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新老師入園（二更）◎
在不知結果的沉默中, 司闌動了。
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臉上看不出什表情，隻是走到連久身邊, 抬手將她扶起：“你不該。”
連久不解。
司闌垂眸：“身為園長，你該做的已經做了。”
“是我。”他看向幾個發愣的人類, “作為浮玉山的守山之神，是我該來請求你們。”
“還有我！”元青pia的將筷子放下，從椅子上跳下來, 少見的正經, “再怎麽說, 我們都被稱一聲妖神, 這些本是我們該做的事，隻不過如今能力實在有限, 所以還請各位能夠給予幫助。”
坐在椅子上的幾人從沒想過今天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剛開始以為自己瘋了，後來又擔心自己要喪命在此。
而現在, 卻是被神話故事中的神獸這麽請求。
放在以前, 這是夢都不敢夢到的。
這些神獸古往今來可都是被所有傳說神化的對象，如今卻要放下姿態。
吳珊珊立刻站起來：“您幾位別這麽客氣，其實這沒有什麽請不請的, 我現在就簽合同！”
另外三個人對視一眼，也紛紛起身。
魏靜萱：“我雖然學心理學, 但沒有學過怎麽跟妖怪相處, 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好的, 還請你們多指導。”
汪山晴也輕輕點頭：“我們都是普通人，對比你們這種大義來說, 遠遠算不得請求, 以後多多指教。”
段子安撓撓頭：“我隻會醫人, 應該沒關係吧？”
“沒關係！當然沒關係！太謝謝你們了。”連久高興地端起水杯，“我以水代酒，敬你們。”
最後四個老師都簽了合同。
雖然說國慶之後再報道就行，但每個人都覺得應該要提前去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避免上班的時候會不適應。
連久對此沒有任何異議，答應第二天就讓畫馬出來接她們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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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浮玉山山頂，幾個妖神坐在一起。
因為沒有連久園長那種格局，有時候他們覺得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所以總是習慣在晚上偷偷摸摸開個小會，就在司闌的地盤，就像是一個公司裏私自建了一個沒有領導的小群。
雖然對此司闌每次都非常不耐煩，覺得被吵到了睡眠。
但鑒於現在這位暴躁神君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所以妖神們也有恃無恐。
元青滔滔不絕將白天的事複述一遍，添油加醋的。
“你們不知道，我當時都懵了。”他在雪地裏跳來跳去，學著連久的樣子鞠躬，“園長就這樣對著那幾個人，字字戳心，說：‘我請求你們，幫幫他們’，我差點哭出來。”
龍應微歎：“我就說她一定會給我們妖界帶來希望的。”
“接下來讓我更震驚的事情出現了。”元青深吸一口氣，“然後！司闌站起來了！他居然站起來了。”
其餘兩個妖神皆是一愣，扭頭看向躺在地上沒轉頭的司闌。
元青：“司闌說園長不該，身為妖界的守山之神，這種事應該他來做！我這會兒都嚇傻了。”
他手舞足蹈，指著司闌說：“那可是司闌啊，你們什麽時候見他放低過姿態請求別人，尤其對麵還是幾個普通的人類。”
這遠遠比連久園長的請求還要讓兩位妖神震驚。
因為連久一直以來都全心全意為山裏著想，而司闌，別說請求人類了，以前打成那樣，他脊梁骨都沒彎下去過。
龍應問：“你不討厭人類了？”
躺在地上的司闌一隻耳朵翻過來，淡淡道：“這有什麽關係？”
“你可是司闌神君。”
司闌嗤了聲。
“不過還真是神奇。”宿才豐說，“以前那些人類都是忌憚我們，才將我們約束在這裏，現在這幾個人卻是頭一個純粹為了幫助我們來的。”
司闌：“頭一個？”
“不是嗎？”宿才豐仔細回想，“過去我們也沒接觸過什麽人吧。”
司闌緩緩坐起來，笑了下：“不是。”
“什麽不是？”
“或許很久以前就有人來了。”司闌垂下耳朵，“作為人，卻能處在妖界立場的。”
三個妖神聽得一頭霧水：“你又在打什麽啞謎？”
