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溶洞怪影
隊裏六個大學生,竟然還沒人反駁他。
在說到“雌性”這個詞的時候,除了身旁單馳的表情變化稍有些大之外,其餘幾人都隻詫異一瞬,接著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先不說雌性這個詞用在人身上有多難以理解,懷姣一個男的,被說是雌性更是離奇。
懷姣想起第一次坐船入水洞時,返程路上遭遇的那次。
從他腰側揉磨到胸前的那隻冷冰冰的手,濕濕滑滑冒著涼氣,因為視線不清,又沒聯想到怪物身上去,當時就一直誤以為是坐在他身旁的單馳在故意惹他。
他又氣又惱怒的裝傻鬧了半天,惹得王二牛還和單馳打了一架。
最後甚至還要無辜受害人單馳大晚上去浴棚裏堵他,給他送巧克力,又是澄清又是哄他的,第二天上山還背了他一路……
懷姣想到這兒莫名其妙就有點點羞愧,覺得單馳才是真無妄之災,老背鍋俠了。
“難怪他一直說有人摸他。”於汶清這時也反應過來,他眉峰高挑,作出個恍然的表情,“之前肚子上的印子,也是水洞裏的那怪物在搞鬼。”
“我們還都以為是單馳……”
直到現在才洗清冤屈的單馳:“……”
罷了。
“所以到底是個什麽味兒啊?”分明眼下還不是個可以滿足好奇心的好時機,幾人仍身處危險中。可陰晦小洞裏,被低亮度的手電筒燈光照著的漂亮小鬼,正無可抵抗地被揭著衣服,在他們眼前露出軟處。
連脫離人性、凶惡異常的畸形怪物都要再三惹弄的人。
怎麽能不讓人多想。
瀾湊近輕嗅的那一下,感同身受一般,身旁離得近的兩人,被那抵到鼻尖的滾圓小珠引的,都好像清楚聞到了點什麽似的。
懷姣還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讓人揭開衣服嗅聞身上味道的時候。
衣擺被放下,瀾沒有直接回答於汶清的問題,隻垂下眼,淡聲道:“它們需要繁衍,辨別雌性的方法是味道,找到我們隻需要聽聲音。”
男人隻一句話就輕描淡寫把話題扯回原位。
懷姣似懂非懂,在一旁老實抱腿坐著,聽麵前逐漸冷靜下來的眾人,逐步分析:“這樣看來,它們唯一的弱點好像就是……沒有視力?”
見沒人反駁,短發女生抿了抿春,高興提議道:“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既然眼睛是弱點,那我們可以利用……”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人打斷了,打斷她的是皺眉坐在懷姣身旁的單馳。
男人眉心緊蹙,冷聲指正:“那並不是弱點。”
低亮的手電筒燈光被猝然按滅,單馳身處黑暗中心,道:“是一種進化。”
全然漆黑的密閉空間,與外界隔離的獨立生態係統。摒棄了在洞穴環境裏對它們來說最無用的眼睛,獲得其他感官的提升。
“在這裏,耳朵鼻子都有用,隻除了眼睛。”
因為在沒有光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視力。
它們隻用聽覺和嗅覺就能清楚找到,食物和雌性的位置。
……
隊伍裏討論出的逃出路線,首先一個是要尋到水源。
通往來時大河邊的路被巨石堵死,隻從之前洶湧水勢就能看出,洞裏的水是活水,而活水必然通著洞外。
原本總是打頭陣負責通路的胖子,在受傷後體力差了很多,兩個包裏都有抗生素和消炎藥之類的救急藥品,用過後他還是有些虛弱,於汶清和體力稍好些的高馬尾女生一路扶著他,盡量不讓他拖後腿。
唯二有戰鬥力的單馳和瀾,一個走最前方帶路,一個在隊末斷尾。
雖然幾乎能完全肯定那怪物沒有視覺,但保險起見,一路上手電筒的光線仍是打的很低。
懷姣被單馳緊牽著手,有點看不清路。
連步伐都刻意放輕了些。
一路遇到的零星兩三隻單獨出現的青皮怪物,都被單馳和瀾分別解決,懷姣躲在單馳身後,親眼看到男人僅用一把折疊登山鎬,就輕鬆割斷了那怪物的脖頸。
和體溫一樣冰涼涼的血液,失錯濺到了懷姣臉上。
顏色烏黑,質地粘稠。
懷姣抬起手,動作輕顫地自臉頰抹下,他盯著指尖汙血看了兩秒,清楚意識到一個問題,剛才這兩隻突然突然從石洞暗處冒出來襲擊眾人的怪物,目標似乎明確指向他。
“沒事吧?”單馳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緊張,他從口袋裏快速抽出張紙,半彎下腰捧著懷姣的臉,給他擦去血汙,低聲道歉道:“沒顧上你,對不起。”
眼前人半抬著眼,一雙漂亮眼睛蘊著水色,也不說話,隻搖了搖頭。
眼下濕潤的可憐樣子使得單馳心尖一顫再顫,抹著臉的動作都略不太穩。
“過來看!”
