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司闌走了◎

生氣?

司闌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自己生氣, 還是對身邊的人。

他頓時緊張起來,自己難道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但仔細回想好像也沒有什麽,沉默了好一會兒:“是因為我今天多吃了一袋薯片嗎?”

“……”連久轉過頭, 一時不知道是驚訝還是無奈,“你去抓人還有功夫吃薯片?”

看來不是這個原因, 但都已經自爆了,司闌也沒有再隱瞞:“當時心情不太好,吃了一點。”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強調:“沒胖。”

活到八十歲是完全可以的!

就算如今已經免疫了他這種沒頭沒腦的“身材管理”執念, 但連久還是沒忍住, 無可奈何地揉著眉心, 笑問:“為什麽心情不好?”

司闌沒說話。

見狀,連久抬頭溫聲說:“司闌, 如果你想成為我的鄰居,那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是越來越近的, 而不是越來越遠。”

她認真地問:“以你現在的情況, 你覺得我們的關係是越來越近嗎?”

為什麽不近?

雖然自己不滿足,但司闌覺得這已經是自己能克製的最大限度了,他可以盡自己所能為她好, 為她著想,給她一切她想要的。

這樣不行嗎?

可是被自己一直捧在心尖上的連久問出這樣的問題, 司闌卻覺得自己做錯了, 如果不是自己做錯了, 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司闌心裏堵著一股氣,從很早以前就堵著, 一直發不出來也不能發出來, 如今這團起已經快讓他窒息, 喘不過氣來,他低聲道:“我不明白。”

“每次我問你發生了什麽,你總是閉口不言。”連久說,“就像之前你說自己獻出法相鎮壓那些妖獸一樣,如果不是我問你,你也不會告訴我其實那會兒還有別人,還有其他事情發生過是不是?”

這一點司闌沒法否認,好久後,他輕聲道:“那不重要。”

“不重要嗎?”連久望向他的身後,“可你至今都叫司闌,每一天都戴著那條紅色發帶,這是你說的不重要?”

司闌啞口無言。

連久笑了下:“司闌,你一直在把我推開。”

“所以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願意讓你成為我的鄰居?”

見他一直沒說話,連久便也沒再問,而是重新回頭:“他們該等急了,我們回去吧。”

回到山裏,江安敏感地發現今天司闌吃飯又吃少了。

之前在南禺山時就有過這麽一次,這是遇到什麽大事了?連飯都吃不下?

自從知道司闌對久久懷著那種心思以後,江安和元青對他的關注度就變得更高了。

尤其是司闌這麽多年,一直把這件事藏在心裏,一邊討厭他一邊又同情他,見他吃不下去飯都下意識擔心起來。

而且今天特別奇怪的是,久久居然像是沒發現他的異常一樣。

一般司闌有什麽特殊情況久久都會第一時間去關心他的,今天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吵架了?

這……

原本應該高興的江安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為什麽覺得狗司闌更可憐了?

她輕哼一聲,將肉端到他麵前去,惡狠狠地說:“吃!”

司闌:“……”

江安狐疑地看著他,將凳子移到他身邊,壓低聲音:“你不會是想像以前一樣裝吃不下,讓久久給你開小灶吧,你心眼子怎麽那麽多?”

“沒你腦子裏的水多。”司闌沒想應付她這些異想天開的腦洞。

吃完飯後就回了房間,一直在想之前連久說的話。

可憐神君到了如今的地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麽,最後隻能再次找到狗頭軍師。

藺七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就開口問:“那兩人什麽情況?”

“沒異常。”

當時抓到人時,司闌就探過了,這兩人身上一點妖氣都沒有。

藺七納悶:“但我們這邊送來的動物都是這種情況,都有靈氣,而且孩子都不見了,難不成都是巧合?”

又問:“你沒有什麽感覺嗎?”

“沒有。”司闌沉聲道,“所以過幾天會回一趟浮玉山。”

“這樣也好,保險一點。”藺七問,“那園長怎麽辦?”