司闌沒有再多說。
但元青實在是好奇：“你這是什麽意思？哪個人類？我們認識嗎？”
“不知道。”
“你這妖怎麽這樣啊。”元青恨得牙癢癢，“哪有說話說一半的，我詛咒你泡麵沒有開水。”
“沒有說一半。”司闌移開視線，“我的確不知道。”
“不知道那人是誰？”
“嗯，不知道是誰，從哪裏來，來了多久。”司闌聲音沉沉，“都不知道。”
龍應稀奇極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司闌不答，其餘幾個妖神也沒有再多問，開始忙起了今天的事：“你快把明天的安排給大家說一說，不能落下我們浮玉山的麵子，以後也好給其他山區打個樣。”
提到這件事，龍應倒是想起了其他的，一拍腦子：“對了，校區這邊地基已經挖好，馬上開始動工，到時候你多盯著點，畢竟開始不可避免會有些人類進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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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連久去車站接幾個新老師。
吳珊珊好奇地看著四周：“為什麽這裏有公交車，但平時根本遇不到？”
“這車其實是我們山裏的一個妖怪。”連久說，“隻為妖界服務，普通人看不到。”
這瞬間幾個老師同時冒出了一種特殊的成就感。
穿過山間小道後，幾人被眼前的景象給驚豔到。
即便國慶馬上入秋，但這裏依舊陽光明媚，山青草綠，美不勝收。
魏靜萱感慨：“這裏好像桃花源啊。”
不知怎麽，連久無端生出一種與之同幸的滿足來：“除了沒錢，這裏的確跟桃花源差不多。”
原本還有些忐忑，可是走進這裏後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連風吹來都是讓人覺得舒適放鬆的，以後都要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一定會很幸福。
大家漸漸安下心來，邊走邊聊。
“那邊山上怎麽是黑綠黑綠的？”
“噢，之前妖神畢方才蘇醒的時候燒的，過幾天就長出來了，沒什麽事。”
“這水裏的魚一直跟著我們誒。”
連久無奈伸手：“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剛來時他也這樣跟我打招呼，他叫李泡泡。”
幾個老師齊刷刷停下腳步：“？”
“泡泡。”連久俯身溫聲說，“這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老師，跟老師們打個招呼吧。”
下一瞬，眾人隻見水裏的那條小鯉魚跳了出來，落地時瞬間變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小男娃，這是以前在直播裏從來沒見過的孩子，看起來沒有大班的孩子高。
雖然知道這是妖界，也在之前吃飯的時候被嚇過兩次有了心理準備，但一下子麵對這種視覺衝擊，還是不太能反應得過來。
李泡泡非常禮貌地鞠躬：“老師好，泡泡，歡迎。”
說完後呼呼呼吐出了四個泡泡，每個老師一人一個。
“他是歡迎你們的意思。”連久替孩子解釋，“他是小班的學生，因為啟蒙晚，說話語序還有些混亂。”
幾個老師默了一瞬，然後不約而同捂住心髒。
好，好萌。
比直播間裏看到的還要可愛！
李泡泡伸手去牽園長老師：“泡泡，帶。”
他這是要帶著連久走的意思。
因為離學校近，所以不上課的時候小鯉魚常去學校玩，連久也由著他一起往前走。
沒走了幾步，又見著龜寶寶躺在地上曬太陽。
“這個我認識！！！”魏靜萱非常激動，“是慢慢寶寶！”
每天上課直播，大班的小妖怪們都有了自己的固定粉絲，方慢慢也不例外。
小龜崽慢吞吞轉過頭來，伸出手腳：“老師，翻翻。”
今天這些孩子怎麽一個個都跑到路邊來了？
“這是龜崽，喜歡曬太陽，但總是自己翻不過身來，而且行動要比其他孩子遲緩一些。”連久說著就要走過去。
但魏靜萱已經快了她一步，幾步上前將小龜寶寶轉過來。
這會兒是真的一點害怕都沒有了，親眼看到崽崽的感覺太美好了：“你好慢慢，還記得我嗎？”
方慢慢歪歪頭，驚喜拍手：“蛋糕阿姨！”
“對對對。”魏靜萱沒想到自己還能被記得，心裏很是滿足，“以後阿姨每天都給你們蛋糕吃！”
“謝謝！”方慢慢看向連久，“久久老師，龜崽也要牽牽。”
連久：“你也要去學校玩？”
“嗯！”
