈溪這個包打聽也忍不住講述最近發生的事情,大到永徽帝帝的哥哥恒王回京了,引起朝廷一番震動,小到鄭伊如被解除禁足了,身邊的友人又換了一波。

聽著這些新鮮事,沈雲簌也不覺得煩悶了。

恒王回來,魏臨必定又被永徽帝差遣了一些任務,鄭伊如上次禁足,還是因為她的緣故,她是後來得知,妙圓在背後做了些手腳。

“明日上元節,難得可以上街隨心所欲的玩樂,你會出門的吧?”

沈雲簌搖了搖頭:“我和魏惜已經說好了,要不咱們我們一起?”

“算了,本姑娘要去約見一個人,不能和你們一道。”

沈雲簌雖然好奇,但也未多問,戚靈溪藏不住話,若是想說話的話,定會直接相告。

上元這日,京都城裏熱鬧非凡,妙圓從外麵回來,告知沈雲簌街上有表演雜技的,舞獅子和踩高蹺。

沈雲簌聽了也未有多大的興致,她期待的是晚間的燈會。

日暮時分,魏惜早早就來到琉璃巷,今日她裝束簡單,畢竟是人擠人的地方,不好穿的太過繁瑣。

“祖母說,要我們早去早回。”

沈時堯也從外麵回來,他本想著和沈雲簌一起上街看燈,卻被兩個小姑娘婉拒了。

馬車停的比較遠,未到正街,人已經挨挨擠擠了。

京都城裏的鬧市裏,除了宛如燈海的花燈,還有一群群的年輕男女簇擁街頭。

魏惜在街上數著有多少種類:“荷花燈、如意燈、花籃燈、走馬燈、兔子燈……

她今日的目的隻有一個,猜字謎,贏花燈,聚齊所有花燈。

一條街下來,身後的丫鬟們個個手裏都提著幾盞燈。

拐到另一條街,魏惜忽然問沈雲簌:“表姐,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想嫁我四哥嗎?”

沈雲簌點了點頭。

魏惜又問:“你不怕四哥凶你嗎?”

若他說魏臨未曾真正的對她凶過,魏惜應該不會高興,畢竟從他這裏,沒少聽到他對魏臨的抱怨。

“不怕,他雖然凶,但人很好呀。”

魏惜表示不理解,常聽祖母說,將來要尋個八麵玲瓏的女子,管一管他的四哥,可看到沈雲簌這樣好脾氣的,怕是以後要一起挨罵了。

不遠處,有煙花綻放,為了看的更加清楚些,魏惜和沈雲簌直接去了附近的橋上看。

煙花如火樹銀花般,絢爛奪目,迷人心眼。

沈雲簌看的愣神之際,被魏惜扯了扯手臂:“表姐,你看,那不是秦悠嗎?”

橋下的河邊,沈雲簌看到秦悠以及她身邊的兩個人。

一個是薛齊光,另一個他不認識。

秦悠往前走,身邊的兩個人就跟著她。

沈雲簌上次聽秦悠說道要見一見方公子,想來那位瞧著斯文儒雅的男子便是正在議親之人方遠行。

隻是那薛齊光為何要橫叉一腳,想來上次去買硯台時,秦悠暴露了身份?想要借著這次機會報複嗎?

秦悠與方遠行交談時,薛齊光就加入其中,介於兩個男子中間,想來秦悠也覺得十分別扭。

“既然遇到了,咱們就去打個招呼。”沈雲簌道。

沈雲簌和魏惜出現後,秦悠立馬與二人告別,那位方公子倒是識趣,聽了秦悠的話就折返了。

可薛齊光卻要死皮懶臉的跟著:“我與方遠行不同,兩位姑娘早就相識,今日上元佳節,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見沈雲簌和魏惜沒說什麽,秦悠隻硬著頭皮往前走,她也是倒黴,和方遠行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薛齊光忽然就出現了,也因他們都在一個書院裏念書,薛齊光插科打諢的加入其中,還說要一起看燈。

走了一段的路,見他依舊跟著,秦悠道:我們三個女子,你一個男子,是不是不太好?”