“我在她身上留了神印。”

這麽聽起來,藺七感覺司闌好像什麽都安排好了,但是聽他的語氣又像有點不太高興。

雖然這隻犼不高興的時間常有,但一般的表現都是“拉幾把倒,愛誰誰死”的狀態。

而他現在的狀態卻更像是“是我要死,我怎麽死”。

已經非常有經驗的藺七立刻起身去拿了一包瓜子,邊磕邊問:“說吧,出什麽事了?”

聽到那邊傳來清脆的嗑瓜子聲,司闌很想立刻把電話掛了,但奈何對麵是唯一一個自己能說話的妖神。

他淡淡道:“她說我跟她關係很遠,說我在推她。”

這個她藺七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得到是誰:“前情提要呢?”

司闌默了默:“有些事情,她問我時我沒說實話。”

“什麽事?”

“過去的事。”

藺七輕嘖一聲,這就有點難辦了。

別說司闌了,現在整個妖界的人都在瞞著園長有關於她身份的事情,這就意味著有些真相是要對她有所保留的。

但一個謊永遠都需要下一個謊來圓,根本就沒有處理辦法。

但總要有個漏洞什麽的,園長才會察覺到啊,藺七疑惑:“你是不是說漏嘴什麽了?”

還真是有。

因為聽到她說生氣,自己就有點慌,下意識把不重要的事抖出來,說自己多吃了零食。

習慣了在她麵前有問必答,那會兒直接就說了心情不好。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也不能跟她說。

幾個妖界同時都接到了需要救助的動物,而且這些動物都是很多年前動物和妖的後代,又都丟了自己的孩子。

司闌不得不懷疑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所以他才親自去抓了那倆個人。

即便過了這麽多年,每每想起當初她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麵前消失的樣子,他都難以克製自己心裏的怨氣。

所以這些事怎麽能告訴她。

得知事情原委,藺七歎氣:“司闌,如果永遠這麽下去,注定了你們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那就沒有結果。”

“不僅沒有結果,你麵對她的時候永遠都會退縮一步。”藺七說,“就像園長說的,你會一直瞞著她,推開她,這沒法解決。”

藺七能夠明白司闌心裏的想法,不管遇到什麽危險,大或是小,司闌都不會冒那個險讓園長受到一點點傷害。

尤其還一直都待在她身邊,這樣以後他會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露出的破綻也會越來越多。

藺七想了想:“現在有兩個辦法。”

“什麽?”

“要麽,你跟她攤牌,所有事情都說開你就沒有任何顧慮了。”

這都不能算得上辦法,司闌盯著自己桌上的夜燈:“她要活到八十歲。”

“那第二個辦法。”藺七吐出一口氣,“你回南禺山吧。”

“兩個妖界都在你的鎮守範圍內,回到南禺山,你可以不用每天見到她,就不會被她發現什麽。”藺七說,“浮玉山那邊妖神多,實在不行我跟你換,你來我去。”

見不到她。

司闌問:“第三呢?”

“你還想有第三?”藺七都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天真,“真要有第三,你覺得你會像現在這樣糾結?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掛了電話後,司闌坐在窗前,好半天都沒緩過神。

忽的,他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是置頂的連久發來的:“今天的學習內容你都會,我暫時不過來了。”

司闌盯著兩行字看了很久,最後輕輕將手機放在桌上。

耳尖一動,聽到了她在跟其他老師和妖神們說晚安,聽到她去看了紅沙蟒一家,聽到她經過自己門口,沒有停留。

不再像之前那樣,會給自己送來一碗雞蛋羹,會在經過自己門口時,喊一聲司闌晚安。

他在這一刻忽然發現,自己有多渴望她的視線停留。

麒麟說得對,隻要靠近就會越來越控製不住。

即便心裏一萬個念頭想要將事情瞞住,但有時候根本壓抑不住本能。

南禺山……

-

“浮玉山?”第二天得知司闌要回浮玉山一趟,江安驚訝地說,“可我們不是還要去昆侖山嗎?”

