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愛是會從眼睛裏跑出來的◎

就算不用看到這張圖片的全部司闌都知道自己在看誰, 還知道這是什麽場景自己在做什麽。

所以那天江安和元青能知道這件事,全是因為有宿才豐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就說以那兩隻東西的腦子, 怎麽可能想得明白。

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他們還是有點底線, 至少沒有把對方是誰告訴貔貅,不然他不可能這麽著急:“快說啊!”

司闌現在沒有那麽多心思在這兒跟他討論感情上的事,答非所問:“山上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對於正事宿才豐心裏還是有數的, “你發現不對的時候我跟龍應都輪流守著呢, 一點異常都沒有。”

司闌點點頭, 轉身朝著自己原本待的那座雪山上走。

宿才豐緊緊跟在後麵, 可以見得現在危急解除他是一點壓力都沒有,吃瓜吃得盡心盡力。

“所以你在看誰?”宿才豐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司闌會用這種眼神看誰。

別說想不出來, 是想都不敢想。

他可是司闌啊,任由哪一個妖神來都要說一句他注定孤獨終老不懂風情的司闌。

明顯司闌沒有那麽好的心腸替他答疑解惑, 一路上都沒說話。

到達山頂的一瞬間, 司闌就變成了原形。

他匐在地麵閉著眼睛,一直耳朵貼著地麵,另一隻耳朵高高豎起來, 似乎是在聽天上的聲音。

即便抓心撓肝,但這時候宿才豐也立刻噤聲, 嚴肅地看著他的動作。

過了很久, 司闌才緩緩睜眼, 重新直起身子來。

“怎麽樣?”

司闌重新變成人形,幾可不察地搖頭。

那就是沒問題!

宿才豐鬆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和龍應也能察覺異象, 但再怎麽說當初也是司闌將這些東西封印起來的, 他本尊過來才更有說服力,讓大家安心一些。

貔貅一屁股坐在雪中,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慮:“要我說都這麽多年了,它們會不會早就死在哪裏了?”

就像當初聖人一樣,化在天地之間,什麽都不剩。

司闌給不出答案,因為從古至今,人類的貪婪都是無止境的。

隻要有貪婪在,這些妖獸就都可以以此為食。

隻不過跟當初不一樣的是,現在那些人隻能躲在黑暗裏,一旦出現就會被啃得渣都不剩。

見他沒說話,宿才豐問:“你在擔心?”

司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垂眸:“嗯。”

“不會的。”宿才豐說,“當初它們之說以能那麽猖獗,是因為背後那些高官顯貴的人類能夠給他們提供這些東西,但如今不會有那種情況了。”

以如今的社會,若是再出現那樣的情況,那這個社會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也是妖神們在蘇醒後決定試著讓妖界和人類開始接觸的原因。

宿才豐問:“那你還要回去嗎?”

“再待兩天。”

他需要再確定一點問題都沒有再離開。

“行。”宿才豐重新拿起手機,“那現在該可以告訴我,你在看誰了吧?”

“……”

司闌轉身就走。

貔貅一個勁地跟在他身後,這可不能放過,網上吃的瓜哪裏有吃司闌的瓜炸裂啊。

這放在人類社會,那就是頂流塌房,是要“爆”的。

司闌是妖界頂流!

不過也不算塌房,自己就是想知道到底誰這麽慘,會被司闌這種臭脾氣看上。

“司闌?小闌闌?闌闌闌闌?”

司闌忍無可忍,回頭手掌一合,貔貅的嘴就閉上了。

下一瞬,他又自己掙脫開:“你就跟人家說了嘛~”

司闌無語:“從哪學來這種死動靜?”

“網上都這樣。”宿才豐沾沾自喜地說,“我衝你撒不了嬌還惡心不了你嗎?”

行,的確惡心到了。

司闌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這幾個妖神對自己就沒有以前那種有事說事,公事公辦的態度了。

元青整天叫自己狗司闌,這幾個更是沒大沒小,一點距離感都沒有。

像是忘了之前是誰要把他們當食物吃掉的一樣。

“你知道我沒壞心的。”宿才豐擺出自己的優勢,“但你一個萬年單身老妖怪,又沒什麽經驗,不需要指導一下嗎?”

司闌反唇相譏:“你不是?”