地上兩隻死去的怪物屍體,在失去生命特征後,鱗片收縮,身上附著粘液一下幹了不少。
於汶清蹲身摸上去,然後擰眉啐了聲,“血是黑的,粘液是從鱗片下麵溢出來的。”
怪物身上鱗片比普通魚鱗大上很多,青黑色,接近的皮膚的地方偏白些,拔下一片後會發現,鱗下皮膚完整,除膚色外真就跟普通人類一模一樣。
“好像是後天長出的。”高馬尾女生忍著惡心,觀察道:“大概是為了適應環境?”
“適應什麽環境還需要長出鱗片。”胖子虛弱問了聲。
“又不是魚……”
他隨口一說,這一句卻一下驚醒了眾人。
長著鱗片,身上濕乎乎有粘液,還在水洞出現過一次,懷姣第一次被觸碰的地點就是船上,當時走的水路,周圍除了河水根本就沒有其它落腳的地方。
“它們聚集的地方,搞不好就有水源。”單馳冷靜道。
這樣也就意味著,想要靠水源出去就必然會跟它們打照麵,而避開水源盲目探索的話,危險程度降低,但食物和時間卻又不夠。
隊伍一下陷入兩難境地。
……
昨夜休憩的地方,於洞口處就發著微光,先前倉惶逃離時不慎落下的手電一直亮著。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些底氣。
懷姣身上裹著單馳穿過的的外套,外套讓男人穿過兩天,像動物覆蓋氣味一般,他周身都是單馳身上的味道。好在洞裏空氣陰冷幾乎沒有出汗的機會,外套裏除了一點幹淨熱烈的煙草味,並無其它難聞氣息。
懷姣跟在隊伍中,衣服緊扣,連兜帽都戴著。
從剛才路上解決的幾隻小怪身上肯定了瀾的猜測,這些怪物追蹤他們時,似單純僅靠聲音。
隻有每次湊近了才會嗅到“雌性”的味道。
它們的嗅覺和聽覺靈敏異常,但又功能單一、各司其職。
這算是一個好信息。
“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腳步慢一點。”單馳佝身走在最前方,他步伐輕悄小聲提醒道。
眾人都點頭應答。
這次返回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找回他們的包。
先前簡單估算的食物儲備,在選擇繞離水源後出現問題。這些食物一天一頓少量進食也僅夠維持三天,而這三天伴隨著體力下降,他們別說找到出去的路,就連對付落單的怪物都隻會越來越勉強。
有人提議,“回去看一眼,趁著現在體力還夠。”隻要找回他們的背包,在洞裏撐上數十天不成問題。
落下的手電筒無人關閉電量已經快要耗盡,它卡在某個石堆裏,光線愈暗,隻能照亮一點點角落。
懷姣跟著眾人,剛從洞裏探出頭去,就感到渾身一麻。
洞壁上、地麵上,五六隻大小不一的青皮怪物,四散蹲吊著。
鋒利鱗片反著詭異的光,“嘶、嘶”似蜥蜴一樣的聲音在溶洞內**著回響,此起彼伏。
“保護好他們。”單馳轉頭做了個口型,提醒瀾。
瀾表情細微地皺了下眉,隨後點點頭。
光線有限,他們其實根本看不清裏麵到底還有沒有他們的背包,隻是比起餓死在洞裏或被怪物吃掉,現在來這裏試一試總是會多一線生機。
進去後,大概還是能模糊瞅見中間平地上那幾個錯落放著的睡袋形狀的。
懷姣視力好,眯眼看了一眼,莫名就覺得有哪裏怪怪的。隻是此時已經走入洞內,沒有退回的餘地,他們步子極輕還都屏住呼吸,走近時竟也沒讓周圍怪物察覺。
懷姣越是靠近中心那個鼓起睡袋越覺得周身不自在,他心中警鈴大作,對於危險極度敏感的第六感,一直在隱約提醒他,警惕,這裏不對勁。
隻剛一停下腳步,跟在他身後的瀾,就怕他亂跑一般,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周圍沒有看見包的影子,睡袋鼓脹,眾人便隻能列出最好的可能性——東西被塞進了睡袋裏。
這猜測沒有依據又稍顯古怪,但眼下已經來到了這裏至少要確認清楚才行。
手電筒的燈光微弱閃了閃,在單馳伸手靠近的那一刻,突兀熄滅。
與此同時,幾雙泛著熒光、血絲密布的碩大眼球,自睡袋口,掙了出來。
……
急促的喘息在狹窄石洞裏悶悶回**,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胸肺燒得幾乎快要磋磨出火星子。
無止境的逃竄下,連眼前的路都無法分辨。
懷姣急喘著氣,快要受不住時,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淒厲尖叫,手腕被大力扯住,他重心不穩,隻來得及快速閉上眼就一下往後栽去。
身下傳來一聲悶哼。
懷姣耳朵麻了一瞬,睜開眼就看到,幽暗隧洞裏,他正麵壓著瀾,兩人姿勢怪異的麵對麵疊抱著,平躺在地上。
而水光映亮的洞壁上,一隻從未見過的,至少有兩米多高、肌肉嶙峋的巨型怪物,正大張著鱗片,急速朝洞內爬來。
那東西極其醜陋且腥臭,青黑色的畸形頭骨上,一絲毛發也無,全被殘亂鱗片覆蓋,擠進洞裏時,身上粘液將周圍石壁都蹭得濕滑。
它好像是聞到了什麽味道,嘶嚎聲都停頓了一下,緊接著眼也不眨的,直直朝懷姣這邊爬了過來——