司闌嗯了聲:“隻去兩天。”

元青疑惑:“有什麽事需要你自己親自回去?”

那邊有龍應坐鎮,還有玉重明和貔貅,應該沒有什麽大小事是解決不了的。

司闌平靜地說:“回去查看封印。”

“!!!”

兩小隻立刻站起來:“現在就走,馬上走,我們給你收拾行李,你有行李嗎?哦對,那盞燈是吧!我們這就去給你拿!”

連久從教室那邊視察上課情況回來就見江安和元青圍著司闌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一臉緊張和擔心。

她看著被簇擁的司闌,後者緩緩站起身來,將兩小隻妖神的嘴堵住。

看了眼這個時間點,司闌今天沒出去上班,連久了然:“有事要說?”

“嗯。”

連久跟他一起走出辦公室,聽司闌忽的道:“我會回浮玉山兩天。”

連久點點頭。

沒聽到她再問什麽,司闌垂下耳朵:“不是要瞞你。”

“幾個妖界收到的妖怪都是失去了孩子,且都是有將開靈智的。”司闌說,“我擔心妖獸封印動了,那天抓那兩個人,是想確定他們跟妖界有沒有關係。”

連久眉心皺起來:“有嗎?”

“沒有。”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連久轉過頭:“那為什麽不告訴我?”

司闌斂眸望著她:“你是普通人。”

連久一怔。

“這些事是我們妖神的責任,不是你的。”

連久下意識否認:“可我現在也是委員長。”

“作為委員長,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司闌語氣緩緩,“剩下的我們來就好,何況那兩人也沒什麽異常,我回去不過是再確認一下。”

這些事由不得馬虎,連久點頭:“好。”

頓了下,她又問:“那為什麽現在又跟我說了?”

“我想了一晚上。”司闌笑了下, “還是想跟你做鄰居。”

花了這麽多年才有機會站在她身邊,他不願意也不想做那個隻能遠遠看著她的人。

那麽多年自己都能控製下來了,為什麽現在就不能?

自己可是司闌。

連久看了他許久,終於移開視線:“什麽時候走。”

“下午。”司闌說,“過兩天回來。”

“好。”頓了頓,連久補充,“一路小心。”

下午司闌離開後,連久來到他的房間門口,他每次不管從哪來去哪裏,好像都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沒有屬於他的。

桌上的夜燈也不見了。

“久久!”江安從後麵蹦蹦跳跳湊到她身邊,“我找你半天啦,司闌這兒不是都搬空了嗎?你在看什麽?”

就是因為空了才來的。

“給他打掃一下。”連久拿著工具走進去,“找我做什麽?沒去種樹?”

“今天種完啦。”江安跟著她進去,“司闌不在這兩天,我要替他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

連久覺得好笑:“他以前也沒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雖然他本體不在,但是他一直在保護你的啊。”江安不以為然地說,“我可不能輸給他。”

想起司闌送給自己的那些珍珠,連久沒說話。

江安跟她一起收拾,其實這都沒什麽收拾的,隻是隨便掃掃擦擦,她掃地時忽然看到櫃子後麵有個東西:“這是什麽?”

連久走過去,發現那團紙有些眼熟。

好像是自己之前來找司闌時他拿在手裏的那張紙,當時他被嚇到後似乎就將這個藏起來了。

沒想到會掉在這裏。

“安安。”連久擋住江安伸出去的手,“你幫我打盆水來吧。”

一聽到久久需要自己,江安立刻點頭:“好!”

等她高興地跑出去,連久才伸手將那張紙撿起來。

在原地思考很久,她才將手裏的紙打開。

是一張畫像。

畫這幅畫的人筆力聊得,一眼就能看出上麵的人是誰。

是她第一次來浮玉山那天,在湖邊看小鯉魚的模樣。

“久久!我回來啦!”

連久平靜地將手裏的畫收了起來。

江安疑惑:“那是什麽?”

“沒什麽。”連久看不出任何的異常,隻溫聲說,“一張白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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