“大家都認識,怎麽會不好,沈姑娘和魏姑娘都未說什麽呢。”

“那好,你們一起看吧,我先回去了,回去遲了,兄嫂要的擔心了。”

秦悠朝著沈雲簌和魏惜辭行禮,轉身離開。

薛齊光拱了拱手:“二位,你們繼續看賞燈,秦姑娘一個人不太安全,我護送她回去。”

瞧著遠去的兩人,魏惜道:“表姐,他們怎麽奇奇怪的。”

“也不算奇怪吧,畢竟兩人曾是師徒關係。”

“算了,咱們不管他們了,今日四哥說要我們去南街口,那裏的花燈最多了,而且不隻是有猜燈謎,還有對對子,投壺射箭贏花燈。”

如今時間尚早,沈雲簌聽了魏惜的建議,途中兩人買了麵具戴上,又給身後的丫鬟家丁也買了戴上。

一路興致勃勃的來到南街口,果然,這裏的花燈要比其他的地方的花燈種類更多。

出了猜謎語,還許多贏得比賽的方式。

這裏最為貴重的便是那一盞掛的最高的跑馬燈,隻是需要猜謎語和射箭中了十環才能拿到。

不斷有人來嚐試,卻都以失敗告退。

猜字謎還行,射箭兩人都不行。

正要走時,一個帶著老鷹麵具玄色常服男子走來,先向掌櫃的要了一把弓箭,朝著靶子射了去,一連三次射中靶心。

掌櫃的兩聲讚歎,把跑馬燈娶取下來問:“公子箭術了得,隻需再猜中這燈上的謎底即可,謎底很簡答,請聽,最短的季節是什麽?”

他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沈雲簌,看得出是想讓自己幫忙,於是道:“掌櫃的,我替他回答,是一日三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姑娘答對了。”那掌櫃的把燈遞過去,沈雲簌正要走,卻見他把手裏的跑馬燈遞過來。

魏惜在一旁慫恿:“表姐,你趕快接下來呀。”

陌生男子的東西怎麽好直接要,她搖了搖頭,並安慰魏惜,一會她直接買一個。

這時,男子也把麵具摘掉,直接把燈放在沈雲簌的手中。

“表哥。”

“四哥。”

魏臨很生氣,即便沈雲簌帶著麵具,她也是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見,而自己離的這麽近,箭法都展示了三次,她竟然沒有看出來自己是誰,看來還是不夠上心。

沈雲簌把跑馬燈給了魏惜,看的出來她一直都想要。

“表哥怎麽會在這裏?”沈雲簌問。

“處理完一件案子,我就來了。”

魏惜則是一直觀賞手裏的燈,也不甚在意兩人。

魏臨對魏惜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應該回去,趁著祖母沒睡下,讓她也看看你的花燈。”

魏惜以為,魏臨不會送給她,畢竟隻有一盞,而且方才是遞到沈雲簌的手中:“四哥的意思是,這燈可以給我是嗎?”

“嗯,你走吧。”

魏惜聽話的答應:“表姐,那我就先回了。”

魏惜帶著身邊的丫鬟和家丁,準備抄近道回去,隻是走了一段路後發覺有些不對勁,為何她要先回去,她的表姐和四哥怎麽不說回去?

於是對芽兒道:“為何我要答應四哥先回去。”

芽兒道:“姑娘,其實在世子出現的時候就該走了,咱們留在哪裏多礙事呀。”

“礙事?礙誰的事,表姐可最喜歡跟我玩兒。”

“您今年就及笄了,奴婢真替您擔心,**,如膠似漆可懂得?”

魏惜不以為然,提著燈繼續往前走:“沒意思。”

街頭這邊,魏臨旁若無人的拉著沈雲簌的手往人流稀疏的地方去。

三個丫鬟大眼瞪小眼。

為避免走丟了,不遠不近的跟著跟著。

“你說咱們是不是要先回去?”妙圓道。

“可是姑娘出了差池怎麽辦?”

“你傻呀,如今世子與姑娘都定親了,這已經是半個魏家的人了,咱們有什麽不放心的。”

秋蕊也道:“跟姑娘說一聲,咱們先會吧。”

這邊剛商量好,前麵的魏臨回身道:“一會我送你們姑娘回去,你們先回琉璃巷。”

“我就說嘛。”

花前月下的,誰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本是一行人,在魏臨來了以後,全都走了。

沈雲簌瞧著三個丫鬟離開後方把目光看向魏臨。

他背著身後的的燈光,也瞧不出臉上的情緒,沈雲簌猜測魏臨要說些什麽,隻等著他先開口。

魏臨湊近一步,在沈雲簌耳旁小聲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說你我隔了幾個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