“我抱著他吧。”魏靜萱立刻表示，“我看直播裏你們平時都是抱著他的。”
連久點頭：“好，辛苦你了。”
她看看一臉嚴肅的小鯉魚精，又看看和小鯉魚精打手勢的龜崽，總覺得這些小崽子們瞞著她做了什麽事。
走到學校外，幾個老師原本輕鬆的心情一下子就壓下去了。
以前知道學校情況艱苦，但可能是顧及到不能拍到其他小妖怪，所以每次鏡頭都是隻有一小部分，但這次從外麵看，卻是簡陋得觸目驚心。
是連夜都要寫四篇不同陋室銘的地步。
倒不是嫌棄，畢竟來了山裏就知道條件不好，但就是心疼。
這麽多可愛的孩子，都擠在這個小小的土房教室裏學習，尤其是連久園長，每天都要忙裏忙外，忙著教育，還要忙著給孩子們掙錢。
連久說：“這就是我們的學校了，新學校還在建，年底就能完工……”
話沒說完，忽的聽到教室裏有很多細碎的動靜。
這個時候已經放國慶假了，教室裏不應該還有小妖怪啊
忽的，幾十個小妖怪從每個班的教室裏一窩蜂跑出來，驚得在場的人都趕緊停下來，不知所措地看向連久。
連久也沒想到，但看到孩子們臉上期待的表情，大概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了，便沒有阻攔。
十幾秒後，小妖怪們整整齊齊站在一起，像是做課間操那樣排成隊，然後乖乖順順地齊聲喊：“老師們好！歡迎老師！寶寶乖乖！會聽老師話！”
然後一起伸出小手在空中搖來搖去，裝作那是小花。
有好些小班的孩子們記不住詞，站在裏麵“嗯嗯嗯”跟著摸魚，但好歹動作做到位了。
新來的老師們愣住，小鯉魚和小龜崽也加入了小妖怪們的隊伍後，她們才反應過來。
“園長，這是你們安排的嗎？”
“不是。”連久含著溫柔的笑意，“我也在狀況外。”
“是龍局他們幾個妖神安排的。”玉重明從另一頭走過來。
連久介紹：“這是我的助理，叫玉重明，也是一位妖神，本體是重明鳥。”
謔!
園長就是了不起，助理都是妖神！
互相介紹完後，連久疑惑：“你們怎麽想到做這個？”
玉重明：“幾位神君說是要給幾位人界的老師一個好印象，排得比較匆忙，還有些不整齊，詞也不多，還請你們不要見怪。”
“怎麽會呢。”汪山晴忙道，“已經很好了！我們太驚喜了，這就是我們幼兒園的孩子們嗎？”
“對，整個山裏的妖怪幼崽都在這裏了。”
眾人隻一一去看孩子們，沒有覺得這些孩子跟人類的孩子有什麽不同，眼裏都幹幹淨淨，滿是期待。
而且，有那種向往著希望的期待。
包括站在一旁的幾個妖怪老師，好像比她們這幾個來自人界的普通人都還要緊張和拘謹。
新來的老師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連久園長會那麽誠懇地請求大家來幫幫孩子們。
麵對這種目光，誰也不能狠下心來拒絕。
“原本大妖怪們也要來的。”玉重明又說，“但新學校已經開始動工了，很多大妖怪都去幫忙，大棚蔬菜和養殖場那邊也停不了，所以就隻能讓畫馬把孩子們接過來，表示一個心意。”
這時，小妖怪們紛紛上前，手裏捧著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老師，這是我家早上沒吃的白菜，我給您帶了幾片。”
“這是土豆，我昨天沒忍住偷偷吃了半個，但這個還是新的。”
“這是我自己抓的兔兔。”
“老師，我還剩，胡蘿卜！”
“給老師給老師。”
小家夥們你一言我一語，都要把自己帶來的“禮物”送給新來的老師。
他們還不懂，自己手裏的東西對於麵前這幾個人來說，一文不值。
但幾個老師卻紛紛蹲下來，一一鄭重接過了孩子們手裏的禮物，亂七八糟地抱了一堆，菜葉子都有好幾十片。
連久眼尖，看到小孔雀精一隻手拽著一隻壁虎，另一隻手拉著老鼠尾巴，頭皮一緊：“寶寶們，你們的禮物暫時交給重明老師保管好不好？新來的老師們要拿不下了。”
“好！”
玉重明是妖神，有乾坤袖，拿完所有的東西輕而易舉。
看不到那些壁虎老鼠類似的蟲子或動物，連久鬆了口氣，出去將畫馬喚回來，一會兒方便送孩子們回家。
又接到了雙靚靚的電話。
“久久！你的那個蔬菜還有嗎！能不能多賣一點給我！”
“有的，你還要嗎？不要錢，等我出山的時候給你帶。”
“不不不，我要很多，錢肯定是要給的。”雙靚靚激動地說，“你這個菜真的絕了，我因為做視頻壓力大失眠了小半年，中西藥都不管用，狀態差了不少，但吃了你那天給我的菜，居然不失眠了！而且不管是精神還是皮膚狀態都肉眼可見好了很多，你這是什麽靈丹妙藥啊！”
“不是靈丹妙藥。”連久忙道，“隻是有點滋補效果，但這是有上限的，但最重要還是靠你自己心理調節。”
“我懂我懂。”雙靚靚語氣神神秘秘的，“你們的獨家秘方是不是？放心我不外傳，我自己什麽情況自己清楚。”