“我……當然是。”宿才豐理不直氣也壯,“但我每次都是最快適應人界的,我懂的都比你們多。”

司闌挑了下眉。

這倒是事實,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貔貅永遠都是最先與人界相接的那一個。

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抖落給他了。

貔貅以為他動搖了:“怎麽樣?”

“不怎麽樣。”司闌在山尖坐了下來。

這裏沒有通電,所以小夜燈沒有插座,還好這可以裝電池,來的時候他準備了很多電池。

連久不在,他回到學校也無濟於事,不如就守在這裏,

反正有燈在就好了。

宿才豐看著他的動作,也坐在他身邊,小夜燈在這漆黑的山頂亮起來的一瞬間,得意地說:“是園長吧。”

司闌沒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宿才豐哼了一聲,對自己的聰明才智很有自信,“一點也不難猜。”

“那你問我做什麽?”

“你懂什麽?”宿才豐嘖嘖搖頭,“果然是萬年單身,正主發糖和我們自己摳糖是不一樣的。”

“……”

這又是什麽奇怪的說法?

這隻貔貅又混什麽奇怪的圈子了?

“元青給我發圖片的時候,我就去找了。”宿才豐從自己的手機其他相冊裏找出來更多的照片,“這是我從超話裏截圖下來的,你看看,是不是每個眼神都一樣?”

司闌垂眸,每張圖片裏都隻有自己一個人。

但眼神卻騙不了人,他知道自己在看誰。

“想看原圖嗎?”宿才豐笑得賤兮兮的,“你猜你在看誰?”

司闌涼涼道:“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但有趣。”

不管怎麽說,也是認識這麽多年了,勉強……也算是共同經曆過生死的吧。

雖然司闌有時候真的油鹽不進有點可惡,但實際上妖神們都是把他當做家人或者朋友的。

也知道他性格就是如此,但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其他妖神的是,對誰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而且都是成熟的妖神了,所以在發現這件事後宿才豐也沒有聲張,他覺得這件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妖神也有七情六欲,喜歡就喜歡了。

而且園長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喜歡她的人數不勝數,司闌不過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還有點替司闌高興。

“讓我再猜猜。”宿才豐看著他的頭發,“這發帶也是她送你的,你當初往外麵跑得那麽勤,不會沒有原因是不是?”

司闌已經麻木了,他現在覺得世界上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隻有自己還在欺騙自己。

“也不怪你,主要這麽多年以來你接觸的人就這麽幾個,根本找不到其他人選了。”宿才豐說,“如果說是我們的女妖神,那就更離譜了。”

司闌:“你想說什麽?”

宿才豐:“我隻是想問問你,怎麽打算的?”

沉默許久,司闌道:“就這樣。”

“哪樣?”宿才豐震驚地說,“你不會就打算這麽一直耗下去,像我們跟她一樣吧。”

“不然?”

宿才豐甚至比當初知道司闌喜歡園長還要驚訝:“你怎麽沉得住氣的啊。”

“我對於她來說,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司闌看著燈淡淡道,“更何況,我是壞種。”

宿才豐忍不住說了句髒話:“壞你麻皮。”

“……”司闌掃了他一眼,“改天該讓龍應把你手機沒收了。”

都怪衝浪衝多了,有時候情緒激動都會控製不住自己。

宿才豐呸呸呸好幾聲才把髒話咽了下去,陰陽怪氣:“不是吧,堂堂的司闌神君居然還搞自卑暗戀這一套!”

司闌不願再說:“你不懂。”

“我是不懂。”宿才豐不以為然,隨隨便便的語氣,“但是以我對普通人的了解來看,園長至今都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以後肯定也是要這麽走下去的,那等所有的事都進入正軌以後,她就會像其他人一樣,工作之餘去四處遊玩,說不準就遇到一個喜歡的男人,那個男人主動追求,兩個人開開心心在一起。”

司闌:“……”

宿才豐暢享著未來:“園長肯定要把那個男人帶給大家認識,帶來妖界,跟我們住在一起,同進同出。”

他看著司闌:“說不準你出門上班時,還能遇到她們,跟他們兩口子說早安,下班回來一起吃飯,晚上又對他們兩說晚安。”

他幸災樂禍:“其實也挺平和的是不是?”

“…………”

司闌沉沉呼出一口氣,想把貔貅從這山頂踹下去。

原本之前做好的那些心理建設,在這一瞬間轟隆隆天崩地裂地塌了。

隻想待在她身邊,用盡所有的力量將自己克製住,什麽都不要想。

可現在他無法想象宿才豐嘴裏那樣的日子,也無法忍受她身邊站了另外一個人。

想到同進同出幾個字,司闌後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

難道自己真的要去南海?

“別想遠離她。”宿才豐像是看出來了他心中所想,“你可以試著想一想,既然她可以選擇一個普通人,為什麽不能選擇你,你比普通人差到哪裏去了?”

普通人?

司闌茫然了片刻,低聲說:“我是凶獸。”

難得看到司闌在自己麵前這麽聽話,宿才豐頓時就覺得自己頂天立地了。

自己可是站到司闌頭上了!

“凶獸怎麽了?”

“她是天地靈氣化身,我是厄運化身。”司闌說,“在過去那些時間裏,我在她眼裏隻是一個路人。”

“那有怎麽樣?”宿才豐雙手抱胸,諄諄教導,“普通人不也是路人嗎?而且普通男人跟她還沒有以前那一段,沒有你這麽多年的深情。”

司闌像是瞬間被開啟了一條新的思路。

宿才豐又說:“你現在是妖神,你可以時時刻刻保護她,你覺得普通人能做到嗎?”

“不能。”

“所以你覺得你比起普通人差在哪裏了?”頓了頓,宿才豐不情不願地說,“你還是除了我之外,所有妖神裏勉強算最好看那一個。”

見司闌沉默不語,宿才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都不打算讓她想起以前的事,那過去就已經過去了,所以憑什麽普通人可以,你不可以?”

許久以後,司闌才訥訥自問:“我可以?”

宿才豐隻差要抓住他的肩膀瘋狂搖擺了,語氣克製不住的激動:“你當然可以!”

察覺到他的不同尋常,司闌皺眉:“你為什麽這麽激動?”

“激動嗎?”宿才豐輕咳,“也還好,我隻是為了你們著想。”

嗬,那些CP粉怎麽能懂這種親手將自己的CP搞成真的是什麽樣的神仙感覺。

以後婚禮自己都要坐主桌!

但明顯司闌還沒完全開竅,他眉頭緊緊皺著沒有鬆開過:“不行。”

“不行?!!!”宿才豐要被他的大喘氣給嚇死了,“為什麽不行!你還是不是男神!”

司闌這會兒又冷靜下來了,他喉嚨輕動,輕聲輕得幾不可聞:“我降世時遇到她,如今已經數不清過了多少年。”

宿才豐一愣。

司闌:“過去那些日子,是我一直在仰望她,如今也不例外。”

“所以?”

司闌自嘲地笑了聲:“所以這個險我不敢冒。”

堂堂司闌神君居然也有自己不敢的事情。

“你說得對。”司闌自暴自棄一般,“我的確接受不了她身邊有其他人,但我同時也接受不了,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厭倦我遠離我,甚至再也不想見我。”

他艱難地說:“我不知道普通人麵臨這種情況會怎麽放下。”

“但我放不下。”他輕聲道,“我愛了她上萬年,如今好不容易能站在她身邊,我接受不了她再離開。”

宿才豐在司闌的言語裏明白了,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

司闌不是普通人,因為喜歡得太久,所以已經接受不了失去了。

他不是無所不能,他在這條路上一點自信都沒有,沒有任何參照,隻能摸著黑往前走,做著自己覺得最保險的事情。

宿才豐歎了口氣:“但感情這種事情,哪裏有那麽多衡量,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你真的能保證自己控製得住?”

司闌:“我在控製了。”

宿才豐再次拿出自己之前看的那些圖片:“這就是你說的控製嗎?能時時刻刻控製?”

“司闌,人類有句話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嘴裏不說,但愛意是會從眼裏跑出來的,而且你已經到了藏不住的地步了。”宿才豐指著他的眼睛,“不然我怎麽會猜得出來,你愛園長?”

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司闌無可辯駁。

宿才豐這時,又看傻子一樣地說:“我都能猜出來,元青和江安都能意識到不對。”

聽到這裏,司闌猛然愣住。

宿才豐一針見血:“園長那麽聰慧,以她那麽敏銳的觀察力,你覺得她會察覺不到嗎?”

作者有話說:

貔貅:遇到我你得少走多少年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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