妖界種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獨家秘方了。
但連久之前問過司闌，這些菜是萬萬不能當做藥來吃的。
看病還得需要醫生。
於是她也給雙靚靚提了醒，後者很幹脆：“放心，我是有腦子的，所以你能再賣我一點嗎？”
連久：“你幫了我們很多忙，要多少都送你，改天先給你送一箱，吃完再找我拿就好了，我們產量大。”
“好家夥。”雙靚靚震驚，“這才多久不見，你都要變成大老板了？”
連久：“算不上，都是村民們的。”
“我不白拿你的。”雙靚靚說，“這些菜的效果我親自試過了，接下來我幫你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宣傳一下，大家平時買那些又貴又沒用的護膚品，還不如你這些菜。”
“貴還是有貴的道理的。”連久在線辟謠，“我們的菜也就是平常蔬菜的價格，能滋補，但抗老這種肯定比不得那些護膚品，隻是一個輔助效果。”
“不然呢？”雙靚靚輕哼，“我當然知道啦，不然那些大牌不都得倒閉了？但是你這幾毛一塊的東西能有這種效果就已經是天花板了，還完全純天然，口感又特別好。”
得到這樣的反饋，連久也就放心了：“好，那我多給你帶幾箱，麻煩你了。”
“不提那些。”雙靚靚說，“要是效果還不錯，這個渠道保了，那以後我從你這兒拿蔬菜能不能打折？”
連久笑道：“不說打折，要多少給你多少，不要錢。”
“嘿嘿，行，那咱們改天見。”
國慶假期沒什麽事，連久第二天就能出去，不僅可以給雙靚靚帶蔬菜，還要去那些菜市場超市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其他渠道，多做打算。
約好時間後，連久才往回走。
這邊的其他老師早就跟孩子們互動起來了，玩得不亦樂乎，段子安懷裏抱著個穿棕色衣服的小女孩，疑惑了好久，終於問：“為什麽視頻裏你們都有耳朵，現在沒有了？”
而且不止是一個沒有，放眼望去，每個孩子都正常得不行，一根毛都沒露出來。
小女孩眨眨眼，小聲說：“要歡迎老師的，讓老師不怕。”
怕嚇到老師，所以孩子們都一直按照爸爸媽媽的囑咐，在忍著不變回原型。
“沒事。”段子安頓時覺得無比窩心，又將小女孩抱緊了些，放軟了聲音說，“我們都知道你們是小妖怪啦。”
小女孩遲疑：“所以我們可以變回來了嗎？”
“當然了。”
其餘的新老師也表示不會介意。
小妖怪們鬆了一口氣，大班中班的孩子還好，小班的崽崽們一直要維持原型好累的哦，真的要忍不住啦！
現在老師們說不怕，那就太好了！
於是紛紛撲通撲通就變回了原型。
老師們像是在看變戲法一樣，一會兒蹦出隻兔子，一會兒飛來一隻小鳥的，而且還會在耳邊甜甜地蹭著喊老師，這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
段子安低頭：“你呢？”
另外三個老師懷裏的孩子也沒什麽動靜，好半天才緩緩動起來。
連久這會兒也回來了，見場麵變成了平常的樣子，有些驚訝新老師們的接受速度。
她走近：“不會害怕嗎？”
新老師們紛紛說：“都很可愛。”
段子安好奇地看著懷裏的小女孩：“隻是這個孩子變原型的速度要慢一點。”
其他老師懷裏的也同樣如此，不由得問：“是有什麽原因嗎？”
“……”
因為越凶的妖怪變身時醞釀的時間都要久一點。
所以你們幾個是怎麽做到同時抱到猛妖班孩子的？
連久提醒：“等會兒，你們要不先放……”
話沒說完，幾個老師們懷裏的孩子頓時變回了原型。
一隻老虎，一隻豹子，一頭熊，一隻獅子……
四個老師：“……”
連久：“……手？”
抱著熊的段子安嘴唇動了動，生理性害怕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園、園長，救救。”
作者有話說：
老師們：短短幾秒，連死後埋哪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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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6-22 23:39:41~2023-06-23 04:57: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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